傍晚時分,武氏的練氣士們用完靈膳后已經各自去休息了,只有每隔數個時辰輪換兩人,照料著獸欄中的靈獸龍馬!
其實壓根不用如此小心翼翼,碧鱗龍馬本身就被評為靈獸榜第二十九名的中品靈獸,頗有靈智,怎么需要他們整日捧著似兒的。
這批龍馬本就是武庸花了大代價從冀州得來。
連帶著種馬、圉官、馬仆、育種將近八十余人的后勤,以及大大小小一百多匹碧鱗龍馬,只為了建立一支百騎道兵。
只是武家掌護衛的烈總管發了話,道兵見效不長,閑置無益,這才把這三十余騎納入了武氏的衛隊中。
現在,這可是他們衛隊的私產了,更是愛惜的很!
而在別院的后堂中,武庸正盤膝在羅漢床上搬運靈氣,開辟竅穴。
旁邊是跟著他練氣,練著練著就趴在羅漢床呼呼大睡的武萱.......
“第兩百一十六顆竅穴已經完成了!”
武庸長呼了一口氣!
道兵法二轉力士,所需便是辟開人體大竅。根據不同道兵法能開辟竅穴數量不同,一般是七十二、一百零八、一百九十六、三百六十五顆不等........
待得竅穴圓滿便可凝煞煉罡,龍虎交匯,將周天大竅中的靈力盡數洗練為高質量的法力。
才是到了三轉道庭護法!
武庸肯定是要開辟滿三百六十五顆大竅的。
雖然道兵法少了仙道凝練本命大術、祭煉本命法器之能,但若是能開辟滿那周天竅穴,法力之渾厚也是不弱于尋常仙修的!
二轉的術士比之道兵力士多了一個于丹田中凝結本命大術符箓的能力,以及洗練罡煞時能將本命法器一并洗練成法寶的過程。
是以大部分稍有野心的術士都在這一階段全身心投入到修行本命大術和祭煉法器中。
待到罡煞期時,同時洗練完法寶器胚和道法符箓的術士,甚至能在短時間內擁有三轉戰力。
如此想著,武庸也是一嘆?
近些時日開辟竅穴的速度已經越來越慢了,這道兵法實在是太磨人了。
須得耐下心來,將三百六十五顆大竅一一打通,屆時每一個大竅即是一個小丹田,也同時是精氣之泉,周天運轉,混然一體,為無漏身也!
提煉了數小時的靈力后,武庸看著那呼呼大睡的武萱,嘴角微微抽動.......
明明教她如何更有效率的提煉氣海中的靈力,但她提煉著靈力都能睡著........
武庸此刻,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看走眼了?
唉!
算了,還是懶得打擾她了!
武庸取出那卷紙靈猖鬼,這東西武氏已經祭煉一半了,但一直苦于沒有對應的法令,總歸是無法準確的驅動它等。
倒是靈官寶誥中,有天罡三十六神通中的撒豆成兵,亦有剪紙成靈之術!
倒是剪紙成靈之術,拘靈、遣將、貪靈.......幾個術倒是都派的上用場。
就這個術了!
腦海中快速過了一遍靈官寶誥,武庸將那卷丹青詭畫收起,從芥子囊中將赤血、丹砂、符紙、符筆、香爐等等一應取出。
“拘靈符,只是這道符十分復雜,走的不是符箓派的路子,倒像是巫祝信仰的鬼畫符一脈........”
真頭疼!
連續畫了四五張,結果都失敗了,拘靈妙法,上可作釘頭七箭書的扎草芻靈,退能當紙靈之術的核心符箓。
可就是難吶!!
武庸輕吐一口氣,再度將廢符捋平,細細的疊在一旁,像這種詭箓的廢符,不能讓道童去處理,以免撞出邪祟。
一張都不能!
得武庸親眼看著它們銷毀才安心!
篤篤篤!
“請進!”
武庸提筆一勾符腳,深吐一口濁氣,只見整符都如同鬼畫的一般,每一筆都落在了不該落之處。
通體充斥著一種非人的走符路線,讓人看了就生怒,一看不像是正經符箓。
只可惜還差一點點!
“老爺,那位崔船長到了!”
殿外的值守護衛并沒有進屋,而是站在門檻外通報。
這么快的么?
武庸一驚,本以為那位船長須得等兩名術士總領回來了才會有消息,沒想他竟提前主動來了。
“都是自家兄弟,請那位崔船長進來吧!”
武庸微微側過身子,對著這名護衛輕輕點頭,示意他去請那位船長!
而后又鋪開了一張新的符紙,反復研究著下筆的角度。
在這時,富有節奏的清脆之音響起,一名身著青甲的中年男子,快步走進堂前。
噠!噠!噠!
走到門檻處,望著里面的青年微微一怔!但很快又調轉了過來,單膝往地上一跪。
朗聲道:
“東海艦隊,崔鴉兒,見過宗子!”
崔鴉兒?
好像有點熟悉的名字。但在原主的記憶和自己這幾年的記憶里,應該,好像,也沒什么印象啊!!
“請進!”
武庸放下符筆,正邀請這位船長進殿一敘!
只是,當這位崔船長進入堂內時,趴在羅漢床上呼呼大睡的武萱猛然驚醒。
背后雙翅上的烈焰騰飛而起,右手緊握著桌角,暴虐的狠狠盯著門外那正朝殿內走來的甲士!
這雙眸子瞬間讓崔鴉兒周身一寒,仿佛被什么東西盯上了一般。
“醒了呀?”
武庸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端起茶具坐到羅漢床上,并推著她讓她往旁邊稍稍。
接著朝崔鴉兒揮手,示意他坐到茶案對面的副座上來。
“一番舟車勞頓,今天也累了,你下去休息嗎?”轉頭又朝著武萱問道。
“我在這!”武萱搖了搖頭。
武庸一到別院就開始布置,先去派人去拜會這丹陽郡的兩個首領,又是一落地就開始找那武氏門生故吏的艦隊船長。
她又不是傻子,這還看不明白武庸想做什么?
這么大的事,她怎么能不參與呢?
見到武萱沒有離開的意思,武庸在給崔鴉兒斟上一杯清茶后,又給武萱來了一杯........
“烈總管之前對你念念不忘,來的時候還特意托我們幾人要來看望你。本打算處理完何家這邊再去看你的!”
說著,武庸對著崔鴉兒歉意一笑。
“真是叨擾了,剛到丹陽就有事情要拜托你。”
“這次我們來丹陽主要就是那丹江坊市,聽說是一個名叫水麒麟的分水將軍動了這邊的坊市,還殺了不少人!”
“崔道友久駐蓬萊海航線,不知對這個水麒麟可有了解?他是個怎樣之人,為何會想到上岸劫掠坊市.......”
見到崔鴉兒似乎也心系武氏,頗為謙恭,武庸也不彎彎繞繞,直入主題,開口就直接打聽這分水將軍的底細。
“宗子!出事那段時間我們船隊也在港內,倒是看得清楚了。”
“事兒是那分水賊干的,但其中他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就不得而知了。”
“這分水將軍、定海校尉是他們自稱,說白了就是大小海盜。”
按理來說,海盜不應當會繞過沿海進入丹江,還對岸上的動手的!
海盜們需要補給,活動范圍也是在航線上,與各路世家望族甚至還有著一定的默契。
自然不敢輕易得罪岸上的世家望族。
“分水麒麟,本名盧淵,東洲岱郡人,有一獨女。是一凝煞煉罡的水道術士,修的本命大術-翻江,持一桿分水叉,橫行蓬萊海域數十年,有大小艦船三十余只,艦隊內有術士八人,道兵力士不等,規模甚大.....”
“以蓬萊海上的長環島為營,常年劫掠傾銷貨物,但從來不碰上品世家!”
“數日前大掠丹江坊市就出動了六艘大艦,三名筑基有成的術士.......”
崔鴉兒一個擱置了半年的空營船長,都對他們的兵力布置和行動軌跡了解的一清二楚,怎么看都像是張開了口袋等著武庸來鉆的陷阱。
他還不得不鉆!
不然的話,扶持了數十年的何家怕是就要沒了。
“看來,這蓬萊海上確實有利可圖啊,養出了一只只這樣的船隊。難怪敢自稱將軍、校尉!”
武庸聽完面色漸漸凝固,繼續追問道。
“崔道友認為,若是想要覆滅一支這樣的隊伍,有何難度?”
這一問可就把崔鴉兒難住了,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
“宗子且聽我一言,莫要與那腌臜貨色分個高低上下,宜當居中調節,分而劃之!”
“我在蓬萊海上也認識不少朋友,有狩獵海獸的、有做無本買賣的、也有幾個水頭子,不如.........”
崔鴉兒倒是老成,想要換個角度打上一場代理人戰爭!
但,這可不僅僅是那水賊與何家的矛盾了。
就沖他們這大搖大擺的姿態,后面肯定還有大魚!
武庸再三思索,點頭道。
“有那長環島的方位海圖么?崔道友能否為我招募來些許艦船,我欲直接上島與對方洽談!”
“長環島的位置倒不是什特別大的的秘密,若有需要,我手下還有兩條船,可以為宗子解憂!只是海域有他們的快船哨探,恐怕我等要先投一份拜帖........”
崔鴉兒面帶猶豫,最終還是如實道。
他不認為長環島會對武氏開放。
“那就麻煩了!”
“若事不可為,可以調幾路猖兵、毛神過來,也不是不能平了長環島.........”
“只是我怕那家伙,跑了呀!”
武庸嘆道。
隨即又對那分水麒麟-盧淵的妻女起了興趣。
“不知崔道友可可知他妻女身處何地,是何等相貌?”
“也在那長環島上嗎?”
若能讓他投鼠忌器,動起手來,勝算就大了!
聽得武庸這一問,崔鴉兒搖了搖頭,盧淵把妻女隱藏的很好,而且并不是丹陽郡人,利用家人鉗制他的想法也難以實現。
看來崔鴉兒也并不知道太多的內容,武庸隨即岔開了話題,和他談起來了武烈的過往交情..........
臨走時,武庸還取出兩個芥子囊,壓在了崔鴉兒手掌心上。
“這兩個,紅色的芥子囊中是一些河東靈藥和北原寶材,你在武氏的東海艦隊也干了上百年,幾乎已經是凡人的一生了!”
“當初東海航線轉手是非常倉促的決定,來時我與烈總管商量過,這一份算是給你補償的拜禮!”
“這個白色的芥子囊,是要拜托崔道友這兩日幫我走動一下,替我向那長環島遞上一張拜帖!”
武庸誠摯的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將這兩份禮物收下。
崔鴉兒怔了怔,本想推辭不受,但他一船上下幾十號人確實是歇了許久了,真的很需要這一分資糧。
“那我就厚顏收下了,宗子之恩,鴉兒絕不敢忘!”
隨即便腳步稍顯急促的朝院外走去。
只留下武庸與武萱坐在正堂內,四目相對。
“所以,怎么打?”
武萱定定的看向武庸。
“先看看這份拜帖,他敢不敢接,他要是敢接,登島之日就是他滅門之時!”
“他若避而不接才叫難纏,我們沒有時間在這和他耗著,海上又是他們的主場.........”
武庸面色一凝。
那水麒麟-盧淵,八成就是哪一個世家的手套,現在看來,光憑這些人馬,倒不一定能拿下他了!
思索片刻,武庸從袖中取出一卷丹青,往案上一甩,口中默念禱語。
“陰二郎可在?”
“嗯,在!”一道甕聲甕氣之音響起。
緊接著又是陣陣怪啼,大片的黑煙凝聚,眨眼間就化作一座身高近丈的骷髏妖。
“陰二郎方可知,我等遇上難解之局,可否請鑄法壇,迎血煞、兇煞、黑煞為我護道破局?”
“可否?”
武庸再次叱問。
滿身冒著陰損黑氣的骷髏妖自無不可,陰笑道:
“可倒是可以,但宗子須得知道,我三煞營皆為禾山道、血海道與獸蠻,皆為武真君擊殺的邪靈殘破練就!”
“你若擺壇驅使,恐怕并無法控制住這群無法無天之輩哦。”
三煞營的猖兵毛神是武氏第九祖,三轉巔峰的準真君花了畢生心力才一一降服,練成不生不死,半鬼半神的猖物。
尋常法師都不一定能震懾住這些兇人!
“我知曉的,只是一座海盜島而已,料想也不會有什么無辜之人!”
“戰后我許你等在島上大掠兩日,犒賞一番,可好?”
“總該給我干的漂亮一點吧?”
武庸眉頭微皺,想了想仍舊是許了他兩日自由!
三煞營可能戰力不是三路毛神中最強的,但絕對是最兇殘的,足夠讓起歪心思的人漲記性了!
“桀桀桀!我就知道你小子和其他人不一樣,有魄力!”
“你老子父子兩人就不這樣,早說了讓他出征帶上我等同去耍耍,他非要留下我等鎮壓家族,結果呢?全家死絕........”
“什么猖神重器不可輕動,就該動,要多動,把覬覦你們的殺個干干凈凈!”
這鬼東西口氣越來越大!
“只要血老大親自出手,伱就給老子把心放進肚子里,三轉大法師之下,有一個算一個,頃刻間都得被他煉作血滴子。”
骷髏妖大笑著,掀起大片的污穢黑煙,攏住紙靈畫卷就開始去布置三煞降臨法壇!
時隔七百年,終于又到他們出手的時候了。
武家歷年的供養固然是很到位、很可口,但也得出去活動活動啊!
俺老陰看這任宗子就不錯,跟著他,怕是以后不會缺架打了!
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