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克先前所住的木屋,已經被大火燒成一片焦黑的廢墟。
所有陳設和物品,都被塵土和灰燼掩埋。
在像是被風暴和烈火,同時肆虐過的森林中央,林中寒風,顯得更加冰冷刺骨!
“還是不行嗎?”
魄羅踩在焦黑的地上,遠處,少女正努力地將森林之心,塞進一棵枯死老樹的破洞中。
那棵特殊的老樹,足有數十米高。
從樹干上那張蒼老的面孔,魄羅也能大致推斷出,這大概就是曾經的森林女巫了。
高達幾十米的樹干上,被火灼得有些焦黑,樹葉凋零。
儼然已是一副壞死之像!
“為……為什么啊?”
蕾克湛藍的瞳孔中,泛著一層水霧。
她的言語中,已經帶上了哭腔,從來到這里不久,蕾克就試圖將森林之心,塞入樹干上被切出的洞口中。
但……卻沒有任何反應。
不論蕾克澆水、呼喚……甚至將還活著的普通樹木剖開,將森林之心放進去……似乎都沒有任何的作用!
蕾克將頭貼在樹干旁,身體慢慢滑落著跪在焦黑的草地上,將森林之心捧在懷中,聲音顫抖著:
“外婆,你快告訴我……到底,該怎么做?”
但森林之心,并未有絲毫變化,它只是和尋常時候一樣,閃著氤氳的青光。
“蕾克,振作一些,就像你昨天一樣。”
魄羅走到蕾克身邊,伸出爪子,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謝謝你,魄羅……還有你安慰我……”
少女低聲說道。
但顫抖的發白嘴唇,卻顯現出內心的動搖。
“不,蕾克,你昨天告訴我的話,你還記得嗎?”
魄羅伸出爪子,將少女的視線,從眼前焦黑的土地移開,引向遠處依舊郁郁蔥蔥的森林,
“森林女巫的一切,都依托于植物……只要世界上還有森林,森林之心便會重新復蘇。”
魄羅說著,擦了擦少女眼角的淚滴。
“仔細一些,蕾克,現在,我已經更加確認,你的外婆還活著了!”
聽了魄羅的話,蕾克哀傷的眼神中,忽然閃出一絲希望的光。
魄羅的神色,并不像是勉強的安慰。
“為什么?”
“再仔細看看你的腳下,蕾克。”
魄羅笑著,用爪子,撥開蕾克跪坐的身前,一片灰黑的塵土。
之后,蕾克便更加真切地看到,在地面上,一根細小的嫩綠草芽,正在生長!
再仔細觀察,蕾克便發現了更多不同的地方!
距離自己越近的地方,那些草芽的長勢就越好!
“這是……”
“這是森林之心的影響,在森林之心光芒的照耀下,森林在復蘇。”
“所以說,我外婆的的確確還活著!她還在施展魔法,讓森林生長!”
蕾克的眼中,再度涌起一絲欣喜。
“是啊,蕾克。”
魄羅笑了。
“但為什么……外婆她不回來呢?”
蕾克又望了望一邊那棵枯死的參天大樹。
“可能她舊的身體,已經枯死了吧,而普通的樹木,或許不足以支撐森林女巫的魔法。”
魄羅想了想,解釋道。
雖然魄羅沒學過什么魔法,但憑借他兩輩子的想象力,倒也能得出不少有邏輯的猜想。
“我們或許需要找些更加特殊的樹。”
“特殊的樹?”
蕾克眼里透露出些許茫然,“是什么樣子的?”
像森林女巫這樣,可以變成人的,還長著臉的啊……
魄羅想了想,無數童話,從腦海中飛掠而過。
“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可以每天都生長金蘋果的樹,有一晚上就能長到云端的藤蔓——那些應該就是我們要去找的!”
魄羅肯定地說道。
少女臉上的失落已經開始被深思所替代,她細細思索了一下,終于笑了起來:
“你說得對,魄羅,外婆也給我講過那樣的故事!
我一定會找到的!”
說著,蕾克小心地將森林之心用一張絲巾包起來,放到一個玉白色的小囊中,掛在脖子上。
然后,她又看了一眼森林,眼中忽然泛起一絲不舍:
“魄羅,我們這片森林中,應該再沒有那樣的樹了,現在,我的家也被毀掉了……我可能,需要離開這里,到別處去尋找那樣神奇的樹了。”
“這不是肯定的嗎?”
魄羅點了點頭,回應道,“所有的奇跡,都不是空想就能等來的,必須主動去尋找——”
“但魄羅你是一只狼,肯定……不想離開這片森林吧……”
看著少女的眼神中,流露出的依戀,魄羅這才反應過來蕾克為什么要說這些。
“你說這個啊……”
魄羅這才咧嘴笑了起來,“我當然和你一起走啊!”
“真的嗎?”
少女明眸一亮。
“肯定是真的啊,伱想想,你這樣半輩子住森林的小女孩,笨笨的啥也不知道,一個人去冒險——
那不是找死嗎?”
“喂,魄羅,我都不叫你大笨狼了……你反而說起我笨了……”
少女鼓了鼓嘴,然后突然張開雙臂,抱住魄羅,在狼額頭的白毛上,輕輕一吻。
“謝謝你,魄羅。”
……
“小姑娘,你又要走了啊?”
小鎮門口,胖胖的洗衣婦,揮了揮手,“你一個人走,會不會太危險了,要到哪兒去?”
“沒事的阿姨,有魄羅保護我,不會有事的!”
蕾克還是穿著鮮紅的斗篷,兜帽將精致的面容遮掩在陰影之下,她緊了緊身后背囊的袋子,與洗衣婦揮手道別。
再之后,她與身邊的魄羅相視一笑,便抬步向遠處的道路走去。
清晨的曙光,在小路盡頭升起,璀璨奪目。
“魄羅,我們第一個目的地是哪里?”
蕾克手中拿著從小鎮中買到的地圖,認真地理解著上面的各種圖示和文字。
“我不知道那些神奇植物都在哪里,那第一個目的地,就先去思諾王國吧。”
魄羅一邊走一邊說著,那張地圖并不大,也不怎么詳細。
他已經將其中大部分內容,都在了腦海中。
“思諾王國?就是那個獵巫者來的地方?他在那里獵殺一個公主?”
“對,就是那里。”
魄羅腦海中,想到獵巫者在狩獵筆記中所記錄的東西。
魔鏡女巫,還有……白雪公主。
當然,還有那個獵人情報單中的報酬“一個答案”。
這才是魄羅真正感興趣的。
如果得到那個答案的方式,和自己所想的一樣……
那幫助蕾克找到植物,甚至更加直接地找到復活森林女巫的方法,就很簡單了。
全知的魔鏡。
或許,還有機會,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
不論怎么說,如果不知道方向,去思諾王國,都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
蕾克和魄羅走后,小鎮中。
教堂門前的布道臺旁,又圍上了不少鎮民。
這是原本每周布道的時間。
“什么?主教大人不見了?”
“天吶!難道上帝要拋棄我們這些信徒了嗎?”
人們激烈地討論著,不少人眼中都流露出傷心的神色。
“會不會是主教大人,覺得我們鎮太窮了,他看不上我們……”
人群內,洗衣婦有些失落地說道。
在丈夫失蹤后,她心里就一直有著不少郁結,再加上蕾克今日的離開,讓這個本分的女人,有了些許厭世之意。
但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旁邊的幾個鎮民,就開始駁斥道:
“住口!主教大人可是上帝的代行者,怎么會有這種心理!?”
“就是,主教大人他為我們做了那么多……”
但說這句話的鎮民,忽然聲音變得有些不自然。
是啊,主教大人他,做過什么來著?
沒有現實支撐的謊言,總有一天會像泡沫一樣幻滅。
當然,陰云的消散,還需要一定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