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天堂空洞
云端浮島，巨人園的中央，巨人城堡之前。
“這些怪異的天使，是巨人之王召喚來的嗎？”
蕾克的身形一隱一現，手中星殺劍扯出銀色長虹，將一只被青紅藤蔓束縛的眼球怪一分為二。
“天上這旋渦，不管與巨人之王有沒有關聯，它在城堡的上空，就必然有某種關聯。”
魄羅望著遠處，那些十字形的天使尸體，正緩緩降落。
好在，大多數的怪異尸體，依然在半空中飄蕩，并未觸及地面，眼球怪的數量并不算太多。
遠處的城堡，在稠密的云霧之后若隱若現。
在城堡中心的塔樓上，纏繞著綠色藤蔓，那些藤蔓極長，與那一株延伸向云頂的藤蔓，泛著相同的魔光。
“不管這巨人之王，到底在干什么，為了那些藤蔓，也要進城堡去了啊。”
“小心一些，那巨人之王，和普通的巨人……有些不同。”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里，那斷然沒有回頭的理由。
蕾克和魄羅走到城堡旁，并未直接進入城堡前方的大門，而是選擇了一個側面墻壁上的窗口。
巨人的城堡，遠比人類所建造的要高得多。
但城堡的外墻，堆疊的石塊間，還夾雜著不少裂縫和植物。
蕾克用手指攀著石縫，向上攀爬，魄羅則更為迅速，在懸浮術和環形回歸：紅舞鞋·解脫之舞給予的身體素質配合下，輕輕一躍，便踩在其上。
城堡內，寬闊的大殿，顯得空蕩無人。
其內，充斥著濃郁的云霧，就像是先前，蕾克和魄羅在夢中所見的一樣。
“巨人之王好像不在這里。”
魄羅和蕾克在云霧之后觀察，但夢中沉重的陰影，并沒有出現。
在身體到達這里之后，蕾克和魄羅的五感，都遠比單純的精神更為敏銳。
“不管怎么說，小心一點，與那么大的巨人之王為敵，也最好先探清虛實。”
在墻壁上，刻著不少復雜的紋路。
那些云霧涌動著，在身上凝聚出濕漉漉的水滴，看起來并沒有多少異常之處。
“蕾克，我好像聽到一些東西。”
就在這時，魄羅忽然開口說道。
“你發現什么了？魄羅。”
蕾克愣了一下，也將耳朵貼到墻邊，屏住呼吸，“好像是琴聲？有人在這里彈奏？”
視野，被懵懂的云氣遮掩，這樣的環境下，所有的聲音，本該顯得詭異。
但不知為何，這琴音里，卻顯現出一種平緩輕靈之感。
迷霧中，推開一道門。
其后，一排一排的立柱，矗立在原地——這是夢中所見的那個地方，但同樣空空如也。
只有琴聲愈加清晰。
而就在這時，身后，城堡大門的方向，忽然傳來異常的風聲。
蕾克回頭望去，城堡的門，忽然開始泛起黑色，然后快速腐敗、剝離，一個天使的枯尸，從裂口之后漂浮而入！
那具十字架似的尸體，豎著，飄忽而來。
眼窩深處，流淌出兩縷黑色的濃汁，它干裂發黑的嘴唇，一張一合，聲音沙啞，更像是臨死的呢喃、沒有理智的低語：
“離開……走，不該是這樣，這，這不是我，我是誰？上帝，發生了……什么？”
它好像感應到了云霧中的蕾克和魄羅，徑直靠近。
在到達某個距離之時，干尸的胸腹，竟反常地隆起，撕裂，黑色的濃汁，從它的傷口之內涌出，它們潑灑著，凝固形體，卻成了一片又一片骯臟凌亂的羽毛！
最后，那深深的傷口之內，一只裹挾著黑色濃汁的眼球，慢慢鉆了出來。
此時，那天使的干尸，已經徹底成了眼球怪的遺蛻。
“雖然已經早有預料，但真正看到的時候，這還真是大開眼界？”
“好惡心啊，我都不想讓劍沾上那些液體……”
蕾克雖然這樣說著，但還是將星殺劍斜斜地握在手中。
但就在蕾克和魄羅做好準備，要殺掉這個新生的眼球怪時——
上空的云霧內后，劃過一道金色光影，還帶著一聲若有若無的啼鳴。
一根金色羽毛，破開云霧，飛鏢似地貫穿了眼球。
“嗯？”
蕾克和魄羅向聲音之處望去，云霧分開，一只純金色的鳥，撲閃著雙翼，落在大廳旁，一個人形石像的頭頂。
“一只金色的鳥？”
魄羅愣了一下。
“對，金色的鳥，就是我了。”
誰知，下一刻那只鳥竟是開口回應了起來！
隨后，不等蕾克和魄羅詢問，它便人性化地晃了晃翅膀，然后再次飛起來，在它飛躍時，四周的云氣，好像托舉著它的身體，輕巧地上升。
“你們來的時間真不巧，正趕上那些死天使詐尸的時候，快一點，跟我過來。”
那金色的鳥說著，便飛入城堡深處。
蕾克和魄羅愣了一下，便跟了上去，這只鳥并未發動襲擊，從它的話語來看，也并沒有什么惡意。
城堡的階梯很高，必須要跳著才能邁上去。
云霧越來越濃，直到一扇門，被金色的鳥推開，黯淡的陽光，從云后朦朧穿透而來。
城堡頂層，一個寬闊平臺內，云氣飛旋，這里，便好像整個城堡云霧的根源所在。
巨大的陰影，無聲地矗立在云霧內，青灰色外觀宛如大理石塑像，
“巨人之王！”
魄羅瞳孔一縮，身旁的蕾克，也已經拔劍出鞘。
但那巨人之王，卻像是一座真的雕塑一樣，盤腿坐在城堡平臺的中央，一動不動。
而在他的頭頂，正是那烏云旋轉形成的深淵空洞！
“等等，蕾克，巨人之王……他好像并沒有在擴大那個空洞。”
魄羅輕輕壓下蕾克的劍鋒，他對天使之力有所研究，此時，巨人之王周身散發出的云氣，與天上空洞所產生的氣息卻截然不同。
“他身前的那是什么”
清脆琴聲，從云氣旋渦中傳來。
那是一只金色豎琴，在巨人之王的面前懸浮著，云霧凝練成乳白線條，從琴弦空蕩之內穿過，撥動著那幾根金色的弦。
琴聲，好像在隨著云霧傳遞。
云霧，在琴音中逐漸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這些泛著金色隱光的云絲，盤旋著升上天空，纏繞在一起，覆蓋在烏云般的破洞前。
那些天使十字形的尸體，在重力的作用下下降。
但這些金色云絲，卻好像一層透明帷幕，延緩著那些天使尸體的下降，若非琴音和云氣的阻擋，那無窮無盡的尸體，只怕早已落在了地面上！
在通向死亡天堂的空洞前，蕾克和魄羅，更能直觀地感受到……那一絲生機絕跡的痕跡。
漆黑的煙云，擠壓著，想要透過阻礙來到世間。
好在，琴音加持的云，漸漸開始占據上風，天上的漩渦，漸漸閉合，吐露在外的黑色十字，被倒吸而回。
最后，那旋渦漸漸合攏，遮掩住了最后一絲骯臟墨色。
“呼……”
望著那漸漸合攏的天空縫隙，蕾克和魄羅也同時松了一口氣。
他們心底明白，現在的自己，還沒有能力……去解決那樣天災似的難題。
無論是天堂，還是那頭頂的空洞，兩人都知之甚少。
“叮——”
豎琴的最后一次顫弦停止，那些臟亂的烏云，漸漸散去，陽光，再次占據晴朗天空。
眼前，那山岳似的巨人之王，緩緩睜開了眼睛。
“嗯，是剩下兩顆寶石嗎？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們幾個小時前才剛剛見面？”
巨人之王的聲音，與夢中相比，變得平靜了很多。
不再擁有那一種雷霆似的沉重，在現實里，對全副武裝的蕾克和魄羅來說，反而顯得正常了很多。
而從語義中，魄羅和蕾克意識到……
這位巨人之王，可能與自己兩人先前所猜測的有所不同。
“你們拒絕了我的契約，可還是走到我面前——是改變主意了嗎？”
巨人之王再次說道，但隨后，他又像是輕笑了一聲，接著補充道，“哈，開個玩笑，我知道你們可能是因為別的事情，才找到我這里——
嗯，我想想……應該不是為了殺掉我，對吧？”
“如果你并非要重回地面，進行殺戮或者毀滅一類的事情的話，我們或許可以談一談。”
魄羅仰著頭，接著開口說道，“關于天空中這個空洞，那些天使，還有你要的寶石……
這些東西，你或許可以給我們講一講。”
“當然，你們是星殺劍的認可之人。”
巨人之王點了點頭，“與昨天，那個貪婪無趣的人類相比，我很樂意和你們談一談。”
“昨天？”
蕾克和魄羅聽出巨人之王話中的意思，莫名想起了在先前浮島的森林中，那個未知者所走出的痕跡。
“是啊，為我帶來第一枚寶石的人。”
巨人之王聳了聳肩膀，“一個巨人選民而已，給了他些許賞賜，但依舊貪得無厭——那樣的人，他們沒有知道更多的資格。”
前一日，持斧壯漢被云氣退出城堡，踉蹌地走了幾步。
還好巨人選民的祝福還在，這才讓他穩住了腳步，他的雙臂，死死抱著懷中的金蛋，但望著那座巨大城堡，心中還是帶著一絲不甘。
“我的王……為什么？藤蔓將地面與天空相互聯結，有我的幫助，您只需離開這里，便可以君臨天下——”
他腦海中，還幻想著巨人之王來到地面，用無可匹敵的力量，蓋壓當世。
所有生靈都俯首稱臣。
到那時，自己，就必然會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但現在，巨人之王毫不解釋的驅逐，卻撕碎了他的幻想。
“泊壬人，將您驅趕到天上，殺死了那么多巨人——您就不想復仇嗎？開國的那位傳奇劍士死了，還有誰能阻擋你呢？”
壯漢心中想著。
但望著那扇高大的城門，卻沒有任何返回的勇氣，在巨人之王的陰影下，他沒有任何勇氣，去反駁和游說。
“嘖……”
他抱緊手中的金蛋，終究還是連一聲抱怨也不敢說出口，向著來時的路走去。
“不過好在，我已經是巨人選民了，我本就不該是人類，只有巨人這樣強大的生物，才會適合我……”
他對自己說著，揮起斧子砍倒草，“有這些金蛋，我就能活很久，找個小國，我也可以當國王。”
他低聲說著。
雖然他到達了巨人城堡，完成了巨人的契約。
但巨人選民的力量，卻并未加強分毫，僅僅多了三個金蛋，壯漢并不是一個喜歡過多思考的人，但即便如此，他卻帶著一種與身份不相稱的傲慢。
作為一個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的人，很早，他就因為當街殺人，成為了泊壬王國的通緝犯。
他崇尚著更強的暴力。
而第一次見到巨人，他就被那樣銅墻鐵壁般的身體而折服，望著巨人輕易摧毀了他家的房屋，殺死了它的父母——
但壯漢沒有仇恨、也沒有恐懼，他感到迷醉！
如果我生下來不是人類，而是巨人，該有多好？
所有人，都將因為我而戰栗！
所有人，都將因為我而恐懼！
只有傳說中那吞噬數萬生靈的巨人之王，才有資格讓我臣服！
他懷揣著這樣的理想，直到——今日。
“不，我的力量還不夠……賽文，他同樣有著巨人選民的祝福，還有那么多巨人，但還是死了，失敗了，我現在，還到達不了那樣的境界！”
壯漢一邊走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泊壬王國的凡間兵器，依然會傷到他的皮膚，若是正面被泊壬王國的“巨人屠夫”重弩擊中，只怕也會一命嗚呼。
“這和我想的不一樣，巨人之王，您擁有這樣蓋世無雙的力量，為何不用？你有屠殺一切的暴力，為何要藏著？”
他喃喃著，望著四周的植物。
這里的每一株植物，在魔法的影響下，都是地表極其稀有的異種！
路邊一株一人高的翠綠植物，它彎倒的枝條上，掛著沉甸甸的金紅色果實。
持斧壯漢認出了這株植物。
那是一種極其珍貴的魔藥材料，在地表，它只能生長到人類腳踝的高度，但在這里，它的每一顆果實，都有蘋果大小！
“他應該價值……”
壯漢回憶了一下，碧薇王國拍賣會中所見到的情景，“至少十枚金幣！”
他得出了這個結論，呼吸變得粗重起來，并不猶豫，他上前揮起斧頭，就劈下上面的果實，果實很多，他甚至將一些未成熟的果實扔到地面上踩碎。
“這些，就也當做我的賞賜吧。”
但就在這時，一片黑影，從旁邊的樹叢中飛射而來！
叮叮叮——
但經過巨人選民祝福的皮膚，卻像鐵甲一樣堅硬。
襲來的松葉，只在壯漢皮膚上劃出幾道痕跡！
“什么玩意？！”
他瞪眼一看，卻是一頭松樹苗似的植物精怪。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