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馬替尼,一款昂貴特效藥。
藥物十分有效,但因價格昂貴導致沒有多少人購買,流通性不高。
一瓶藥大概120粒,病人一天要吃四粒,也就是能吃一個月,總價格在25000左右。
配合上化療透析,病床床位,日常治療,干擾素等藥物的金額
一個月四萬?
一年四十多近五十萬!?
別說是04年了,即便是24年,這筆數字也是壓在所有人腦袋上的一筆天文數字!
眼下這些病人卻離奇的負擔的起。
“一共六人。”
“六位死者,至少吃了價值百萬的藥品!”
“但,整個橋州市吃過這種藥的并不多,官方均有記載,死者并不在上面。”
“換句話說,死者六人的藥.”
2月7日,早上八點。
辦公室內,徐嚯看著手中文件,皺眉思索著。
“來歷不明!”
眾人陷入沉思。
藥品,還是來歷不明的藥品,這種東西怎么查?
說實話很難查。
首先,從理論上來講,醫藥大學中,一些成績極好的學生,又或是老師教授,使用學校的儀器,就能試著自制伊馬替尼。
藥物的制作成本在于研發,而不在于制作!
李建業倒出一個藥丸,放在臉上看了看。
“別看了,這么一盒120粒的成本也就一百塊。”徐嚯隨口說道。
“單靠外觀和材料沒辦法分清藥物來源。”
李建業嘆了口氣,將藥放回。
廉價的材料導致制作藥的人根本不需要替換原材料。
換句話說,他們制作的藥就是有效藥,只不過沒有版權而已。
“現在問題在于,死者是如何得到的藥,以及兇手與藥之間的關系!”
徐嚯看著上面的西文,緩緩開口說道。
“從外包裝來看,可能是國外走私的進口藥,其制作產地在國外。”
“不過也有可能是藥販子故意制作成如此,讓人產生誤導。”
劉德發拿起一瓶藥,坐在椅子上研究著。
“我感覺大概率是國外。”李建業說道。
“國外的話.”
劉德發思索片刻,忽的開口:“走私這玩意”
“最近的國外與國內最西邊接壤,而咱們是最東邊。”
“靠車運藥很顯然不太可能。”
“要么是飛機,要么是碼頭。”
“碼頭的話,藥販子可能是從江三市那邊走的渠道,如果是飛機的話”
飛機的搜查很嚴格,想藏一兩瓶藥還可以,但若是二十七瓶
那肯定沒的跑。
“也就是說,這批走私藥是走的水運。”
李建業頓了頓。
橋州市不沿海,若是如此,大概率是從江三市轉的船。
“我去查查。”
當即,他便掏出手機,開始著手安排江三市警員調查起來。
不過希望不大。
一艘貨輪甚至是游輪,能上船的少說數千,不可能每一次都統計的很清楚。
甚至說幾瓶藥而已,在船上根本發現不了,哪怕警方查到對方,表面上的履歷也沒什么黑點。
有點難搞啊.
“再查一下病人。”
忽的,徐嚯開口說道。
眾人一頓,“怎么說?”
“你們覺得如果藥和兇手有關系。”
“而兇手又和死者有仇。”
“那么,死者為什么手里還會有藥?”
眾人聞言,略顯恍然。
對啊!
從兇手要殺死者來看,對方必然是十分痛恨死者。
而眼下的線索指向對方可能和藥物的走私有關,但藥卻神奇的出現到了死者手上。
對方搶的?
有可能。
之前說過,五人搶一人不太可能是建立在一人手中藥物十分少的情況下,但兇手這種卻完全能看成一家藥店。
搶藥店,那就很合理了。
“如果是搶的”
“死者那個身板,能搶得過別人?”
劉德發一頓,略顯遲疑的說道。
慢性粒白血病身體活動能力不算太差。
但.遠比正常人要弱的多。
目前的預測,兇手的身體足夠支撐跨國來回走私,其身體素質必然在死者之上。
既如此,那怎么搶?
“會不會和走私藥物原因有關?”
劉德發思索片刻說道。
“若是搶藥的人并非死者,而是死者家屬呢?”
“而走私藥的兇手,其家人也有病呢?”
“一堆家屬,搶了兇手家屬的藥”
這有可能嗎?
有可能。
為了家人的命,絕大多人什么都做得出來!
但案件的實際因素卻與之相反。
“死者陳紅的唯一血緣親屬,便是十來歲的兒子。”
“互助會會長孑然一身。”
“其余幾人雖有家屬,但并不具備什么攻擊力。”
李建業點燃一根香煙,緩緩抽著,尼古丁充斥整個肺部,令他焦灼的情緒逐漸壓下。
“最關鍵的是”
“藥品太新了。”
太新了!
從死者家中搜查出的藥品,從時間上大概能劃分為兩類。
第一類,貼簽標紙,早已泛黃氧化,甚至瓶子里都沒什么藥味,大概率少說半年前的藥。
如果極端點,甚至可以懷疑是多年前便吃完的藥物!
而第二類
想到這。
李建業從桌上捻起一瓶藥。
這藥很新!
新到外包裝都沒拆開過!
稍微一搖,里面的藥丸聲音便出現在耳旁。
這很新很新。
“沒錯,藥物太新,也太舊,從時間跨緯度來看,能得出兩條信息。”
徐嚯點點頭。
他現在和李建業的默契也逐漸的升高,兩人連觀察角度都差不多。
兩條信息哪兩條?
第一條,從藥物太舊來看。
“走私藥物一早便開始了,可能是兩年前,也可能是三年前甚至是五年前。”
“但,卻沒有幾個月前的藥。”
徐嚯緩緩說道。
他抽出一舊一新兩種藥,放在一起,那鮮明的對比讓所有人都意識到了。
就像,人在自然界中演化,從小毛猴子到現在的人類,每一個階段的演化都有化石。
而病人也是如此,他們的藥不能停,按理來說,手中的藥物新舊程度也應該是漸變的,而非這種跳躍式。
但眼下,死者的藥就是如此呈現。
那就只能表明
“因為某種原因,導致幾年前到現在,供給死者的藥物突然斷了。“
徐嚯開口說道。
劉德發心中一動,“死者與兇手的矛盾!?”
從信息來看。
他們推測出,兇手與死者存在一定程度上,不死不休的矛盾。
之前一直確定不了矛盾所發生的時間節點。
眼下來看
矛盾很有可能就是發生在藥物新舊之間,所斷層的時間段!
你不死不休的仇人突然生病了,你會好心的傾家蕩產,甚至是不惜冒險,走私藥物來救你的仇人?
不可能,說實話這時候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機會,怎么可能會救他。
所以,矛盾出現,藥也停了。
這很合理。
“在不久前,新的一批藥物又供應上了。”
徐嚯忽的開口說道。
這次,他指了指另一罐新藥。
這藥包裝都沒拆,內部的藥丸十分多,稍微一晃都能感受到內部沉甸甸的。
“兇手.”
“為什么又重新開始了供藥?”
“還是說,供藥的換人了,兇手見對方又有了藥吃,于是便決定殺人?”
這就是剛才所說的仇人了。
講道理,這個時候開香檳都不為過,但兇手愣是冒著風險將藥給送到了他們嘴里。
既如此。
問題便隨之產生。
“為什么,在藥物停止供應,內心仇恨最大的時候,對方沒選擇下手?”
“為什么,在藥物停止兩年后的現在,病情愈發岌岌可危,快病死的時候出手殺人?”
“以及.為什么,對方要再次發藥?”
隨著幾道問題的出現。
現場眾人陷入到沉默當中。
是啊,為什么?
藥物斷層的幾年間發生了什么?
既然在那時結下了生死矛盾,那為什么在現在,對方又重新販藥?
是良心嗎?
不對,若是良心,那對方沒道理殺人。
“有沒有可能,他在確定還活下來的人員數量?”
忽的,李建業開口說道。
此話一出,眾人瞬間看去。
確認死亡數量?
劉德發思索片刻,抬頭道:“細說。”
“之前徐顧問說過,互助會之所以難查,是因為其不斷會有人病死,也就是信息丟失。”
“而兇手卻知道,所以我們當初認為對方是互助會的病人,至少曾經是。”
“但無論是不是病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信息是會變更的!”
李建業開口,這下他在紙張上寫下一些闡述邏輯的東西。
眾人看著也逐漸跟上了思路。
“所以.”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其中較多人員,已然在前幾年間病死,所以導致兇手的信息和警方的一樣,到處都是窟窿,無法短時間找到剩余人呢?”
李建業沉聲開口。
也就是說
“你的意思是”
林廟有點明悟,“對方在釣魚執法!?”
李建業點了點頭。
釣魚執法,怎么個釣魚法?
自然是撒魚餌。
餓的會來吃,死掉的還會吃嗎?
不會。
代入到人身上,將餓變成死呢?
病死的不會來,快要病死和沒病死的會來嗎?
絕對會!
人在生死之間,可以拋棄尊嚴,良知!
能維護本心的人本就是少之又少,所以,在吃完藥后,留著瓶子幾年都舍不得丟的死者,即便知道有可能是虎視眈眈的兇手.
如果是你,你會怎么選擇?
這時候,僥幸心理就出來了。
或許呢?或許對方不會殺自己呢?
有沒有可能,對方現在還在走私藥,就是不計較前嫌了呢?
反正不去也是死,去了可能還有一點活下去的幾率.
而當他們一去。
“就知道了,自己目標還有誰活了下來。”
說到這,李建業抿了口茶。
現場眾人頓時沉默。
用藥,來釣魚
不,或者說,這是用活下來的希望當魚餌釣魚!
“去查碼頭吧。”
徐嚯忽的開口。
“藥很新,必然是短時間內走私的,換句話說,對方在這段時間內出過一次國。”
“查一下最近的碼頭,錨定前往周圍國家的那些船只。”
“順便去一趟伊馬替尼生產公司,去他們那邊搜查一下記錄。”
正版藥,往往比所有人都看重盜版藥所危害的利益。
為什么?
因為市場不大。
一款特效藥的市場就那么點,而藥物的研發都是以幾十億來論的,他們想收回成本還賺,只能在這不大的市場中賺。
一旦有自制藥出現,那對于醫藥公司來說,可謂是十分緊急的情況。
“好,我去聯系最近市區的碼頭。”
林廟吸了口氣,點點頭,隨即便向外走去。
碼頭就是走的水路。
飛機無法大規模運藥。
說實話,如果你能在陸地開辟出一條走私,并且貫穿整個東國的話
軍火販和毐販,會比藥販子更早找上你!
難度太大,幾乎不行。
“那咱們呢?”
李建業開口詢問,他看了看這不剩多少人的辦公室。
“把互助會其余人召集一遍。”
徐嚯抽了口煙,起身說道。
“召集?”李建業一頓。
“若是有沒來的呢?”
“不用管,總會有人來的。”
“總有參與案件的人來的。”
“好。”
什么人需要加入互助會?
自然是病人。
尤其是慢性粒白血病的病人。
這種病并不算絕癥,可以治,但說實話還不如絕癥。
為什么?
比死更可怕的是窮!
當一個人得了絕癥,死的最多也就他一個人,甚至治療也不會花多少,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絕癥面前無論是誰都逃不過一死。
可慢性粒白血病這種就不同了。
它并不是世界上最難治的那一批,而是較為耗錢的那些!
有錢,你就能活,沒錢,你就活不下來。
伊馬替尼藥物加其余的治療,一年至少五十萬啊,還是在這人均工資一千的五十萬。
而治病,最起碼需要五年。
那就是二百五十萬!
這二百五十萬能讓多少人家破人亡?說實話很多很多。
沒人愿意看著家人一點點病死,那就只能不斷的在這無底洞砸錢。
砸一萬、十萬、百萬.
最終,人死了,錢沒了,家散了。
相比之下,絕癥好像也沒多么恐怖了。
“好,各位都是互助會的病人是吧。”
次日。
中午十二點。
警方組織了一次愛心類的活動,但凡能過來參與的互助會病人,都會得到五百塊的金錢。
果不其然,來的人很多,遠比挨個聯系要多。
只不過.
此時,這些人與其拿到五百塊,更想離開這。
只見,徐嚯站在眾人面前,他的那雙眼不斷掃視周圍,鼻尖輕嗅,各種氣味被吸進肺腔當中。
剎那間,他的腦海瞬間解讀出這些人的信息。
不過徐嚯臉上沒露出什么表情,神色淡漠,眼神在掃在每個人身上。
這里是個教堂,真正的教堂。
臺下,是幾十位病人,戴著口罩,外表枯瘦,神情緊張。
徐嚯站在臺上,他手上掏出一瓶藥。
“各位,近幾天,橋州市出現了這么一款走私藥。”
“有誰見過這種藥物?”
說話間。
臺下幾個警察找出瓶子,挨個在眾病人眼前晃蕩。
病人愣了愣,有點不理解,眼神中露出疑惑。
“如果有人開口舉報,警方會有十分豐厚的酬勞。”
劉德發此時悶聲悶氣的開口,給出一個誘惑。
臺下人依舊是搖了搖頭。
“沒有。”
“警官,沒有,沒見過”
“真沒見過?”
“真沒.”
徐嚯的雙眸停留在其中幾個人身上,忽的收回眼神。
“這款藥名為伊馬替尼。”
“根據警方所掌握的線索來看,互助會的人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有吃。”
“放心,警方不會收回你們手中的藥,我也不會打掉販藥渠道。”
“我只要”
“販藥人的名字。”
臺下人員還是瑟瑟發抖,不明白這是在說什么。
徐嚯也沒指望有人能舉報,趁此時間,他眸子在臺下迅速掃視過去。
片刻后,他內心有了幾人的人員名單。
‘果然,手里有藥的絕不只是死者,就是不知道這些人里,究竟有誰是兇手的目標了.’
徐嚯陷入思索當中。
片刻后。
警方揮了揮手,解散掉眾人。
警方也按照承諾,每人給予了五百塊錢,同時給了些雞蛋。
“怎么樣?”
人員一散場,李建業便找上了徐嚯。
“盯住那幾個人。”
徐嚯指了指人群中幾個身材枯瘦,宛若枯木,隨風一吹就要倒地的身影。
“這幾個知道點東西,可以帶來警局審問。”
說話間,徐嚯瞇了瞇眼。
說實話,徐嚯挺好奇的。
即便是脫離了警方的隊伍,成為一個路人甲,他依舊會感到好奇。
從時間線來看。
最早時間,兇手是會給這幫人提供伊馬替尼,可能賺了,也可能沒賺。
但至少病人能活下來!
對方忽的又給這幫人斷了藥,導致人員吃完藥只能等死,甚至到了現在,還在用藥物排查誰沒死,沒死的自己挨個上門將其勒死
一個人的轉變必然需要原因。
兇手的原因絕大概率與死者有關。
恍惚間,徐嚯心中回想起死者的死因,那發紫的勒痕。
想到這,他瞇了瞇眼。
“審一審,斷藥的那段時間到底.”
“發生了什么事?”
兩年前.
死者和兇手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