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表情有些僵硬。
恍然想起,當初見到這位土司千戶的第一面,對方就問自己要不要雙修,《洞玄子陰陽三十六術》就是出自其手,如今這門功法已經被他修至圓滿了……
過去這么久,他早把這事忘在腦后,沒想到葉紫萼居然一直惦記著他?
陳墨回過神來,搖頭道:“葉大人別開玩笑了,根據衙署風紀肅正條規,同僚之間要止情絕私,更別說雙修這種事了,屬于嚴重違紀行為。”
“嘖,陳大人還真是遵紀守法。”
葉紫萼眉頭微挑,戲謔道:“可我怎么聽說,陳大人和麾下總旗關系匪淺呢?似乎你們之間也沒有那么清白吧?”
陳墨一時無言。
雖然他和厲鳶之間并不算招搖,在外人面前一直保持著適當距離,但很多東西是藏不住的,有心人還是能看出端倪。
這在司衙內部并不是什么秘密,葉紫萼知曉此事也屬正常。
“所謂的風紀條規,不過是聊備一格、形同虛設罷了,沒人會去深究。”
“況且你我只是各取所需,又不談感情,出了這間酒樓還是同僚,誰又能知道我們關系?”
葉紫萼笑吟吟的問道:“怎么樣,陳大人意下如何?”
陳墨眉頭皺起,不解道:“葉大人為何對此事如此執著?”
“十萬天驕爭問道,二三鱗爪過龍門。”葉紫萼自顧自的將杯中酒飲盡,搖頭道:“論天賦,我自忖不輸于人,曾經也是青云榜前十的天驕,如今卻困在四品,蹉跎數載,不得寸進。”
“天下英才如過江之鯽,但能踏入天人之境者,卻是鳳毛麟角。”
“若尋不到突破的契機,怕是往后都要困頓于此,最終落得和白凌川一樣的下場。”
“雙修,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辦法。”
陳墨對此倒也能理解。
雙修本就是修行的一種方式,如果雙方足夠契合,確實能夠實打實的推進境界,他本身對此深有體會。
但問題是,為什么是自己?
“下官與葉大人不過數面之緣……”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
葉紫萼打斷道:“既然決定要雙修,自然得找個合適的目標,不光境界要與我相仿,還要天賦過人,若是能看得順眼就更好了。”
她自飲自酌,臉頰泛起一抹酡紅,輕聲說道:“整個天麟衛,除了陳大人之外,其他人我還真看不上,為了等你到四品,我可是忍了好久呢。”
陳墨嘴角抽動了一下。
合著這婆娘擱這玩養成呢?
葉紫萼媚眼如絲的望著他,說道:“陳大人放心,我身子很干凈,至今還是處子,你是第一個碰過我的男人。”
陳墨搖頭道:“抱歉,我拒絕。”
葉紫萼表情一僵,皺眉道:“陳大人嫌我不夠漂亮?”
陳墨笑著說道:“葉大人正值韶華,光彩照人,自然是漂亮的很。”
葉紫萼不解道:“那你為何不愿?”
在她看來,這對陳墨來說,完全是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耽色而不縱,好色而不淫,我雖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有些事情也是要講感情的,太過功利,反倒讓人沒了興致。”陳墨淡淡道。
摸著良心說,葉紫萼五官清雋秀美,身材婀娜有致,算是個一等一的美人。
身為土司千戶,卻愿意屈尊逢迎,按理說,一般男人根本無法拒絕這種誘惑。
但陳墨并不是一般男人。
作為娘娘的御用技師、皇后的拱股之臣、胭脂榜第一絕色的主人……這對他來說,根本連考驗都算不上,完全心如止水。
葉紫萼行事乖張邪氣,不按套路出牌,要是和這女人攪和到一起,以后指不定還會鬧出多大的亂子!
他已經欠下了太多桃花債,實在是不想再惹火上身了。
“感情?”
葉紫萼神色略顯錯愕。
她沒想到,陳墨拒絕的理由竟然如此“幼稚”。
大家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難不成雙修之前,還要先談一場戀愛?
這也太麻煩了吧!
“陳大人,你確定不考慮考慮?”
“不必了,如果葉大人沒有其他事情,下官便先行告辭,司衙里還有一堆公務等著處理呢。”
說罷,陳墨便站起身來,徑自離開。
葉紫萼端著酒杯細細品味,并未阻攔。
然而剛來到房門前,陳墨腳步頓住,突然感覺眼前有些發暈,心中涌起一股燥熱的沖動。
“什么情況……”
“熱嗎?熱就對了。”
身后傳來葉紫萼的聲音。
陳墨猛然回神,扭頭道:“你給我下藥?!不對,我根本沒動桌上的酒菜,怎么可能中招?”
“因為我并沒有把藥下在酒里,而是灑在了轎子中。”葉紫萼笑瞇瞇道:“這可是我特意從黑市弄來的‘龍陽沸血散’,無色無味,極難察覺,就算是清心寡欲的苦行僧都抗不住。”
“放心,這龍陽散只是助興之物,對身體無害,等雙修過后,自然會恢復如常。”
陳墨怎么也沒想到,這婆娘竟然如此不擇手段!
怪不得方才和他說了那么多,原來是為了等藥效發作?
他臉色泛紅,呼吸粗重,咬牙道:“你敢打著娘娘的旗號肆意妄為,難不成是活膩了?”
葉紫萼走到陳墨面前,說道:“問題是,你有證據嗎?我知道你和娘娘的關系,發生了這種事,你定然不敢聲張,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
說著,她纖手探下。
神色微愣,眼底閃過一絲驚愕,顯然這遠遠超出了她的意料。
不過很快,眸子便蒙上了迷離的波光,輕笑道:“不愧是娘娘嚴選,果然不凡,這回也算是間接嘗到娘娘的味道了吧?”
陳墨不禁有種被上司潛規則的屈辱感。
從來都是他調教下屬,如今這種事情卻發生在他身上……
“走吧,跟我上樓,房間提前都開好了。”
作為玉幽寒的狂熱擁躉,葉紫萼已經興奮到難以自持,迫不及待的拉著陳墨走出雅間。
陳墨此時的狀態很奇怪,雖然意識依然清醒,但身體卻不聽使喚,根本就無力掙脫,只能亦步亦趨的跟著她朝樓上走去。
來到三樓房間門前。
葉紫萼剛剛推開房門,一道清冷女聲突然傳來:
“放開那個男人。”
葉紫萼扭頭看去,只見一襲月白身影站在走廊盡頭,好似不染凡塵的九霄仙子。
“你誰啊?”葉紫萼疑惑道。
凌凝脂淡淡道:“天樞閣,清璇。”
“天樞閣?”葉紫萼聞言一愣,隨即回過神來,皺眉道:“這是我們天麟衛的內部事務,和你有什么關系?”
看著陳墨面紅耳赤的模樣,凌凝脂眼神更冷了幾分,“暗中投藥,意圖茍合,簡直悖逆綱常,毫無廉恥!今日這事,貧道還就管定了!”
聽到這話,葉紫萼臉色也沉了下來,嗤笑道:“就憑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這里可是京都,不是你天樞閣撒野的地方!”
“貧道只說一遍,放開他。”
“呵,我若是偏不放呢?”
凌凝脂并未多費口舌,向前踏出一步,無形氣機彌漫開來,氣壓陡然變得低沉。
雙眸之中電漿彌漫,好似兩團熾烈星芒!
葉紫萼衣衫無風自動,強烈殺機將凌凝脂牢牢鎖定。
霎時間,劍拔弩張!
兩人皆是四品,但在這狹小空間之中,顯然是武者的優勢更大!
但凌凝脂卻絲毫不懼!
就在戰斗一觸即發的時候,陳墨略顯嘶啞的聲音響起:“葉千戶,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要是真打起來,這事怕是蓋不住了。”
葉紫萼聞言有些遲疑。
本來她的想法是生米煮成熟飯,陳墨自然不敢聲張。
但現在還什么都沒干呢,萬一事情鬧大,確實不太好收場。
“可惡,明明已經萬事俱備,偏偏跳出個攔路虎……下次可就找不到這么好的機會了!”
“這個清璇是天樞閣首席弟子,怎么會和陳墨關系如此親密?”
葉紫萼猶豫片刻,還是決定暫時放棄。
郁悶的瞪了凌凝脂一眼,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陳墨這才松了口氣,雙手扶著膝蓋,太陽穴不停泵動,額頭滲出細密汗珠。
“媽的,這娘們到底下了多少藥?真把老子當牲口了?”
“陳大人,你沒事吧?”
凌凝脂走上前來,關切的問道。
“沒事,估計忍忍就過去了。”陳墨嗓子動了動,問道:“道長,你怎么會在這?”
凌凝脂說道:“貧道在附近閑逛,恰好看到你們二人走進酒樓,感覺不太對勁,就悄悄跟在了后面,沒曾想她居然真的要對你下手……”
陳墨嘴角扯了扯,“這次是我大意了。”
“陳大人,我還是先扶你進去休息一下吧。”凌凝脂說道。
“也好。”
陳墨點了點頭。
凌凝脂攙扶著他走入房間,來到床邊坐下。
陳墨盤膝而坐,催動真元,試圖將藥力逼迫出來。
然而過去了這么長時間,藥性早就已經完全吸收,再加上他本身氣血遠比常人旺盛,反而導致效果進一步放大。
整個人仿佛燒紅的大蝦,周身散發著滾滾熱浪。
凌凝脂見狀擔憂道:“要不咱們還是去醫館吧?”
“不用。”陳墨勉強穩住思緒,語氣艱難道:“道長,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以他現在的狀態,兩人同處一室,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來。
凌凝脂自然不會放心離開。
她思索片刻,坐在旁邊,手掌按在了陳墨背上。
將元炁注入體內,同時運轉清心咒,想要幫助他壓制藥性。
然而此舉卻打破了陳墨苦苦維持的平衡,躁動的氣血霎時間直沖天靈。
啪——
陳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在一陣驚呼聲中,將她按在床上,血絲密布的雙眼盯著她,“我不是讓你出去嗎?”
此時兩人緊緊貼在一起,隔著衣袍,能清晰感受到那灼熱滾燙的體溫。
凌凝脂心慌意亂,低聲道:“陳大人,你冷靜一點……”
陳墨此時腦子渾渾噩噩,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唔!”
凌凝脂悶哼一聲,眉眼間閃過一抹痛楚。
“陳大人,你先放開貧道好不好……”
面對凌凝脂的哀求,陳墨并沒有放手的意思,手中力道更重了幾分。
“這么快又忘了規矩?私下里應該叫我什么?”
凌凝脂雙頰通紅滾燙,咬著嘴唇,道:“陳大人,你說過不會再欺負貧道的……”
陳墨挑眉道:“難道你不喜歡?不誠實,可是要受罰的。”
“不、不行!”
凌凝脂的心臟都快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
口中誦念道訣,無形氣浪波動,想要將陳墨彈開,然而陳墨卻附下身子,在她耳垂上輕輕咬了一下。
“嗯”
凌凝脂身體猛地一抖,剛剛成型的道法瞬間消散。
嫣紅從雙頰蔓延開來,眸子中蓄滿了蒙蒙水汽,顫聲道:“陳大人,求你了,不要……”
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模樣,陳墨猛然清醒過來,雙眼恢復一絲清明。
“我這是在干什么?”
他坐起身來,喘著粗氣,說道:“抱歉,道長,你還是趕緊走吧,這藥有點古怪,我怕是會控制不住。”
凌凝脂從床上爬起,卻并沒有立即離開。
猶豫許久,手中捏起法訣,元炁凝聚成絲帶,將陳墨的四肢捆住。
陳墨有些疑惑,“道長,你這是……”
凌凝脂神色羞赧,道:“從陳大人的表現上來看,這藥性應該無毒,只是會讓人心生躁動,難以自持,既然如此,只要能釋放出來就好了……”
還沒等陳墨回過神來,卻見月白道袍如水銀般傾瀉而下,顯露出了白皙雪膩的肌膚。
“道長?!”
陳墨臉色微變。
凌凝脂面襯朝霞,低垂著臻首不敢看他,囁嚅道:“貧道看知夏這個樣子過,應該會管用吧?”
“天光湛湛,靈韻昭昭,靜守靈臺,邪妄不招……”
她默默頌念清心咒,想要穩住心神。
然而不知不覺中,一縷元炁和陳墨體內的道力糾纏在了一起。
寒霄宮,海棠池。
玉幽寒光潔如玉的胴體浸泡在浴池之中。
許清儀跪坐在身后,拿著木梳為她梳理著柔順的長發。
“皇后前幾天還和本宮說,一年之內連升三級不合規矩,暫時不讓陳墨晉升麒麟閣,結果扭頭就給他安排了一個五品的兼職。”玉幽寒眸子微微瞇起,“姜玉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許清儀說道:“親勛翊衛羽林郎將,負責宮廷宿衛,責任重大,只有皇室真正的心腹才有資格擔任……”
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皇后對陳墨已經是絕對的信任了!
玉幽寒蛾眉蹙起,她并不懷疑陳墨的忠誠,在她看來,兩人之間的羈絆已經不可分割了。
但問題是,皇后若使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勾引陳墨怎么辦?
以她對陳墨的了解,這家伙的定力幾乎為零。
皇后又風韻美艷、如狼似虎,如果鐵了心的倒貼,陳墨十有八九會把持不住!
“他要是敢胡來,本宮就割以永治!”
玉幽寒冷哼一聲,手掌微微比劃了一下。
這時,她想到了什么,問道:“對了,陳墨最近可有動靜?如今兼任了羽林軍將領,應該需要進宮交接吧?”
“陳大人他……”
許清儀欲言又止。
玉幽寒沉聲道:“有話直說。”
許清儀略微遲疑,說道:“奴婢聽宮人說,昨日陳大人進宮,遇見了林家小姐,然后林家小姐莫名其妙的暈了過去,陳大人就抱著她朝著養心宮去了……”
“然后呢?”
玉幽寒面無表情,許清儀卻感覺空氣似乎都冷了幾分。
“然后,陳大人便沒再出來,直到今日一早方才離開。”
“你是說,陳墨昨晚又在養心宮留宿了?”
“應該是的……”
許清儀垂首。
玉幽寒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按理說,陳墨只要進宮,都會過來給自己請安,但這次卻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那么原因只有一個……
心虛!
“難道姜玉嬋和他發生了什么,所以才不敢來見本宮?”
玉幽寒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出聲說道:“清儀,你去把陳墨給本宮叫來……”
突然,話語戛然而止。
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悸動涌起,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許清儀見狀疑惑道:“娘娘,您怎么了?”
“沒、沒事。”
玉幽寒雙頰潮紅,銀牙緊咬。
這個狗奴才!
大白天的居然都不老實!
嘩啦——
玉幽寒豁然起身,蒸干水汽,衣袍覆蓋全身。
下一刻,身形陡然消失不見,只留下一臉茫然的許清儀呆坐在原地。
“發生什么事了?”
逢春閣。
三樓房間。
陳墨被綁在床上,渾身通紅好似烙鐵,已經快燒的神志不清了。
“都這么長時間了,陳大人怎么還沒好?”
“再這樣拖下去,萬一身體留下暗傷可怎么辦?”
“難道說還不夠……”
凌凝脂嗓子動了動。
強忍著羞澀,試探性的輕啟檀口——
咔嚓——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陣異響。
凌凝脂扭頭看去,頓時愣住了。
只見虛空布滿了蛛網狀裂紋,好似玻璃般砰然碎裂,一道身著素色長裙的身影從混沌中踏步而出。
絕世容顏冷艷無雙,丹鳳眼凜冽如刀,眼角處綴著一點猩紅朱砂。
“玉、玉貴妃?!”
“嗯?”
玉幽寒看到眼前景象,表情微微一僵,隨即青碧眸子中燃起熊熊怒火!
昨晚睡在了養心宮,本宮還沒找他算賬,如今光天化日之下,又在行此丑事!
“還捆起來了?”
“你們兩個挺會玩啊。”
玉幽寒語氣低沉。
凌凝脂慌忙起身,垂首道:“貴妃娘娘誤會了,貧道這是……”
“本宮準你說話了?”
玉幽寒斜了她一眼,眸中光芒閃過。
凌凝脂頓時如同雕塑般定在原地,連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玉幽寒走到陳墨面前,抬手一揮,束縛著他的元炁絲帶寸寸崩碎。
“別說本宮沒給你機會,解釋一下吧,這到底是什么情況?”玉幽寒雙手抱在胸前,冷冰冰的問道。
陳墨緩緩坐起身來。
雙眼通紅,青筋暴起,好像即將一座噴發的火山。
見他沉默不語,玉幽寒眉頭皺緊,“本宮問你話呢,你沒聽到……”
啪——
話音未落,一道清脆聲音響起。
玉幽寒怔住了,眼中寫滿了茫然和不可置信。
這個狗奴才……
竟然打她的屁股?!
陳墨頷首,點評道:“潤。”
“陳墨!你是不是瘋了!”玉幽寒深深呼吸,慍惱道:“你好好看看,本宮是誰?!”
“嗯?”
陳墨抬眼看去,迷迷糊糊道:“你是……會計?”
玉幽寒迷惑道:“什么會計?”
陳墨歪著頭道:“不然你怎么讓我記記賬賬的?”
玉幽寒:?
還沒等她回過味來,卻見陳墨伸手掀起裙擺,打量著那修長筆直的雙腿,嘖嘖贊嘆道:“這長腿,這細腰,比例簡直堪稱完美!讓我玩一輩子我也愿意啊!”
玉幽寒急忙按住裙擺,羞惱道:“你胡說什么呢!”
陳墨仰頭凝望著她,認真道:“這位姑娘,小生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玉幽寒此時已經氣過頭了,倒也想看看,這家伙還能搞出什么花樣,“說說看,你想干什么?”
“咳咳。”
陳墨清清嗓子,一本正經道:“約嗎?”
玉幽寒:(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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