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天涯覓芳洲,紅塵俗事休
「敕封林堅,豫章郡公丶左仆射丶徐州刺史——」
「敕封梁岳長樂郡公——
「劉義符太子丶會稽王.—劉義隆瑯琊王—劉義真長沙王—
劉義符地位穩固如山,他今年二十八歲,二弟劉義真十歲出頭,妾室所生;三弟劉義隆七歲。
封敕范圍除了一干嫡系丶還有后面投靠的部曲丶將領丶豪門丶謝家謝玄一系丶王氏丶庾氏丶蕭氏丶太原王氏—。
劉裕耍了個心眼,世家大族官位虛高,但權力基本在寒門機要手上,接下來慢慢北伐與改革。
世家門閥掌握的資源太過巨大,莊園都是按幾個縣來算的,日后再慢慢處理。
神霄絳闕,玉宇瓊樓。
一十八根盤龍柱插著兒臂粗的蠟燭,室內金碧輝煌,燈火通明。
宮廷晚宴,熱鬧喧囂,眾人皆在慶賀新朝誕生,
一處角落,梁岳與徐羨之喝著酒。
「塢主,你接下來留在建康吧。我們一同創造太平盛世。
徐羨之感慨不已,當年浪蕩離家,本想到柳莊混口飯吃,豈料習得平天下之術,方有今日的地位。
人生際遇,屬實難料。
「不了,以后的事情交給你們。
新朝建立,基本有數十年的太平安穩。
這正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靜待歲月,尸解煉形。
樂聲歡快,君臣相和。
今日雖繼位,但人還是之前那個大哥。
林堅長須沾滿酒水,樓著諸位弟兄的肩膀,舉杯共飲。
「酒喝乾,再斟滿,今夜不醉不還———
劉裕心有感觸,摘下冠冕,也勾肩搭背,加入其中。
「來,三弟!」
梁岳無奈一笑,亦是加入。
當年梁宅月光下,一個小商人丶游俠頭子丶學院書生把酒言歡的事跡好似昨日。
時光飛逝,竟已過去二十多年。
酒正酣暢,梁岳忽然升起歸去之心。
臨走前,見徐羨之獨自一人,梁岳留下一句話。
「羨之,莫要忘記平天下之志。」
說罷,放下酒杯,悄然遠去。
「哈哈哈—·三弟———?人呢?
劉裕過來招呼。
見梁岳不見,于是詢問徐羨之。
「走了。」
望著梁岳離去的背影,劉裕內心莫名有些空落。
潦草東宮,百業初創。
庭院之中,梁岳抱著小外孫劉祚,兩歲的小孩子冒著鼻涕,天真無邪的眼睛打量這個陌生的外公。
旁邊的女兒又懷了一胎,原先漫山遍野亂跑的野丫頭,如今已為人母,
眉宇間平和了不少。
司馬家人漸漸撤出府邸,老人們垂淚對宮娥,教坊猶奏別離歌。
劉義符此時忙完歸來。
「鶴云,岳丈,大家都在啊?」劉義符一邊說著,一邊解下沉重的冠冕,「我在烏衣巷留了一座宅子,岳丈岳母以后住下吧,我和鶴云也好孝敬二老。」
梁岳擺手婉拒,道:「罷了,建康繁華喧囂,不如會稽輕松自在。」
「義符再找個僻靜的地方便是。」梁鶴云有些舍不得父母。
「算了。」梁岳語氣平靜,態度卻很堅決。
兩人無奈,劉義符只好說:「岳丈再留幾天吧。」
當晚,一家人簡單吃了點東西。
梁鶴云找到梁岳,交出懷義刀和懷仁劍。
「父親,最近俗事繁多,女兒當了太子妃,已不再適合作為長樂派主了,您交給弟弟吧,弟弟定能勝任。」
梁景明看似平平無奇,鋒芒不露,其實是最穩的一個。
解空的金剛功丶張文之的紫龍功丶謝玄的劍法丶乃至梁岳教授的純陽功丶太平神拳丶八禽功皆有涉獵。
只不過學得太多,看起來頗為緩慢。
「好。」梁岳沒有客氣。
女兒有著男兒般的建功立業野心,其實不太適合作為門派之主。
景明的性格倒是合適,干啥都反應慢,看似愚鈍,但偶爾冒出的言論,
證明他的情商很高。
次日清晨。
梁岳房門大開,兩人進去一看,早已人去樓空。
梁岳牽著馬,行走繁華街道。
他在一個角落處,又找到隱藏起來的謝靈運。
「你小子挺會藏啊。」梁岳笑罵道。
「新朝開創,如何不睹?」謝靈運授著胡須笑道,這四年他遵從家人的意見,與世家大族子女聯姻,并且育有一兒。
這小子和陶淵明一樣閑不下來,整日游山玩水,鉆研詩句。
謝靈運來到驛站取回牛車,與梁岳結伴離去。
落日馀暉,明日之后,新的太陽冉冉升起。
謝靈運回望身后大城,太陽金芒灑落巍峨城門了,他拿出隨身攜帶的本子,寫下一行大字。
「義熙九年,永初更始,宋國新朝,隱士歸鄉。」
梅雨時節,雨落紛紛。
大道雨壓塵,沖寒車馬人。
第二日清晨。
劉裕酒醒,恢復原先的狀態,也就昨日放縱了一晚,從今以后,將以身作則,清簡寡欲。
宮殿不必修,原來的即可。
新朝初立,第一條命令便是誅殺司馬家人。
司馬族人還不知道,等待他們是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清算。
會稽郡,如今改為會稽國。
道路整潔,糧食豐收。
梁岳對謝靈運說:「新朝初立,三吳當有六十載繁華。」
一代代經營下來,江南必成不亞于北方關中丶冀州的經濟中心。
「但愿如此。」
兩人來到柳莊。
青山園內,傳來男子搏擊之聲。
走進一看,只見一名十八歲,樣貌與年輕梁岳有七八分相似的青年與一名白發老者對戰。
白發老者提著一柄木劍,招式巧妙,應對輕松,時不時擊中梁景明身上的部位,卻發出敲擊硬物的聲音。
只見梁景明膚色淡金,好似涂抹金粉,皮膚堅硬,雖達不到刀槍不入,
但也能抵消敵人六七成的力道。
解空在一旁觀看,眼神滿意。
打了半天,反倒是謝玄累了。
「不打了不打了。你們父子二人真是怪物。」謝玄汗流瀆背,高手氣息全無,氣得丟下鍛煉的木劍,跑到樹梢與金烏吹風去了。
「金剛功?哈哈,謝前輩,時代變了。」
梁岳笑了,兒子終于練成大周天內功,這代表普通人亦能練成此法。
一代代人研究下去,武俠時代即將來臨。
下一世的壽命要求是一百二十年,說難也不算難,一百二十歲差不多是凡人的極限,歷史上也不是沒有活過一百二十的人。
「爹!」梁景明擦掉汗水,上前打招呼。
「景明,干得好。」
謝玄在樹上幽幽說道:「劉裕登基,接下來你倒是可以———躺平了。」
一旁的岳父祝公遠走過來感嘆,說:「賢婿,老夫這幾年真是越來越敬佩你的眼光了,噴噴,當真是從龍大功。」
才說了不到一句,祝公遠又恢復本性,問:「賢婿這次得了什麼官爵?
「長樂郡公。」
「好啊,郡公好!」
郡公相當于一品高官,乃是虛名極致,再往上就是王了,王基本不可能人臣一旦有了王位,基本離死不遠。
梁岳死后,景明亦可繼承爵位。
王凝之不知從哪里遛彎歸來,聽聞此言,前來恭賀。
「山伯,不如舉辦青山宴,大家皆來慶賀。」
王凝之不禁感嘆,太平終究是來了。
猶記得當太守那些年,當真是一日不消停,到處都有流民造反,要麼是太平道舉事。
他下臺那幾年反倒太平了不少,難道正如妻子說的那般,自己妨礙了大晉的國運?
「好啊,明日廣邀名士,舉行宴會。」梁岳答應了。
「哈哈,又是一場盛會。」
隨著謝氏衰落,梁氏興起,會稽之宴,漸漸被青山之宴取代。
只不過青山宴數年不舉行一次,名聲并沒有那麼大。
蓬萊丹室之內。
梁岳驟然出現,抱看面盆大小的烏龜,還有一缸辟谷丹。
「你這是何意?」司馬道子不解。
「近日改朝換代,宋國建立,晉朝已成歷史。
聽聞此言,司馬道子面色晦暗,聲音沙啞,問道:「司馬氏如何處置?」
「盡數誅之。」
雖然殘忍,但這是代表華夏百姓的清算。
一場奪位篡權丶八王之亂丶五胡亂華丶神州陸沉丶衣冠南渡的大清算。
司馬以前,胡虜從未造成如此大的破壞,帶來如此大的災難。
司馬氏的內斗負有極大責任,五胡亂華乃是八王之亂的后續。
「當年明帝聽聞先祖事跡,不禁掩面羞愧,感嘆晉祚安得長?此日也算是得了報應——你是來殺我的?」
「非也。此乃辟谷丹,餓了就吃吧。
梁岳指著丹藥。
司馬道子足足有八十年內力,等自已改造盜天功,此人就是大補品,
司馬道子默不作聲。
這幾年他反思往事,自己那幾年的確是太折騰了,民力越來越弱,直到現在還留下爛攤子,或許后人能補救一二。
皓月明星,碧空萬里,涼風吹拂竹林。
梁岳回去見妻子,說:「英臺,我們可以去游歷了。
「去多久?」
「不知,游到盡興為止。
祝英臺心想也不錯。
「那我們去哪?干什麼?
梁岳望向窗外,眼似晨星,道:
「何處皆可去,天涯覓芳洲,紅塵俗事休。「
(兄弟們,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