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慶宮。
“父皇!父皇!大喜事啊!”
李知玄情緒頗為亢奮。
前些時日,嶺南仙城能干活的妖官大批離去,搞得他無比焦慮。
又額外開了好多價碼,才把剩余的那些給安撫了下來。
可即便如此,帝姬府那邊最后一塊短板也補齊了。
雖說開荒還是不如自己這邊。
但因為“混凝土”的存在,城建速度比自己這邊的磚瓦房要強上不少。
未來誰輸誰贏,還真不一定。
不過就在剛才,他遇到了一件大喜事。
李弘放下手中的奏折:“哦?什么喜事?”
李知玄喜形于色:“方才有很多妖學生找到了兒臣,說想援建嶺南仙城。”
“倒還真是一個好消息!”
李弘淡笑撫須:“那你覺得,接下來應該怎么做?”
李知玄當即說道:“兒臣認為,他們無非就是想拿到妖丹,但這些妖丹不能輕易給他們,但可以讓他們入賢良廟,評判標準與其他妖官一視同仁。
務必要讓他們知道,在大乾只要為朝廷效力,就能安穩獲得在野外得不到的好處。
但只有真心為朝廷效力的,才能擁有更高的地位。”
“不錯!”
李弘微微點頭:“那你覺得,需要積攢多少功德,才應該把妖丹還給他們?”
李知玄深思良久,鄭重道:“父皇您讓他們入妖學,本來就是為了施以教化,所以評判標準不應當由積攢的功德評判,而是繼續以科舉衡量。
不過往前中舉的標準,對他們來說實在太高不可攀,容易產生逆反心理。
兒臣認為,將標準下調為通過童生試更好一些。”
“甚好!”
李弘滿意地點了點頭,自己兒子在這件事情上的判斷,倒是沒有出現偏差。
也不枉自己曾對他寄予厚望。
只要能保持住,并且重用賢臣。
現在的李知玄當一個守成之君基本問題不大。
只可惜,如今局勢看似安定,實則波譎云詭,只守成的話,恐怕還是有些不夠。
終究還是少了點銳氣。
李弘撫了撫須:“仙城的事情,你做的不錯,知人善用,以后再接再厲,莫要忘了初心。”
“是!兒臣謹遵教導!”
“那你下去吧!”
“父皇……”
“還有事?”
“嗯!”
李知玄點了點頭,臉上掛著謙遜的笑:“此次大獲全勝,兒臣心血倒是沒有白費,不過除了扈煥,真正上層的妖官還沒有動靜,這些才是能拉出去打仗的主力軍。
兒臣覺得還可以再進一步,可具體要怎么進……
恕兒臣愚鈍,還需您的指點。”
指點?
只是來求指點的么?
李弘聽得很清楚,他的重點其實是前半句。
你還怪謙遜嘞!
輕撫胡須,略帶欣喜:“哦?這些妖學生主動去仙城,居然是你在背后發力?”
李知玄莫名有些心虛,卻還是說道:“倒也不全是兒臣的功勞,此次之所以能成,猰貐發揮了不小的作用,說起來也是兒臣運氣好,能說服大圣廟放妖官去建造仙城,提高了他們對香火的期許,但猰貐能出面,還真是意外之喜。”
“哦……”
李弘點了點頭,深以為然道:“的確是意外之喜。”
李知玄暗松一口氣,胸膛也挺起了一些。
看來這個功勞,已經落在了自己身上了。
只能說天命在我。
當老天決定讓自己當皇帝的時候,什么助攻都能送過來。
他正準備說幾句討巧的話。
偏在這時。
洪公公的聲音在外面響了起來:“陛下,猰貐他們到了。”
李弘笑道:“讓他進來吧!”
下一刻。
三道身影大踏步走了進來,頗為生澀朝李弘行了一個人族的禮。
猰貐清了清嗓子:“皇帝陛下,答應您的事情,我們已經做了。秦牧野承諾過會給我們圖騰源炁,您看……”
李知玄:“???”
等會!
你說誰?
秦牧野!?
這是什么情況?
一瞬間,腦瓜子里面嗡嗡的。
他感覺自己好像幻聽了。
李弘笑瞇瞇地從懷中取出三個丹瓶,在桌子上依次排開:“朕早就準備好了,本想著晚上差人給你們送過去,你們自己來了也好。一路舟車勞頓,又經歷數場大戰,務必要保重身體啊!”
猰貐對人族的人情世故頗為不適應。
聽到陌生人關心自己,只覺得渾身刺撓。
但扈煥教他了,人族這邊講究的就是一個禮尚往來,于是強逼著自己也說了幾句場面話。
氣氛相當融洽,他們拿到圖騰源炁就離開了。
然后。
氣氛就尷尬了起來。
李知玄杵在原地,跟個木樁似的,十根腳趾頭死死地扣著地板。
不是?
猰貐怎么會是秦牧野請來的啊?
你們帝姬府是不是有病?
仙城前線對付我也就算了,怎么還在后面偷啊?
偷就偷,成了還不告訴我。
我不尷尬的啊?
李弘看了他一眼,聲音溫和道:“猰貐之事,也是牧野運氣好才能辦得到。你能說服妖官去往仙城,也起了一些作用。”
李知玄:“……”
這跟秦明心夸我小小的也很可愛有什么區別?
此刻的他,如芒刺背,如鯁在喉。
太尷尬了!
李弘笑道:“再接再厲!”
李知玄趕緊點頭:“是!那兒臣先告退了!”
“去吧!”
李知玄只想立刻逃離這個地方,結果好死不死,出門的時候,剛好跟秦牧野與李星羅擦肩而過。
彼此對視了一眼,甚至還打了個招呼。
然后,他就聽見秦牧野的聲音:“父皇!我剛才看見猰貐了,他找您要好處來了?”
李知玄:“……”
后面的內容他不想聽。
只得快步離開了雍慶宮。
殿內。
秦牧野揉了揉腦袋:“猰貐還是太野了,有好吃的一刻也不想等,整得怪不好看的。”
李弘笑著撫須:“倒也不是完全不可取,這等心性,反而好利用一些。你這么急匆匆地趕過來,是有什么事么?”
秦牧野神情凝重:“嗯!敖錦方才傳來了消息,妖皇殿那邊已經為下一次諸神遺跡開門做準備了。如果所料不錯,到那時我們大乾會遭受一次獸潮,把咱們戰神境的高手全都限制在別處。”
李弘對此早有預料,不過臉色還是有些不好看:“這些妖族,倒也不全是蠢材,你們覺得這件事應該怎么處理?”
聽到這個問題。
小夫妻倆都沉默了一會兒。
老實說,這很難搞。
大乾高手自然是不少,指揮調度更是比妖族強十倍不止。
但土地就這么大,資源也就那么多。
域外兇險之地雖多,靈氣也更加狂暴,但毫無疑問能供出更多大妖。
這點是硬傷。
妖皇應該是不想真打的,但他只要派出獸潮陳列邊境,就能把大乾的高手們死死限制住,至少秦開疆肯定不能出現在遺跡那邊,不然人家真敢攻城。
甚至到時京都也會出現一些變故。
從而把太祖法身綁在京都。
當然,只要圖騰源炁足夠,便可以有無數個太祖法身。
但想要雙線作戰,應當會比較勉強,至少不可能把遺跡那邊的法身催生到戰神境。
而且諸神遺跡那邊,肯定會出現很多高手,蒲鳴龍這個半步戰神也很有可能會去。
沉默良久。
李星羅才開口說道:“兒臣覺得,妖族還有神使已經對神石志在必得,冒險阻止很有可能讓邊境有失。這兩方各懷鬼胎,雖說有心合作,但即便去了百越,沒有人口支持,香火定然很難旺盛。
妖族陳兵獸潮,無非就是為了威懾。
若能不打,妖皇肯定也不想打。
既然他們不想打,咱們倒不如主動出擊。
將所有主力都派出去,把那些妖族打疼,讓他們清楚清楚效忠妖皇的代價是什么!
只要讓他們意識到我們是一塊硬骨頭,并且打擊到妖皇的威嚴,他們就會更傾向于在百越與神使內耗,發展定然會慢一截。
屆時我們大力囤兵屯糧,就算真打起來也未必會輸。”
李弘越聽眼睛越亮,李星羅的策略,實在太對他胃口了。
過往二十年,他利用妖官御敵,雖然耗費了不少軍費,但內部大力發展,提供的財政收入更多。
他存錢,就是為了把國力發展起來。
攢了這么多錢,足夠打一陣子硬仗了。
肯定要死人的!
但就看死人的效果如何。
只要能撐到妖皇殿威望掃地,大乾就是最大的勝者。
至于百越那邊,就看他們博弈的結果如何了。
就算真對大乾不利。
那就再打一場硬仗。
該來的總會來!
可以說,李星羅的回答,就是他心中的完美答案……在大乾戰神境的戰力真的只有秦開疆和太祖法身的前提下。
李弘忽得一笑:“若咱們這邊,還有一個半步戰神呢?”
“什么!?”
小夫妻倆面面相覷,原本的說法,是秦開疆之下,最強者就是李銳,李銳的實力應該能穩壓大猿一頭,卻也沒有到達半步戰神的層次。
結果現在……哪冒出的一個半步戰神啊?
李弘笑了笑:“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總之,到時邊境不打,諸神遺跡那邊,還需要辛苦一下你們。”
又是我們?
李星羅輕吐了一口氣:“是!父皇!”
李弘笑了笑:“過段時間,第一批徙民馬上就搬到仙城了,你作為帝姬,理應在那邊多露露面,你們小夫妻,就先忍痛分離一段時間吧!”
“是!”
李星羅點了點頭,仙城本來就是用來攢聲望的,自己的確應該多露露面。
而秦牧野還需繼續充當質子,繼續麻痹那些妖官。
如此說來,的確要小別一段時間了。
李弘又交代了幾句不重要的,便讓小夫妻倆下去了。
回帝姬府的馬車上。
李星羅情緒有些低落。
秦牧野摟著她的肩膀:“是不是覺得父皇還不信任你?”
李星羅抱著他的胳膊,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嗯!你準備怎么安慰我啊?”
“這還用安慰?”
秦牧野笑道:“這明顯是父皇委以重任的最后一道考驗,上次情況他看不到,這次想再多看一次。上次咱們有萬妖金丹要煉,這次可沒有,只要不上那個倒霉祭壇,出來你就等著登基吧!”
“登什么?”
“登……你別亂摸!”
“鵝鵝鵝鵝鵝……”
李星羅笑得前仰后合,她知道秦牧野判斷應該沒什么錯。
讓她再上一次祭壇,她肯定不敢冒險,自己目前的進步,還不足以把信心撐起來。
但那祭壇意識,想要一天之內把自己吸引上去,基本不可能。
甚至自己可以一點異狀都不表現出來。
只要讓李弘看到這一幕,皇位基本就已經穩了。
當然。
前提是敖錦不把上一縷法身意識放出來,畢竟自己當時的表現,的確近乎完全被控制了。
不過敖錦也希望自己登基,應該不會亂搞。
李星羅趴在秦牧野的肩膀上:“其實剛才難過,只是覺得自己的出現就是原罪。最近父皇對我特別好,好到就像是一個純粹的父親一般,可剛才他又提醒了我一次。”
“我懂!”
“你不需要懂!”
李星羅跨坐在他腿上,摟著他的脖子道:“再過兩個月我就要走了,你得好好陪陪我!”
秦牧野捏著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輕吻了一下:“等會回家,咱們一天一夜不出門。”
“可是……”
李星羅媚眼如絲,已經攥住了他的腰帶:“我已經等不及回家了。”
秦牧野:“啊?被人知道了,對你的名聲不……嘶!”
接下來一段時間。
秦牧野的生活頗為安逸,仙城那邊的具體事務,都是由李星羅遙控指揮,帝姬府的官員也在各自的領域發光發熱。
他雖然是匠首,但對城建規劃的理解也就那樣。
提供完混凝土大法,還有一些印象中與現代城市建設有關的建議后,他就悄然隱身了,剩下的都交給了公輸家的工匠。
畢竟人家家學相當淵博,自己的確比不上。
可即便如此,這些工匠也因為那些閑扯的建議,對自己驚為天人。
搞得還怪不好意思嘞。
所以他每天就是下班過夫妻生活,上班過摸魚生活,摸魚的同時用傀儡尋找蒲鳴龍的蹤跡,以便聯合老登干死他。
可找了好幾個月,愣是找不到蒲鳴龍的蹤跡。
這貨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經常前一天在東南,后一天就到西北了,而且估測了一番,他每天移動至少數千里。
這絕對不是正常移動能做到的。
怕是有什么瞬移或者傳送的秘法在里面。
估計他也怕被老登找到弄死,所以才這么西躲東藏。
于是秦牧野徹底閑了。
本尊修為到了瓶頸,就只能同時控制時大時二,開始全技能強操作的巔峰對決。
戰斗技巧和多線操作的能力倒是蹭蹭朝上漲,搞得猰貐連連贊嘆,興奮地加入了他們。
兩個月過去,李星羅在第一批徙民到之前趕往了仙城,并且在兩座仙城之間來回奔波,反復刷存在感。
他的生活又單調了幾分。
回家之后,連夫妻生活都沒有了。
只能煲電話粥,以解相思之苦。
實在閑的蛋疼,就通過傀儡各種OB別人的生活。
誰家紈绔斗傀儡又斗輸了。
秦明日又被哪個相親對象窮追猛打了。
哪個安南衛又帶著傀儡一起逛窯子了。
李潤月……
算了。
不管李潤月。
整天除了那事,還是那事兒。
雖然長相可以,但癡婦一般的表情管理實在辣眼睛。
當然。
他OB最多的,還是白玉璣那邊。
白玉璣很忙,每天都有數不清的訂單要處理,愈發有女強人的風采了。
只是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搞得秦牧野很想陪她聊聊天。
可每次靠近的時候,都會被她塞一嘴草。
于是就只能看著她一邊輕撫著肚子,一邊用哄小孩一樣的語氣念詩經。
胎教已經開始了。
秦牧野只能看,不能參與。
一番番OB下來,他整個人都快EMO了。
這種折磨人日子,直到一個傳訊的到來才被打斷。
而這次傳訊。
來自于閉關三個月,也失聯三個月的敖錦。
大圣廟。
“能不能讓她別修煉了?”
金猊已經有些破防了:“香火儲備被她掏空了一半,現在日常的香火也被她猛搶,我們還活不活了?”
大圣廟時時刻刻都在凝聚香火,一般來說一成進貯藏,其余九成都在當天吸收煉化。
其中一半歸廟祝,另一半歸其他妖官。
日常量總共就這么多,你多吃一口,我就少吃一口。
以前還好,廟祝少。
現在暴增四個廟祝,猰貐和噬妖兩兄弟還好,他們格外癡迷于打斗,打累了才會過來吃香火。
可敖錦……
三個月了!
吃的賊快,愣是一口沒停過。
玄龜悶聲說道:“太子妃只是吃點香火,咱們哪來的資格不讓她吃?妖皇不會同意的,就算妖皇同意,太子也不會同意。”
金猊揉了揉臉,暗嘆自己地位低下。
太子對敖錦有意見不假,但這些意見,僅限于敖錦不想當他的小嬌妻。
如果被他發現,幾個廟祝不讓敖錦吃香火。
那讓太子有意見的,就不是敖錦了。
頭疼!
好在就在此時。
大猿的傳音忽然在他們腦海中響起:“都出來迎接太子!”
太子來了!
眾廟祝都興奮了起來,連忙趕到了前殿,果然看到了渾身黑甲的麒杌。
麒杌身材瘦削,氣息雖然有中位大妖的水準,卻顯得有些雜濁混亂。
黑甲寶氣氤氳。
但細看卻能發現里面有著不少裂痕。
他負手而立,微微仰首,用背面對著一眾廟祝。
“拜見太子!”
眾廟祝齊齊行禮。
“不必多禮!”
麒杌側過頭,用英俊卻陰郁的側臉對著他們。
可看到里面并沒有敖錦的時候,頓時就沒有心思凹造型了:“我夫人呢?”
大猿趕緊說道:“太子妃正在閉關修煉,已經三個月了!”
“在哪里閉關?”
“后殿!”
“我這就去喊她!”
“太子!”
紅鸞趕緊攔住了他:“太子妃閉關前說,她要參悟一個重要的本命法術,誰都不能打擾她。”
麒杌有些不耐煩:“什么本命法術,還能有我重要?她已經妖皇境了,不需要閉死關!”
說罷。
撥開紅鸞的手,直接朝后殿走去。
在大猿的指引下,沖著石門就是一頓拍:“夫人,夫人!為夫來看你了,你想不想我啊?”
約莫過了十息。
石門緩緩打開。
敖錦依舊是尋常時候的打扮,氣質高貴又典雅。
她掃了一眼其他供奉,微微蹙眉道:“不是說我閉關的時候,誰都不能打擾么?”
“夫人莫怪他們,我跟別人又不一樣!”
麒杌哈哈大笑,大手直接朝敖錦手腕抓去:“夫人別生氣,為夫給你帶了很多禮物,足夠彌補你了,你跟為……啊!”
他忽然慘叫了一聲。
觸電似的把手縮了回來。
一雙鱗爪微微顫抖,顯然痛得不輕。
“你沒事吧?”
敖錦語氣關切:“我閉關中斷,氣息有些不穩,沒傷著你吧?”
語氣雖然關切。
卻沒有半分上前查看傷勢的意思。
麒杌眼底閃過一絲陰郁,但很快又恢復了笑容:“沒有!就算被你傷到,為夫也心甘情愿。”
敖錦:“……”
年紀尚輕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東西叫做情話。
據說只要說出口,就能增進雙方的感情。
她一直很費解,為什么麒杌明明說得十分用力,自己都不會有情緒波動,反而覺得油乎乎的,只想趕緊遠離。
最近她明白了一些。
大概情話也是需要技巧的。
就比如秦牧野,說的甚至夠不上情話,就能離奇地調動自己的情緒。
算了!
不想他!
還是直面自己的枷鎖比較好。
除非萬妖金丹真的出現在自己丹田中,否則枷鎖被打開縫隙的錯覺就是自欺欺人。
麒杌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變化,只是自顧自地朝外取禮物。
“夫人!這個是我給你手磨的簪子,用的是我蛻下的鱗片,送給你……”
“還有這只,是你小時候最喜歡吃的海妖,雖然有些臭了,但很補身體。”
“這頭飾,是我用我出生的蛋雕刻成的,上次火蛟想問我要,我都沒舍得給他,我就知道你喜歡首飾,所以能留的都給你留著。”
“來吧!把你頭上那些便宜貨摘下來,為夫親自給你戴。”
聽到這話。
敖錦面色一僵,連忙向后退了一步:“不用!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眼前的東西。
真是讓她眼前一黑又一黑。
不明白他為什么能把自己身上掉下來的皮都當寶,還對自己的打磨技巧那么自信。
麒杌卻笑道:“你可是我最疼愛的夫人,世間一切珍品你都值得。我命令你,快把你頭上的便宜貨丟……”
敖錦直接打斷道:“二廟祝,太子一路舟車勞頓,你給他安排住處了么?”
不等大猿回話。
麒杌直接說道:“你我是夫妻,何必另安排住處?”
敖錦沉聲道:“你的身體還沒恢復到那個地步,我的龍氣會傷到你。”
“還是你關心我!”
麒杌一臉感動:“不過沒關系,我在你房間另添一張床便好,只要能看到你,我就很滿足了。”
敖錦:“???”
以前有很長一段時間就是這樣,一個屋兩張床。
搞得她每天睡覺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把禁制布好才敢睡。
以前她還不知道怎么形容,直到第一次見到魔蛙打架。
就這么說,麒杌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魔蛙滿是紫色粘液的舌頭一樣。
因為太過厭惡。
她不止一次教訓過他。
替老妖皇征戰的那段時間還好,老妖皇會當著她的面,把麒杌再教訓一頓。
妖皇殿穩定下來后,老妖皇只會埋怨自己不重視夫妻感情。
她長呼吸了三次。
情緒平靜了下來,淡淡問道:“義父來了么?”
麒杌有些不解:“沒有啊?怎么了?”
敖錦哦了一聲:“原來你知道他沒有來。”
麒杌面色劇變,下意識向后退了一步。
他心中清楚的很。
自己要是把她逼急了,她真的會動手。
敖錦淡淡一笑:“你別誤會,我只是積壓太多公務,晚上批閱,會影響你休息。你知道的,你身體弱,義父又不在身邊,若傷了本源,恐怕不好處理。”
麒杌臉上笑容盡斂,眼底閃過一絲怨毒之色。
敖錦對這幕場景早已司空見慣,只是淡笑道:“當然,你我夫妻需要培養一下感情,不宜離得太遠。這樣吧,你住在我的隔壁,滿意么?”
麒杌:“……”
看似笑著問我滿不滿意。
實則警告我不要得寸進尺!
他怒意盈然,卻又不敢表現出來。
敖錦見他這副模樣,心中愈發厭惡。
這一幕若是發生在妖皇殿。
他肯定直接朝自己發火了,引得老妖皇過來,再不濟也是各打五十大板。
現在老妖皇不在,立馬就啞火了。
但凡他能硬氣一點點。
自己都會高看他一眼。
敖錦搖了搖頭:“你先與幾位廟祝聯絡一下感情,我去給你準備房間。”
說罷。
款款走出大圣廟。
麒杌看著她身材火熱的背影,感受著她精純高貴的氣息,心中充滿著渴望。
可看了看幾位廟祝尷尬的模樣,還有敖錦盤起的發髻,又不由怒火中燒:“高貴個什么啊?以后不還是會淪為我胯下的玩物?你們說,是不是?”
“是!”
“是是是!”
“可太對了!”
眾廟祝連連應和。
麒杌頓時就恢復了自信:“真是不識貨,這么好的東西,她居然嫌棄!看她那發簪,就是個破珊瑚做的,真是分不清好賴貨!”
眾廟祝繼續應和。
“是啊!太子妃真是太過分了!”
“龍族雖然血統不差,但麒杌也很高貴啊!”
“她還是太高看自己的戰功,卻不知她只需東征西討就行,太子您在后方考慮的就多了。”
“我看太子的禮物就很不錯,都是用心準備的。”
一句句,情緒價值依然拉爆。
麒杌哼了一聲:“我就說我沒錯吧,她居然還讓我反思!待到成婚以后,看我怎么教訓她!二廟祝,帶我去看住處吧!”
敖錦坐在床上。
深呼吸了好幾次,卻還是感覺自己身上有螞蟻在爬。
她只是見了麒杌一面,就感受到了無盡屈辱。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知道這個叫屈辱,只知道自己做的不對,罪名為不知道包容家人。
今日老妖皇不在尚且如此。
待以后成了婚,自己修為衰退,他利用自己龍丹修為飆升,又會是怎么樣的場景?
萬妖金丹,必須得成!
她可以屈辱著活。
但前提是,她沒有尋見過找回尊嚴的希望。
只是……
萬妖金丹成丹的前提,是李星羅登基稱帝。
這得需要多久?
中間又存在何其多的變數?
這么長時間,我就只能忍受屈辱么?
她咬了咬牙,敲了敲自己耳后的鱗片:“秦牧野,今天你讓你兩個傀儡,假裝很仰慕麒杌,然后跟他喝一整晚的酒!”
“別了吧,猰貐會看不起我的。”
“我讓你喝!”
“喝就喝,你兇啥啊?”
秦牧野有些好奇:“你是有什么計劃么?啥計劃啊,需要灌他酒?”
敖錦聲音低沉:“這個你別管!你先灌他酒,到時候需要做什么,我通知你。”
說完。
她直接把傳訊法器關掉了。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了門外的窸窸窣窣,大猿帶麒杌來看房間了。
草草看了兩眼,麒杌腳步就逼近了。
敲門聲響了一下。
馬上要響第二下的時候。
門外忽然傳來一個夸張的聲音:“你就是麒杌太子么?”
麒杌有些疑惑:“你是……噬妖?”
“對啊!”
時大語氣有些激動:“難得太子記得我,實在受寵若驚啊!我已經仰慕太子很久了,今晚可否賞個臉,你我兄弟幾個把酒言歡?”
麒杌來了精神,聲音頓時提高了幾分:“哦?原來噬妖兄弟仰慕我啊,你因何仰慕我啊?”
時大一本正經地夸贊道:“咱們妖界,誰不知道麒杌血統高貴?不管是麒麟與梼杌,都是難得一見的血統,在你身上居然湊到一起了。我們兄弟出身低微,最敬重血統高貴的大妖。在我們眼中,也只有太子你,能配上咱們的太子妃。”
麒杌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難得遇見知己,而且一遇就是兩位,今天咱們必須不醉不歸!”
“好!那我這就找個酒樓!”
“找什么酒樓啊,就在這個院子。”
“可太子妃……”
“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就在這個院子喝!”
“好!我去準備酒!”
腳步聲飛快遠去。
麒杌高傲地哼了一下,似乎想要證明什么。
便也不在敲門,直接去了隔壁的屋子。
天色將暗時。
門外傳來了酒香還有吹天侃地的聲音。
時大時二吹捧極為真誠。
麒杌的大笑聲愈發豪邁。
良久。
秦牧野的傳訊過來了:“他已經喝迷糊了,怎么說?”
敖錦:“你來我屋!”
秦牧野愣了一下:“正喝酒呢,走不開啊!”
“我說你本尊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