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涂山晴嵐,明顯已經慌了神。
緊緊地抓著秦牧野的袖子。
欲泫欲泣。
眼神無措。
就像是剛剛畢業,誤入傳銷組織,馬上要被叔叔抓進去的女大學生。
仿佛只要稍加套路,就可以肆意把玩。
老實說。
她身高不低。
臉蛋也算不上很幼。
身材也還挺好的。
但就是憨憨的像個少蘿。
“嗯……”
秦牧野沉吟片刻,坐下給她泡了杯茶:“先坐下喝一杯,養神茶,你先冷靜冷靜。”
涂山晴嵐俏臉發苦,語氣急切:“秦老板,我已經在家喝一桶了。養神茶要是有用,我就不過來找你了……”
秦牧野:“……”
他有些無奈,把茶碗放了回去:“你詳細說一下,她到底跟你說了些什么?”
“她說……”
涂山晴嵐早就等著這個了,趕緊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全都講了一遍。
不過因為他緊張,她說得有些顛三倒四的。
好在秦牧野跟她相處的時間比較長,理解能力還算強大,愣是給聽明白了。
他有些疑惑:“我感覺她也就是例行詢問,只是把你當普通偷渡者啊,你為什么覺得她已經發現你了?”
這個他確實有些不太理解。
雖然憨狐貍是帶著任務下來的,中間也保護了幾次蒲鳴龍,但其實她的行動,根本沒有多少人知道,寥寥幾次出手,也都是秘密進行的,想要確定她是雇傭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涂山晴嵐苦著臉:“因為最后的時候她忽然問我,為什么能在嶺南做出那么厲害的功績,我只說我比較勤快。”
“有什么問題么?”
“問題大了,因為我沒有法身,不能每座廟宇都留一縷意識,就只能在廟宇之間來回跑,只要她回去查,就一定能發現我會瞬移。”
這還真是個問題。
要怪只能怪憨狐貍太貪了,看到了滿嶺南的香火,直接饞昏了頭。
一人打兩份工,紅娘和婦產科大夫當的飛起。
要不是蒲鳴龍需要保護。
自己這個老板也需要哄好。
她怕是一天十二個時辰,一息都不會離開。
秦牧野笑著安慰道:“倒也不用擔心,我覺得她未必會回去查,就算查也未必……”
“不可能!”
涂山晴嵐都快哭出來了:“別人可能不查,但她肯定會查,而且一定能查出來!”
秦牧野有些好奇:“為什么?”
“因為她姓南宮!”
“南宮這個姓有說法么?”
“仙庭隕落的時候,監察司的監正,就姓南宮。”
“嗯?”
秦牧野揚了揚眉毛:“太子黨?能調動很多高手?”
涂山晴嵐搖頭:“倒也不是,南宮家在監察司的地位,早就大不如前了。”
“那你為啥還那么怕她?”
“因為南宮家的人業務很強,而且特別敬業,只要跟你杠上,就不會放過你。”
看著涂山晴嵐天塌下來一樣的表情。
秦牧野嘴角不由動了動:“可我看她,也只是個上位戰神,好像也沒有比你強太多,你那么怕她干什么?”
涂山晴嵐苦著小臉:“她法器多啊,而且肯定有很多強大的玄法,只不過現在靈氣不夠濃郁不能用而已。等到裂縫再大點,她肯定把我當場拿下了!秦老板,你救救我吧!”
“怎么救你?”
“我……”
涂山晴嵐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讓我搬到皇宮里面,監察司有規矩,不能隨意插手王朝的事情,皇宮里面她不敢輕易動手。”
秦牧野揚了揚眉:“只要你一直住在皇宮里,她就一直不能動你?”
“也不是……”
“她會怎么做?”
“她會通知監察司,聯合周邊勢力向你施壓,逼你把我交出去。”
“嘶……”
秦牧野有些頭疼,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真的有些麻煩了。
老實說,他還挺待見這個憨狐貍的。
順手護一下,肯定沒有問題。
可如果會影響大乾的國本,他肯定會慎重考慮。
至少絕對不會為了她跟監察司硬剛。
因為他沒資格這么做。
老李頭把大乾交到自己夫妻手中,絕對不是讓兩人任性的。
而且現在兩人的關系,只能算私交比較好的老板和員工。
就算想幫憨狐貍,也必須找一個不傷大乾國本的方式迂回。
見秦牧野沉思。
涂山晴嵐感覺手腳有些冰涼,但又覺得自己不能脅迫秦牧野。
只小心翼翼地問道:“秦老板,誰才算你自己人?”
“老姑、玉璣母子、鷺鷺、龍龍啊……”
秦牧野不假思索,他的心小的很,能讓他不計后果搞事情的,目前只有這幾個人,就連姑父、明玉姐弟……也只能算做比較親的親戚。
涂山晴嵐:“……”
聰明如她。
瞬間就明白了。
想要成為秦老板的自己人,感情深厚是前提,想要達到這么深厚的感情,要么有血緣,要么有……
自己顯然是沒辦法跟他有血緣關系了。
那就只有……
涂山晴嵐陷入了痛苦的掙扎,雖然他感覺秦牧野人很好,但自己對他的確沒有愛情可言。
用媚術?
還是用別的手段?
可我是涂山出來的,我要忠于愛情吖!
秦牧野見她神情已經呆滯,明顯已經在宕機的邊緣徘徊了。
便趕緊安慰道:“你倒也不用如此擔心,別的不說,你至少是我最稱職的員工之一。南宮飲月就算再一根筋,也不可能一點道理也講不通。
你要是想住皇宮,我幫你在雍和宮附近安排一個住處。
南宮飲月那邊,我可以幫你周旋一下。”
涂山晴嵐大喜過望,感動得直抽鼻子:“秦老板!你真好……不過她現在還拿我沒辦法,過段時間再給你添麻煩!”
秦牧野無語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這段時間還想繼續打工。
多缺錢啊!
他不由有些好奇:“話說你掙這么多錢香火,究竟是想干啥啊?正經的活接,要蹲號子的活也接,就不怕出事么?”
涂山晴嵐顯然不愿意說,只是癟了癟嘴:“就是要掙錢嘛!”
秦牧野無奈擺了擺手:“以后悠著點,這一個坎要是過去了,趕緊從那個破比偷渡組織中退出來吧,我這待遇管夠。啥破組織啊,你出了這么大的事,他們都不愿意接你。”
“嗯!你真是一個慷慨仁慈的顧客!”
涂山晴嵐衷心地贊美了一句,便悶悶地告辭了。
有秦牧野的保證,她心里有了一些底。
但她心里也清楚,南宮家的人都是一根筋,這個坎沒那么容易過。
如果事情真的鬧大,秦牧野應該不會再幫助自己。
她也不會埋怨秦牧野,因為秦牧野已經對她夠好了。
那怎么辦?
“怎么辦,怎么辦?”
涂山晴嵐不停地揉自己毛茸茸的耳朵,很快就揉得耳朵通紅,本來溫軟柔順的絨毛也揉得亂七八糟的。
她不想蹲大牢,因為還有人等著她呢。
可真到那時,想要獲得更多的庇護,好像只有成為秦老板自己人一條路可以走。
但這樣好下作啊!
簡直就是對愛情的褻瀆。
“嘶……”
秦牧野也有些頭疼,老實說,他感覺大乾的仙庭前途無量。
但再高的潛力,也需要時間轉化為實力。
這件事不好處理。
正當他在思考怎么應付南宮飲月的時候。
通訊法器忽然一陣嗡鳴。
接通之后。
那邊響起了公輸瑕激動的聲音:“秦兄!”
“咋了?”
“我感覺我腦血栓又通了!”
“你腦血栓不是早就通了么?”
“我之前以為通了,結果今天又通了一次,這才發現上次只通了一半。”
秦牧野咧了咧嘴,如果所料不錯,應該是仙庭的三倍悟性加成起作用了。
公輸瑕無比興奮:“你現在有空沒有?”
“有空!”
“你在哪,我去找你。”
“那你來雍慶宮吧!”
“好嘞!你等我會兒。”
公輸瑕的辦事風格,還是一如既往的隨意,并沒有因為秦牧野的身份轉變,而產生態度的變化。
自從兩人合作開了工作室,這哥們就跟打了雞血一樣。
之前他對煉器失去興趣,只是感覺東西太簡單,沒有任何挑戰性。
結果忽然出現了一個空虛道長,總是有一些驚為天人的設計,讓他奮起追趕。
時常立下目標:超越空虛道長,然后回去修道。
結果這一追,就追了好幾年。
不但沒追上。
還發現了一片煉器藍海。
看樣子,他這輩子都會在煉器領域深耕了。
秦牧野直接去了雍慶宮,還沒等一會兒,便有一道身影冒冒失失地趕了過來。
是個野人。
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道袍。
頭發胡須亂糟糟的,臉色也有些發白,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見過陽光了。
野人沖秦牧野拱了拱手:“秦兄……”
“不是?”
秦牧野有些傻眼:“你這是從哪要飯回來了?”
公輸瑕無所謂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須發:“還不是你說的那個空天戰斗飛舟……”
秦牧野驚了一下:“研究出來了?”
公輸瑕擺了擺手:“還沒,不過思路已經有了。過幾天你給我封個大官,順便給我安排幾個陣法大師,這玩意兒我一個人搞不來!”
秦牧野啞然失笑。
敢這么隨意要大官當的,整個大乾也只有公輸瑕了。
這哥們倒不是為了權力。
而是權力下的技術便利。
沒有官職在身,還真鎮不住那些陣法大師。
他看向公輸瑕:“你這次過來,應該不只是為了要官吧?”
“那肯定不是!要只是要官,我多余跑這一趟。”
公輸瑕右手一翻,直接取出了一把劍。
秦牧野定睛一看,很快就認出了這柄劍的來歷。
正是登基大典那天,韓锃硬撼敖錦龍爪的長劍。
很強。
只論劍體,比用鮮血養了許多年的太鈞劍都要強,只不過沒有器靈,所以才沒有那么亮眼。
登基大典之后,公輸松亭過來求過劍,李星羅就直接送出去了。
他有些好奇:“這劍有說法?”
“有!”
公輸瑕趕緊遞了過去:“我跟我爹研究了三天三夜,發現這把劍的工藝也就一般,但里面有幾種我們沒有見過的礦石,就是這些礦石,讓這把劍成為了一把神兵。”
秦牧野眉頭微蹙。
公輸家族是大乾當之無愧的煉器家族,家學無比深厚,居然連他們都沒有見過這些礦石。
他忍不住心中一咯噔。
之前他一直都有些對于這個世界的煉器漫不經心,一是陣法過于簡單樸實,也就是攻擊防御和一些簡單的功能。
還有一點,就是煉器材料也平平無奇,評價煉器材料優劣的維度很少,基本只看強度、韌性和真元契合度。
但現在看來。
不是煉器花哨不起來,而是這方世界礦物太稀缺。
太鈞劍可是名將所鑄,結果劍身強度,居然被工藝這么普通的長劍壓了一頭。
秦牧野忽然皺起了眉頭,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問題:“你說,這么一個高手,佩劍工藝為什么這么粗糙呢?”
“我正想說呢!”
公輸瑕神情有些古怪:“我跟我爹研究了很久,最后一致覺得,這……是把制式武器。”
果然。
合格但僅限于合格的工藝,只能算是制式武器,但就是制式武器,卻因為幾種礦石,成為了比肩太鈞劍的存在。
麻大煩了!
大乾面臨的處境,遠遠比想象中的還要難搞。
“你等一會兒!”
秦牧野沉著臉,飛快敲通了通訊法器。
那邊響起天牢典獄長的聲音:“秦大人!”
秦牧野沉聲道:“讓韓锃說話!”
“是!”
過了一會兒。
那頭響起了韓锃的聲音:“秦大人,有什么事么?”
除了韓锃的聲音,那邊還傳來一陣陣崩潰的咒罵聲。
口音不像中原人。
還夾雜著幾句聽不懂的梵語。
秦牧野揚了揚眉:“你都干啥了,讓訶摩多那么崩潰?”
韓锃笑聲中帶著聲嘶力竭的瘋狂:“也沒干啥,就是給他灌了一桶讓男人不行的藥,又讓姓蒲的催動他的色欲,然后從隔壁借來了幾個女囚給他跳舞。大人您就等著吧,把他交給我,絕對能弄崩潰!”
秦牧野:“……”
好好好。
還是你有招啊!
牢房里關的沒有一個好東西,但他們互相折磨真的有一手。
他搖了搖頭:“你現在讓典獄長帶你來雍慶宮一趟。”
“是!”
那邊應了一聲便掛斷了。
秦牧野和公輸瑕就這么靜靜地等著。
沒過一會兒。
韓锃就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秦牧野直接把劍扔給他:“還給你!”
“謝大人!”
韓锃道了一聲謝,隨意地把劍收了起來。
秦牧野好奇道:“以你的身份,應該配得上更好的劍吧?”
“那是自然!”
韓锃下意識地挺了挺胸膛:“大人你別看我在你面前像條狗一樣,在我們大羅王朝,我的地位還真不低。”
秦牧野若有所思:“那你為什么只用這么一把劍?”
韓锃趕緊說道:“因為裂縫太小,更強的劍帶不到這里,就這把劍,還是我從南宮飲月那里高價買的,正好是裂縫出現前三個月,這方世界能容忍的極限。”
“哦……”
秦牧野心頭微沉,繼續說道:“你好好說說那邊的修煉體系,只要是你知道的,全都好好講一遍。”
“是!”
韓锃現在是實打實的忠犬,接下來沒有半點隱瞞。
聽完之后,秦牧野心頭更沉重了。
融入到大陸之后,大乾的國土得到滋養,也會滋養出高等礦產,但需要很長的時間。
還有,乾國的神匠,水平自然不低,但被礦產所限,當前開發出的煉器種類遠遠不足,如果沒有成熟秘籍供給,恐怕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追上主流水平。
就連玄法,也因為靈氣濃度所限,導致一直處于瘸腿的狀態。
別的不說,就比如敖錦,她明明已經把傳承記憶中的龍族法術學會了,卻依舊施展不出來,這同樣是被當前世界限制住了。
這些都是小世界的通病。
不管有沒有成立仙庭都會面對。
這也是小世界融入大陸后不是跪就是滅的原因。
反正秦牧野覺得,只靠五年的安穩發育,大乾還達不到能反抗的水平。
而且剛才韓锃也說了。
如果登基大典那天,能施展出高階玄法,雖然依舊會輸給自己,但絕對不會輸得那么慘。
還有,外面能勝過他的上位戰神一點也不少。
嘶……
有些難搞。
得想個辦法,把外面的礦產和秘籍騙過來。
秦牧野腦袋里倒是有一個思路,但又感覺過于冒險,不太敢立刻拿下主意。
又隨便問了幾個問題,便讓韓锃繼續回去折磨訶摩多了。
公輸瑕又跟他探討了一些學術問題,隨后也自行離開。
秦牧野揉了揉腦袋。
忽然就體會到了二十多年前李弘的窘境。
這可真難為人啊!
算了!
先不想這些!
秦牧野掃了一眼桌上的奏折,頭更大了。
他想了想,還是先回房間。
這波悟性提升三倍。
他自己也有種腦血栓通了的感覺。
之前卡在瓶頸許久的活傀術,好像也找到了突破口。
相比于奏折,這件事情好像更重要一些。
今晚去練功房。
不過練功房之前,先回一趟臥房。
有關于煉傀的書冊,都放在臥房的書架上,以方便睡前研讀。
臥房沒點燈,所以黑黢黢的。
不過對他的五感造成不了障礙,外加輕車熟路,很快就把該拿的書籍拿到手了。
但走的時候,卻發現床榻上的被子微微隆起。
被子下面,躺著一個人。
關燈睡覺。
還喜歡斂息。
秦牧野頓時來了狀態,嘴角微微一揚,跳上床榻便從背后貼了過去:“鷺鷺,你不是說閉關么?你自己偷懶,把我騙過去處理政……嗯?”
不對!
曲線不對!
而且對方沒有習慣性地放自己嵌進去!
“啊?”
涂山晴嵐驚呼了一聲,連忙掙脫秦牧野的胳膊朝后躲。
撲通一聲,栽到了床下。
她睡眼惺忪地爬了起來。
兩只毛茸茸的耳朵蔫蔫地耷拉著。
頭發也有些蓬亂。
兩眼迷離,明顯還沒有睡醒。
“呀!”
她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樣,忍不住驚呼了一聲,整個狐都清醒了。
霎時間。
面色緋紅,嬌潤欲滴。
秦牧野驚了:“不是?我好心好意保護你,你偷我身子是不是恩將仇報?”
涂山晴嵐頓時瞪大了眼睛,急得說話都結巴了:“我,我我我,我沒有!你不要憑空污人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