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久等了!”
看見秦牧野的第一眼。
嬴霜還以為是從哪個棉花田里逃出來的昆侖奴。
這臉也太黑了。
不過看起來應該是被南明離火燒的。
牙倒是挺白!
秦牧野!
嬴霜頓時有了種撥開云霧見月明的感覺,旋即又有些惱火:“你是怎么進來的,為什么到現在才出手?”
秦牧野嘴角一揚:“這不是見不得你受重傷,所以我只能冒死前來了。”
嬴霜:“???”
我問你為什么茍到現在才出手。
你說你冒死來救我,就好像付出多么大的犧牲一樣。
這混賬小子,真的很少干人事。
不過算他有幾分良心。
及時出現幫自己擋下了足以重創自己的一招。
見到秦牧野出來。
以朱雀使為首的七個高手臉色頓時難看的要命。
若用三個高手的命,換嬴霜的重傷,那這次未必不能贏。
嬴霜就算再強,也不是真正的一品,只要是肉體凡胎,就不可能視重傷為無物。
可偏偏,秦牧野幫嬴霜擋下了最猛烈的一波攻擊。
就連朱雀使用心頭血催生的南明離火,竟也只是燒黑了他一層皮。
要知道,嬴霜擋下南明離火,都是靠著鎧化的黑龍。
這個秦牧野肉身好強!
為什么一個二十多歲的人,實力能強到這么離譜啊?
剛才十打一都勉強。
現在又冒出一個實力不遜嬴霜太多,并且處于全盛狀態的秦牧野。
壞了!
朱雀使冷汗涔涔流下:“諸位,準備拼命吧!”
“你們確定要拼命?”
秦牧野嗤笑一聲,燭龍法身緩緩浮現,細密的黑白鱗片交織,閃爍著懾人的神光。
眾人:“……”
秦牧野見他們并沒有出手,只是微微笑了笑,也沒有說話。
隨后傳音問嬴霜:“怎么安排?”
嬴霜聲音發冷:“敖銘躲在暗處,就是等著我們滅掉這些人,然后拿出底牌壓制我們,自己奪得龍源。
眼前都是高手,若遇到一品破壞規矩,都可施展搏命秘法借用背后一品大能的力量,朱雀使更是能自燃召喚朱雀真身。
敖銘怕的就是這個!我們自不能讓他得逞!”
她感覺這次乾國之行真的好累,先是碰到了滑溜得像泥鰍一樣四處要飯的便宜外甥,龍宮派來的敖銘也跟吃了藥一樣,到后面更是演都不演了。
比打仗累。
打仗雖然也靠腦力,但只是兵法上見招拆招,攻心之策雖然有,但不至于這么陰暗齷齪。
“我也這么想!”
秦牧野笑了笑,旋即朝一個方向望了一眼。
遠處。
身體和氣息完全進入隱匿狀態的敖銘頓時打了一個哆嗦。
不是!?
這藏身秘術可是那位大能教給自己的,能讓人藏在空間褶皺當中,除非空間被割破,不然沒人能發現自己。
可秦牧野這小子……
錯覺吧?
應該是湊巧。
不然他為什么只朝這邊看一眼?
敖銘定了定神,心中頓覺穩妥了不少。
有秦牧野在,這些高手應該要死完了。
到時威脅盡除,自己再略微出手震懾,秦牧野和嬴霜就會主動放棄爭奪。
主動點好啊!
主動點,大家還能和和氣氣地當盟友。
然而下一刻。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
嬴霜忽然開口:“諸位!其實我跟你們并沒有什么仇怨!”
敖銘:“???”
不是!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打了?
“沒有仇怨?”
朱雀使聲音有些凄厲:“騙小孩子呢?”
嬴霜攤了攤手:“你們已經死了三個,并且個個重傷,我遠沒有傷到元氣,現在更是有秦牧野相助,我們已經是必勝之局,有什么必要騙你們?”
朱雀使:“……”
其他六人:“……”
雖然感覺有些荒謬。
但局勢確實是這樣。
他們本來傷得就不輕,然后被敖銘一波龍氣自爆,雖然沒有徹底毀掉戰力,但也廢得差不多了,又被斬了三個人。
面對近乎全盛狀態的兩個高手,的確沒有絲毫勝算。
朱雀使有些遲疑:“既然沒想下殺手,剛才又為何……”
“呵……”
嬴霜眼底閃過一絲戾氣:“這就要說說我的好盟友了,冥海龍宮做事向來捉摸不定,誰知道他們又有什么更深的打算。”
眾人若有所思。
回想一下,敖銘極盡挑釁的表現,好像的確有些貓膩。
如此說來……是敖銘的問題?
算了!
不重要。
朱雀使沉聲問道:“說說吧!你想讓我們做什么?”
嬴霜揚了揚眉:“停手!各位只要自封修為,離得遠點,不阻攔我們拿龍源,事成之后我們就會放諸位回去。”
聽到這話。
眾高手都有些憤慨。
但也只是有點憤慨。
畢竟形勢不饒人,對面占據絕對優勢,能饒自己一命已經不錯了。
他們倒也不擔心嬴霜是騙自己,畢竟他們想殺自己這些人,根本費不了太大的功夫,沒必要扯謊。
于是彼此對視了一眼,最終先后點了點頭。
紛紛自封修為。
各自盤腿坐下。
敖銘:“???”
壞了!
怎么感覺這兩個人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留這些廢物活著,那就相當于六位一品高手監督著這片區域。
其他的一品還好,根本不是自己背后那位的對手。
可朱雀……
敖銘有些急了,拼了命地傳音。
另一頭。
嬴霜也終于露出一絲笑容。
秦牧野有些詫異:“這就談妥了?”
嬴霜抱著胳膊,身體戰術后仰:“我嬴霜雖然名聲甚是兇厲,卻也是一諾千金之人,大家敬重我的人品,自然會賣我一個面子。”
“嘖!”
秦牧野咂了咂嘴,目光掃了眾人一眼。
只見他們盤腿閉眼,甚是安心。
看來嬴霜并沒有自吹自擂。
嬴霜神色也認真起來,看了一眼天上的衍天玉:“這就是龍源凝聚的核心?這玉佩不像凡物,掌控它應該就能掌控龍源了吧?”
該來的還是來了。
秦牧野咧嘴笑道:“是!”
“那這塊玉佩我要了!屬于你們乾國的好處,我會給你們的。”
“三七開?”
“對!”
“讓我拿七成,還怪不好意思嘞。”
秦牧野忽然笑了笑。
嬴霜眉頭一蹙:“混賬小子!剛解決完外患,就要跟我內斗?敖銘可還沒死呢!”
秦牧野笑容誠懇:“二姨!既然都是自己人,那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這次龍源,我必須要主導權,一是今天過后我們乾國定有惡戰要打,打仗就要死人,我必須為我乾國將士爭取一下。
二是龍宮正統必須要撥亂反正,你資歷老,應該比我清楚現在冥海龍宮是個什么德行,只有重歸正統,才能成為真正的盟友。
三……
你自己也知道,衍天玉不是凡物,想讓它認主,可需要費不少功夫。
我也不想瞞你,衍天玉對我的認可程度,絕對比你要高得多。
龍源可以讓烈穹拿七成,但衍天玉必須由我來拿!”
嬴霜瞇了瞇眼,他倒是能理解秦牧野想拿龍源的心情。
她也的確能夠感受到衍天玉對自己的抗拒,那種情緒很明顯,好像是在責怪自己沒有吞噬小龍源,也沒有參與屠殺,就像是一個靠作弊考入學堂的學生,時刻受到先生的冷眼相待。
這小子說的沒錯!
但這個結果明顯不是她能接受的。
秦牧野笑道:“不著急!現在主動權在我們,你慢慢想!”
他是真的不急。
僵持下去很明顯對自己有利。
只要自己跟她僵持著,待敖錦跟李知奕過來,衍天玉就已經十拿九穩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
嬴霜忽然自嘲一笑:“秦牧野,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說話?”
秦牧野頓時心頭一肅:“并沒有,只是大乾……”
嬴霜揮斷:“先是隱藏實力討要資源,又是藏私臨場加價,你可以事事為乾國考慮,這不是你的錯!
但錯就錯在,你把我們烈穹當老好人。
我烈穹乃殺伐之國,看重什么東西,向來都是直接搶,誰敢阻攔都是直接滅掉。
對你們乾國,我們已經夠寬容了,莫要得寸進尺。
現在我就要取了這衍天玉。
若你不服,直接動手便是。
我倒是要看看,現在你究竟有多少斤兩。”
這番話。
嬴霜的情緒已經平靜了下來。
十分十分平靜。
她越平靜。
秦牧野心頭壓力就越大。
因為也就是在這一刻,他真正體會到了嬴霜的霸道,他心中明白,嬴霜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她說動手,那是真的會動手。
至于實力,真要考慮所有因素,他也說不好誰贏面更大。
畢竟剛才嬴霜一打十,換自己過來,真未必能比她做得更好。
嬴霜目光有些冷誚:“另外!你是坑死了很多高手不假,手段很狠,卻也遠遠算不上絕妙。這個仇,勢必還會算在乾國頭上。
雖說羅國背后的聯盟,頂級高手損失慘重。
可一旦要打持久戰,你覺得沒有烈穹輸血,僅憑乾國的國力扛得住消耗么?”
秦牧野沉默。
他清楚,這些都是十分現實的問題。
自己提出的各種要求,在乾國的立場上肯定沒有問題。
但跳出乾國視角,終究還是有些不講武德。
烈穹不是大善人,真把他們惹毛了,是真的會送乾國去死。
搞外交,不能既要又要。
只不過……
秦牧野必須既要又要,乾國里有自己正妻和前妻,還有兒子與情人,情人還是被排擠的龍宮正統。
若乾國不能站穩腳跟,那一切都是虛妄。
他得搏一搏。
嬴霜見他不說話,神情愈冷:“怎么?還要搶?”
“爭不爭,是我們內部的問題。”
秦牧野笑道:“你難道不覺得,廢掉敖銘才是當務之急么?”
嬴霜目光微凜。
她知道秦牧野是對的,只要敖銘還在,那自己就不可能放開手腳跟秦牧野交手。
只是……
她沉聲道:“我找不到他!”
秦牧野笑了笑:“這件事交給我,你只要不趁我忙,自己偷衍天玉就行,不然純屬給別人可乘之機。”
“放心!我沒有那么蠢!”
嬴霜冷笑一聲。
秦牧野攤了攤手,驀得朝一個方向移去。
“壞了!”
敖銘頓時打了一個寒顫,剛才安靜那一陣他就覺得不對勁,這兩個人肯定是在傳音。
怕是沒憋好屁。
可這也太大了啊!
這小子是怎么發現我的?
不對!
這小子速度有些慢,好像只是知道大致的方位。
敖銘心頭一凜,悄悄地在空間褶皺中移動。
有尋蹤在。
秦牧野自然能感應到敖銘位置的變化。
但他不急。
因為殺敖銘不太現實。
逼得敖銘背后的大能出手,只會把朱雀這等狠角色引過來。
一品交戰,對自己沒有好處。
自己只需要慢慢悠悠地拖,拖到大舅哥過來,打嬴霜一個措手不及就行。
于是他一邊慢慢悠悠地尋找。
一邊觀察嬴霜的動作。
敖銘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躲得十分狼狽。
嬴霜則是時不時地看天,似乎在忖量自己強取衍天玉的難度。
場面陷入了詭異的和諧。
可就在這時。
“嘩!”
毫無預兆的,嬴霜身上的黑龍甲陡然崩碎!
嬴霜頓時面色劇變,這可是龍騎舞最強的秘術,坐騎鎧化。
沒有自己的允許,黑龍很難化回原形。
可現在……
“敖盛!你敢!”
“霜姐!對不起了,我必須要蛻成神龍。”
敖盛的聲音充滿著痛楚。
龍氣與鱗片的剝離,讓他無比痛苦,本體已經萎縮到不足一寸,因為劇痛在地上掙扎扭曲,就像是被被剁下拔光毛的猴子尾巴。
可無數黑龍鱗片大面積鋪開,每一枚都裹挾著陰冷森冥的龍氣。
一瞬間,猶如冥海倒灌,毫不留情地壓向自封修為的一眾高手。
“壞!”
眾人嚇得亡魂俱冒,下意識就想撐起玄法抵抗。
可他們早已自封了修為,哪還有反抗的力量?
只能絕望地看著冥海鱗雨狂暴地落下。
短短的一瞬,他們心中冒出了極多想法。
其中大部分都是在問候嬴霜秦牧野還有敖銘的祖宗。
不過只有嬴霜在旁邊。
他們頓時發出了源自靈魂深處的聲音。
“嬴霜!我甘霖娘!”
“畜生!”
嬴霜勃然大怒,直接一個手刀劈下。
敖盛駭然,沒想到她第一反應不是救人,而是殺自己。
他慌了:“霜……”
“噗嗤!”
萎縮的龍身直接被對半劈開。
豎著對半。
兩半軀體上的龍眸中,還蘊含著尚未化開的絕望與乞求。
嬴霜表情森寒。
之前念在與龍宮和盟約,她對敖盛太溫和了,讓這條黑龍忘記自己是個坐騎這件事情。
關鍵時刻背叛主人。
居然還幻想著求得寬容,還想成神龍?
你配么?
她只想笑。
卻沒耽誤正事。
敖盛一死,冥海鱗雨雖然依舊勢不可擋,但操控者身隕之后,便再無變招!
嬴霜咬了咬牙。
肉身直接化作凌厲的殺氣,頃刻間形成一片障幕,將眾人護在屏障之下。
“叮!”
“叮!”
“叮!”
冥海龍鱗暴雨一般,砸在殺伐之氣凝成的帳幕之上,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顫鳴聲,聲波裹挾著殺意與冥海森冷的寒意蕩漾開來。
“噗!”
“噗!”
“噗!”
帳幕下的高手齊齊吐了一口血,無比驚駭地望著天空,默默收起了問候嬴霜祖宗十八代的話。
“嬴元帥高義!我們錯了,請務必保全我們性命!”
這元帥能處,有事兒她真上。
眾人肅然起敬!
坐騎背叛,透支生命的殺招,比自爆還要恐怖。
嬴霜擋住了所有的攻勢,結果光是蕩起來的殺意,就讓他們險些承受不了。
可想而知,嬴霜此刻受了何等的重創!
然而。
誰都沒有注意到。
漫天的冥海鱗雨中,忽然閃過一絲乳白色的光,這在黑龍鱗片中絕對是個異類,本應該是很顯眼的存在,可偏偏它藏匿得極好。
它悄悄流竄,將數枚龍鱗串聯了起來,融煉濃縮,化作一根纖細如發的黑針。
依舊藏匿于鱗雨之中。
牢牢鎖定朱雀使的眉心。
另一頭。
“擦!”
秦牧野暗罵了一聲,那邊變故來得太快,僅僅片刻,天上已經是黑雨遍布。
就連敖盛都變成對半劈的蚯蚓了。
他大概猜到發生了什么。
卻一點回援的想法都沒有。
因為他清楚,最大的威脅永遠都在敖銘身上。
自己必須死守住他。
那邊只能交給嬴霜處理。
不過敖盛死了,龍鱗失去了操控者,嬴霜應該能擋下來吧?
他沒多分心。
只是速度陡然變快,徑直沖向敖銘。
這變故之后,敖銘定然會有動作,既然如此,不如先發制人。
雙手成爪。
直接抓出了十道空間裂縫,朝敖銘所在的方位絞殺過去。
敖銘被逼到退無可退,只能強行現身,周身龍甲陡然大亮,空間裂縫仿佛流水遇到了頑石,竟直接從他身側流去。
可秦牧野反應更快。
龍爪一握,黑白鎖鏈便憑空出現。
轉瞬間就把敖銘捆了個嚴嚴實實的。
敖銘頓時大怒:“秦牧野,你放開我!”
秦牧野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看得出來,敖銘很急。
但這種急,很有可能是他故意給自己看的。
身上藏著王炸,怎么可能會急?
自己只要信了,必然會落入被動。
只有拖住他,才算發揮自己的真正價值。
敖銘眉頭緊鎖:“你們這盟友當的是真的好啊,居然直接殺了敖盛,你們簡直混賬至極!”
秦牧野差點被他氣樂。
殺敖盛還有錯了?
這要是在網上,他甚至懷疑敖銘把紫色心情放在腚里,連通手機騙回復的。
不過他還是沒有放開敖銘。
兩個人就這么對峙著。
等待那邊的結果。
不知過了多久,冥海鱗雨停了。
嬴霜重新化回肉身落在地上,此刻她全身都是細小的傷口,衣服早已被血水浸透,身體因為寒冷瑟瑟發抖,整個人的精神都變得萎靡至極,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傷。
這傷。
也沒法輕!
誰能想到,敖盛用龍鱗吸納了那么多冥海中的寒意,而且還用了比自爆威力還大的搏命打法。
上位妖皇不計后果地用了超強搏命技。
尋常時候,她遇到必然會避其鋒芒。
可這次,只要她避,身后的人就必死。
沒有真正的一品出現,他們甚至召喚不出背后的大能。
“呼哧,呼哧……”
嬴霜劇烈地喘著粗氣,飛快轉過頭來:“你們都沒事吧?”
“沒事!”
“沒事!”
“沒事!”
眾人紛紛應道。
嬴霜微微松了一口氣,總算……
等等!
為什么只有六聲?
她的目光陡然投向朱雀使。
卻發現他盤腿坐在地上,眼睛還在盯著天空看,仿佛天上的鱗雨還沒有下完一般。
嬴霜心里一咯噔,趕緊上前拍了他一下:“朱雀使!”
“嘭!”
朱雀使的身體搖曳了一下,隨后重重倒在地上。
他腦袋里裝的仿佛是豆腐。
就這么在地面輕撞了一下,腦內血肉腦漿便都從七竅里流了一地。
眾人:“???”
嬴霜:“???”
“壞!”
秦牧野陡然一驚。
剛反應過來。
就忽然聽到旁邊一陣大笑。
敖銘本來萎靡的氣息陡然暴漲,帶出了一股極其恢弘高貴的龍氣。
一品!
這是一品!
“秦牧野!給我死!”
秦牧野反應極快,準神君之軀與燭龍法身瞬間催發到極致,雙臂護在胸前。
“嘭!”
一記重擊。
秦牧野只覺手臂一陣劇痛,胸腹之間也猶如翻江倒海一般,恨不得把臟腑都絞成肉渣。
他心中驚駭。
只能強行運轉真元護住臟腑。
身體卻猶如斷線風箏一般向后飛去。
“嘭!”
他直接摔倒了嬴霜身旁。
雙手撐著地,哇哇直嘔,隔夜飯混著血水一起吐了出來。
嬴霜頓時大驚,踉蹌俯身道:“秦牧野,你沒事吧?”
秦牧野眼前發黑:“我能沒事么?”
嬴霜:“……”
壞了!
真的壞了!
“一品!”
“一品!”
“一品!”
一眾高手看著敖銘又驚又怒。
只是一瞬,他們秘法都已催發。
各自血脈真氣瞬間變成了召喚器,不知從何處引渡而來了一股股絕強的力量。
僅是一瞬,就都成功搖到了人。
諸神紛紛看向敖銘,雙眸之中怒氣盈然。
神力浩蕩,壓得秦牧野一陣胸悶。
這已經不是他能參加的戰斗了。
他趕緊說道:“我們躲一躲!”
“我扶你!”
嬴霜也怕被波及,連忙攙扶秦牧野。
結果自己受傷太重,不僅沒有扶起秦牧野,自己也差點暈厥過去。
“算了!”
秦牧野忍著劇痛和翻江倒海的感覺,踉踉蹌蹌站起身,和嬴霜互相攙扶著,步履蹣跚地遠離了戰場。
沒有神理他們。
因為有禁令在,一品不得隨意向一品以下的人出手。
敖銘出手了。
所以敖銘被圍攻了。
不過。
此刻的敖銘已經不是敖銘了。
他周身龍氣環繞,神圣而浩瀚,卻找不到半點娜迦妖力的蹤跡。
神龍!
神到不能再神的神龍!
而且不同于青龍族帶有純粹的本源木屬性。
這種神龍五行俱全。
而且還帶一絲遠古的蒼茫。
“是你!”
其中一位神陡然瞪大了雙眼。
敖銘嘴角瘋狂上揚:“認出來了?是我又如何?”
遠處。
秦牧野擦了擦嘴角,大喘氣了好一會兒,才稍微緩過來一些。
幸虧自己三倍全屬性,不然那一記重拳,自己恐怕已經變成肉泥了。
現在雖然重傷,但好歹命還在,戰斗力也沒有完全消失。
這就是真正的一品么?
娘的不對吧!
這就算放在一品中,也是相當逆天的存在了吧?
他遠遠地看著戰場:“他們好像認識?”
“嗯!”
嬴霜傷勢一點都不比秦牧野輕,她的身體仿佛被改了花刀,每一處傷口都殘留著森寒的氣息,并且不斷朝體內侵蝕。
只能調動元氣抵御,渾身都凍得瑟瑟發抖。
她嘴唇哆嗦著:“我說敖銘從哪里找的靠山,原來是她!”
“她?她是誰?”
“應龍的一代子嗣!”
“難怪!”
秦牧野瞬間就明白了,他也聽說過,應龍雖然與青龍并稱兩大龍神,卻并沒有選擇開枝散葉,一直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隱居修行。
當然,也留下了幾個子嗣。
但他們因為沒有應龍允許,所以血脈受限的厲害。
生不了孩子,就沒辦法形成大勢力,只能偏安一隅當一方之地的守護圖騰,人口少愿力少,但有著超絕的個人實力,導致任何勢力都不想去招惹他們。
應龍子嗣實力超強,傳承深厚,缺開枝散葉的能力。
龍宮可以開枝散葉,但根基毀掉了大半,缺一個進步的機會。
雙方一拍即合。
等等!
秦牧野忽然想到了幾件事情。
敖熙給到的記憶中,說龍爸是被一個神秘大能蠱惑,選擇盜龍源,卻沒有說這位大能是誰。
然后又說,敖銘這次秘密攜帶了一顆龍蛋過來,但龍蛋的來歷卻找不到。
現在看來,怕是跟這個應龍子嗣有關。
“等等!”
秦牧野忽然感覺不太對:“不是說應龍后代都是雜血么?眼前這個怎么這么純?”
嬴霜搖頭:“應當是修為又有突破,所以龍氣更純了,不過你看敖銘的耳朵!”
秦牧野循著望去。
此刻的敖銘只能勉強辨認出以前的樣子。
或者說,現在的他只是承受那位大能力量的載體,樣子自然不屬于自己。
他的耳朵……
馬耳朵?
秦牧野驚了:“馬應龍啊!”
“倒也恰如其分。”
嬴霜顯然沒聽懂這個梗,只是神情嚴肅地看著戰場:“駒龍是五劫大圣,其他幾個最多兩劫三劫,怕是真要被他們得逞了。”
“等等!兩劫三劫五劫是什么東西?我怎么沒聽說過?”
“突破一品之后,都要渡劫,每經歷一劫,實力就會提升一個檔次。這種事情低修為的人知道了沒有意義,也沒有普遍流傳,你不知道很正常。”
“這個劫是天劫么?”
秦牧野有些好奇,反正現在兩人重傷,沒辦法參與到戰斗之中。
那就干脆問得詳細一些:“這都是怎么劃分的?我感覺兩劫高手,也沒比我強到哪里去,咱們相當于幾劫?”
嬴霜忍著劇痛和寒冷,低聲解釋道:“劃分倒是簡單,就比如你們乾國,成了仙庭之后,君主就是準神君,還不算真正的一品,打完立國之戰會真正晉升。
立國之戰打輸,成了別人的屬國,那就是偽一劫,保住國本,就是正一劫。
這層次的君主也好,天尊也好,真實戰力未必能比得過諸如你我這種底牌甚多的巔峰戰神。
教派王朝完全以人為基,不會經歷天劫,因為每次擴張,都會招致征伐傾軋之劫,擴張成功,其君主的境界自會提升。
羅國神君,和烈穹帝帥,都是四劫。四象應龍祖鳳麒麟都是最高的七劫。
曾經的仙庭靈山,君主佛祖也都是七劫,是有史以來七劫中唯二的后天生靈。
我的話,巔峰戰力應當是二劫的中游,但我現在沒坐騎了,在二劫中只算墊底。
你修為似乎有了突破,跟我現在應該差不了太多。”
“原來如此!”
秦牧野若有所思,其實他大概也能理解。
歷經一劫。
天地規則就會為其解除上限。
但能不能達到上限,以及利用上限修為能有什么發揮,那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就像現在李星羅已經準神君了,但修煉進度還沒跟上,戰力只有巔峰戰神。
還有那些小國的君主,空有上限,但資源和手段,完全達不到那個上限。
反倒是嬴霜這種,依靠龍騎舞還有從帝帥那邊借來的力量,難怪能滅掉那么多小國。
依她所說。
自己跟她無坐騎狀態差不多,但他感覺自己要更強一些。
不過也有限。
不管這些。
先觀戰!
另一頭已經打起來了,駒龍毀掉了神約,那被圍攻就是理所當然的。
浩浩神威,似無堅不摧。
恐怖的神力波動,讓整片空間都震顫了起來。
天上的衍天玉感受到了威脅,直接化成了虛影,免得被波及。
秦牧野看得胸口一陣發悶。
一品果然是一品。
一切修為都蛻變成了神力。
雖說手段沒有燭龍法身那么恐怖,數值在自己看來也就一般般。
可這種力量品階的升華,卻讓他們的戰斗方式完全不一樣了。
會讓人有種本能的敬畏感。
剛才嬴霜做出的二劫墊底的評價,還真不算低估。
“嘶……”
秦牧野忽然倒吸一口涼氣。
嬴霜沉聲問道:“你怎么了?”
秦牧野只覺雙眼一陣刺痛,下意識肉眼,眼淚嘩嘩直流:“眼睛疼!”
“神威不容直視,這很生命品階的壓制,很正常!”
嬴霜也將目光從戰場上移開:“我剛才只說咱們戰力,可以比肩二劫大圣,可真正交手,只要咱們沒辦法速戰速決,就只有敗亡一條路可走。”
秦牧野咳了一口血:“現在怎么辦?”
嬴霜咬了咬牙:“等!這里只有咱們兩個活人,按照規矩來說,這些一品不能跟咱們搶。只要敗逃的一方是駒龍,龍源就是咱們的了。”
“好!”
秦牧野點了點頭,便盤腿坐著不再說話。
一邊打坐療傷,一邊感應著戰場上的波動。
神威不容直視。
但感受波動還是沒有問題的。
只是感受著,感受著,他就覺得不對了。
駒龍一挑六。
雖然束手束腳,悶哼不斷。
但氣勢強得可怕,面對六個一品高手,竟絲毫不落下風。
朱雀真身沒來。
她便再也不把其他一品放在眼里。
只從氣息波動,就能感受到她的打法又多么兇悍豪放。
一樣是以傷換傷的打法。
還沒過一會兒。
就有一道氣息重傷遁走了。
然后,又一道……
駒龍神力雖然一截又一截地變弱,氣勢卻絲毫不減。
反倒是剩下四位高手開始露怯了。
“壞了!”
秦牧野睜開眼睛,看向嬴霜。
嬴霜臉色有些難看:“這些老廢物,都是不舍高位的貪生怕死之徒!若他們借我一個皇位,能把駒龍打得叫姨!”
“現在怎么辦?”
“能怎么辦?”
嬴霜咬了咬牙:“駒龍消耗不小,若你我都是全盛狀態,拼死一搏未必沒有希望,可問題是……”
問題就是,現在兩人都重傷。
敖盛那頭腦癱黑龍也被她掌斃了。
就算駒龍消耗再大。
他們也絲毫沒有希望。
秦牧野皺眉:“難道就這樣把龍源拱手相讓了?”
嬴霜眼神中充滿了不甘,卻只能咬牙道:“拱手相讓又能怎么樣?敖銘不要臉歸不要臉,終歸是他技高一籌,只能讓給他了,好歹短期內還能當盟友。”
“甘心么?”
“當然不甘心,但形式不饒人,除非……”
嬴霜忽然眼睛一亮,她想到了一種可能。
秦牧野已經猜到她想要說什么了。
卻還是做出一副焦急的樣子:“除非什么?”
嬴霜壓制住心中的熱切,似乎怕傷到秦牧野的自尊,以盡量委婉的語氣問道:“大外甥,能不能讓二姨騎一下?”
“什么!”
秦牧野猛拍了一下大腿,作又驚又怒狀:“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堂堂七尺男兒,豈能……”
嬴霜自是知道秦牧野的脾氣。
看似狡詐油滑。
實則桀驁不馴。
現在自己有求于他。
必須要照顧好他的情緒。
她趕緊保證:“只是權宜之計!事到如今,咱們也別內訌了,龍源五五分,衍天玉由烈穹掌控,我會讓烈穹無償調動五十位戰神境高手幫你們守國門,你們只用出軍費就好。只要你答應,結束之后,我定主動解除龍騎舞!”
這是她能開出最優厚的條件。
若非被敖銘逼到絕路,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答應五五分,還有租借五十位戰神境高手,這可是兄弟盟友才有的待遇。
秦牧野鋼牙緊咬,心中仿佛歷盡掙扎。
最終眼睛一閉,躺在了地上:“你騎吧!”
嬴霜:“……”
誰家好人的坐騎躺著讓人騎啊?
你讓我騎哪?
我能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