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一暗忖,也不知以禪海觀霧現在的力量,還能不能重新激活州牧的官袍和官印,若能激活……
這兩件東西的能力,可是相當了不得。
特別是那件官袍,內部可是封著龍魂,似乎還有打開空間通道的能力。
“亡者幽境必然兇險萬分,我們還是不要再前行了!”
前方死黑色的天空太詭異,亡者幽境曾經能夠吞掉凌霄生境兩百多座州府,其中的恐怖存在和逝靈巨頭,絕對遠不是現在的他們可以想象。
李唯一問道:“你娘能找到我們嗎或者說,她真的會冒險前來尋找我們”
“你什么意思”
黎菱不悅,又道:“我與我娘血脈相生,以她高絕的修為,當然是能夠憑借感應找到我。”
李唯一道:“我沒有懷疑她修為的意思,我是覺得,龍山山脈深處兇險,而你們家子女眾多,你排行老四吧你娘主持著蒼黎部族在
姚關城的大局,她會因為其中一個子女,而置全局于不顧”
黎菱沒有多少把握了,道:“就算我娘不來,我哥也一定會來。”
“行吧,此處視野不錯,我們便暫做休息調整,靜等援兵來接我們。”
李唯一盤膝打坐,沒有真的休息,心中始終有一股緊迫感和危機感,因此施展淬氣訣,淬煉氣海中的法氣。
十泉齊涌,法氣源源不斷誕生出來。
同時吞飲金泉,錘煅骨骼。
先前與那位五海境第三境的畸人種老者交手,讓他意識到,目前最大的短板,就是體內法氣的精純度。
五海一階氣對上三階氣,瞬間就會被沖垮。
幸好可以憑借戰兵優勢彌補差距。
但像黃龍劍、惡駝鈴、黑鐵印章這樣的戰兵,隨便拿出來使用,等同小兒持金過鬧市,遲早要出大問題。
自身修為強,才是真正的底氣。
對如今的他來說,提增實力最快的方式就
是淬氣。因為他在十泉修為時,法氣和仙霞結合,就已經堪比五海一階氣。
破境五海后,他體內的法氣品質,其實已經相當接近二階氣。
黎菱眼神復雜的看了他一眼,與自己想象的不一樣,沒有真相揭開后的狂風暴雨,也沒有遭受欺騙后的生死決裂。他好像在乎,又好像沒有那么在乎。
接下來該如何對待這份陰差陽錯的關系
是逃離尨山山脈后便分道揚鑣,還是繼續保持一種有溫度的友誼
她不知道未來會走向何方,或許只有等到禪海觀霧與他真正談過后,才會有一個結果。
如果禪海觀霧真的陽嫁給他,那自己今后,豈不要叫他師父黎菱的思緒,飄向奇奇怪怪的方向。
在額頭上拍了一巴掌,她將自己打醒。
“此地危險,我可不能像他那般心大。”
黎菱眉心釋放出念力光點,漫向林中。
每一粒光點,都如一只眼睛,可以讓大念師看到肉眼看不到的地方。
半日后。
殘影一閃。
陳煉沖上山崖,落到那處位于半山的視野開闊之地,細細觀察四周,繼而銳利的雙眼落向地面。
他二十來歲的模樣,干練且英氣,腳穿御風靴,是五海境第四境的修為。
“唰!唰!”
兩位身穿黑色鐵布戰衣的五海境第三境老者,相繼騰飛上來,落到陳煉左右兩側,皆手持近兩米長的樸刀,警惕防范四周山林。
陳煉查探后,道:“他們在這里逗留了很久,是剛離開,警覺性很高。是黎菱,是她的氣息,難怪可以駕馭騶吾。”
其中一位老者乃是類熊畸人種,擁有無與倫比的嗅覺。
很快找到空氣中殘留的細微氣味,他目光望向山下,沿廣闊茂密的黑暗山林,一直看向百里外的高聳山脈:“好大的膽量,他們往亡者幽境去了!”
陳煉手持七齒鏜,道:“回姚關城的路已經斷了,那里戰亂爆發,強者廝殺,軍隊撻伐。我們只能追擊上去,若能擒拿黎菱,哪怕九黎族高手追上來,我也有足夠的籌碼。”
另一位類猴畸人種老者,有些遲疑:“那女子真是蒼黎的妹妹有軍士說,她異常強大,就是她憑借一枚印章,將我軍的符文霧域砸穿。”
“我的判斷,不會有錯。走!”
陳煉腳踏御風靴,跳下山崖,腳下出現法氣云霞和疾風長河,虛空中隨之出現一座流動的霧橋。片刻間,便追出去數里。
是黎菱憑借念力,提前發現追蹤上來的陳煉等人,所以與李唯一一起先一步逃離而去。
站在二十里外的林中,二人回頭看向半山開闊地帶的那三道身影。
黎菱雙瞳被靈火點亮,形成尺長的光柱:“是三陳宮年輕一代第三高手,陳煉,僅次于陳文武和陳道的絕頂高手。曾經經常跟隨在我哥身邊,請教修行,十分殷勤,他家長輩還想讓他和我聯姻呢,但被我爹婉拒。”
李唯一問道:“與先前被我們斬殺的那位五海境第三境老者相比,誰更強一些”
黎菱道:“年歲那么大了,才修煉到五海境第三境,可見那老者大概率是七泉破五海。但陳煉是八泉破五海,而且聽說在葬仙鎮已經達到五海境第四境,兩人戰力不可同日而語。
奇怪,按理說,他此刻應該在葬仙鎮才對……等等我……”
黎菱和騶吾追向急遁而去的李唯一。
李唯一道:“已經這么久,以你娘的修為,要到早就到了!”
黎菱知道他想說什么,忙道:“她肯定是被絆住了,我娘很疼愛我的。”
“我的意思是,山谷中爆發的戰斗,或許已經造成牽一發動全身的后果。姚關城本身就是一個火藥桶,局勢緊張,被我們這么點燃,自然也就全面炸開。”李唯一道。
黎菱不知道什么是火藥桶,但能聽懂他的意思:“必然是這樣,所以我娘和我哥只是被絆住了,并不是不管我的生死。”
“好快!”
李唯一回頭看了一眼,恰好看見腳踏霧橋的陳煉,心中壓力大增,將速度提增到極致。
天邊高聳的山脈,越來越近。
山脈大多數地方都是光禿禿的,沒有植被。懸崖峭壁上,安放有一排排懸棺,墓碑林立。
這里埋葬著無數千年前那場大戰的英靈!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眼前山脈的雄偉。
李唯一本想前往山君太青墓與隱十三、堯音他們匯合,現在卻根本無法停下來,身形跳躍而起,在陡峭的崖壁上攀登。
無論山脈另一頭到底是何等景象,現在也斷然沒有停下來的可能。
黎菱不斷釋放火焰光痕,猶如一只跳躍晃蕩的蜘蛛,速度并不比李唯一慢多少。
一個時辰后,二人進入山脈頂部的風雪地帶。
寒風呼嘯,猶如厲鬼咆哮,若不使用法氣定住身形,能將人都吹飛。
風中寒氣像能凍結血液,鉆進骨肉,五海境武修都極其難受。
二人體內的法力和念力都消耗巨大,腳下雪厚過膝,速度越來越緩慢,只能讓騶吾變化成巨獸,載著他們前行。
死黑色的天空低矮,猶如近在遲尺,觸手可及,帶給人無限壓抑的情緒。
騶吾背上,黎菱卷縮在李唯一懷中,二人撐起鬼旗抵御寒風。
她嬌小的身軀,被凍得懾懾發抖,抱著冥
燈取暖:“陳煉好像被甩掉了,他是不是不敢前往亡者幽境”
“我看,是他的御風靴對法氣的消耗巨大,哪怕四座氣海也承受不住。他不敢以虛弱的狀態追上來,怕遭到我們的伏擊。我們能夠瞬殺五海境第三境的武修,他怎么可能輕視我們”李唯一如此分析。
李唯一擊殺陳嵩后,得到有一雙中階法器御風靴,對其特性有了解。
黎菱道:“要不……就在這里伏擊他”
李唯一訝然,沒想到她膽子竟這么大:“禪海觀霧已經恢復過來了”
“我……我們其實也很強,還有騶吾和七只鳳翅蛾皇,是有勝算的。”黎菱道。
李唯一并不意外她能認出鳳翅蛾皇,因為她體內的禪海觀霧有這個能力。
“風險太大,沒那個必要,還沒到非拼命不可的地步。”
李唯一將鬼旗掀開一角,后方的雪原,只有一長串巨大的腳印,在風雪中,很快就會被抹平。
他們已經來到山脊,這里奇石成峰,拉著古老的經幡,數十丈高的巨碑鐫刻千年前的文
字,還有鑲嵌在山石中的骨骸和銹甲,很有一種史詩的味道,在向路過此地的后人講述曾經的歷史。
“嗚!”
一支整齊劃一的軍隊,在雪中憑空出現,身披重甲,手持長戈,臉皆慘白無色,沒有生命氣息,靠近騶吾異獸而來。
“似乎是逝靈軍隊……”
黎菱被嚇得不輕,準備釋放靈光火焰攻擊驅趕。
李唯一制止住她。
那支古老的逝靈軍隊,感應到馬吾異獸背上某股氣息后,快速遠離,消失在風中。
“應該是千年前那場大戰的英靈,他們化為了鬼魂,依舊在山脊上巡邏。估計是師尊的氣息,懾退了他們。”黎菱道。
翻過山脊。
他們徹底進入永恒黑暗的幽境世界。
站在高處,向曾經的允州大地望去。
群山幽暗,大地蒼芒闊遠,地平線上有藍色火焰聚集的區域,像是一座鬼域城邦。山下有大河流淌,反射淡淡白影。
離開山脊頂部的雪域地帶,寒氣消散,李唯一收起鬼旗。
空氣依舊冷寒,與生境完全不一樣,但能承受。
黎菱手提冥燈,道:“我們就不下到山底了,千萬不能進入亡者幽境,直接沿山脈北行,可以到達南境七州之一的枝州。過了枝州,就是中原十州之一的丘州。”
李唯一耳朵動了動,抬頭望向先前走過的山脊,那里風雪滿天。
呼嘯的寒風中,雜帶低沉嗚咽的簫聲,越來越清晰。
“是他,快隱藏起來……”
李唯一對這簫聲不陌生,很是忌憚,于是,立即激發夜行衣的隱身力量,快速俯下身。
黎菱手中冥燈轉暗,趴伏到他身旁。
“轟!”
山巔雪脊之上,兩道身影在激烈對決,時而響起劍鳴,時而爆發龍吟。
山頭不斷炸開,造成雪崩,轟鳴聲驚碎亡者幽境的寂靜。
李唯一目光凝視,看見了姜寧背上灼目的光羽,感到詫異:“她竟然還在追殺龍門傳承者,從葬仙鎮打到亡者幽境來了”
旁邊,傳來黎菱冷冰冰的聲音:“堂堂鸞臺天使連一個龍門小子都拿不下,凌霄宮看來的確沒落得厲害。”
她語調完全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