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望舒表情略微尷尬,拉著李唯一手腕向上走去,一邊含笑問道:“赤兄打算坐哪邊?”
“什么坐哪邊?”李唯一有些懵。
齊望舒瞪大眼睛,愣住:“你真是來吃免費大餐的?”
“不然呢?”
“我們都是來看熱鬧,和見識三仙風采。”
李唯一盯向左丘停。
齊望舒道:“今天的天閣,龍門和朝廷各包下一半。確切的說,最開始,是龍門先將天閣包下,打算與雷霄宗一起,宴請朱門傳承者朱寰。其余天下武修,皆只是陪客,排面不可謂不足。”
李唯一道:“西境朱門,獨占三州之地。他們這是想要東西二境聯手?”
齊望舒點頭:“朝廷豈會讓他們如愿?所以動用了一些特殊手段,使得龍門只能包下一半,也就有了今天的熱鬧。朝廷三大高手,將在天閣宴請其核心八州的年輕武修,及天下所有愿意匡扶社稷、掃蕩賊寇的有志英才。”
“走,進去再詳聊。”
登上數十道玉階,來到第一座廣場前。
此處,有一座陣幕,李唯一五人跨過去
后,立即感覺到一股強橫的壓力落在身上,像鎖鏈縛身,又似墜入泥沼。
齊望舒解釋道:“一般擺五海宴,天閣都會開啟壓制武修力量的陣法。一是防止毀滅力太強的爭斗沖突,損傷明月七星閣。二是可以直接將涌泉境武修攔截在陣外。”
五人一路前行,走過三座廣場,才來到明月七星閣下。
站在閣下,方能真正感受到它的輝煌壯麗,氣場壓人,每一層都有十數丈高,玉柱雕欄,渾然一體。
齊望舒抬頭仰望,感慨萬千:“據說這明月七星閣,不僅內有七千陣文,其本身也是一件萬字經文法器。”
走進去后,李唯一立即被里面的空曠感震撼住,先不提分割在窗邊的十六房闕,便是中央的大堂,千人聚集也是綽綽有余。
第一層的房闕和大堂,已人滿為患,幾乎都是五海境第一境的武修。
沿中心的開闊梯井向上走去,登上第二層閣的時候,李唯一明顯感覺到身上壓力又增。
齊望舒含笑低語:“赤兄,看出來沒有?第二層幾乎都是第二境武修,比第一層安靜多了!二姑娘是什么境界?”
齊望舒擔心她修為不夠,準備就坐第二層閣。
左丘停道:“我哥是什么修為,我就是什么修為。”
齊望舒道:“那我們去第三層?”
“直接去第四層吧!”李唯一道。
齊望舒動容:“按照今天明月七星閣的陣法結構,恐怕得五海境第四境的修為,才能在第四層從容的餐食。”
“我無所謂。”
乾顏真先一步向上走去。
他是純仙體,自認可以抵御第四層閣的陣法。
左丘停并未太過吃驚,知道李唯一有跨境逆伐的能力,乾顏真都能做到的事,又怎能難得到他?
等李唯一和左丘停都登上第四層閣,且面不改色,從容自然。乾顏真和左丘白緣終于是對他們兄妹刮目相看,不再像最初那么輕視。
一位侍女迎上來,含笑告知:“第四層的十六間獨立闕房,已經全部訂滿。五位,龍門的客人坐東西大堂,朝廷的客人坐南北大堂。”
齊望舒看向四人,笑問:“諸位,我們吃哪一邊?”
乾顏真冷聲道:“我們皆是左丘門庭旗下的武修,跟兩家都不對付,坐哪家都一樣。”
“那就坐朝廷的南大堂,那邊寬敞安靜一
些,且臨兵祖澤,還能看看海景。”李唯一道。
第四層閣的南大堂,擺有桌案二十余張,仍顯空蕩,中心天井的雕鳳欄桿邊,尚有六七丈寬的過道。據說,乃是留給獻舞奏樂之人。
因為來得早,整個南大堂僅有三桌武修。
臨海坐下,李唯一問道:“今天三仙都會前來?”
左丘停突然站起身:“白緣哥哥,我能單獨跟你說說話嗎?”
除了李唯一外,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怔。
左丘白緣也是大為驚訝,就算赤永勝這位妹妹是個多情的女子,也該看上樣貌俊美的乾顏真才對。
被美人看上,何嘗不是一種長臉的事?
再說對方修為高,又是九黎族的人,左丘白緣自然是要給幾分臉面,緩緩站起身,隨左丘停走向一旁。
齊望舒尷尬一笑:“白緣兄乃千萬門庭的嫡系子弟,天資樣貌樣樣拔尖,自然不是我們可比。我們聊我們自己的吧,且說這三仙,正是今天的三位主家。”
“分別是龍門的龍謫仙,龍殿。”
“鳳閣的葛仙童,鸞臺的羽仙子姜寧。”
“一日之間,一閣之中,能將仙林所評的三仙聚齊,就已經是不虛此行。”
李唯一沒有怎么關注天下英才,一直在靜心修煉,問道:“龍殿和龍庭是什么關系?”
“龍殿乃是龍門第一傳承者,龍庭是第二傳承者。”齊望舒道:“據說這位龍門的第一傳承者,出生之時,天降仙霞,化龍入胎,乃是謫仙下凡。這次渡厄觀評的東境一甲之首,便是他了!”
“至于葛仙童,就更加了不得,乃是當今公認的年輕一代第一人。他乃是玉瑤子在二十年前收的弟子,此后不久,我們那位傳奇一生的大宮主便像瘋了一般,再無曾經的英明和睿智,性格從極端到可怕,自然也就不可能再收弟子。”
說這句話時,齊望舒是法氣傳音,害怕被大堂里面的朝廷中人聽到。
“至于羽仙子,則是以美貌入三仙,有年輕一代第一美人的說法,今日應該有幸能遠觀其仙姿。待會兒盯緊樓道,朝廷的一眾高手肯定還沒來。”齊望舒很是激動和期待。
此刻,左丘停先一步返回:“只靠美貌就想入三仙,成為鸞臺年輕一代之首?齊公子太小看那位羽仙子了吧?”
“我算什么東西,哪敢小看羽仙子?”齊望舒苦笑,隨即問道:“白緣兄呢?”
左丘停在李唯一左側坐下:“白緣哥哥說,他去幫我們安排闕房,坐在大堂也太沒有面子。”
“第四層的闕房?”
“自然是的。”
齊望舒和乾顏真大為震驚,在闕房都已訂出去的情況下,竟還能讓天閣或者朝廷主家,騰出一間,不愧是左丘門庭的嫡系子弟,手段通天。
左丘停笑道:“還是進闕房好些!大家在此處,都沒辦法暢聊,總擔心被朝廷中人聽了去,惹來禍患。比如,你們誰敢說,那葛仙童乃是天閹之人,根本長不大的?”
左丘停的聲音,立即惹來大堂中的一道道目光。
李唯一暗暗法氣傳音:“你不會是來攪局的吧?我們幾個,會被你坑死的。你要不自己去第七層閣?”
齊望舒也是立即投去哀求之色:“二姑娘,雖說現在是在左丘門庭地盤上,是我們的主場,但朝廷才是天下第一大勢力,年輕一代高手如云,今天怕是都會亮相,惹不起的!”
朝廷能以一己之力,抵擋住天下各大勢力的攻伐,實力自然非同小可,不止有鳳閣、鸞臺、麟臺的三位年輕領袖那么簡單。
這時,梯道處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李唯一心有所感,望了過去,恰好看見楊青溪第一個走上來。
她一襲男裝,頭戴儒巾,脖頸纖長,身上
衣袍艷麗,妝容精致,纖腰被玉帶裹縛,有一種玲瓏婀娜之感。
她察覺到被注視,感覺到對方目光中若有若無的敵意,于是,向坐在窗邊的李唯一看去,眉宇間露出困惑之色,顯然已經忘了他是誰。
盛輕燕緊跟其后,登上樓梯,沿楊青溪目光看去,眼中寒意閃過,以法氣在楊青溪耳邊傳音:“九黎族赤黎部族的人,與黎菱關系密切。”
盛輕燕并不知道是李唯一從她手中搶走莊玥,只在巨澤城的天閣見過他。
聽到黎菱的名字,楊青溪瞬間記起來,腦海中浮現出一道久違的身影,但隨即想到這里是明月七星閣的第四層,心中不僅被震驚填滿。
那個涌泉境的小子,已經這么強了?
楊青溪帶著淮宗眾人,向李唯一五人所在桌案走去。
反正有左丘停在,李唯一渾然無懼,一直與她對視,絲毫不掩飾眼中寒意。
而齊望舒和乾顏真,已是被楊青溪身上的戰法意念氣場,壓得難以喘息,抬不起頭顱,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恐怖感。
“李唯一?”楊青溪喚了一聲。
李唯一收斂寒意,連忙起身,笑道:“楊大
小姐不愧是淮宗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不僅修為高絕,記憶力也是超凡,竟然還記得我這么一個小人物。”
楊青溪上下打量于他:“小瞧你了,看來楊云說得沒錯,司馬覃就是李唯一。天資之高,修煉速度之快,皆是我平生僅見,再不殺你,必成我≡宗大患。”
李唯一道:“楊大小姐若是在這里動手,會不會太不給朝廷面子?”
楊青溪看他底氣十足,絲毫都不慌亂,目光不禁掃視向桌上其余幾人,片刻后,莞爾一笑:“你們四人坐一桌,會不會太寬松了?若不介意,我們渲眾人想拼個桌。”
左丘停手掌搭在李唯一椅子的扶手上,法氣逸散出去。李唯一雖沉重坐下,椅子卻是完好無損。
楊青溪眼眸抬起,一道訝色在明亮的瞳中流轉,看向坐在李唯一左側的左丘停:“好修為!但易容訣很一般,何不以真身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