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算不算傳承者級別的武修?”李唯一忽的問道。
姜寧先前于暗中,目睹了李唯一和苦諦、道諦的交鋒,心中自是為他能夠有今日之成就而高興:“應該算吧!但苦諦只是南境一甲第八,你與她尚且有差距,與葛仙童可就差了好幾個層階。”
李唯一道:“黎九斧被鸞生麟幼斷了一臂,沒有就此逃離丘州州城。”
“蒼黎被鸞生麟幼近乎打碎腦袋,沒有被嚇住,依舊敢再戰。”
“陸蒼生和龍殿,明知雷霄宗和龍門的實力,遠不及朝廷和極西灰燼地域,卻依舊敢參加潛龍燈會。老實說,雖站在我自己的立場,罵他們是東境二蟲,但別人身上的確是有一股不服輸,敢于迎接挑戰的英雄氣。”
姜寧腦海中,思緒飄向了葬仙鎮的五海境之界,河上與火鴉騎兵的交鋒,還有……那一夜的兵祖澤。
或許自己能夠如此看重他,就是因為,他身上永遠有一股斗志,能將一切不可能變成可能。
姜寧依舊冰冷著臉,控制神情:“你有你的理由,我也有我的理由。你說服不了我,我也說服不了你。女子和男子的思維方式,或許原本就不一樣。”
“那就打吧,我會把你打成重傷,打回七天前的戰力,甚至是年前的戰力。到那時,你就該知道自己必須離開丘州州城了!”
李唯一很清楚,姜寧的理由乃是“李唯一絕無可能,在葛仙童手中活命”。
桃李山,三重天上。
隱君和左丘令并肩而立,眺望東城方向,眼神皆十分凝重。
“二宮主的手段,必是先招攬,招攬不成,立即除掉。招攬就已經動用姜寧,殺人又該是誰?”左丘令心中已有答案。
隱君道:“我只希望朝廷輕敵一些。”
“我更擔心,李唯一連姜寧這一關都過不去。我們都年輕過,哪個少年能過美人關?就像當年的堯清玄,她但凡開口向我提一句,我都一定將她接來左丘門庭,任何老家伙都休想攔得住我。”左丘令每每回想當年,便心痛萬分。
“還想著當年的事?”
隱君冷了他一眼,又道:“你還是多擔心今夜的局勢吧!”
河畔。
李唯一突然與姜寧拉開距離,拔出黃龍劍,寒光四射,長聲而笑:“朝廷?朝廷已是日落西山,大廈將傾,外崩內朽。我勸你姜家也盡快另擇明主,或者揭竿而起,否則難逃家破族亡的厄運。”
李唯一擔心姜寧接下來手下留情,被二宮主看出端倪。因此,說話十分刻薄歹毒,要真正將她激怒。
“錚!”
姜寧喚出驚羽劍,體內法氣如云團般綻放,將街道兩旁的建筑都籠罩進去,冷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敢咒罵朝廷,詛咒姜家,太不識好歹。”
各方皆被驚動。
“似乎談崩了!”
很多雙目光投望過去。
無論是姜寧擊殺彗星般崛起的李唯一,還
是李唯一從姜寧手中逃走,都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
“不是咒罵,而是事實。凌霄二十八州,朝廷掌控的還剩幾州?濁世洪流,滾滾向前,你們擋不住。”
李唯一退至橋上,于夜風之中,意氣風發的舉手高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姜寧是真有些被他氣到了,什么話都敢喊,這是在逼她下狠手。
做為朝廷中人,哪能聽得這種反叛的口號?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沖天香陣透凌霄,滿城盡帶黃金甲。”李唯一又高喊。
“你找死!”
姜寧忍無可忍,擔心這反賊喊出更多大逆不道之言。
一劍寒光破夜幕!
她如飛仙一般,瞬間跨越十數丈距離,抵達橋頭。
“嘩!”
身上逸散出來的法氣,在半空,自動凝化成一片片鋒利的白羽。白羽與劍光一起,攻向李唯一。
李唯一知道她修為高絕,一直在進步,不敢與她硬拼,躍下橋頭,落向水面。
蜻蜓點水般一觸而起,腳踩青煙,沿河向南城逃去。
只要逃回南城,憑借九黎族和左丘門庭的實力,無論是姜寧,還是葛仙童,都休想奈何得了他。
憑借清虛趕蟬步,在速度上,李唯一可是比苦諦還要快一籌。
但……
僅僅只沖出去十數丈。
李唯一震驚的發現,有法氣白羽飄到了他前方。
真正做了姜寧的敵人,他才知道,這些白羽有多可怕。無處不在,又鋒利如飛刀,不斷沖擊他的護體法氣。
更可怕的是,姜寧背上生出五丈長的白色光翼,光照九天,圣潔無瑕,頃刻追到他前方。
“想逃回南城?做夢!”
她懸于李唯一前方離地數丈高的河面,氣勢攀至巔絕狀態,一劍揮出。
一道數十米長的璀璨劍氣,如凝實的波紋,將李唯一視線完全籠罩。
無處可避。
李唯一腳踩河面,背后戰法意念呈現,如立波濤洶涌的大海之上,舉劍直劈而下。
“太乙開海!”
“轟!”
一橫一縱,兩道劍光對拼在一起。
姜寧的劍氣太厚重,猶如無邊無際。
李唯一沒能完全劈開,被劍氣余勁擊中,幸好早就催動身上的三層護體法器戰衣,身體倒飛出去,胸口猶如被木棍橫劈了一下。
在葬仙鎮,姜寧就擁有追殺龍庭的戰力。
后不斷擴展祖田,數個月來,修為一直在進步。
以她現在的實力,尋常傳承者想從她手中逃生,絕非易事。
“看來她真想把我打成重傷,親手將我逐出潛龍燈會。是了,若連她這一關都過不了,何以過葛仙童那一關?她是在掂量我!”
不能在開闊地帶,與她交手。
李唯一離開河道,穿梭于林中,繼而鉆進小巷和暗渠,以此削弱姜寧擁有光翼帶來的速度優勢。
“唰!”
姜寧收翼落到地面,墜入重重建筑叢林中,消失在李唯一視線內。
李唯一大感不妙,連忙釋放念力感知,將聽覺、嗅覺發揮到極致,抬頭看向前方的內城城墻,繼續向南而去。
忽而,警兆突生。
成百上千道劍氣,猶如潮水,從黑暗中涌出。
姜寧使用的也不知是什么劍招,仿佛能夠一人抵擋千軍萬馬,體內法氣不知比李唯一渾厚多少倍。
“嘭嘭!”
李唯一腳踩步法,連連揮劍,防得密不透風,在身前撐起一張劍網,將欺身而至的劍氣盡數擊碎。
眼前,人影幻象般閃動。
數十道劍影同時出現,橫七豎八,到處都
李唯一以不變應萬變,鎮定觀察,鎖定了她最真實的那一劍。
這一劍,直取他手腕,想要斷他手筋,讓他數天之內都恢復不了戰力。
李唯一左手結掌,打出一道掌力凝成的金黃色神印,欲要避退姜寧。姜寧不退,來勢不減,左手亦是一道掌印拍出。
“嘭!”
掌印對碰,法氣滂湃外溢。
李唯一倒退出去十數丈遠,腳下犁出一道長長的溝壑。掌力對拼的那只左臂,疼痛得失去知覺。
握劍的右手,雖然保住,但還是被割出一道破了皮膚的血痕。
不等他運氣療養麻木的左臂。
姜寧又全力以赴一劍斬來。
李唯一悍然迎擊上去。
兩劍轟然碰撞,李唯一不斷后退,被她逼得重重撞在內城城墻上。
姜寧法氣傳音:“現在知道差距了吧?”
“單論速度,我看葛仙童也未必及你。所以你能每每追上我,說明不了什么。”李唯一道。
“那就再來。”
姜寧快速拖動手中戰劍,兩劍摩擦,聲音刺耳,花火飛濺。繼而,揮劍上提,斬向他腰腹。
李唯一早將如意乾坤劍修煉到極高水準,劍招變化,隨心隨意,擋住她這一劍,身體如同游龍向城墻頂部退去。
姜寧如影隨意,驚羽劍仿佛沾在黃龍劍上,追上城墻,刺向他脖頸,又法氣傳音:“我還沒有動用龍醒訣呢!”
“小心了!”李唯一提醒一句。
姜寧神色微變,身上法氣爆炸似的涌出,將偷襲而來的七只鳳翅蛾皇盡是震飛。
李唯一順勢急退,與她拉開距離。
剛才的短暫交鋒,他已是受了內傷,抹去嘴角的血液:“好厲害的羽仙子,不愧是二宮主的高徒。但這點傷勢,還不算什么!”
姜寧哪怕知道李唯一現在可能已經擁有傳承者級數的戰力,但他能擋她這么多劍,心中仍是為之驚嘆。在他身上,看到了很多朝廷那些閹官不具備的陽剛氣質。
李唯一左臂如鞭般甩動,法氣在金脈中運轉后,疼痛麻木之感瞬間消失。
恢復速度快,乃是他敢迎戰比自己強大的對手的另一優勢。
見姜寧那窈窕身形變得模糊,無法辨識,李唯一頭疼不已。
她速度太快了!
全身法氣涌向足底,李唯一腳步一蹬,身形彈射一般,出現到十丈高的地方。在這個從下而上的過程,腳下一道龍影一閃而逝。
第二步踏空邁出,身體再次拔升,并且向南而行。
第三步,第四步……
黃龍登天,一步十丈,速度極快。
這種身法太神異,城中武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多時,李唯一如同登天而去,出現到低矮的烏云下方,一副要從離地數百米高的位置,直接橫渡城池,返回南城的架勢。
可惜,他遇到的,是能夠飛行的姜寧。
姜寧短暫的驚訝后,展翼飛起,將他追上,身后一座宏偉神秘的樓臺殿宇戰法意念顯現出來。
僅僅只是她戰法意念爆發出來的攻擊,便讓李唯一體內法氣紊亂,無法再施展黃龍登天,向地面墜落而去。
“第四海的法氣,果然有問題,很不穩定。”
李唯一雙腳釋放法氣云團,卸去下墜之勢。
“轟!”
重重墜地,砸得街道凹陷,裂開一大片。
不等他起身。
上方姜寧又已到來,二人一追一退,劍影無數,交手數招。
“唰!唰……”
七只鳳翅蛾皇趕至,猶如七柄飛刀,將姜寧包圍。
它們身體長度,已經很接近七寸,只差最后的蛻變。每一只的戰力,都直追初入第七海的凡人武修。
七只聯手,戰力絕對不容小覷。
它們本來是不想攻擊姜寧,但李唯一告訴它們,只有留下,才可能拿到足夠的龍骨和龍種。這兩樣食物,足可讓它們肉身變得更加強大,而且可以快速脫變成統帥級奇蟲。
李唯一和七只鳳翅蛾皇聯手,八股力量與姜寧的戰法意念碰撞,頓時街道炸開,碎石滿天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