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暑熱時節。
獨孤亢拉著孟淵,非要打上幾句機鋒。
孟淵并無興趣,隨口胡謅了兩句,便去找上了聶青青。
聶青青把醉月樓的事都安排下去,兩人一道出了門。
孟淵手撐著傘為聶青青遮陽,一邊手著馬。
帶聶青青出了城,二人便共乘一馬,快騎來到江邊。
江風帶來清涼之意,佳人又在懷中,孟淵詩興大發,吟了兩首歪詩,又與聶青青說起悄悄話。
耳鬢廝磨半晌,眼見到了午間,兩人又來到沖虛觀蹭飯。
下了馬,孟淵牽著聶青青手,一道入觀。
“咱是清修一脈的,向來不接外客,兩位居士要是上香請愿,請去別處。要是想吃頓齋飯,且稍等。”看門的是個年輕道士,一邊啃著甜瓜,一邊道。
“我與趙靜聲道長相熟。”孟淵笑著道。
“原來是朋友。”那道士趕緊從井里撈出個甜瓜,分給孟淵,“他估計在燒飯,咱去看看。”
“師兄怎么稱呼?”孟淵接過甜瓜,掰開給聶青青。
“小道袁靜風。”那道士笑了笑,“兩位呢?”
“在下孟淵,這是拙荊。”孟淵笑。
聶青青臉上微紅,看了眼孟淵,也沒說話。
“賢伉儷有禮了。”袁靜風又拱了下手,然后打量打量,道:“我還以為你倆是私奔出門,沒飯吃了呢!”
之前孟淵曾隨三小姐來過這里,彼時趙靜聲說他師兄弟好幾個,但因為全都上不得臺面,只能大師兄靜虛接客,而靜虛化名李唯真外出蕩妖,便讓趙靜聲充場面了。
現今看來,那趙靜聲對一眾師弟“上不得臺面”的評價是中肯的。
“……”孟淵笑著搖頭,問道:“老道長安好?”
“師父好著呢!”袁靜風十分的不拘禮。
“你們大師兄可回來了?”孟淵又問。
“唉,大師兄被狍子勾走了!回不來了!”袁靜風嘆息不停。
三人一道到了伙房,趙靜聲果然在。
“哎呀稀客!”趙靜聲趕緊擦干凈手,又急忙忙的盛來放涼的綠豆湯。
“我去看門了啊!”袁靜風哧溜喝了兩口,就又要走。
“你好好看著點,有香客了你說點中聽的話!”趙靜聲叮囑。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的很!”袁靜風擺擺手,大搖大擺的離去。
孟淵和聶青青對視一眼,方才那袁靜風說什么不讓香客進,看來是袁靜風自作主張,就是懶的接客罷了!
“唉,除了大師兄,就沒成器的了。”趙靜聲也覺得沒面子。
扯了一會兒廢話,聶青青便開口想求一道平安符。
“給誰求啊?”趙靜聲問。
“我爹素來辛苦,相公又經常外出,是故想求個平安符帶著。”聶青青道。
“這簡單。”趙靜聲當即起身,找來筆墨,蘸了朱砂,隨手寫就,竟有五張。
“……”聶青青愣住。
“弟妹收好。”趙靜聲笑道。
孟淵見聶青青還在發愣,就代她收了起來。
三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孟淵也沒敢去拜見老道長玄機,這便與聶青青告辭。
在江邊游玩半晌,眼見將晚,這才一道回了城中。
到了家,吃過飯菜,又一道洗了澡。
夜間下起雨來,雷鳴陣陣,把聶青青的聲音都給壓住了。
在外日久,自然小別勝新婚。聶青青似想知道孟淵在外有無受傷,語氣軟軟的一寸寸檢索。
外間雷鳴電閃,大雨傾盆,房中亦是不甚安寧,那也不必多說。
一晚匆匆而過,晨起后已雨過天晴。
孟淵又飽食兩處,這才往衛所而去。
與張龜年等人閑扯半晌,孟淵見此間依舊是李千戶當家,自己還要繼續賦閑,便也不去拜見,直接回家去了。
“這個給香菱,就說我晚上有事找她。”孟淵來到靜園外,著人喊來了姜棠。
姜棠見信封上寫“敬呈香菱社長”幾個字,她揉了揉眉心,道:“她晚上本就要跟你睡一起的。”
“她讓我給她寫信。”孟淵道。
“我也要。”姜棠嘀咕一聲,在孟淵身上嗅了嗅,道:“改天也要帶我出去玩耍。”
“這是自然。”孟淵笑笑。
兩人說了一會兒閑話,等到晚上,香菱下了值,開開心心的和姜棠一道回來。
“小騸匠,你的信真好看!”香菱開心的不得了。
吃過晚飯,香菱又跟孟淵回房中歇息。
香菱也不睡,湊在燈燭下,一板一眼的編織手釧。
“都給誰編的?”孟淵問。
“太多了。”香菱十分認真,“三奶奶、熒奶奶、明月姑奶奶,劍竹姐姐、尋梅姐姐……”
她竟一連串說了十幾個人名。
“明月還在靜園住嗎?”孟淵笑著問。
“住啊!”香菱低頭編手釧。
“熟嗎?”孟淵給她剝了個雞蛋。
“熟啊!”香菱十分認真,“干娘說,多條朋友多條出路。我都熟!”
香菱也不放下草繩,只張開嘴,“你喂我。”
“……”孟淵掰開蛋黃給她吃,蛋白自己吃。
“我跟她熟的很吶!”香菱一邊吃,一邊道:“你前陣子不在家,她也出門,我讓她照顧你呢!我出了錢!她當即應了!”
原來還有這緣故!
“你還怪好嘞!”孟淵學香菱說話。
“嘿嘿。”香菱開開心心的點頭,“你想不想讓她當媳婦?她也闊氣的很吶!”
“這就不用你幫忙了,免得又關禁閉。”孟淵笑了笑,道:“明天幫我約一下,我有事求問明月姑奶奶。”
“那你寫信。”香菱越來越正式了。
孟淵當即寫了信,放到香菱的小書包里。
“包在我身上!”香菱十分認真,“我面子大的很吶!”
待到第二日,香菱又起的早早,與姜棠一塊兒上了值。
孟淵靜坐房中,只專心來開竅穴。
也不知過了多久,孟淵忽的心中一動,終于又開了一處竅穴。
睜開眼,已然到了午后時分,發覺外面卻無有蟬鳴之聲,靜謐非常。
繼而門開,明月抱劍立在門口,抬眉看了進來。
孟淵此時才知道,自己破關開竅之時,是明月去了蟬鳴,分明是在暗中護法。
她心中有我!孟淵當即起身行禮。
“我無心與你論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明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