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淵馬不停蹄,直接找到獨孤亢的那小院。
開門進去,但見葡萄架子下有一太師椅,獨孤亢倒坐其上。
此行是為討債,孟淵態度就溫和了些,道:“了空大師為何倒坐?”
“嘆眾生不肯回頭。”獨孤亢嘆息。
孟淵回頭,便見身后墻上掛一羊皮卷。
取出打開,就見四個大字:煙雨飛虹。
“小僧從不打誑語。說贈你天機圖,便贈你天機圖。”獨孤亢回過了頭,兩手合十。
“真的?”孟淵掃了一遍天機圖,這才開口問。
“真的。”獨孤亢回。
“告辭!”孟淵邁步就走。
“別走啊!”獨孤亢趕緊上前拉住孟淵,道:“孟施主,聊會兒唄!”
孟淵收了債,才終于有了債主的樣子。被獨孤亢哄了半天,這才端坐在葡萄架子下。
“請吧你,真是喘上了。”獨孤亢殷勤的給奉上熱茶。
“唉,我一個騸匠出身的小旗官,竟能得世子侍奉。”孟淵嘆了口氣,“這是什么茶?給我抓兩斤,我送人。”
“你當是花肥呢,還兩斤?我就二兩。”獨孤亢還真拿了出來,他道:“孝敬社長的。”
“……”孟淵有點不好意思,取出一撮豬毛,“社長給你的,讓你做了新筆,好能寫佳句。”
“社長可比你實在啊!”獨孤亢感動壞了。
孟淵也不理會,低頭看起煙雨飛虹天機圖。
“這門天機神通需得上三十三天開三處。”獨孤亢先介紹了起來,“你瞧煙雨飛虹四字便可知,都是屬水的。須開腎水、肺金兩處對應的竅穴,再加上石門,便算成了。若能上三十三天全開,威勢更大。”
孟淵為學綻春雷,已開了肝腎兩處臟腑對應的竅穴,是故只要再開一處,便能功成。
“這個好!”孟淵夸贊。
“你一看就不識貨。”獨孤亢瞧出孟淵是個土包子,“這法門與鎮妖司的綻春雷不一樣,乃是兩段而成。”
“何解?”孟淵奪過茶壺,給獨孤亢倒上茶水。
“此法催發之時,有煙雨朦朧的異象,對方想鎖定你的氣機便不易,乃至于無法尋定你的氣機。這是一。”獨孤亢顯然也是憋壞了,直接滔滔不絕,“待出招之后,有飛虹度出,能迅疾之極的到你鎖定氣機之人的身前。這是二。是故說,這是漸進之法,兩段而成。”
“明白了,潛蹤突刺才是煙雨飛虹的精髓所在。”孟淵道。
獨孤亢愣了下,道:“你練武的資質不差,悟性也還行啊!”
“了空大師,多謝了。”孟淵真誠感謝。
“哎呀,咱客氣什么?”獨孤亢笑瞇瞇,開心的不得了,沒半分求空尋靜的和尚樣子,他和煦道:“別叫我大師,叫我了空小師傅就行。”
“了空小師傅!”
“哎!”
倆人一喊一應,重復了數遍。
“這就是你們獨孤氏的天機神通?”孟淵喝了口茶潤喉嚨。
說起這個,獨孤亢嘆了口氣,道:“我去求獨孤盛施主傳我一份,他不給。”
獨孤亢眼巴巴的瞧著那羊皮卷,面上悲傷,道:“煙雨飛虹是我娘留給我的。她一直盼著我走武道,能多些陽剛氣。”
這和尚也是六根沒清凈,孟淵輕輕拍獨孤亢肩膀,問:“你我兄弟也,這也算令堂傳我的,不知令堂高姓?日后若是有機會,我親去拜祭一番。”
“我娘出身青羊宮。”獨孤亢目中有懷思,道:“她其實是道士,但修的是武道,俗家姓云。”
這青羊宮是三大道門之一,聲名極大,一向有弟子在山下行走。
“煙雨飛虹是青羊宮藏經閣的天機神通,只能殺惡人,不能殺好人。”獨孤亢又叮囑起來,“以后你要是遇到了青羊宮的人,別在人家跟前用。就算用,也別說是我給的。”
“……”孟淵趕緊把羊皮卷塞到懷里,“我一向嘴巴嚴。”
兩人扯了半天,各有傷懷之事,連打機鋒都給忘了。
“去散散心吧?”獨孤亢提議。
孟淵剛得了好處,沒法子拒絕,倆人就一塊兒去校場。
“尋梅姐姐說,讓你有空帶我們去見見世面。”胡倩躍躍欲試,“聽說你被上官罰在家里了?”
“一時起落,算不得什么。”孟淵云淡風輕,“等過幾天有案子了,我就帶你們見世面。”
扯了半天,孟淵和獨孤亢又去醉月樓。
倒不是貪圖那幾兩肉,洗面固然能靜心,但孟淵對武道更為向往。
煙雨飛虹只需再開一竅穴就能成,孟淵盼著早些學成,好能多一樣護身的本領。
孟淵得親自去看看聶青青,是為了說明情況,不能前腳睡了,后腳就跟和尚一樣,讓人家亂想。
“這幾天事情多,我練功到了關鍵時刻,這兩天不能陪你。”孟淵握住聶青青的手,忍住胡思亂想。
“那過了關鍵時刻,可莫忘了!”聶青青得了滋味,害羞雖還在,但畢竟是大姐姐,有大姐的風范。
“這是自然。”孟淵也惦記著呢。
待到入夜,回到家,孟淵只見姜老伯和姜棠,卻不見香菱跟著。
“怎么不見香菱?”孟淵還打算轉送社員送社長的孝敬禮物呢。
姜棠一聽就拉孟淵回屋里,小聲道:“她被關了禁閉。”
“她還是個孩子。”孟淵都懵了,“怎么關她禁閉?”
姜棠嘆了口氣,小聲道:“她給王妃說了門親事。”
一時間,孟淵想起下午離開靜園時,香菱信心滿滿的拍著胸脯,說什么讓自己吃香喝辣,不用外出冒險,還讓自己打扮打扮。
“……”孟淵揉揉眉心,問:“咋說的?”
姜棠看了眼孟淵,道:“不能說了。反正你最近沒事,別去靜園。”
“我知道了。”孟淵取出茶罐,“明天送給香菱,就說是獨社員孝敬她的。”
“……”姜棠點頭收下。
孟淵也不再多問,只閉門靜修,什么事都不過問。
轉眼三天過去,終于又開一竅穴,已然能修煙雨飛虹了。
六月上旬過半,天氣愈發炎熱。
孟淵還沒出門,鐵牛找上了門。
“阿兄,尋梅找你!”鐵牛鉆進屋里,左右看看,“你現今練武終于穿衣裳了!尋梅本來是讓倩姐來找你的,我趕緊攔住,就怕你不穿衣裳啊!”
“尋梅找我有什么事?”孟淵立即問。
如今孟淵地位見漲,找三小姐已不需要尋梅通傳。
尋梅管著王妃的賬,孟淵干的事跟尋梅沒啥交集,是故不常見到。
而且尋梅不收禮,不坐宴,孟淵只偶爾送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許久沒坐一塊兒聊聊了。
“好似是有事讓咱們辦。”鐵牛道。
“赴湯蹈火啊!”孟淵想起自己鏟糞的日子,就干勁滿滿!
換了衣衫,掛上佩刀,當即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