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半晌,簫滔滔還是沒露面。
大家伙兒就傻愣愣的等著,也不敢說什么。
畢竟人家簫滔滔是鎮妖司的指揮使,武道五品境界,此間當真沒有能高過他的人。
孟淵閑極無聊,還找向青山聊了聊蘭若寺的事,詢問該談到什么地步。
那向青山卻是個清廉之人,只說依照事實來說。
這等于給孟淵畫了圈,至于能讓玄真等人拿出什么,全靠自己本領了。
孟淵對佛家經典沒啥興趣,倒是對佛門的武學很有想法。
先前得自細腰奴的涅槃洞天曾有過奇效,玄真所贈的不滅金身雖還未修習,但應該也是不差的。
若是能混到三五樣攻伐類的天機神通,孟淵愿意跟玄悲三人掏心掏肺。
一直到了晌午時分,簫滔滔終于露了頭。
與在山中相見時不一樣,此時的簫滔滔一身白袍,很是秀雅文氣。
他先進堂中與柯求仙和向青山說了兩句話,便即啟程,“走,信王府吃飯!”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發,為首的是簫滔滔,柯求仙和向青山陪同,另還有多位千戶。
信王顯然已被知會過了,早有人在外面迎接。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老鱉坑詩社的創社三元老之一。可見獨孤盛終于想起他有個兒子,把獨孤亢搬了出來當迎賓了。
“這位想必就是世子了吧?”簫滔滔也不下馬,笑著打量獨孤亢,夸贊道:“一表人才啊!”
“簫指揮謬贊。”獨孤亢現今心性已經好了些,不過遇到高品的人還是有些不自在,儼然沒了高僧模樣。
也就是蘭若寺的玄真三人沒跟著來,否則必然要擦汗了。
“世子。”向青山是個知禮的,下馬行了禮,細細的打量獨孤亢,道:“聽聞世子愛詩如癡,最是心寬體胖,果然不假。”
獨孤亢只能陪著笑,他瞥見孟淵在后面,也不敢打招呼。
“請。”獨孤亢不想多扯什么。
“沒準備飯菜?”簫滔滔問。
“……”獨孤亢愣了下,竟說不出話來。
還是王秀才見機快,趕緊行禮道:“已經備下了,只等諸位談過了事,再行開宴。”
正值正午,天氣猶熱。
那簫滔滔不拘小節,當下邁步入內。
孟淵跟在后面,就見獨孤亢在前引路,王秀才等人在旁陪護。
信王府極大,三小姐所居的靜園在西南,獨孤盛的住處在東北。
一路往前,到了一處大門前。
門前站著一錦衣少年,正是劉攀登。
“王爺命我在此恭候簫指揮。”劉攀登行了一禮。
“喲,倒還算俊秀。”簫滔滔略略打量此人,面上就忍不住笑。
那向青山和柯求仙倆人也各有表情,劉攀登臉上登時紅了,只低著頭,不敢說什么。
進了大門內,乃是一處花園。
往花園深處走,就見一株棗樹下站著一人。
那人身量頗高,也穿白袍,遠看有幾分體胖,正背著手,靠對一眾來客。
待走到近前,簫滔滔這才爽朗一笑,道:“勞信王久候!”
那人聞言,緩緩轉過身。
此人四十多歲年紀,面上無須,雖說長的頗有福相,可樣貌也算俊逸。若是獨孤亢能再瘦一些,怕是與此人會更像些。
而且此人面上無有表情,且淡然之極,好似對諸般事、對諸般因果都不關心。
不單單如此,孟淵也沒從此人身上看出天才武人的特點,反而有些陰鷙。
“簫指揮遠道而來,失敬。”獨孤盛依舊背負雙手,他看了眼簫滔滔后,其余人根本看都沒看,連柯求仙和向青山也沒看,就又轉過身,微微仰著頭,看那棗樹了。
“信王好雅致。”簫滔滔走上前,也來到棗樹下,摘下一枚綠棗,問道:“不知今年能收幾筐新棗?”
“越多越好。”獨孤盛語聲極清淡,又似帶了幾分不耐煩。
“今日叨擾王府,實乃事出有因。”簫滔滔也不拐彎抹角了,“信王應該知道青光子之事,我們前去追索,竟發現信王你的四大家將跟青光子的人勾連一起了。”
“我早已遣散了他們。”獨孤盛背過手來,道:“他們做什么,與我無關。”
“不知信王知曉他們近些年在為何人奔走?”簫滔滔又問。
“我閑居在家,極少出門。除了武道之外,什么事我都不關心。”獨孤盛回轉身子,打量簫滔滔,道:“是商兒不放心我?他既然能弒兄,不妨再召集人來殺我這個叔叔。”
本朝皇帝諱商,是獨孤盛的侄兒。
“信王說笑了。”簫滔滔對這些話不以為意,只道:“我們遇見了郄亦生等人,青羊宮厲無咎被郄亦生所傷,倒是楊玉瓶被我們斬殺,可惜沒抓到活口。”
“瓶兒死了?”獨孤盛皺眉,凝視著簫滔滔,怒氣已然遮掩不住,道:“何人所殺?”
“自然是我鎮妖司的英才!”簫滔滔依舊帶笑,朝不遠處的孟淵點了點下巴,道:“七品武人,強殺六品的楊玉瓶。”
獨孤盛轉身,看向孟淵,問道:“報上名姓。”
一時之間,孟淵心中生出大恐怖,渾身血肉有顫顫之感,似要煮沸,似要被撕扯開一般。
這是神威如獄!孟淵強撐著上前三步,道:“鎮妖司松河府衛所小旗官孟淵。”
獨孤盛見孟淵撐著往前行了三步,當下不屑一笑。
倒是簫滔滔十分滿意的點點頭,走動兩步,站在信王與孟淵的中間。
“為何殺她?”獨孤盛問。
“她要殺我。”孟淵回。
“武人的命本就該如此。”獨孤盛竟點頭認可了,“越階強殺一向是我輩武人追求的事。你既然能辦到,可見有些能耐。”
孟淵登時覺出肩上一輕,心中驚恐之感退去,乃是對方收回了神威如獄。
“楊玉瓶修有九轉還神,不知信王可知曉她從何處學來的?”簫滔滔笑著問。
“不知。”獨孤盛連解釋都不解釋。
簫滔滔仔細的看著獨孤盛的眼睛,而后又道:“信王這些年閉關不出,可有所得?”
“你盡可來試一試。”獨孤盛面上竟有了幾分期待,“我聽說如今鎮妖司王家女執掌,她之下,你也算排得上號。”
“不敢當,在下萬萬不是信王的對手。”簫滔滔聞言竟謙卑一笑,卻又道:“不過在下早就仰慕信王之名,有意討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