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稍待,我去去就回。”孟淵是個厚道人。
“別過夜啊!”林宴叮囑。
“……”孟淵不再多言,隨著那知客往前。
這國師府本就是承自前朝,已逾千年,其中廟宇多有破敗,卻也不見修葺翻新。
孟淵隨著那知客往前,來往頗見有人往來,都是素袍道士,且多是年輕人。
繞過大殿,又往里深入,竟還有演武場,二十幾個少年道士捉對,以木劍過招。
這群少年中,有男有女,看其形狀,應還未入武道,或是修的道門途徑。
來回招式也不見玄奇,卻有幾分飄逸之感。
“這是國師在外游歷,遇到無家可歸的人,這才帶了回來。”那知客面上有向往之情,還有幾分崇敬。
“國師大德。”孟淵道。
“國師曾有言,乃是說我輩求道,不該只餐風飲霞,也該看一看世間。”那知客看著少年少女演練,接著道:“萬千煙火,亦是修行法門。”
“好!”孟淵忍不住撫掌。
知客聽了這聲喝彩,他把袖中銀票往里塞了塞,招手叫過來一少女。
“楊師兄有事?”那少女約莫十三四歲,收起了木劍,就趕緊跑了過來。
“這是孟飛元道長,他雖然修武道,卻也參悟我道門學問,乃是我道門中人。還曾與柯師叔江上泛舟論道,修為不凡。”知客道人認真道。
那少女聞言,當即肅然起敬,行道禮,“木望青拜見前輩。”
“請起。”孟淵都忍不住擦額頭汗了。
那知客呵呵一笑,又道:“你帶飛元道友去找熒姑娘。”
“是!”那木望青趕緊應下。
知客道人朝孟淵微微一笑,便即告辭。
孟淵隨著木望青一起,又往前行。
“木道友,你如今可已入道?”孟淵笑問。
“小道資質愚鈍,年初才來到國師府,還未入道。”木望青道。
“你是哪里人氏?”孟淵又問。
“我出身松河府青田縣。”木望青到底年紀小,說著話都忘記自稱“小道”了。
孟淵點點頭,猜想此女大概是國師布雨的時候收攬來的。
“道友修武道,敢問如今是何境界?上中下三天已開多少竅穴?”木望青跟姜棠差不多年紀,正是好奇的時候。
“我才入七品。”孟淵謙遜道。
那木望青聞言,愣了愣,隨即更見恭敬,且再也不敢稱“道友,”反而一口一個前輩。
“熒姑娘在巡鏡院,前輩請隨我來。”木望青一邊走,也不敢再多問什么。
走了一刻鐘,這才來到國師府的西南方向,這里有一處院子緊閉。
木望青上前敲門,就有一個小小道童開了門。
那道童是一女孩,不過六七歲年紀,拂塵也沒抱著,反而單手提在手中,像是拿了個燒火棍。
女孩仰著頭,雙眼還紅腫著,可見才哭過,她仰起頭看了看來者,撇了撇嘴,委屈道:“請。”
“前輩請吧,小道就不進去了。”木望青道。
孟淵朝木望青點點頭,又笑著揉了揉女孩的頭,這才往里走。
那女道童很是老道,一邊走,一邊問道:“你叫啥?哪家道門的?可成了親?來尋姑姑有什么事?”
道門怎么有碎嘴子?孟淵只能老實回答:“在下孟飛元,在無稽山修行,已定了婚事,來找熒姑娘論道。”
“無稽山?”女道童嘟囔了聲,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道:“我知道無稽山,以前還去過呢!”
孟淵見女道童臉也不紅,反而十分坦然,心說神京果然是神京,小小孩童就道行深厚,已然能騙住香菱了。
“你叫什么?”孟淵問。
“我叫歡喜!”女道童道。
這都什么名字?孟淵笑笑,“誰給你起的名字?”
“姑姑。”歡喜隨口答,一邊手拿拂塵四處揮,一邊又問:“你們無稽山的特產是什么?”
“你不是去過么?”孟淵好奇反問。
“我忘記了。”歡喜十分認真,話也滴水不漏,“那時我還小,記不得許多事。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的事么?”
“原來如此。”孟淵點頭,胡謅道:“特產是雞蛋和糖葫蘆。”
“那你下次給我帶些來吧?”歡喜止住腳步,仰著頭看孟淵,十分期待。
“……”孟淵只能點頭。
歡喜這才歡喜起來,還叮囑道:“莫要跟我姑姑說,她不讓我吃太多。”
“我知道。”孟淵笑笑。
倆人來到一處園子,女道童不再往前,只小聲道:“飛元道長,你自個進去吧,咱倆聊的事可不能往外說,這是道門禮儀。”
孟淵揉了揉歡喜的腦袋,歡喜打了個哈欠,又揮起拂塵,好似在趕蚊蟲。
入了園子,往里走了百丈,就見一株桂花樹。
樹下有棋盤,兩個女子正自對弈,分明是明月和熒妹。
孟淵上前行禮,道:“明月姑娘,熒姑娘。”
那熒妹依舊是紅斗篷,遮住了身形,卻沒帶斗笠遮面,乖巧臉蛋上無有表情。
明月今日也換了寬松道袍。
這對姐妹本就樣貌極美,各有勝場,但卻都遮住了身材。
熒妹并未理會孟淵,倒是明月微微側頭,看向孟淵,道:“香菱沒有給我寫信?”
方才送進來的信是香菱給熒妹的。
孟淵又取出香菱給明月的信送上。
明月接過來,也不打開看,只盯著棋盤,問道:“三小姐派你來應府?”
“是。”孟淵看了眼棋局,眼見明月已經被殺的七零八落,就道:“既然來了神京,我便想來拜見柯道長,和兩位姑娘。”
“人已看到,回吧。”紅斗篷熒妹一開口就趕人。
孟淵就當沒聽到,只看向明月,道:“我在來時,遇到了郄亦生。”
聽了這話,本捏著棋子要落子的明月也不下棋了,她側身看向孟淵,道:“細細說來。”
那紅斗篷熒妹依舊面無表情,明明乖巧模樣,卻又多了幾分厭世的神情。
孟淵也不遮掩,當即把郄亦生連破兩人,后又被人救走的事說了。
明月和熒妹聽后不語,倆人也沒心情對弈了。
“姐姐覺得郄亦生如何?”明月問。
“勝之易,殺之難。”熒妹評價完,看向孟淵,道:“他說他是六品第一人?無論儒釋道武?”
“是。”孟淵道。
紅斗篷熒妹冷笑一聲,十分不屑。
“今天我要陪姐姐下棋。”明月趕人,“明天帶姜棠一起來,我有事問你。”
眼見得了單獨說話的機會,孟淵這才歡喜請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