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兩個小家伙越說越離譜,孟淵便走上前去。
只見蟾宮門口,歡喜坐在門檻上,抱著香菱,拂塵丟在旁邊,正一邊吃糖,一邊給香菱撓癢癢。
香菱趴在歡喜腿上,四肢垂落,背上有個小包袱,卻不見頭花。
來到神京了,香菱依舊沒時興起來。
“拜見香總管。”木望青上前一禮,十分恭謹。
“京里人就是規矩多,天天行禮,害的我天天回禮!”香菱正要爬起來回禮,動了動鼻子,然后激動的一扭腦袋,就彈跳了起來,“小騸匠!”
香菱一下子跳到孟淵懷里,又爬上爬下的打量,見孟淵沒缺胳膊少腿,這才站到孟淵肩上,伸著小腦袋盯著孟淵的臉看,歡欣道:“小騸匠,你咋又變好看了?”
她開心的很,嘰嘰喳喳的問了許多問題。
“小騸匠,京里好的很,沒有壞人呢!”香菱扯了一大堆話,終于嚴肅起來,“以后咱們就在京里過日子,我現今當了蟾宮的大總管,姑奶奶和熒奶奶給我月銀十二兩呢!京里東西比老家貴一點,可這里吃喝不要錢,干上幾年攢一筆錢,咱買個大宅子!”
香菱顯然早有規劃,“等安穩了,再回老家給干娘燒紙!”
昔日還是老鱉坑詩仙,沒想到進京幾日,就又一門心思想賺錢了。
“行,咱倆一塊兒掙錢。”孟淵笑著道。
香菱連連點頭,“小騸匠,你真好!”她拿小腦袋拱了拱孟淵的下巴,“干娘要是看上的是你該多好呀!”
“他要是跟你干娘好上了,那你就不能叫他小騸匠了!”歡喜站起身,抓起拂塵,拍了拍屁股,十分正經。
說著話,歡喜朝孟淵稽首行禮,“孟道友,別來無恙乎?”
才多大,裝什么大人?孟淵點了下歡喜額頭,小丫頭當即又坐回門檻上。
“我跟姜道友平輩論交,喚你一聲道友怎么了?”歡喜氣憤道。
“人已送到,前輩告辭,香總管告辭。”木望青也不多留,行禮退開。
香菱手忙腳亂的回禮。
孟淵則直接邁步入蟾宮。
“我來帶路!”歡喜趕緊往前,走在孟淵側前,拂塵抱在懷里,儼然有了道童的風采。
一邊往前,歡喜還言語不停,“孟道友,我與香道友辯經,有一疑問不決。”
“辯什么?”孟淵問。
“我倆看天上的太陽,這才有了辯題!”歡喜十分嚴肅,“我認為太陽剛出來的時候距人近,而到中午的時候離人遠。”
香菱站在孟淵肩上,皺眉反駁道:“太陽剛出來的時候遠,晌午的時候近!”
歡喜搖頭,老成十足的道:“那我問你,太陽剛出來的時候好像車輪那么大。可到了中午,就成盤子一樣大,這不就是遠的看起來小,近的看起來大嗎?”
香菱也有道理,“太陽剛出來的時候涼快的很,到了晌午的時候,我詩社元老作一首詩就熱得出一身汗!這不是近的時候感覺熱,遠的時候感覺涼嗎?”
“孟道友,你說我倆誰說的有道理?”歡喜質問。
孟淵仔細想了半天,竟無法作答。
“看來你也沒什么學問嘛!”歡喜擺了擺拂塵,“香菱還說是向你學的詩詞呢!”
“小騸匠,你得學習呀!”香菱竟也來鞭策,“干娘說,三天不學習,就被香菱趕過去!”
“師兄!”還沒待孟淵回聲,就聽前方有一雀躍語聲。
只見胡倩一身黑衣,歡欣的奔上前,一把抓住孟淵的胳膊,先是笑,而后竟又哭了起來。
“師兄,我娘親沒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胡倩往日頗有女俠風范,這會兒還沒歡喜有風范。
“我安然無恙,不用擔心。”孟淵輕輕拍了拍胡倩肩膀,道:“你娘親的仇,我一定幫你報。”
胡倩抽了抽鼻子,道:“我跟師兄一起!”
說著話,胡倩把香菱從孟淵肩上拉下來,而后抱到了懷里,拿香菱擦了擦淚。
香菱瞪著大眼睛,一時間竟不知說什么好。
“師兄,你沒受傷吧?”胡倩拿香菱擦干淚,面上有幾分紅,卻到底少了幾分感傷,她仔仔細細的盯著孟淵看,道:“師兄,我怎么覺得你有點不一樣了。”
“胡道友,你別跟姜道友搶道友啊!”歡喜被姜棠投喂過多次,顯然是站在姜棠一邊的,她見胡倩拉著孟淵袖子不撒手,就出聲提醒。
胡倩也不搭理歡喜,只是道:“師兄,你跟我來,剛才熒姑娘還在說你呢!”
隨著胡倩往前,又見那一株桂花樹。
樹下場景依舊,只見紅斗篷熒妹站在桂花樹下,明月盤膝而坐,卻不見三小姐應如是和姜棠。
孟淵上前行禮,明月起身回禮,紅斗篷熒妹卻沒看一眼。
“小騸匠,我去外面等你呀!”香菱畢竟是在靜園做過巡察使的,知道人家要說大事,就要暫時離開,“晚上咱倆睡,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呢!”
孟淵笑著點點頭,胡倩便抱著香菱離去,歡喜則根本沒近前來。
“孟飛元,恭喜你又有所進。”明月伸手,請孟淵坐下。
“渡盡劫波,有得有失。”孟淵微微搖頭,嘆道:“只是氣力微弱,到底不能護佑親人。”
“松河府死了那么多人,你卻只記得你的親人。”獨孤熒個子小小,站在桂花樹下,都夠不到樹杈,她微微側頭看著孟淵,問道:“前番約定是否還作數?”
這是說獨孤熒曾得孟淵許諾,乃是說武道六品境后,隨獨孤熒去做一件事。
雖未明說是什么事,但必然艱險之極。
“自然作數。”孟淵道。
獨孤熒聞言,紅斗篷微微一動,只見一卷書冊飛出。
孟淵當即接過,封面上無有文字。
“這是歷代前輩高人于六品進五品,五品進四品的感悟心得。所謂登天三階,是為最后天人化生之變,皆在其中。”獨孤熒淡淡解釋一句,而后她竟微微躬身,“城外江邊,多謝援手。”
“應三小姐在與國師論道,姜棠陪侍。”明月給孟淵倒上茶水,她看向孟淵,聲音轉柔,輕聲道:“稍待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