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鬼嘯”刺破夜空。
許源頓時覺得整個魂魄被無數只鐵鉤,從身軀內扯了出來,要撕成了無數碎片。
麻天壽三人從后方突然而出。
李一川一劍將鬼王妃的魂魄切下來一塊。
吳塵心身后背著那只罐子,把手一指,那根粗麻繩好似驕龍,騰空撞在了鬼王妃身上。
這一撞之下,火光四濺,鬼王妃慘叫著倒飛而去。
接連穿過了幾道屋墻,掉到了運河中。
她立刻潛游數里,再一感知:運河碼頭的三個分身,都已經被滅掉了。
她沉著臉想了想,暫時只能放棄這些分身了。
不管切換到哪一具分身中,那個小巡檢都能找到自己!
若是借助分身回到城內,那便真的成了“甕中之鱉”。
放棄苦心孤詣、耗費了無數資源布置的這個計劃,王妃若是有心,一定是在滴血的。
她潛藏在河中,陰森森的回望一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早晚有一天,本宮會將這筆血債,一一向你們四人討回來!
她順著運河再次潛行十幾里,然后悄無聲息的從水中出來,極速飛向了小余山。
卻聽得半空中,忽然有字帖被撕裂的聲音。
“哈哈哈,妖邪!本官早說了,你今日跑不掉!”
麻天壽把虎頭鍘猛地抬起,嚓——
李一川和吳塵心夾擊而上!
鬼王妃落荒而逃,諸般手段用盡。
但是不管她怎么跑,用什么辦法藏匿,那一道“命”就像是在她頭頂上點起了一直火炬。
許源輕而易舉就能找到她。
這么不停地追、逃,沒有人注意到,山邊的一棵死樹上,蹲著十幾只麻雀。
死尸雀們準備搬家了。
今夜出來獵食,順便尋找新家的地方。
所以一窩死尸雀分成了幾波,向著不同的方向尋找。
這一波死尸雀便看到:可憐的王妃啊,被許源帶著幾個兇人,追的狼狽逃竄。
王妃是多么的柔弱無助,那些兇人是何等的霸道狠厲!
這……果然是許源帶人來搶親啊!
他一直覬覦王妃的美貌,但是王妃堅決不從。
這可惡的男人他就用了強!
死尸雀們相視一眼,嘰嘰喳喳的說起來:
“快搬家,明早就走!”
“一刻也不能耽擱,這人太兇了!”
其中卻有一只義憤填膺:“我要搬去鬼巫山!我要將王妃的遭遇,告知蛟大王,蛟大王一定會回來拯救王妃的!
不管你們去不去,我一定要做這件事情!”
鬼王妃已經逃進了小余山,卻還是難渡此劫。
三位五流,外加一個六流。
王妃終究還是被拘拿到了虎頭鍘下,咔嚓一聲被斬成了兩段。
在一聲凄厲的慘叫中,鬼魂消散。
麻天壽長出了一口氣,今夜一戰可謂是酣暢淋漓,追著妖邪打。
可戰后冷靜下來,不免暗暗后怕。
若是沒有許源發現這妖邪的計劃,真被她化身千萬,藏進了這人世間……后果簡直不敢想象啊。
麻老大人便越發覺得,自己當初在山合縣,起了愛才之心,將許源招募進祛穢司,乃是自己此生最明智的決策之一!
便因此而自己得意洋洋起來。
許源在虎頭鍘旁邊,繞著轉了好幾圈,一臉的遺憾:“怎么什么料子都沒剩下?”
這不就等于白忙活了一場,什么好處都沒弄到?
不過這次算是無驚無險,跟著三位五流大修,自己敲敲邊鼓,就能獲得勝利——真好呀。
別讓我一個小巡檢出生入死了。
我一點也不想當那個“力挽狂瀾”的人。
不可能每一次都那么好運啊,再多“挽”幾次,一個不好就被狂瀾給吞沒了。
許源其實最喜歡這樣跟在大能身后,悄悄搞一些小輸出就好。
“哈哈哈!”麻天壽笑了,把一只手伸到了許源面前,輕輕張開了一些,便有一團凝實如同墨汁一般的陰氣,從指縫中飄散出來。
一絲絲一條條的,蠕動扭曲,邪異而瘋狂。
“那鬼王妃只留下這個東西:老鬼陰氣。這可是絕對的好料子,但咱們都用不上,這是神修煉將的材料。
老夫先收起來,找到需要的神修,換了東西回來,大家再分。”
大家當然都信得過麻老大人。
這種“老鬼陰氣”須得是五百年以上的鬼魂,體內才能積存凝聚。
對于神修來說,當真是無比珍貴。
“好了,快些回城。那些分身還需要一一斬殺!”
鬼王妃的這許多分身中,每一只都藏著她的一團魂。
本體被斬殺,并不意味著鬼王妃就徹底死了。
這些分身但凡逃出去一個,那一團魂慢慢養起來,最后都會變成新的鬼王妃。
當然這也只能保證“不死”而已,想要達到鬼王妃本體的實力,怕是還要幾百年。
回城后誅殺這些分身也很簡單,許源親自帶隊,打開“望命”尋找分身。
找到之后便將車鈴一搖,然后手下的校尉們便如狼似虎的撲上去。
甚至都不需要三位五流出手。
不過麻天壽還是親自跟著了。
一是為了壓陣,以防城內那些邪祟忽然“想不開”鬧事;二是因為城里這些分身被滅殺后,那一團魂中,也能析出一絲微薄的“老鬼陰氣”。
因為過于稀少,無法單獨采集。
之前滅殺的那些分身,那一團魂都回到了鬼王妃本體中。
現在本體已死,滅殺分身中析出的老鬼陰氣,會自動被吸收到麻老大人手中、那一團同源的老鬼陰氣里。
祛穢司這般“奢遮”的在城內“做事”,山河司方面當然早就被驚動了。
起初的時候,鬼王妃還在,山河司的人便覺得“局勢不明”,仍舊是暗中觀望。
等到許源和麻老大人再回來,便是單方面的碾壓了。
山河司的校尉們便蠢蠢欲動。
剩余的兩個巡檢,和五六個檢校商議了一下,帶了些人悄悄行動,準備從后門摸出去,趁亂撿個便宜。
結果人集合好了,剛一開門準備出發,便看到自家掌律大人,一身孤寂蕭索的獨坐在夜幕下的院落中。
“本官——還想要這張臉!”
“戰事初起的時候,你們若是出去了,本官不但不阻攔爾等,還要對爾等刮目相看。”
“現在……”
苗禹一聲長嘆,越發的苦澀了。
都是詭事三衙,本大人手下的這些廢物,怎么跟許老弟的,差那么老遠呢?
“現在誰敢出去,讓本官顏面掃地,本官便讓他往后的半輩子,都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