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鑫操控雞哥看了一眼忽然出現在橋上的隗天容,轉頭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沒動靜的婁陽,心中對橋上那只鬼的能力有些詫異。
他完全沒有感知到隗天容是怎么被帶到橋上,同樣也沒感知到身后婁陽的出現。
一切發生的很自然,自然到沒有一絲痕跡。
與其相信橋上這只鬼比雞哥強很多,倒不如相信這一切根本沒有針對雞哥,只針對了婁陽和隗天容這兩個人類。
雖然橋上那只鬼沒招惹陳鑫,但事情再這么發展下去,他之前所想的事情就要被耽擱了。
自從發現隗天容和婁陽的民調局身份后,陳鑫就很想知道兩人是怎么抵達這處陰冥區域的。
畢竟此處陰冥區域的入口在他手上,民調局的人要進來,就只能通過其他手段。
而據陳鑫所知,似乎也就只有穿過‘墻’這么一個途徑了。
既然民調局的人能穿墻而來,那說明墻那邊的陰冥區域至少是相對安全的。
婁陽和隗天容都能穿過,他又如何不能?
如此,倒是為以后陳鑫探索陰冥省了一些事情。
所以,這兩人不能死,至少不能都死在這里!
就在陳鑫思索的時候,橋上的兩人,動了。
隗天容就像是那頭無面女鬼的愛人一樣,一手摟著女鬼,一手撐著雨傘,帶著女鬼朝著雞哥所在的這處橋頭的方向緩緩走了下來。
陳鑫不知道這只鬼還要干什么,也不想知道。
蒼白色的虛火暴漲之后,陳鑫操控雞哥沖了過去。
這個動作讓那只女鬼有了反應。
它那沒有任何五官的臉看向了雞哥。
一直盯著那張臉看的陳鑫忽然發現那女人的臉上有了變化。
心中正警惕的時候,就看到那女人的臉上出現了五官。
一只雞的五官!
看著那苗條身軀上的雞頭,陳鑫操控雞哥的動作都是一怔。
隨即他就暗罵一聲。
“這幻術倒也厲害,差點就被惡心到了。”
當即,陳鑫不管不顧,操控雞哥直撲了過去。
那正搔首弄姿的女鬼見雞哥來勢洶洶,也終于停下了欲拒還迎的動作。
蘭花指對著雞哥一點,地面就出現了一灘水洼。
落腳在水洼上的雞哥就像是踩空了一般,徑直朝著水洼中跌去。
虛火與水洼接觸蒸騰而起大量的氣霧,但卻沒能阻止下落的勢頭。
不得已,陳鑫操控雞哥扇動翅膀。
噗啦啦的聲音響起,下墜的勢頭停住,身體開始從水洼中拉起。
可不等雞哥完全出來,天空中那些雨滴就全部朝著雞哥所處的位置匯聚而來。
一時間,一個直徑一米的雨柱出現在雞哥頭頂,朝著雞哥傾斜而來。
嗤嗤嗤!
更多的氣霧升騰而起,雞哥剛剛拉起的身體再次被壓下。
眼瞅著身體就要完全沒入水洼中的時候,陳鑫放棄了對雞哥的操控。
只一瞬間,嘹亮且憤怒的雞鳴聲自水洼處乍響,震散了方圓數十米內的雨滴與水洼。
一鳴燭夜!
雨水被蒸發,地上水洼消失,無臉女的臉上出現了大片的灼燒痕跡。
忽的,其手上燃燒著的油紙傘離她而去,沒入了一旁河水中。
這一變故讓陳鑫愣了下。
他一直以為那油紙傘與無面女鬼是一體的,但現在看來,這似乎是兩只鬼?
陳鑫思索之后并未理會那逃離的油紙傘,因為此時的雞哥已經朝著無臉女沖撞了過去。
原本脫了數十層臉皮的無臉女已經擺脫了臉上大部分的灼燒。
可當雞哥臨近并撞上它之后,蒼白虛火直接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慘叫聲響起,火焰再次燒毀數十層臉皮后,無臉女的身體終究還是化作青煙消失了。
雞哥落地,沒有絲毫停歇就朝著一旁剛恢復神志沒多久的隗天容沖去。
一對雞眼直勾勾地盯著隗天容那只同樣被剛才鳴叫聲點燃的手。
好在陳鑫及時操控了雞哥,阻止了雞哥的攻擊,并使其落在了隗天容手上,吸走了那抹虛火。
先被無臉女迷惑,后又被虛火灼燒,此時的隗天容臉色蒼白一片,身體也虛弱無比。
看著身前那只落地的雄雞,隗天容眼神驚懼。
不顧虛弱蹬蹬退開,遠離了雄雞以及其身體周圍的虛火。
看著那只雄雞突然走到岸邊,隗天容一咬牙,轉頭奔到已然在無面女和雄雞攻擊下干癟的婁陽身邊.
探了口鼻摸了心跳之后,也來不及為其悲傷。
單手攔腰抱起還沒死絕的婁陽,隗天容將僅剩的兩只沒被虛火燒掉的紙蜘蛛喚來。
噗噗兩聲,紙蜘蛛吐出的蛛絲將婁陽捆縛在了隗天容身上,緊接著它們爬上了隗天容的背。
一切準備就緒,隗天容微微躬身,面向河岸。
嗖嗖、嗖嗖!
河對岸,一個三層小樓頂端被一道道蛛絲攀附住。
待蛛絲落穩抓牢之后,隗天容原地一跳,登時如同出膛炮彈一樣飛射了出去。
半空中,隗天容看向那只還在岸邊的雄雞。
見對方沒有理會自己,他悄悄松了一口氣。
緊接著,他順著雄雞的視線,看向了那條河。
這一看,他體內的陰氣差點被嚇的斷流!
河水中,密密麻麻,擠著數都數不清的油紙傘。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又或者是他飛躍的行動惹惱了那些存在。
隗天容只見那些油紙傘稍稍偏移,露出了其下那些身影。
一張張沒有五官的面容抬起,就那么‘看著’他,伸出了手……
驀然間,隗天容發現自己距離河水越來越近。
驚懼間,他催動蛛絲要將自己拉的再高一點。
可隨后他就發現自己錯了。
不是他朝著河水跌落了下去,而是整條河都如同失重一樣,朝著他壓來。
看著河水里的那些無面女,隗天容面上只有絕望。
婁陽只剩一口氣,他體內的鬼被燒了大半,能調動蜘蛛拉著他飛已然是他能動用的一點手段。
這點力量,又如何與那整條河的鬼對抗?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與婁陽之前的猜測都錯了。
這里不是中黑區域(不超過六頭血災),也不是高黑區域(不超過九頭血災)。
而是……純黑!
對于純黑區域的定義,民調局只有一個標準。
那就是大于等于十頭血災,且沒有黑淵級別的鬼祟。
看著撲面而來的那條河,看著河里那些沖他伸手的無面女。
隗天容露出一抹苦笑。
“早知道,就不好奇那只雞了。”
如果不是他好奇想要研究那只雄雞,也就不會引來那只雄雞,更不會和婁陽分散。
不分散,也就不會慌不擇路。
所以如今這一切,說是他造成的也不為過。
“就是可惜,到死都不知道那只喝咖啡的雞,到底是什么情況。”
轉頭,隗天容看向河岸,想最后看一眼那只雄雞。
可惜,河水已經將他的視野擋住。
噗通!
人在空中的隗天容,跌入了河中。
第一次,隗天容這個陰派修者感知到了什么叫做冰冷刺骨。
也感知到了什么叫做絕望。
看著那些無面女爭相朝他伸出了手掌,隗天容放棄了掙扎。
當第一只手掌觸及到了他的臉頰后,隗天容還未來得及感知那手掌的溫柔,眼前就覆蓋了一層蒼白火焰。
寒冷消失的同時,那觸及到火焰的手掌如同摸到烙鐵一般,快速縮了回去。
隗天容怔怔的看著這一幕,隨即扭頭看向了自己背部。
一只雄雞正站在他的后背上,其身上的蒼白火焰,順著雞腳覆蓋在了他的身體上。
火焰略過了他背上的兩只蜘蛛以及那牽扯他的絲線,將他以及婁陽全部覆蓋住。
愣了片刻后,隗天容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我,被救了?
我被救了!
狂喜充斥著他的整個身體,哪怕剛才他逃離的時候還想著脫離這只雄雞。
但此時,當看到背上的雄雞之后,他還是忍不住心生狂喜。
可就在這時,隗天容看到了河水中那些不甘的無面女又將手伸了過來。
嗤嗤的聲音不停響起,某一刻,一只手掌忽然忍著灼燒伸入了火焰中。
隗天容眼睜睜的看著那只手掌伸入他的心臟位置,然后……抓了一個空。
隗天容愣住了,那只無面女也愣住。
但其他的無面女并未愣住。
七八只手忍著灼燒抓向了隗天容。
但無一例外,全部抓空了。
手掌穿透了隗天容的身體,卻沒能帶走隗天容身上的任何東西。
這種無法選中的情況,讓他想到了之前自己的經歷。
“哈……哈哈哈!”
大悲之后的大喜,讓隗天容喘著粗氣的同時,笑的有些歇斯底里!
他的身體沖出了河水的范疇。
低頭看去,他,已然到了河岸另一邊。
愣神間,他和婁陽就狠狠的撞向了三層小樓的樓頂屋檐。
等隗天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然來不及躲避了。
就在他準備接受之后的疼痛時,卻發現自己已經沖入了小樓中。
那樓就像是投影一般,沒能阻擋他分毫,自然,也就沒能傷害他分毫。
啪嗒!
隗天容聽到了兩道聲音響起。
扭頭看去,是他那兩只紙蜘蛛上的蛛絲被燒斷了。
如此,借著慣性的他直接向前飛出了十多米后,就朝著地面落去。
距離地面還有一層樓的時候,隗天容反應過來,蛛絲再次射出,扒住了一個二層小樓的屋檐。
隗天容帶著婁陽劃過一道弧線,貼著地面劃過,然后穿過一堵堵墻,蕩上十多米高空。
蛛絲再斷,他們再次跌落。
有了之前經驗的他,自然知道該怎么做。
嗖嗖!
呼呼!
上百米的距離,僅僅用了不到十個呼吸的時間。
直到兩人蕩到了鎮子外,沒了可借力的點后,這才在地面滾做一團。
爬起,隗天容看到了前方數十米處的‘墻’。
此時,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沖過去。
沖過去,就能活!
生的欲望驅使著他朝著‘墻’狂奔過去。
隗天容自從成為陰派修者后,從來沒有進行過如此劇烈的運動。
他只感覺自己的胸口要炸掉一樣。
但他不敢停,停下,就得死!
看著前方五米的那堵墻,隗天容再次射出了兩道蛛絲,落在墻前十公分的石頭上。
拉力出現,將他以及婁陽拉向了‘墻’。
眼瞅著距離‘墻’就只剩一米的時候,隗天容終于敢看身后的情景了。
只一眼,他的心里就是狠狠的一抽。
身后十多米的位置,一個只到他膝蓋的雄雞正站在那里,直面那如潮水一樣的油紙傘以及其下的無面女。
明明數量差距巨大,但偏偏那些數不清的無面女卻被那小小的一只雄雞給擋住。
似乎,那只昂首站立的雄雞所在的位置,才是真正的‘墻’!
滯澀感傳來的前一秒,隗天容看到那些無面女動了,它們朝著雄雞涌去,將其淹沒!
片刻后,恢復視野的隗天容看到的已經是另一處景象。
看著周圍密密麻麻的樹林,隗天容怔了好久,這才扭頭看向身后的‘墻’。
一‘墻’之隔,已然是天上地下。
這堵‘墻’擋住了無面女,也擋住了那只不知道為什么一直在幫他的雞。
看著‘墻’,隗天容似乎看到了那邊正在和無面女廝殺的雄雞。
那種數量的無面女,哪怕那只雞再強,也免不了被撕碎的結局。
好在,它是鬼,不是人。
“等我再強大一些,我會找你的,希望到時候的你,不會忘記我。”
隗天容看著‘墻’喃喃自語。
下定某種決心后,他固定好身上的婁陽,用剩余不多的陰力再次疊了兩只蜘蛛放出去。
隨后,他沿著‘墻’朝著回到灰七十六區的那個方向而去。
可才走了十多米,他就聽到了身后有什么東西落地的聲音。
“有厲鬼游蕩到了這里?”
隗天容臉色一變,當即忍痛操控身上的一只蜘蛛斷后,而他自己則朝著前方沖去。
現在的他,不能被拖住!
被拖住就是死!
哪怕對方只是一只兇煞。
可剛跑出去兩米,隗天容就發現自己扔出去的那兩只蜘蛛與他斷了聯系。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閃即逝的炙熱。
身體一滯,隗天容呆滯片刻后猛地扭頭看向身后。
那里,一只雄雞立在原地。
身前,是兩只即將燃燒殆盡的紙蜘蛛!
“你,你怎么能過來?”
剛還說不要忘記彼此的隗天容,此時卻滿臉的驚駭。
這只雞,為什么能越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