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音在彈奏。
是韻律,是仙曲,是無上者所敘的道,是大天地出現的第一聲驚雷!
登著山的諸圣諸王,無不驚詫側目,在四顧,
就連盤踞山腳的大洞中,正在專心致志拖拽佛手的琉璃佛都睜眼了,驚愕抬頭,滿臉茫然。
他們聆聽道音,即驚又悸,尤其是金烏妖圣這等前幾代的先天生靈,在咽唾沫。
“這種道音我于傳承記憶的最初聆聽過,那是我太爺爺降世的大音,是他誕生時的浩瀚奏樂!這是先天神魔的誕曲!”
金烏妖圣有些懵逼了,先天神魔,只會在大天地出現的第一剎誕生,可現在都什么年頭了?
第三大紀都將走到終末!
是有先天神魔在降誕、孕育,還是說,有一位未知的大人物,興之所至,彈奏自己初誕的曲?
此時此刻,已然瀕臨山巔,彼此都會面的恐怖生靈們面面相覷,豬頭佛陀神色悚然:
“不,不對,仔細聽,這道音不只是響徹在此時此刻!”
諸圣諸王皆是一愣,擅長卦算之道、執掌河圖洛書的周公旦最先反應了過來,微微顫栗:
“我的記憶,我記憶中的過去,上一秒,一個時辰前,乃至昨日、昨年,都在響徹這一道音,都曾聆聽過!”
他雖然是真王,但因為執掌河圖洛書的緣故,對歲月極為敏感,曾經在太古年間以真王之身將頭顱探出大歲月長河,
故此,周公旦勉強分辨出歲月更迭之事,這屬于大羅特征,他此刻在驚悸道:
“這道音,正在變的越來越古老,正在沿著歲月長河回溯,往前奏唱!”
“我五年前的記憶已然出現道音六年前了,七年,八年!”
僅僅片刻過去,周公旦近乎夢囈般開口:
“現在,百年前的我也曾經聆聽此道音矣”
原本彼此敵視的諸圣諸王,盡都短暫放下了仇怨和爭端,在面面相覷,
哪怕一些對于歲月感知很微弱的真王,順著周公旦的話,也察覺到了詭異,
道音是‘此刻’奏響的,卻正在順著時光往過去響徹,就這么一會兒功夫,已然奏樂在三千年前了,且還未停止,還在回溯。
“難道”
說話的是一個大能,手持羽扇,身旁跟著一個嬌俏的女子,他是武侯,雖然為后起之秀,但卦算之能不弱于周公旦,
曾在太古歲月還是天人的時候,就點燃七星燈,以天人之軀探頭出大歲月長河,觀前望后。
這是很不可思議的大舉,天人之境,俱備微弱的大羅特征,直接導致后來被北帝重用,于天庭無品級,卻可號令驅邪院。
武侯呢喃:
“難道,是有一個先天神魔,正在此刻降誕,只是因為先天神魔只會出現在第一紀的第一剎,
故此,他的存在痕跡正在回溯,他的降生道音正在回溯?”
一些神圣、真王看向這個‘孱弱’的老頭,豬頭佛陀認出了他,喊道:
“北極天樞上相?汝的意思是?”
武侯輕輕吸了口氣:
“道音還在急速回溯歲月,我猜測,當道音一路回溯至第一紀的最初剎那時,便是那尊先天神魔降生于此刻之際。”
天佛、金烏妖圣和一眾妖王大量著武侯,目光微微閃爍,并不因為對方只是個大能而有絲毫小覷,
他們多多少少都聽聞過諸葛武侯之名——不是做為太古蜀漢名臣,而是做為北帝宮的第一上相。
“我認得你。”一位妖族真王大呵:“太古歲月,你曾經調令北極驅邪院,將我家大王剿殺!”
說著,這位大妖王上前,蠢蠢欲動,想要報仇雪恨,諸人族真王色變,將武侯團團圍住。
“夠了。”豬頭佛陀呵斥道:“聽這道音,源頭很近,疑似就在昆侖墟——山中有神魔在降誕!”
那位大妖王憤憤止步。
豬頭佛陀沉著臉,繼續道:
“好快的速度,已然回溯至八千元會之前了按照這個進度,那先天神魔的誕生速度有些可怖!”
天佛發問:
“要搜山么?找到那個正在降誕的先天神魔,一位初誕的神魔,依我所知,最多是真王。”
“山中太古異種是擺設不成?”
豬頭佛陀冷靜搖頭:
“想來,當是某位大人物的布置?何必去淌這趟渾水,登山頂吧,我看到了霞光萬丈,那兒有至寶!”
說著,
這位神圣雷厲風行,直接不去聆聽道音,大步大步的走向山巔,其余諸圣諸王無不隨行。
“道音,已經到本紀的中劫了啊”登山時,唐王抓著刑天斧,如是低語:
“我登基之時——不,我曾在玄武門斬敵之時,都已然聽到道音了”
“進度在變慢。”跟上來的武侯沉聲開口,眼中泛著微微的白霞,似乎在洞悉、演算著什么:
“應該是那位先天神魔過了孕育的爆發期,道音回溯的速度越發慢了,正在趨于平穩”
武王問道:
“按照這個速度,那個先天神魔多久會完全破殼而出?”
“不好說。”武侯搖頭道:“如果速度不變,至多十天半月,但我推測或許道音在跨越大紀的時候會受阻,故此不確定。”
“推測?”明王納悶道:“這東西都能推測?”
武侯不答,反而是周公旦開口:
“很正常,一位在第三紀末、在這個關鍵時刻降生的先天神魔,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某位大羅之上乃至無上者的棋。”
緩了緩,他繼續道:
“其余大羅之上或是無上者,又怎會坐視這一步未知者的棋,平穩落地?恐怕此時此刻,在過去,在太古,已然掀起大波瀾了!”
諸王面面相覷,前頭的妖圣、大妖王等也都側耳聆聽,皆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
某個靈性厚重的大妖王惴惴不安:
“偏偏是昆侖開啟之時我聽聞先天神魔初誕時,會很虛弱,繼續進補,他不會狩獵、吞吃我們吧?”
“烏鴉嘴!”另一位真王給了他一巴掌:“快些登山,奪了大機緣就離走,此山不安全!”
神圣和真王都緘默了,只是一味的登山,山巔已然可以看見,甚至能望到山上坐著的一個老頭。
“守書吏?”唐王愕然。
不只是昆侖墟。
昆侖外。
身影遮天,正在走來的未知者腳步驟頓。
“道音,先天神魔?”
天庭之墟,正愁眉苦臉的、傷心著自己痛失的諸寶的老人,神色驟而一肅,靜靜聆聽著什么。
片刻,祂起身,走到八卦爐前,痛擊爐蓋,將其內的無上者們震的腦瓜子嗡嗡:
“是哪位道友的手段?”
老人一邊拍爐一邊呵聲:
“使一位先天神魔于此刻誕生,好手段,好謀劃!”
爐中諸無上者頭暈眼花,有佛呵斥:
“太上,慌了神么?你果然有問題,之前的強勢,還有顯化在過去的大法相,恐怕都是強撐的吧?”
另一位女子幽幽開口:
“有可能,否則一個忽然降誕的先天神魔,怎會讓你焦灼至此?怎么,你在凡世落的棋,有可能遭威脅到?”
老人不語,神色沉重——祂的確是在擔心小牧,有大羅禁令在,大羅無法行走紅塵,
可若是此刻一位先天神魔徹底降誕,且還是某位道友的棋,小牧或許會有大麻煩。
先天神魔,初誕之時盡管只是真王,可問題是,先天神魔是特殊的,天生合乎于一條大道的!
如同祖金烏生而執掌大日之道,祖鳳凰占據涅槃之道,又比如三清,生來就盤踞過去、現在、未來
先天神魔,生來就是有道者。
一位有道者,哪怕只是真王,也不是神圣能比的!
“是誰的子!說!”
老人暴躁的拍打八卦爐,當當做響,一邊拍,祂一邊下定決心——是時候了。
爐中的道友們,該換去其他地方鎮壓矣——祂打算將小牧放進丹爐,煉上一煉。
也給煉成先天神魔!
想著,老人拍八卦爐拍的更兇了些,而與此同時。
過去歲月,中年道人抄起三寶玉如意,一手暴錘莊嚴佛祖,玉如意橫擊凌霄寶殿:
“是你們落的子,是你們的暗手嗎?好大的膽子,擅自截留一位本該存在的道友,讓他在第三紀末了才降生!”
莊嚴佛祖被揍的鼻青臉腫,龜縮在凌霄寶殿內的天帝也很不好過,玉如意在祂腦袋上砸的邦邦做響。
但兩位無上者都在笑。
“元始,汝怎的這般急切?”
天帝樂呵開口:
“怎么,莫非是在擔心你那膽大包天的后輩?哈,雖不是吾落的子,但這是好事,大好事。”
天帝很快意,能看出來元始道人的急切不似在做假,此刻盡管被暴打,也暢快開口:
“燃燈,是你的暗手嗎?罷了,不管是誰,不管是哪位道友,既損于三清,便是好事,來,一起來添一把火!”
“可!”鼻青臉腫的莊嚴佛祖高聲回應。
兩位無上者都聽見了正在回溯的道音,天帝出劍,割裂諸天,潑灑下海量天地本源,融入道音中!
如此,當道音回溯至最初一剎,當那個未知先天神魔徹底降誕完畢時,會收獲大好處!
莊嚴佛祖亦不遑多讓,割裂額頭,流淌出金色佛血,硬扛著元始道人的拳頭,將金血雜糅進道音內。
元始道人驚怒,見此景,更確定是這兩個家伙中,某一人的后手了,急切的想要阻攔道音回溯,將那個未知先天神魔扼殺于搖籃!
但祂越是如此,天帝、莊嚴佛祖也越是開懷,都加了把勁,哺育著道音,
尤其是天帝,連番遭到折辱,心頭憋著一股子氣,此刻見到現在歲月中,某個道友的暗子激活,那個膽大包天者或許有難,更是不遺余力。
甚至,祂懷疑有可能是才投入自己麾下的‘守書吏’。
那個無有名,只號守書吏的小家伙,便是一尊被封存至‘現在’的先天神魔,很可能沒有完全誕生,
此刻方才開始‘破殼’,故此有道音在奏響。
“元始,汝真的很急切,在憂心忡忡。”天帝高深莫測:“你們三清在現世的最大落子,就是那個膽大包天者吧?”
“有大羅禁令,又將諸無上者鎮壓,認為這般就可使那個膽大包天者無憂,一路坦途?現在,他有麻煩了!”
天帝一邊敘述,一邊發狠,甚至將自身占據的天庭氣運,都割裂出一部分,融進了道音中!
元始道人眼睛都看直了,氣的繼續暴打兩位無上者,眼中卻浮現出濃濃的憂慮來。
“現在歲月,有變數了啊”
“希望那混小子能夠警覺,若再繼續肆無忌憚,撞上那未知的先天神魔,恐怕”
元始道人如是自語,眉頭擰成了麻花。
現在歲月。
昆侖墟,至寶地。
通天的神樹之下,周牧渾身毛孔中噴出一根根大道絲線,結成了神繭,將他包裹。
“我,在新生?”
神繭中,他能清晰感知到自己正在緩慢新生,能感知到屬于自己的道音,正在朝著最初一剎回溯。
“當道音抵達最初,就是我新生完畢之刻——那時,我便是新的先天神魔。”
周牧驚嘆:
“不愧是一個大紀才結出一枚的黃中李,金母就這般送給我了?居然沒什么問題?”
自己正在大蛻變,可惜無法一蹴而就,需要等待,靜候道音抵達最初的那一段歲月,等待自身的烙印鐫刻在最古老的一剎。
“當道音抵達過去的彼岸,某種意義上,我便相當于最古老者,與太上前輩等處于同一段時期,彼此,能稱道友。”
周牧呆在神繭中,如是自語,笑容燦爛,金母真的送上一份超級大禮,讓自己即將躋身最古老者的行列!
“可惜,我沒有時間去等待,去靜候了。”
周牧活動身軀,撕裂神繭,從其中鉆出,但緊接著海量的大道絲線又從毛孔中鉆出來,要重新結繭。
他不可能在此靜候,需要趕赴山巔,很多大戲將要上演,周牧不可或缺!
一次次掙破大道神繭,而重新生長出的繭絲卻越發厚重,到后頭,神繭的皮幾乎硬化,不再是繭,更像是一顆‘蛋’,
而周牧也很疲乏,干脆不掙了,就以蛋的形態,蹦跳著往外走。
一邊走,他對著湖中神圣、真王們發問:
“汝等可否走出這一處至寶地?”
神圣們搖頭,解釋要守護在這里,供養此樹,否則黃中李會枯萎。
周牧很懷疑他們的說法,認為這些人其實還是忠心于金母的,只是可以被自己臨時調用。
他故技重施,在此地留下挪移法陣——可以挪自己,也可以挪其他人進來,
若是挪來一尊神圣,對方被十圣圍獵,多半要死!
“走了!”
神蛋喊道:
“師父,大師姐,還有欠揍的老楚,該出去了,我們登山,去山頂,那里有大戲,此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