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讓陸壓來見我！
“讓我繼續猜猜。”
周牧眼中氤氳著無暇光，透照在外，如霧般繚繞。
“陸壓，死而未僵，或許剩下一縷殘魂，或許剩下一粒.種子？”
清亮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上，被戮仙劍釘在地上的陸玉死死盯著這位天公：
“你到底是誰？？”
一旁的年輕僧侶恨不能斬掉自己的耳朵，他不想聽，他真的不想聽啊！
天公端在大座上，身上已換做那素衣，身前的青燈幽幽，手中釘頭七箭書在微微震顫。
“所以，本尊猜對了？”
周牧臉上笑意盎然：
“有點意思，陸壓道君是何故寂滅？因誰而寂滅？寂滅后是否化作了一粒種子，存在于你，存在于他嫡女的體內，你在蘊養種子，他在發芽。”
陸玉眼睛瞪的溜圓，此刻整個人都是懵的，還在驚悸于父親遭劫一事，在某段過去，父親被橫擊了，很凄慘！
她回憶自己的記憶，是剛出生的那段時間，自己還躺在母親懷中，
而父親從虛空中，從歲月長河中踉蹌走回，雙臂折斷，胸膛貫穿，在淌血，在化作煙塵與飛灰！
父親在死去。
曾經如此，現在亦如此。
“原來是你。”陸玉喃喃自語，臉上浮現出極其不可思議之色，在震怖，渾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在發抖！
“倒果為因，倒果為因”
陸玉無意識的呢喃著，精致的臉龐因為驚懼而扭曲著：
“不，不是倒果為因，你調換了過去、現在和未來的順序，你調換了三大時間節點的瞬息，你使未來出現在過去之前！”
“這到底是何等偉力？這到底是何等偉力！”
年輕僧侶聽的懵逼，大座上的周牧呢，也同樣聽的懵逼。
什么跟什么？？
調換過去、現在、未來三大時間節點的瞬息？
使未來發生在過去之前？
周牧敏銳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似乎有什么大問題？
他蹙眉，聲音若似洪鐘，動用了天意，此刻開口發問，天威浩蕩！
“前因后果，當敘盡！”
大神通天意加身，使周牧之問聲恍若蒼天詰問，而陸玉本就心神不穩驚悸至極，此刻遭蒼天詰問，肝膽俱裂，幾乎無事不答。
她咳血，眼神在渙散著，呆呆回答：
“是你，一直都是你”
“中劫之后，近末劫之時，吾降誕之年，吾父見一縷青燈燭炎窺視，震怒，入歲月之過往，追查狩獵，受創，雙臂折，歸來三柱香，便入滅”
陸玉咳血咳的更兇了一些，天問所攝之下，一股腦的將所知所曉吐露而出。
“吾父入滅，化為種子，為吾母埋藏于吾之內景地，只求他日，吾父歸來”
年輕僧侶死死的捂著耳朵，周牧眉頭擰起，再發蒼天詰問：
“此事，似在末劫前夕，實為片刻之前，我盡知之，我要問你的，是這一次歲月變遷之前，最本來的事。”
陸玉掙扎著抬起頭，看向那位如似天穹上蒼的天公，慘笑：
“本來？本來便是如此，歲月.何曾變更？”
周牧愣了愣，本來就如此？
等等。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頭皮一麻，手握青燈，洞悉被釘穿的陸玉！
周牧發現。
陸玉身上的因果承負，沒有絲毫變化、更迭。
她說的是實話，歲月并未更迭。
也就是說，陸壓最初隕落、入滅的緣由，就是因為天帝一擊，而他入滅后化為種子，寄宿在陸玉的身上，
直到陸玉外出尋找斬仙葫蘆，遇見自己，觸怒自己，
最后，自己窺視其過往，看見了陸壓，陸壓追查自己的氣機，觸怒天帝，被擊滅。
一切都是一個環。
一個本不該也絕無可能成立的‘環’。
無始無終之環，違背的歲月長河存在的定律，但卻又真實發生了！
周牧頭皮發麻，因為當歲月長河末端，也就是現在歲月、現在節點尚且處在末劫前夕時，
此時此刻對于那時候，是飄渺的、不定的未來可能之一，此時此刻尚且沒有成為現在，尚且是歲月長河奔騰涌向的‘虛無’，
未來可能之一如何會影響到現在歲月？
周牧第一時間想到了那個棺槨，想到了其中的‘蚩尤遺骸’，想到了那個未知生靈的警告。
“不會吧？”他心頭發寒，思索見一個很恐怖的可能，驟然起身，在年輕僧侶和陸玉茫然的目光中，走向后殿。
后殿，石棺安躺。
周牧猛然打開石棺，其中躺著的蚩尤遺骸依舊，是自己本來的模樣，但遺骸卻睜著雙眼。
無有神、智、靈光的遺骸雙眸中，平寂失光，其中卻映照著一重景，一句話。
準確說，是蚩尤死去后，被某個生靈以刻刀鐫刻在瞳孔上的一句話。
‘我欲倒果為因，靈寶都攔不住，陸壓都殺得，周牧，你比那陸壓又如何？’
就這么簡短的一句刻在眼瞳上的話，驚的周牧連退三步，險些祭出青萍劍鳴！
他扼制住這個沖動，死死的盯著棺槨中自己的遺骸，盯著那眼瞳中刻下的話。
“所以，依舊是一個警告？”
周牧呢喃自語，心頭發寒，陸壓道君是何等人物？
帝俊之嫡子，于初劫紀年綻放大光輝，一身實力驚世駭俗，為大羅之上的大神通者，甚至被靈寶前輩批為有望證就無上的存在！
可就是這般人物，卻依舊被那個未知者給強行入滅。
僅僅，是為了給自己一個警告。
若只是如此，尚且不算什么，可最關鍵的是那人的手段太過離奇，將未來的一種可能提前錨定成真，映照至現在和過去！
“先有過去，再有現在，而后是未來。”
周牧低語：
“可在汝之能為下，卻成了先有未來，再有過去，而后是現在。”
說著，
周牧將雙手撐放在石棺上，有些失神，這是元始、太上、靈寶三位大前輩，都做不到的事情。
三位大前輩分別占據、象征著過去、現在和未來，三清分割，大歲月長河上的這三個時間節點也被分割，
可現在卻有一個連無上者都不是的生靈，能將過去、現在、未來這三大時間節點進行悄無聲息的順序調換，
使自己反抗失敗的未來直接成真，自己的遺骸化作蚩尤，從紀元最初存留到現在；
使陸壓道君這么一位頂尖大神通者入滅，死于過去，死因在現在。
這種能為，如果是被分割前的三清，輕易可成，但現在，三清被分割，祂們所象征的三大節點也被分割，
所以祂們，也沒了此能。
可那個未知者，那個軒轅黃帝的前世，卻做到了。
周牧心悸，背脊發寒。
然后恢復正常。
“你露怯了。”
他凝視著蚩尤遺骸，凝視著某個未來可能中，反抗失敗的自己的遺骸，淡淡道：
“挖空心思費勁力氣，來警告我？你若真有三清都夠不到的偉力，何苦如此？”
周牧伸手，替石棺中的遺骸合上了雙眼：
“你也完全沒有必要以陸壓之寂滅來警告我，只能是你本就要殺陸壓，順便用來威懾、恫嚇我，對吧？”
“陸壓道君，對你有威脅。”
“你做的越多，說明你越在乎，說明你.越害怕，是因為三清的垂青，打亂了你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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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牧似乎在向那個未知生靈發問，又像是在自問。
每問一句，他臉上笑容便添上一分，心頭也寧靜一分，等到最后一句自問落下，周牧已云淡風清。
“你害怕了。”
他平靜的合上石棺，自言自語：
“雖然不知道你是靠著什么，來做到調換三大時間節點順序，指定、制定未來可能成真，做到靈寶前輩都難以達成之事。”
“但無礙，你怕了，急了。”
周牧抽身走出后殿，走回至大殿上，施施然落座，閉上眼，許久。
他再睜開眼時，輕輕招手，釘穿陸玉的戮仙劍和懸空的絕仙劍飛回，懸立在身旁兩側，
陸玉踉蹌起身，畏懼、忌憚的凝視著這位天公。
“你您，到底是誰？”
她還以為置換歲月大節點，指定未來之事的生靈，是周牧。
周牧并未解釋什么，只是平靜開口：
“陸玉，你的母親是誰？”
陸玉咳血，搖了搖頭，很坦然：
“是大神通者，但具體是誰，我不知道。”
年輕僧侶抽了口涼氣，父親是陸壓道君，母親也是一位大神通者？？
陸壓道君何時有道侶了？？
他豎起耳朵聆聽——反正不該聽的不該看的，已然聽盡看盡，還不如臨死前多聽些八卦！
周牧微微蹙眉，手持青燈，感知到陸玉所說的是實話，她也不知道自身母親的名字、尊位。
沉吟片刻，
周牧繼續道：
“父母皆為大神通者，為何你如此孱弱，連神圣都不是？”
陸玉此刻已經坦然，知道無法反抗，沉默道：
“我容納我父親的道基種子后便沉睡，三千年前才在北朝蘇醒，我父親的道基種子很沉，我修行的也很困難。”
頓了頓，她繼續道：
“當然，取而代之的，我先天也就有了堪比神圣道寶的堅固體魄。”
周牧微微頷首，凝視陸玉，沉吟許久。
他再度開口：
“死還是活？”
陸玉一愣：
“你還能不殺我？”
周牧微微搖頭：
“殺你沒什么意義，陸壓道君并未在歲月前后同時死去，只是被重創而化作一粒種子——他遲早會歸來。”
頓了頓，他繼續道：
“則，我若不殺你，你可繼續蘊養陸壓道君所化的種子，他歸來的速度會大大提前吧？”
陸玉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
“沒錯，所以我想活，條件，條件是什么？”
周牧伸手一點，青燈燭火暴燃，照徹諸界諸世的映于自身，
他明明端在大殿中，可陸玉、年輕僧侶看去，卻覺得這位天公似乎端于無窮高處，俯瞰、執掌所有因果。
青燈主人，諸果之因。
“條件很簡單。”周牧淡淡道：“一個交易，一個在諸果之因見證下，無法違背的交易。”
陸玉凝視著青燈光照下的偉岸者，微微垂了垂頭顱——諸果之因，哪怕只是靠著一件器物而成的、不完整的‘代諸果之因’，
無有相應偉力，無有相應能為，
但至少在位格上，也和自家父親等同，甚至更高。
她理應恭敬。
“交易，和我？”陸玉垂顱問道。
“不。”
青燈燭光中，又有無垢、天意兩門大神通加持，
盤坐的周牧看上去偉岸無邊，諸道退避，萬法匍匐，似如上蒼。
他平和道：
“是和你父親的交易。”
周牧明白，那個未知者絕不可能無端殺死陸壓道君，定有緣由，警告自己只是順勢而為的，
則，敵人之敵，為吾之友。
周牧繼續道：
“陸玉，告訴你身體內的種子，告訴陸壓道君。”
“末劫之時，天庭毀滅之日，本座正在天河源頭，等他。”
輕飄飄的話中透出的恐怖信息，似乎化作了一柄大錘，叫年輕僧侶腿軟癱坐，叫陸玉踉蹌驚怖，錘的他倆神智混亂，驚悚至極！
許久。
陸玉干澀開口：
“我盡力，這需要時間。”
周牧拂袖起身，準備先去一趟地牢，看看那兩頭猴子，臨走前，戮仙劍、絕仙劍，分別將陸玉和年輕僧侶鎮壓、束縛。
他道：
“我給你時間去告知那種子。”
“記住，天庭毀滅之日，于天河源頭，本尊在靜候。”
“讓陸壓來見我，盡快來見我。”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