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模樣的妖仙微笑,拍了拍匍匐在一旁的牛妖腦袋:
“回頭該好好嘉賞你。”
牛妖狂喜做拜。
拍著牛頭,妖仙又淡淡瞥了一眼周牧,后者毛發悚立,有種自身被蠻荒巨兇盯上的錯覺!
這種氣機,要遠勝過方才的三個天境大修,和哮天老哥媲美一位妖仙!
周牧心頭一悸。
妖仙目光只是在周牧上停留一剎,便朝著老狗凝去,施施然做了一禮:
“閣下,便是哮天妖圣了嗎?”
那婦人微笑,臉上不見什么敬畏之色,反而上下不住的打量著老狗。
老狗危險瞇眼,下意識的上前了一步,將周牧護在身后,那妖仙將這一幕看在眼中。
老狗道:
“妖族后生?哪里來的?”
“回妖圣的話。”
妖仙笑吟吟道:
“北妖朝,萬木仙侯。”
“仙侯?”
“我朝之爵位,任侯之位者,統妖城三十,享三十城之血食供奉。”
“不倫不類。”
老狗哼了一聲:
“小輩,汝來此為何?”
“三事。”
妖仙含笑道:
“一者,求問妖圣前輩,可知前些時日,于地上引動蒼雷的古天庭之法旨?”
“二者,想要看看前輩到底何等英姿,能于太古年代得玉虛之主盛贊?”
“三者,吾與前輩也算半個同族。”
說著,她臉上、手上的肌膚扎出一根根狗毛來,笑道:
“故此,想求前輩賜下血精三萬,魂魄一縷,心臟一瓣,或可助我升華血脈,返祖一二。”
周牧眼皮跳了跳,這妖仙句句不離‘前輩’二字,卻毫無敬意,甚至,在戲謔。
老狗面沉如水,渾身雪白細毛抖動,如浪般翻滾:
“小輩,你獨自前來,便敢如此膽大?不怕本神君斬你?”
“不太怕。”
妖仙嬌笑了兩聲,神色復歸于冷淡:
“您屬天上之妖,壓落三境,此刻境界不過與晚輩仿佛,且又處于此封絕困陣的壓制之下,怕是神念都難以探出體外吧?”
頓了頓,她意味深長道:
“故此,您這一身與我仿佛的大玄之仙修為,又能發揮出幾分?”
老狗抿嘴不答。
妖仙見狀,語氣更加慵懶:
“那么,前輩若吝嗇于賜我三萬血精、一縷魂靈、一瓣心臟,晚輩說不得,就只有自取了。”
她肆無忌憚,將老狗的狀態看的很明白,封絕困陣之下,神念都離不得體,法相恐怕都生不出!
老狗呵呵冷笑了兩聲,又往前一步,將周牧完全擋在了自己身后:
“當真是犬落平陽,要遭你這小輩欺辱,吾雖勢弱,但”
“未必殺不得你。”
兇猛殺機竄出,剎那間將妖仙遍布此間的妖氣給撕扯的支離破碎,
老狗跟著主人曾在太古年代鎮殺了不知多少妖魔,
此刻殺機近乎于實質,顯出種種虛象,有斷首之蛟龍、裂顱之金鳥等,都是被它撲殺過的強大生靈之舊景!
數十上百方殺機舊景,層疊羅列,周牧只是看上一眼,哪怕不是沖自己來的殺機,也有體膚割裂、魂靈顫栗之感。
遠處匍匐在地的牛妖更是開始七竅淌血,翻起白眼,
直面殺機的妖仙也微微色變。
“不愧是威名赫赫的吞日神君。”
她微微瞇眼,不驚不懼:
“前輩要比我這后輩多活了無數年,見識也廣的多,更曾為妖圣,說不準就有什么驚人的暗手,若是前輩與我搏命,吾還真不敢說十拿九穩,不過.”
妖仙目光一閃:
“看起來,前輩似乎很在乎身后的那個小家伙?”
老狗色變了。
妖仙見狀,臉上笑容更盛,目光越過老狗,凝向被護在身后的周牧:
“小家伙,卻不知你從何而來?是不周的人?唔,倒也未佩不周的鈴有意思。”
她目光一轉:
“前些日子,我朝一位真王曾推算過與前輩相關的事宜,拼著重創,算出了一個有趣的事.”
老狗和周牧都有些不明所以,皆不言。
妖仙語氣變的篤定起來:
“真王算出,哮天前輩曾經侍奉之主,那位梅山諸圣之首,有子嗣歷十萬年懷胎,于此百年內降誕.莫非,便是你這小家伙?”
“你說什么???”
“啊??”
老狗、周牧一前一后,同時驚愕。
周牧有些懵,二郎顯圣真君還有子嗣的?
還懷胎十萬年而降誕,現行于人世?
而老狗表現更為錯愕、驚茫,呼吸都更粗了,急促的重復問道:
“你說什么???”
妖仙愣了一愣,這.猜錯了?
她有些詫異:
“哮天妖圣莫非不知?”
老狗渾身白毛劇烈震搖,帶著顫音發問:
“小輩,汝所說之言可是為真?!”
“回前輩的話。”
妖仙笑瞇瞇道:
“又如何會假?玉虛之主盛贊您之事被重提后,我朝真王可是不惜代價的推演過您,就因算出此事,幾乎死去。”
老狗怔住,不知回憶起了什么:
“懷胎十萬年,十萬年是了,是了,十萬年前,十萬年前.”
它忽而開始落淚,又開始笑,兼并著憂心忡忡:
“小主人”
“已經降世了么?”
身后,周牧還是有些發昏,掰著指頭數著。
十萬年懷胎!
好家伙,三萬三千個哪吒!
妖仙來了些興趣:
“既然那小家伙,不是傳說中那位的子嗣,那您怎的如此看重?有點意思,有點意思.看來,有隱秘啊。”
話落的瞬息。
她暴起,手掌前探,洞穿虛空,詭異的從周牧身后再探出,要將他捉走!
“放肆!!”老狗猛然回過神,暴怒,頭頂百重殺機舊景疊在一起,朝著妖仙壓去,
自身也毫不猶豫的回頭,阻攔那只手,雙爪將之鉗住!
老狗似乎真的被困陣壓制的很嚴重,雙爪發勁,卻也只是和妖仙獨手不相上下,僵持在一起。
“咯咯咯!”
妖仙笑容更盛:
“這隱秘,比晚輩想象中還要大呢.”
她另一只手,輕揮,打碎壓落來的百重殺機舊景,旋即亦探入虛空,自周牧頭頂浮現,抓落!
妖仙很克制的收著力氣,落掌落的很緩慢,很輕柔,生怕一不小心將周牧給壓死。
“吼!!”
老狗暴呵,卻一時之間無法脫離與那只手的僵持,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周牧將要被捉去。
而周牧呢,
遍體生寒,自身被妖仙氣機籠,根本無法動彈,他在心頭怒吼,拼命掙扎,
冰肌玉骨、金筋寶髓、血中霞光齊發,卻根本無用,被那恐怖氣機死死壓制,
破入玄功二轉之時,肌膚間所得的玄理也顯現,看的妖仙微詫,卻依舊動彈不得。
‘嗡!!’
周牧體內傳來嗡鳴聲,兩縷微薄的‘氣’爆發。
后天太陽之氣、后天太陰之氣。
“咦?”
妖仙臉上浮現出錯愕之色,自身氣機被至陽至陰之息短暫沖破。
而此時,
微薄的陰陽二氣枯竭、消耗殆盡,但周牧總算是脫離了氣機籠罩,可以動彈,
他想要躲閃,可頭頂收著力道、緩慢輕柔壓落的那只手,卻占據了自己一切視線,似無處不在,無法逃避!
被抓去會怎么樣?
絕對沒有好下場。
當緩壓的妖仙之手將觸及頭頂時,周牧彎腰,抓起一塊匾額,奮力拍去。
“有趣的小家伙.”妖仙嬌笑,欲將周牧擒回來。
‘啪!’
兜率宮的匾額被周牧當作板磚,砸在了那只自虛空落出的素手上。
妖仙的笑容一僵。
她那只能按滅萬里山河而毫發無傷的手掌,此刻卻如同一方易碎的瓷器一般,四分五裂,支離破碎。
仿佛與那匾額相比,她這手如同軟嫩的豆腐。
妖仙疼呼了一聲,下意識的抽回了雙手,其中一只正在龜裂,正在破碎,
且關鍵是,沒有愈合的趨勢!!
妖仙之境,明明足以滴血重生,肉體被打滅的只剩一滴血,都可以眨眼間復原,
可此刻,破碎的右手卻似乎失去了愈合的能為,她甚至感知不到這只手了!
“那是什么!”妖仙驚悚的看向那塊匾額,見到了其上的三個字——不認識的字。
周牧此刻自己也是懵的——這匾額似乎有些離譜了?
唔,不對。
兜率宮的匾。
不算離譜。
僅僅愣神半秒,周牧猛然將匾額拋給老狗,怒吼:
“拍她!”
老狗接匾,身上許多雪白的長細毛脫落,將周牧護在其中,旋而舉起大匾,橫沖直撞!
“小輩!可敢接你祖宗一匾乎?”
妖仙色變,身上綻放道道毫光,頭頂浮現金色太陽,太陽舒展,卻是化作一只三足神鳥,照耀浮世,刺破幽暗,威嚴無窮!
“一只狗妖,卻走大日之路,凝練如此金烏法相?”
老狗冷呵:
“如此惟妙惟肖,你們這所謂北妖朝,有一頭金烏么!”
說話間,它自身法相也欲現化,但頭頂虛空只是微微波動一二,便沒了動靜——封絕困陣的壓制!
這壓制,使它連法相都無法外顯,更催不動其中玄妙!
老狗擰眉,并不氣餒,豪邁的將匾額一砸而下!
“吼!”
妖仙嘶聲,金烏法相暴起,極耀之光極致之熱在爆發,封絕困陣此時自然開啟,強行將法相之威給收束!
并非是壓制這法相之能,只是將萬般大威都限制在方寸間,以免大陣受損——某種層面上,甚至使法相之威高度凝煉,更加恐怖!
老狗卻松了口氣。
若是無有壓制,這法相一啼,是能叫數萬里范圍都蒸騰成赤地的,
而不遠處的周老弟哪怕有天狗毛庇護,恐怕也得被波及,瞬間暴斃。
下一剎。
匾額狠狠拍在經由封絕困陣壓縮而高度凝實的金烏法相之上。
沒有轟鳴,沒有毀滅一切的大爆炸。
金烏法相觸及匾額的部分,如同冷雪觸及烈火一般,驟然消融。
妖仙臉上浮現出震怖與驚惶之色,眼睜睜的看著那塊匾額穿過法相,當頭落下。
她悲鳴,被一拍而中,軀殼無法愈合的龜裂,自身重創,驟然暴退:
“這到底是什么!”
“殺你的玩意!”
老狗高舉匾額,像是使一塊板磚一般。
‘砰!砰!砰!’
它猛砸妖仙。
后者慘呼,在碎裂,在破滅,殘余的金烏法相繞過匾額,猛然將老狗洞穿,
可老狗卻并未退,淌著血,繼續猛拍!!
一連狠狠拍了二三十下。
一身驚天能為還來不及施展,萬般玄妙手段都未用上,
妖仙便被生生拍滅了軀殼,真靈浮現,茫然想逃,卻也在匾額的一揮之下,魂靈被拍成了無數碎片。
“好寶貝!好寶貝!”老狗大贊。
“天吶.”
被裹在狗毛里的周牧低呼。
不是因妖仙被兜率宮的匾額活活拍死。
而是因為精神世界中的玄黑銅令。
銅令震動。
輔殺為惡妖仙
得百中之一功
添小功,兩萬七千四
“兩萬七千四百中之一”
周牧茫然,迷迷瞪瞪,旋而心疼到無法呼吸。
兩萬七千四,翻上百倍的話.
這頭妖仙價值近三百萬小功!
三百萬!
這是造了多大的惡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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