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兒!!”
一位成年大妖,毫不收斂自身,千米內的天地元氣都隨著他的意志陷入狂暴狀態,
撕裂高墻,沖碎磚瓦,諸殘碎之事物都圍繞著他瘋狂旋轉,
他站在風暴中心,他就是風暴眼。
“疼!爹!我好疼!”
樹妖在火中掙扎著,哪怕是一縷太陽之氣所點燃的真火,也讓他無法承受,
此刻正在碳化,正在飛灰,在哇哇大哭。
“吾兒!”
中年人操使天地元氣浩浩灌下,卻壓不滅樹妖身上的真火,他急的眼睛發紅,將手按在樹妖身上,
真火將中年人的手掌炙烤的皮開肉綻,但浩浩元氣順著其體內洶涌而出,居然真的短暫將真火壓制,開始好轉!
“疼!”
樹妖大哭著:
“爹爹,我好疼啊”
中年人又心疼又震怒,兒子被燒的重創,接近瀕死的邊緣,且這火極其古怪,以自身接近頂尖大妖的修為,也只能壓制,無法熄滅!
他根本不敢放開壓制,一旦放開,火種重燃,自己的獨子很可能會殞命。
“乖,不疼,乖.”
樹妖重新化作稚孩,滿身燒傷,皮膚間還有真火時隱時滅,嗚咽啜泣著。
中年人抱著稚孩,輕輕拍打著他的背部,替他壓制真火,同時暴怒側目。
純粹至極的殺機洶涌,天上落下的雨都凝滯在其周圍。
這是一位父親的怒火。
“咳咳.”
被龐大氣機壓在地上的周牧,整個人如墜冰窖,勝過符器的體膚都開始龜裂,卻并未見有血液淌出,
他硬頂著殺機抬頭,毫不避諱的直視中年人,吐了口血沫:
“看我做什么?”
“看它啊!”
周牧費力抬起手臂,整條手在炸,燦若紅霞般的血精灑出,將碎裂的地面再砸出一個個小坑。
駱霜雨看直了眼。
而伴著周牧手臂一同抬起來的,還有那張燦金法旨。
中年人看見了法旨,看見了上面平淡無奇的六個大字。
他愣了愣。
封神敕仙之錄的聲音似乎在周牧耳畔響起,關于這道降雷法旨的信息在心頭浮現。
下品降雷法旨,奉告天帝,敕令天地,可百里內降凡雷十萬,或十里內降震雷九千,或一里內,降蒼雷三百六十五。
又或,天雷一道。
周牧艱難的沖中年人咧嘴一笑,輕聲道:
“請,天帝敕令。”
“降蒼雷。”
法旨燃燒,烏云再起,天地領旨。
遠處。
“閣下來自不周?這么快就忍不住了么?”
城主蒼老的手掌將劍光按熄,心緒轉動,天象變化,盡隨其念。
他這般境界,屹立于天境第三關,是為地仙,以自身內景地映照外天地,可以初步憑意志溝通天地之力,一念便是天變!
這等人物,若不顧及,若不收斂,傾力一擊之下,百里內的事物都要化作塵埃!
使劍的、看不清身形的老者雖也為地仙,可本身正在歷經五衰,實力百不存一,
僅僅能勉強抵擋城主的攻伐之術,卻不驚不擾:
“吾只尋一人走。”
城主笑道:
“這是我的城,閣下不告請我,擅作主張,便為僭越。”
“僭越者,罪當誅!”
話落,他周身毛孔大張,道道燦芒自其中噴吐而出,內景地與身魂相合,映照于外,
又五指攤開,做爪下壓,便有浩浩的天地之力一同碾下,哪怕已然收斂威勢,也叫數里地頃刻破滅!
很多妖慘死,持劍老人也遭到重創,在咳血,卻半步未退,
他橫劍過肩,白發披散,似欲做歌卻又生生止住,只是譏笑道:
“僭越?”
劍光撕裂百里天穹,哪怕力量百不存一,他依舊是劍仙。
城主頭頂冠冕被斬裂,額頭淌血,當即悍然出拳,噴薄著燦芒的大拳如同熾陽,將下方千米都炙烤成翻滾的熔漿!
老人立劍做擋,蒼老的皮膚被灼穿,卻又豎指為劍,點在城主眉心,一縷殺機劍勢將之打的節節敗退,披頭散發!
“好妙絕的劍招,好兇悍的殺機!”
城主咳血,面露驚容:
“你明明也是地仙,更在歷經五衰之難,應當連假仙都不如才對,卻依舊能傷我!”
“若你全盛,豈不是可以逆擊天仙?”
“惜哉!”
城主連做三嘆,同時也確定了周圍無有人族強者潛匿,動了殺念,不再留手,
一拳一腳之間,都攜帶莫大的天地之威,砸的老人咳血后退,劍鳴不絕!
“可惜,你終究要老死了!”
“我便提前替你送終!”
城主越戰越勇,自身氣機也在節節攀升,好似蓬勃驕陽,幾有破境的趨勢!
他大笑:
“善哉!今日我當以一尊劍仙的血為祭,助我更進一步,證就天仙果位!”
“今朝,今朝!”
城主雄姿英發,一擊又一擊連綿不絕,老劍仙節節敗退,要被生生打死了!
有很多遠遠窺視者在嘆,一位來自不周的天人面露驚容:
“犬絕城明明只是一座邊陲小城,這城主居然是地仙,更有堪破虛妄,升為天仙的趨勢!”
另一位天人擰眉:
“要不要阻攔?”
“如何阻攔?人仙未至,那位老前輩又遁入地底,尋求破陣之機,而僅你我,恐怕只是靠近一二,都會暴斃!”
兩位天人輕嘆,為一尊不知名的老劍仙的將死而憾。
“今朝!今朝!”
天上的城主越發神采奕奕,正在廝殺中蛻變,如癡似醉:
“我聽到天地的呼喚,我看見天仙的風姿,我在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我在更上一層樓!”
“看!”
他指向蒼穹:
“那里有雷光在涌動,是天地將擂鼓,要為一尊新生的天仙而賀禮!是.嗯??”
城主的大笑聲戛然而止,正準備強行回光返照的老劍仙也驚疑不定,暫時罷手,齊齊看向頭頂天空。
有雷光涌動,只見天威如獄。
“不對!”
城主悚然一驚,這不是天地之賀!
他看見深青色的蒼雷在城主府上空涌動著,神色驟變,蒼雷在天地諸雷霆中,位列下乘,可劈殺大妖,卻奈何不了天境的生靈,傷不了自己。
但問題是
那兒有自己全家!
哪里冒出來的蒼雷?
區區蒼雷,又為何會伴著無匹的天地威勢??
城主來不及多想,手捏法決,口中震呵:
“陣起!”
內城八方城墻泛起光來,交織成陣勢,將整個內城籠罩,陣勢的光華又匯聚在城主府上空。
這是足以抵御天人、假仙攻伐的陣。
按熄幾百道莫名而起的蒼雷,當輕而易舉。
城主松了口氣,正欲繼續一鼓作氣,斬掉這個不知名的老劍仙時。
下一剎。
‘轟!咔!’
一聲炸雷響起,天地在發怒,內城上空的陣勢忽而支離破碎,化作飛灰。
這些傷不得天人天妖的區區蒼雷,卻是必須要落下的。
可以抗下,可以擋住,卻不許攔截。
緊接著,便有一道蒼雷砸落,水桶粗的雷霆擊在城主府不遠處,附近的半妖、真妖碳化,直接死去。
城主:???
更多的蒼雷咆哮,雷蛇翻滾!
“誰在降雷!”
他暴怒,顧不得管老劍仙了,親登天穹,要攔住諸雷,要熄滅雷云,他是地仙,蒼雷對他來說不過是撓癢癢!
“熄去!”
老城主震呵,調動天地之力,在對雷云下令:
“給我熄去!”
‘轟!咔!’
天地震怒,自發的劈了一道天雷落下,老城主被無匹的雷霆籠罩,剎那瀕死,自天而墜。
墜落間,他看見沉寂無數年的天地意志顯化,聽見天地意志似乎對自己呵斥了一聲。
“滾。”
幾百道蒼雷如雨而落,奉無窮年前便擬定的旨意而至。
城主府以及方圓一里之內,皆都淹沒在雷光中。
一寸不多,一寸不少,就是整整齊齊的一里之范圍。
“跑!跳井!”
雷光乍起間,橫壓在南院的大妖殺機支離破碎,駱霜雨看著天上咆哮的雷光,毛骨悚然,掙扎起身。
周牧也反應了過來,一下子爬起,連同駱霜雨就要一并跳入井中。
跳井的瞬間。
他看到那個中年大妖震怖想逃,可他懷中的稚孩卻哀叫道:
“爹!我好怕!”
大妖停滯了剎那,卻便就這一剎,雷光落下了。
“吾兒。”
他沒有多想,將稚孩抱在懷中,俯在地上,以后背去擋那蒼雷。
雷霆擊下,雷光肆虐,南院化作飛灰。
整個城主府和一小部分來不及逃離的半妖、真妖,一并化作飛灰。
待三百六十五道蒼雷落盡,
這一里之地,盡已為焦土。
“吾兒.”
廢墟中,稚孩茫然睜眼,看見一團人形焦炭正抱著自己,那糊糊的臉龐上扯出一個笑容來:
“你可還安好?”
話落,焦炭氣息全無。
斬大惡大妖,添小功七百又十七
稚孩愣了愣,慌慌張張的爬起身,喊著爹,想要抱起焦炭,死命的將自身精血和天地元氣渡給焦炭,
可卻無用。
“爹!!”
他哭叫,皮膚間的微弱真火重燃,這頭殺生無算的稚妖籠在火中,卻并未再大喊‘好疼’,只是抱著父親的尸骸,哭泣著。
淚水還來不及落下,便已然被真火熾燒成水汽。
“爹”
稚妖與亡父相擁,身上真火漸旺,自身氣息漸弱。
一個逃出落雷范圍內的女妖,跪在焦土邊緣,失聲痛哭。
稚妖也死去。
斬極惡真妖,添小功,一千七百四十五
雨繼續落下。
天地威勢緩緩散掉,
那領了法旨,時隔不知多少年重現世間的天地意志,也緩緩散去。
滿城死寂。
內城邊緣,甲虎呆呆的攙扶著重傷的老人,渾身虎毛一抖又一抖,一顫又一顫。
他訥訥開口,道:
“我們必須離開此城,必須。”
“為何?”老人費解道:“是因為天地意志的顯化?”
“是,也不是,遠不止這個原因”
甲虎微微發抖,近乎癡語道:
“我認得出來,我認得出來”
“那天地意志,是領了旨意才現的.是降雷法旨,一定是降雷法旨,我絕不會認錯!”
聞言,老劍仙錯愕:
“領旨?誰的旨?誰下的降雷法旨?”
甲虎微微發抖,似乎狂喜,似乎驚悚,似乎震怖。
這尊天上的妖,這尊曾經的仙官,顧不得再避諱什么了,帶著顫音開口,一字一頓:
“天庭的旨意。”
“這是天庭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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