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古老存在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上清臉的周牧,
見對方那猛閃著亮光的眼睛,微微失笑。
思忖片刻,
金母伸手一托,半枚法令飄落而來,道:
“小友當是來自本紀之末、真實當下吧?吾思來想去,既不知小友修為,也不知小友處境,送些祖器、道寶卻是俗氣了些。”
“再想,紀元之末,昆侖山應當蒙塵許久,不如便贈給小友半座昆侖。”
周牧屁顛屁顛的伸手接住半枚法令,眼中光更盛,半座昆侖!
遺世的昆侖中,會有多少寶貝?
這種神山,定有陣勢之流吧?
若執掌之
只是,怎的是半座?
周牧眼珠子一轉,眼巴巴的看向某位中年道人。
后者笑容一僵:
“想都莫想!”
祂連連搖頭:
“金母道友此舉卻差矣,我這小友,性子勇莽,無不敢為,道友贈其那半座昆侖,他年,瑤池恐怕要”
“空空蕩蕩吶!”
金母笑容一滯,周牧笑容也一滯,氣的發抖。
毀謗,這便是毀謗吶!!
中年道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罵道:
“我這玉虛可不想遭了賊,你便莫想得另半座昆侖。”
說著,他向金母、祖鳳凰微微頷首,算是示意,后兩者也明白,各自執了一禮,退入了朦朧霧氣,退入了另半座昆侖。
中年道人帶著周牧繼續游走剩下一星半點玉虛宮,
途中遇到的仙人無不執大禮而拜,這讓周牧心頭古怪至極——這些仙人,在玉虛宮中看著是很不起眼,大多都算侍從,
但若放在現世
恐怕最差的,都為一方大能吧?
等到玉虛宮走盡,中年道人止步,正待說些什么,卻側目看向天邊。
周牧一同瞧去,只見到一個白胡子仙人踩著祥云疾馳而來。
“下仙見過元始天尊,見過靈寶天尊?”
太白金星執禮,偷偷瞧了眼那位‘青年道人’,總覺得對方不像是靈寶天尊
玉虛宮這位,牽著對方就像是牽著后輩,但又不可能有人敢變成這副模樣,搞不明白,搞不明白。
“是太白啊,何事?”中年道人淡淡發問,語氣還算平和,周牧則抽了抽鼻子,神色微微古怪。
太白金星再見一禮,而后道:
“卻是為傳大天尊旨意而來,多的,下仙也不知曉。”
他奉送上一張帝旨,中年道人也不去接,念頭一動,便知其內里。
微微搖頭,中年道人淡淡開口:
“行了,我已知,汝便代吾轉告玉皇道友,好好養傷罷!”
太白金星眨眨眼,養傷?
陛下啥時候受的傷?
他也不敢問,深深做禮,告辭離去。
待到那一朵祥云消失在天邊,周牧忍不住發問:
“前輩,廢帝是什么意思?”
道人想了想,還是解釋道:
“本紀元的末劫,玉皇道友的天帝之位,是遭罷黜廢除了的。”
周牧早有猜測,也不驚訝,只是繼續問道:
“那怎么,金母前輩和鳳凰前輩都知廢帝之事,我家師祖看著反而不知道?”
中年道人笑了笑:
“你以為,此刻在何時?”
周牧想了想,小心翼翼:
“本紀元之初?”
“然也。”
中年道人頷首:
“既是本紀元之初,那紀元末劫之事又如何會發生了呢?在當下,你所歷經的,都屬‘未來’,至于金母道友等.”
祂含笑道:
“若得大羅之果位,便永恒自在,半身探出歲月長河,照見過去與現在。”
“這等生靈,不被歲月約束,前后如一,不歷時光之苦楚,過去之身與當下之身,無有差別。”
“便如你,若在未來能證大羅,此刻之你,乃至才剛誕生之你,也都為大羅,自然也就不會因歲月落差而被時光蒙蔽。”
“而似金母道友這等大羅之上,則更可同時存在于時時刻刻中,見證一切歷史。”
周牧恍然大悟,心頭驚動于大羅乃至大羅之上的偉力。
時光都不再是約束這就是一證永證,一得永得的含義、體現么?
他感慨,卻又擔憂:
“那前輩,您所說的廢帝落子在真實當下,落子在紀元之末,是什么意思?”
中年道人搖了搖頭:
“具體之事,吾亦不知,玉皇道友雖稍遜于吾,卻也與吾站在了同一層次,祂的謀劃,吾難以窺見,只是你回去后,卻要注意一二。”
“你們那個時代,恐怕將要不太平了。”
周牧默然:
“不是早就不太平了嗎?”
中年道人搖搖頭,沒有繼續解釋,只是道:
“罷也,等你修為足夠,自然明白一切,且回去吧,且回去吧。”
話落,中年道人一揮衣袖,周牧只覺天旋地轉,卻已轉回到小哮天犬的身上,重新被局限在它的視角中。
耳畔此刻,傳來一句話。
“莫要去嘗試執掌那半座昆侖。”
“便是忍不住入主半座昆侖,也莫要暴露于蒼生眼前,除非已可橫行天下。”
“否則,禍患也。”
中年道人余音悠悠,環繞在周牧耳畔,他先是迷惑,旋即恍悟,略略悚然。
也對。
自己若是光明正大憑此法令,召來太古昆侖山,入主其中,且被蒼生知悉,豈不是
金母,也就知道自己是誰了?
甚至可能不只是金母曉得啊
周牧心頭一沉,若非如此,中年道人恐怕不會這般專門警告自己.
這些太古大神,莫不是還分了好幾個派系?
而中年道人也不確定,金母可信否?
周牧猜測著,心頭犯起了嘀咕,覺著金母也不再像是看上去那么慈藹了——心機的很!
或許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萬一呢?
默默將這一點記下,他覺著鉆入魂靈深處的半枚法令,變的有些燙手起來,
輕輕一嘆,周牧倒也沒急著走,當下快進記憶片段進度,聆聽七十二仙術。
之前學的十八門仙術,基本都能熟練使用,且自身又成功破入長生境,許多仙術又可學習矣。
詳細的再聆聽了一次,
當前可修行的仙術數量暴增,一大半都可以學習,
但能修行的仙術中,讓周牧心動的有八門。
劍術、斬妖、吞刀、神行、暴日、擔山、壺天、移景。
劍術和斬妖都是純粹的殺伐仙術,很玄妙,類似于太白皇老七寶七殺術中的斗殺之術,
斗殺之術,為七殺中光明正大的殺術,一門斗殺掌握,便可演化為周牧所見過的任意殺伐手段,
前提是他的法力和修為能支撐他使將出來,且使出后,威能也會不如原版。
但即便如此,斗殺之術也極其可怕了。
而仙術斬妖、劍術,都是上乘殺伐手段,玄妙非凡,變化萬千,前者針對妖族,使之,萬事萬物可化殺生手段,
后者則簡單明了,念頭一動,便是千千萬萬劍,一旦學會,即可自悟劍道。
其他六門,也各有非凡。
仙術吞刀,則是在體內蘊養一把仙刀,按照玉鼎真人所言,若蘊養至極限,可以堪比傳說中的斬仙飛刀,上限極大。
神行,類似遁地和縮地成寸,但卻可以加強兩者效果,或者說加強一切遁行之法的效果;
擔山,若是修成,可執掌一山之力——任意之山,只要為山主,就可憑此仙術借用那座山峰的力量,周牧想到了自己的半座昆侖。
移景,為一念更改景貌之術,可使高山化湖泊,可叫沙漠做海洋,有大偉力;
壺天,類似須彌納于芥子的手段,方寸掌中可蘊萬里山脈,腰間壺中可納浩瀚天穹;
暴日,又一門殺伐手段,可使大日暴烈,也可化暴烈大日,赤地不知多少里。
“這八門仙術都極其高深,難度比之前學的十八門高出不知多少學哪個?”
周牧心頭有些猶豫,只好采取排除法,擔山先排除,他還不知道金母給的半枚法令怎么用,
且如中年道人所說,對待昆侖,還需謹慎。
移景、神行、壺天雖然玄妙,但都不是當下不可或缺的,暫時延后。
還剩下暴日、吞刀、劍術、斬妖。
每一個,都好想學啊.
暴日,絕對能和燭龍變的睜眼之日所配合,劍術、斬妖是無上殺伐手段,尤其是斬妖,針對的就是妖族!
至于吞刀
依照玉鼎真人所講,吞刀的上限極高,又是成長、蘊養類的仙術,自然是越早就行越好。
按照玉鼎真人的描述場景,修至巔頂,張口一吐便是斬仙飛刀,裂天割地,甚至斬斷歲月,周牧很難不心動。
“燭龍變在手,暫時不會與妖族生死搏殺,斬妖、劍術先放棄,那是契合燭龍變的暴日,還是吞刀?”
思緒許久,周牧最終還是有了決斷。
“周大發前輩就在我身側,他疑似真王,我的安全應該短時間沒什么問題.”
“那就吞刀!”
重新調正記憶片段的進度,周牧將關于仙術吞刀的所有細節銘記于心,所有玄妙都刻在腦海中,
這才緩緩退出了記憶片段。
睜眼,還是在那座主室內。
“你可算醒了?”
小老頭幽幽的聲音傳來,周牧晃了晃腦袋,吐出一口濁氣。
“多謝前輩遮掩.”
他沒有急著變回燭龍,念頭沉入精神世界、心靈大海,先是掃了眼那靜靜躺在精神深處的半枚法令,
旋而,周牧找到了自己那如同天地般廣闊的內景地,進入其中。
兩團血脈光緩緩沉浮,代表人族血脈的光團靜謐安躺,而代表鳳凰血脈的光團卻在劇烈搖曳。
“果然。”
周牧凝視鳳凰血脈,可以看見一滴五色五氣五光的血液沉浮在其中,正在緩緩和鳳凰血脈相融。
“祖鳳凰的一滴血精啊”
“若是徹底和鳳凰血脈相合,會發生什么變化?”
他估摸了一番,以這個速度,恐怕要三個月左右,倒是不急。
正好足夠自己將天蛟城與立鐘山的事情處理好。
退出內景地合精神世界,重新催動七十二變,化作燭龍后,
周牧身后浮現出虛幻大日,光華籠罩主室,小老頭也撤去遮蔽手段。
“周前輩。”
周牧輕吐濁氣,周大發則一臉肅穆:
“方才,你到底.怎么了??”
他不解而疑惑,這小子,先是眼中黑白,流轉陰陽,而后又是道道星光,如同因果洞悉!
這兩種手段,無論哪一種,都不該是一個長生境能涉獵的啊.
周牧搖了搖頭,并沒有解釋,口中燭光搖曳,低沉道:
“周前輩,我吩咐那穆裕明日帶我去看看養殖區,您到時候去么?”
“我看不得這些疾苦,不去。”
周大發搖了搖頭,旋而疑惑道:
“你怎么想著去養殖區看看?”
“一個是那穆裕蹊蹺,這天蛟城也似有隱秘,另一個原因.”
周牧想到了駕臨此城時,洞觀見的那酒樓老板娘。
他笑了笑,道:
“我看到了一位故人。”
“我想去見見她。”
周大發神色一肅:
“不可暴露身份。”
“我知道,去見她的,自然是燭龍,而非周牧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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