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碰瓷
“都末世快八個月了，城市區竟然還有這么多喪尸。”
因為席霜提前聽到了那熟悉的嗬嗬聲，所以房車沒有往里開，在通往市中心的一條岔路口停了下來，然后程思云守在車里看著，白荔姐弟和席霜帶著三個孩子走路過去查看情況。
讓孩子們了解一下這個世道變成了什么樣，不止是一句空話，得讓他們親眼看到才可以。
蕭條破敗的其中一條主街道上，零零散散的游蕩著大約二三十個喪尸，或許前面轉過彎的街道還有。
呵，城的幸存者明明不少，可正因為人多，心思也多，你想著他會清理，他想著你會清理，到最后就是三個和尚沒水喝，誰也不清理。
但即便這樣，里面的物資也不可能剩。把喪尸引走去拿就好了呀，能活到現在的，都知道怎么做。
“咱們繞路，不從這邊走。”
白荔可不想為他人做嫁衣。
三個大人帶著三個孩子又悄悄返回到房車里，然后繞過城市中心，走了另外一條狹窄靜謐的公路。
“荔枝，前面有個咖啡館，你要不要咖啡機？”
程思云知道好友喜歡喝咖啡，在她蘇城的家里是有個家用咖啡機的，不過沒有帶回來。
白荔一嘆，“光有咖啡機有什么用？咖啡豆呢？從哪來？”
“讓你們家江明朗找找關系，看有沒有戰友去海南或者南部其它地區，來的時候給你帶一棵小苗，只要有咖啡樹，你還愁沒咖啡豆？”
白荔眉頭一挑，說的好有道理哦。
可如果真提出這個要求，似乎又有點矯情或者小題大做了。
但白荔不是優柔寡斷的性子，好友提了，她也有一點心動，那干脆就帶上，就算以后用不上，也比真想用了沒有的強。
于是一行人在出發的這天半下午，搬了這次出行以來的第一個物資，兩臺全自動商用咖啡機。
這東西以后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有，所以既然看到了，那就兩臺全搬了。
另外還有個驚喜發現，這家店里的袋裝咖啡豆保質期是三年，放在柜子里沒有開封的，竟然全都沒過期。
于是加上咖啡杯，全都一股腦的搬上了車。
搬完東西正要離開，席霜突然一個側身上前兩步，將幾個孩子擋在身后，她則舉刀警惕的看向前方約一百米處的路口。
其實除了手里的刀，她哥還給了她一把槍。
當然不止她有槍，許博把自己的也給了程思云，白荔的沖鋒衣口袋里也帶著一把小巧的手槍。
都是為了以防萬一。
但她們這支隊伍雖然以女人和孩子為主，其實戰斗力卻并不弱。
只要不是碰上如江明朗他們那般從部隊出來的正規軍，基本不會有人是她們的對手。
看到席霜的神情，程思云先一步打開駕駛座車門上車，然后點火發動汽車。
白楊則一個閃身到了席霜身前，小聲問，“什么情況？”
他覺得奇怪，這次這丫頭怎么沒提前通知他們？
不是席霜不通知，是這些人的腳步聲響起之前，他們都沒說話。
就好像原本就住在這附近，聽到她們這邊的動靜才被吸引過來的。
住在這附近？
這里是市區，如今還有人住在市區嗎？
席霜沒回答白楊的話，因為路口的腳步聲漸近，那些人轉過彎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白楊轉頭看過去，隨即一愣，因為出現在眼前的并非是像之前那般身強體壯的成年男子，而是四個衣著單薄面黃肌瘦的老人和孩子。
其中有一個小女孩看著也就五六歲，牽著她的男孩約莫八九歲。兩人的頭發都亂糟糟的，小臉臟兮兮的都快看不出本來面目了，瘦的顴骨凸出，眼窩深陷，同時又膽怯和渴望的看著他們。
“媽媽.”
被兩個如同難民一樣的小孩注視著，奇奇有點無措。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外面碰到小孩子，以往跟爸爸或者媽媽出去，遇到的都是成年人。
曾經他還非常疑惑，怎么末世一來，小孩全部消失了？
后來媽媽告訴他，因為外面危險，沒有大人護著的孩子基本活不下來，能活下來的大人也不會輕易讓他們出門。
而像他這般既有爸媽護著又能去外面看看的極少。
那么這兩個小孩呢？
他們又屬于哪一種？
奇奇看向站在兩個孩子身后的兩個老人，臉上溝壑縱橫，看著比爺爺還要老，不，是比太爺還要老。一看就不像是能護住孩子的人。
可這兩個小孩又確確實實是跟著兩個老人的。
兩大兩小眼含熱切、羨慕、忌憚的看著他們，明明沒有開口向他們求食物，卻又好像已經開口了。
奇奇不知道應不應該給。
“想給你就給，稍微舍棄一點，不打緊。”
聽媽媽這么說，奇奇扭頭跟吉吉商量了下，兩個小家伙爬上房車，沒一會從里面出來，手里拎著一個布袋子。
他倆走向一家四口，然后將手里的袋子遞給那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謝、謝謝！”
小男孩滿臉驚喜的接過袋子，卻沒急著打開，而是拉著妹妹對著奇奇和吉吉鞠了一躬。
看起來很有禮貌。
奇奇想了想，對這老少四人道，“要是在這里沒活路，你們可以去鵬城西區的大棚區，你爺爺和奶奶如果懂種植，他們會很歡迎你們的。過去也不難，出了城市區，往西走基本沒有喪尸，一路還算安全。”
說完也不等他們回應，轉身拉著吉吉回到了房車處。
白荔聽到了兒子的話，等他回到身邊，問，“為什么要建議他們去大棚區？”
“不是太爺說的嘛，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給他們吃的最多也就飽腹一兩頓，頂什么用？”
白楊笑著擼了外甥的腦袋一把，“行啊小子，都會學以致用了，你太爺沒白教。”
一行人上車再開到路口時，那一家四口已經不見了。
奇奇伸著腦袋從窗戶望出去，這是條僅能容一輛小汽車通行的小路，兩邊的樓房看著古樸陳舊，很有些年代感。
她們這是進了老城區了。“里面有些店鋪有地下室，他們祖孫四個應該是躲在里面活到現在的。”
白楊以前來城玩過幾次，對老城區還算熟，他嘆道，“也不容易啊。”
但能不能繼續走下去，還得靠自己。
作為司機，程思云最先看到了前面路邊店鋪門口的幾具尸體，一個個缺胳膊少腿，沒一具完尸。
有的被砍掉一條胳膊，胸口還要一個洞，腦袋歪在一邊，眼睛睜得大大的，不知道死了多久，臉上的肉已經腐爛，如果不是如今氣溫驟降，尸體被凍住，可能早就生滿了蛆。
另外幾個大差不差，都是差不多情況。
程思云之前雖然殺過喪尸，也被黑血噴過一臉，但畢竟過去了幾個月，太平的日子過久了，那些都快被她給遺忘了。所以如今乍然看到這么幾具死尸，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
但因為有孩子在，被她強行給壓下了。隨即在心里鄙視自己，就這點場面都撐不住，還怎么帶孩子們出門？
真是沒出息。
暗自罵了自己幾句，感覺好受了很多，不動聲色的繼續開車向前。
車子后面，三個孩子盯著外面的尸體問白荔，“媽媽，他們是被人打死的嗎？”
出乎幾個大人的意料，三個孩子看見幾具慘不忍睹的尸體竟然面不改色，不僅奇奇和吉吉兩個男孩沒什么感覺，就是悠悠對此都沒太大反應。
想到兩個孩子曾經相互配合著殺過人，而悠悠在跟爸爸來鵬城的路上還不知見到了多少類似的死尸，唉，只能說，現實教會了孩子們處變不驚。
“估計是的吧。”
白荔對他們道，“這里好像也沒什么，要不咱們出城，直接去龍背山？”
大家沒意見。
程思云的方向感還不錯，再加上白楊指路，房車很快繞過老城區，打算穿過新城區上國道，這樣就能一條路直接開到龍背山。
但是，在剛進入新城區之后不久，車子停下休整，奇奇帶小五和鳳寶下車撒尿拉屎，她們再次遇到了祖孫組合，一位看著年邁的老人帶著個六七歲的小孫子。
只不過跟之前的祖孫不同，這對祖孫上來就撲通跪到地上，大聲祈求。
“可憐可憐我們吧，我的小孫子才六歲，他都已經十幾天沒吃過東西了，求求你們，給口吃的，一口就行.”
那位老人邊說還邊按著他孫子磕頭，瘦小的男孩，腦袋碰到水泥地，一下就蹭破了一層皮，仰起頭時，額頭一片血紅。
奇奇沒見過這場面，被驚得后退了兩步，不知所措。
要不是小五呲牙站在他身前，那對祖孫可能都要撲到他腳下跪著了。
“抱歉，我有聽到腳步聲，但不知道他們會過來。”
席霜快步走到奇奇身邊，跟他小聲道歉。
“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又不是那些人肚里的蛔蟲。”
白楊坐在車門口的踏板上，招手讓席霜過去，但后者沒有動，顯然是怕那對祖孫對奇奇做什么。
做什么就做什么唄，帶他們出來不僅是查看如今的現狀，同時也需要見識人性。
所以碰到這種事，只要不危害到自身安全，讓他自己先處理。
白楊忍不住過去把席霜拉到一邊，讓她跟他一樣看著就好。
“小朋友，爺爺求你了，給我可憐的孫子勻一口吃的，就一口好不好？寶啊，快，快磕頭。”
那位老人說著大手又壓在了小男孩腦袋上，想按著他再給奇奇磕一個。
“夠了！”
短暫的驚慌過后，奇奇恢復了平靜，他忍無可忍的斥道，“你根本就不是他爺爺吧，就算是，也不是個好爺爺。”
他只是小，不是傻，真心疼愛孫子的爺爺會忍心把他的額頭摁在地上搓？
破了還看都不看一眼的。
奇奇抽出刀指著老人，呵斥道，“你，退后！”
老人愣了下，低頭時眼中的狠厲一閃而過，他也沒有站起身，就那么跪著往后退了一點點，再抬起頭時一臉的諂笑，“小朋友，我是他爺爺，親爺爺，不信你問他。浩浩你說，你告訴這個小哥哥，我是誰？”
“是爺爺，我的爺爺。”
小男孩不假思索，張口就來。
奇奇皺了皺眉，總覺得怪怪的。
他從兜里掏出一顆棒棒，撕開外面的包裝，遞給小男孩，冷著臉道，“吃吧。”
不是要一口吃的么？那就一口，一顆也是一口。
小男孩看見棒棒眼睛就是一亮，接著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搶過，啊嗚塞進了嘴巴，然后仰頭盯著奇奇，再次伸手，“太少了，還要。”
奇奇冷笑，“你爺爺可是說了只要一口，憑什么我要再給？”
小男孩一愣，隨即惡狠狠道，“讓你給你就給，哪那么多廢話？我要，給我。”
小男孩邊說邊打算撲上來去掏奇奇的衣兜，連小五這只沖他呲牙的小狗都不管了，以前乞討從來沒討到過棒棒，可是這個小孩有，他不但有漂亮的汽車坐，有干凈的衣服穿，還有好吃的棒棒。
憑什么他什么都有？
而他想要吃飽肚子還得跟人跪著乞討，討到的大半還得要給爺爺，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小男孩沒有撲到奇奇身上就被他一腳給踹開了，小小的身子摔到殘破的柏油路面上，發出輕微一聲響。
“哇打人了，大人打小孩了”
小男孩被踹倒后沒有爬起來，反而打著滾的哭嚎，聲音響亮的一點也不像十幾天沒吃過一口飯的人。
奇奇的小臉一下黑了，早知道這小破孩要碰瓷，他就不只用三成的力了，應該用十成，一腳把他給踹飛，省的煩了。
再聽他喊的話，明顯是用慣了的，就連今天被他這個小孩打也不知道改改詞。
距離這邊不遠估計住著一個丐幫，隨著小孩的大喊，也不知那些人之前都窩在了哪里，竟從各個方向各個地方露出頭，全都不懷好意的向這邊望過來。
這其中老人和孩子居多，但也有年輕男女夾雜在其中。
他們先是觀望，見奇奇站在那兒沒有下一步動作，便從各自的藏身處走出來，慢慢往這邊靠攏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