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一番審問下來,府上的確沒人知道,那爺倆的去向。
“更可惡的是,董當門的巨額財產,也沒找到。”祖安郁悶的稟報道:“這廝狡猾狡猾地,看樣是時刻都準備著跑路。”
“再去別處找找。”第五維情緒穩定,吩咐道:“說不定能找到線索呢?”
“我去找找設卡收錢的那幫小子。”祖安便應一聲,帶著任元楊忠四人離開。
出來董當門府后,陳霸先忍不住問道:“祖頭兒,干嘛不找靈之姑娘算一卦,費這些事兒干什么?”
“第一,靈之姑娘占卜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要是啥屁事都找她算,她還活不活了?”祖安便豎起三根手指道:
“第二,占卜不是萬能的,有很多可以干擾的方法。”
“第三,我們不是跑腿的工具人,有問題要自己動腦筋解決。”
“哦哦。”陳霸先縮縮脖子,新人該挨的罵,他一天就挨齊了。
任元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謝他替大家挨罵。
祖安便帶著眾手下來到潮溝河邊,只見河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只首尾相連,在等待通過船閘。
因為這是條人工開挖的運河,所以潮溝有一段河道,在枯水期水位過淺,必須要靠斗門船閘才能通過。
當然是要交錢的。
“喏,那群攔著船要錢的,就是董暹的手下。”祖安指了指那些或站或蹲在船閘上,手持刀槍棍棒,吆吆喝喝,敲詐勒索的無賴漢子道:
“他們說船閘里的淤泥都是他們清理的,所以過閘得交清道錢。”
“那船就不會走別處嗎?”陳霸先說著訕訕撓頭道:“好吧,我多此一問。東山有狼,西山未免就沒有虎。”
“答對了。”祖安頷首道:“幾條進京的要道,都被‘大兄’們把持了,相較而言董暹還是比較文明的,給錢就行,輕易不要人命。”
“另外幾位大兄招攬大批亡命之徒,公然在要道上殺人搶劫、奸人妻女,把這叫‘打稽’。父輩管束不住,官吏也制止不了。”他譏諷一笑道:“所以人都愿意從這走,還得感激董世子的不殺之恩。”
“這他么什么世道啊,怎么天子腳下也這德性啊?”陳霸先無語道:“不是說‘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嗎?”
“我那是讓你盤著。”祖安白他一眼,揮手道:“拿下!”
楊忠立即三步并作兩步,跳上了船閘,不由分說便拉開架勢,拳打腳踢開了。
“哎喲喲,你怎么打人啊!”
“還講不講理啊?”
“還有沒有王法?”無賴漢子們被打的屁滾尿流,抱頭鼠竄。
任元三人也趕緊分散開來,將落跑的漢子們全都抓回了船閘上。
“都在地上趴好了,兩手舉起來!”楊忠一腳一個,把他們全都踹趴在地上。
“誤會啊大人,我們是給縣里代收的過閘錢!”
“就是就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住口,誰特么跟你是一家的?”祖安背著手走上來,派頭十足地沉聲問道:“現在告訴我,董暹董世子在哪里?!”
“不知道啊,我們也好久沒見老大了。”眾混混自然抵抗不了他的神通,但奈何他們也不知道。
“那誰會知道他的下落?”祖安又換了個問法。
“但凡有一個知道的,就是他剛交的相好的。”混混們這回倒是知道點兒什么了。
“她叫什么,住哪里?”祖安追問道。
“叫阿鳳,就在東岸街上開水粉店。”
東岸街,水粉店。
祖安任元等人瞪大眼睛,看著柜臺后那個沈腰潘鬢的秀氣小生。
“就,就他么你叫阿鳳啊?”陳霸先問道。
“人家叫阿風,他們故意笑話人家才這么叫的。”‘阿鳳’怯生生道。
“你跟董暹有一腿?”祖安便沉聲問道。其實這沒啥好奇怪的,自古有權有勢的,從來都是水旱兩棲。
“我們曾兩情相悅過。”阿鳳便幽幽道。
“少跟個娘們似的!”祖安卻一拍桌子,惡狠狠道:“說,你姘頭在哪?!”
“嚶嚶嚶……”嚇得阿鳳一哆嗦,眼淚在眼圈里打轉。
“哭你媽啊!”祖安又一拍桌子,提高聲調道:“快說!”
“世子移情別戀了,已經很久沒來找人家了。”阿鳳抽泣道。
“他移到誰身上了?”祖安追問道。
“樂山侯……”阿鳳粉面含悲道:“果然愛情在權勢面前不值一提,他年前住進侯府里,到現在不肯出來見我一面,顯然是變心了……”
說完還沒來得及嚶嚶嚶,就被楊忠一把從柜臺后拎出來,押去見幢主。
人押到后,南宮又仔細審訊一番,這才肯定道:“看來董暹確實躲在蕭正則府上。”
“為了小命賣屁股,也是個狠人。”祖安道。
“少廢話。”南宮白他一眼,沉聲道:“之前還好說,現在蕭寶夤鬧這一出,董暹肯定更小心了,恐怕很難引蛇出洞。”
“嗯。”第五維深以為然道:“換了我是他,這節骨眼上打死也不會出來的。”
“我們能直接跟那……樂山侯要人嗎?”任元輕聲問道。
“不能。”第五維和南宮同時搖頭道。南宮問道:
“你知道蕭正則的外號是什么嗎?”
“不是什么‘京城四兄’之一嗎?”任元道。
“其實老百姓背地里罵他們是‘京城四兇’,百姓苦他們四人久矣,又無可奈何,便用傳說中的四兇獸,饕餮、混沌、梼杌、窮奇來指代他們。”南宮解釋道:
“蕭正則的外號就是‘梼杌’。《左傳》云,‘顓頊有不才子,不可教訓,不知詘言,告之則頑,舍之則囂,傲狠明德,以亂天常,天下之民,謂之梼杌’。”
“從來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這是個什么人你們就可想而知了。”第五維輕嘆一聲。
“也就說此人冥頑不靈,不可溝通,嚇不倒也打不怕?”任元輕聲問道。
“正解。”第五維點點頭。
“不過是有恃無恐罷了。”南宮冷哼一聲,憤懣道:“其實他是仗著皇上的縱容罷了。皇上英明神武,賞罰分明,唯獨對自己的家人,唉……過于放縱了。”
“那就只能夜里潛進去,把人偷出來了。”陳霸先道。
“萬萬不可。”第五維卻斷然搖頭道:“我們是守衛皇室的宿衛,卻跑到皇侄府上偷人,這是犯大忌諱的。”
“那可就沒辦法了。”任元和陳霸先齊齊嘆了口氣。
“不,我們還可以讓他自己走出來。”便聽南宮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