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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煞之氣洶涌如潮水般席卷而來。
罡風烈烈,尸山血海間那高大魁梧的身形愈發清晰。
其面容剛毅,但是英俊之容卻是狷狂肆意,滿頭赤紅碎發如火亂舞,精赤著的上身滿是赤火玄紋,筋肉虬結之處可見絲絲血煞之氣翻涌如蛟。
丈二身高仿佛金剛一般,雙目腥紅可見雙瞳如火。
白荷第一時間就認出來了面前是個夜叉。
說來夜叉之屬并不少見,什么空行夜叉、地行夜叉或是龍宮的水行夜叉,白荷都是見過的。
可那些夜叉多是丑陋模樣,要么人身獸首,要么面色藍靛,豁口獠牙,或是巨口斜眼,身纏綠焰,有一個算一個,生得都是奇形怪狀,猙獰無比。
可眼前這尊夜叉卻是儀貌堂堂,氣勢更是沉穩如山岳,熾熱如烈火,便是飛天夜叉都沒有這般威勢.
“靈淵.我多焱”
一聲獰笑從面前這紅發夜叉口中說出來,隨后這紅發夜叉看著眼前那帶著銀線面紗,一手托羊脂玉瓶,一手掐凈蓮法印的白荷怔住了。
而白荷從這自稱多焱的夜叉那一句“靈淵”里,也是明白過來,自己還是被江生給坑了。
“呵”
白荷輕笑一聲,聲音清冷:“江道長還是那個江道長。”
“對仙神之道的生靈是寬容大度溫和有禮,對我佛門修士便是這般小肚雞腸。”
白荷哪還看不明白,江生早就知道木元界之事有問題,故意打發她來,讓她知難而退呢。
可白荷又是什么性子,這千百年來修行,除卻在江生那里吃了個虧外,還沒有人能讓她忌憚。
夜叉而已,在佛門也就是個護法!
手中凈蓮法印接連變化,一朵三寸白蓮從白荷手中徐徐綻開:“我雖不知你是從哪來的夜叉,但眼下這情況,說和也無意,且先斗過一場,再說其他!”
說話間,白荷手中那朵三寸白蓮陡然放出萬千毫光,無量霞光燁燁生輝處,渾沌云開,有浩大之影浮現白荷身后。
那浩大之影難辨真容,隱約可見其周身霞光瑞靄環繞,腦后一輪光相澄澈,頭戴蓮冠,腳踏蓮臺,赫然乃是一尊佛門琉璃正果。
“慈悲渡人。”
須臾間,凈蓮生輝,有普濟之光遮天蔽日。
隨著白荷探指一點,那浩大之影也隨之探出一指,但見茫茫混沌被無形浩瀚之偉力分開,一根好似貫穿了混沌宙宇,貫穿了光陰長河的潔白如玉的手指洞穿而來,似要點殺多焱。
多焱先是一怔,隨即咧嘴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好極!好極!”
血煞之氣洶涌浩蕩,如洪流奔涌,圍繞在多焱周身,凝聚為六條猙獰臂膀,與此同時多焱眉心又是一只豎眼睜開,放出萬千血光匹練。
三眼八臂的多焱大笑著鉚足力氣,雙腿一曲便是沖天而起直沖那一根好似貫穿天地碾殺一切的琉璃玉指沖去。
霎那之間,滔滔血光與凈蓮普照碰撞激蕩,混沌天地之間呈現天白地赤,凈蓮血火之象。
天元界,苓羅海。
蛟魔洞府內,蚌女起舞,鮫人奏樂,燕舞笙歌,好不快活。
少白冥君舉杯笑道:“此番在下能請到兩位這般名動諸天萬界的人物,是在下之幸。”
“還請二位舉杯共飲。”
在少白冥君兩側,兩尊道人齊齊舉杯。
一人身著福祿錦袍,頭戴紫金冠,赫然是木元界的紫極上人。
另一人身著木華道袍,頭戴竹冠面色蒼老,乃是招星界的枯藤老人。
誰也沒想到這兩位赫赫有名的煉虛散修,竟然被少白冥君給請來了。
一盞酒罷,少白冥君說道:“我等皆非大千世界出身,不過凡俗微末之輩;有今日之道行功果,非是天眷,若無絕爭之心,早不知身死何處,化作枯骨塵埃了。”
“和那些大千世界、純陽圣地出身的天驕相比,我等著實卑微了些,雖心慕大道,可嘆有志而無力,難以與之爭鋒。”
“說來不怕兩位笑話,哪怕時至今日,按理說我有了如今的道行,放眼諸天萬界也算是一流人物,游歷各方大千也是座上客,可見了那些圣地道子們,依舊感覺這背不是直的。”
說罷,少白冥君似是自嘲般的自飲了一盞:“之前我去棲云洲麓山見玉宸靈淵真君,明明我癡長些歲數,道行還比之高深些,可望著靈淵真君那永遠筆挺的身形,總是難免自慚形穢啊。”
紫極上人把玩著酒盞,似笑非笑:“冥君有話不妨直言,說這些東西,能亂了誰人心思?”
枯藤老人則是沉默不言,只是慢慢飲酒,好似兩耳不聞窗外事。
少白冥君眉眼一挑:“此番請兩位來,乃是兩位與我一樣,非大千世界人物,更非純陽圣地出身,我等唯有合作,才能和那些天驕們一爭機緣。”
“我方玄來這天元界,便是為了機緣而來,若不是有那純陽遺澤,我干嘛要冒著身死道消的風險來這和一群圣地道子爭長短?”
“兩位且捫心自問,爾等真是來這散心觀光的?真無心去爭一爭那虛無縹緲之機緣?”
“大道需爭,若連爭斗不敢,這輩子便也就是被圣地之人踩在腳下了。”
紫極上人沉默了,低頭看著桌案上的酒盞,不知從那殘存的酒液里看到了什么。
枯藤老人則是沙啞著嗓子:“大道需爭,這話老朽認。”
“機緣種種,不在你手,便是被他人爭了去。”
“可是上一個與老朽說這話,請老朽赴宴的,是那九州界乾坤道宗的天運麒元真君。”
紫極上人有些詫異的看了眼枯藤老人,這話無疑是說麒元真君都敗給靈淵了,你方玄又算什么?
少白冥君聽了這話卻是不怒反笑:“枯藤真君敢說這話,也算是坦誠相待了。”
“不瞞兩位,我從未想過與靈淵真君爭長短,麒元真君何等威風,何等人物?來了天元界七洲五海都要給他面子,一道法旨下去便是廣邀仙真赴那太乙仙宴。”
“我方玄何德何能與麒元真君相比?”
“只是有些機緣,不在天元界之內,而在天元界外。”
“天元如棋局,乃是各方純陽圣地矚目之地,可天元之外,卻大有可為。”
不在天元界內?
紫極上人和枯藤老人皆是有些好奇,但面上依舊不顯,還是那副無動于衷的模樣。
少白冥君也不繼續說了,只是笑道:“二位道友還請仔細想想,這天元界七洲五海地,九州界的麒元真君,滄海界的四海真君,大荒界的玄鵬少君,還有三界大千的靈淵真君”
“一界之中,擠進來如此多的洞玄,不覺得太擠了么,我等何必非要在此界逞英雄呢?”
少白冥君話音未落,袖中傳訊玉碟微微震顫,隨即示意二人:“二位還請稍坐,在下去去便回。”
說罷,少白冥君離開前殿,轉身向洞府后院走去。
等少白冥君離開后,紫極上人看了眼枯藤老人,發現這位昔年名動諸天萬界,號稱散修第一人物的枯藤真君依舊是沉默飲酒,渾然不在意周遭之事。
對于枯藤真君昔年之事,紫極上人知曉不多,只知那并非招星界一界之事,似乎還和諸天萬界里某一方大界,某一方圣地有關。
涉及圣地之事,紫極上人再是自負也不敢多言,更何況枯藤真君蹉跎煉虛極境如此歲月,天知曉背后有多少雙眼睛盯著。
“今日這一遭,來,倒不如不來,呵.”
紫極上人自顧自的說著,其袖中一顆五龍交纏的紫華寶珠微微放出光耀,似是提醒什么。
正在自言自語的紫極上人忽得頓住,臉上那副輕松隨意的模樣消散無蹤,沉吟片刻,紫極上人起身對著枯藤老人拱了拱手:“勞煩道友等冥君回來告知他一聲,說我紫極還有事,先行離去了。”
說罷,紫極上人徑直離去,那匆匆神情好似有什么東西在追他一般。
而在紫極上人離去之時,在水府后院,少白冥君面色錯愕的看著綾羅公主:“你說什么?!”
“有人正在打探紫極上人的蹤跡?”
“是誰?”
綾羅公主微微一笑,神情勾魂奪魄,那魅惑之聲卻是讓少白冥君心頭一沉:“自然是,棲云洲麓山那位。”
棲云洲麓山,蓬萊靈淵!
少白冥君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和江生犯沖,怎么每次剛有點準備,就會和江生對上?
少白冥君眉頭緊皺:“若真是如此,那就必須提醒紫極一句了,得讓他小心才是。”
正說著呢,有侍者匆匆跑來:“冥君,紫極真君走了!”
少白冥君神情一變:“走了?!怎么回事?”
侍者惶恐無措:“奴婢也不知曉,紫極真君正在宴飲,忽得臉色一變,就匆匆告辭了。”
聽到這話少白冥君不由得和綾羅公主對視一眼,心中皆是有了個念頭:要出事了。
而此時苓羅海中,離開了蛟魔洞府的紫極上人頭也不回,撕開了面前虛空徑直鉆入虛空亂流中就奔木元界而去,這天元界他是不待了。
能從一介散修成長到今日,成為諸天萬界都有些名氣的煉虛真君,紫極上人憑的就是謹慎小心。
他那本命珍寶五蘊紫氣珠乃是以福德之氣合一五爪螭龍煉制而成,雖不善殺伐,但勝在可避災劫。
僅僅在蛟魔洞府待了那么一會兒,五蘊紫氣珠就開始預警,這讓紫極上人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少白冥君想要暗害自己。
雖說他們都不如那圣地道子們,但少白冥君背后好歹還有個玄素仙宗,他紫極上人背后有什么?
若少白冥君打著一起尋寶的由頭對他下手,紫極上人可沒自信能打得過少白冥君。
畢竟少白冥君手里那桿四化招搖幡可不是好招惹的。
此番來天元界,紫極上人已經發現這潭水著實渾濁,本就生了退意,眼下五蘊紫氣珠示警,紫極上人就更不想在天元界過多停留了。
只是讓紫極上人沒想到的是,他撕開了虛空想要回到木元界,前行半路卻發現前方似有煉虛斗法,聲勢極其浩大,打得整條虛空亂流都在震蕩。
只是遲疑瞬息,一道血煞沖霄,霸烈狂傲的氣機和一道琉璃普照,凈蓮悲憫的氣機就向他這邊沖來。
霎時間,有如獅怒吼之聲撼動虛空,一尊三丈高下生著滿頭赤紅亂發,三眼八臂,周身燃燒著修羅獄火的金剛就和一尊頭帶蓮冠身穿素衣,腳踩蓮臺手持凈瓶的女修一邊廝殺一邊向他這靠近。
那赤發金剛怒目圓睜,八臂各持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掄圓了揮舞起來擾得虛空翻涌,隨著一聲怒喝,八道修羅獄火好似火龍一般向四面八方叱咤而去,繼而又聚攏歸來,化作一條龐大無邊,燃燒著血煞赤火的猙獰虬龍,環繞在那赤法金剛身后,血盆大口咆哮天地,意欲擇人而噬。
這赤發金剛,赫然是夜叉多焱。
而那蓮冠女修則是白荷。
二人原本在那被折迭的虛空天地之間斗法,可隨著兩人動靜越來越大,真身法相齊齊施展開來的兩人生生破碎了那一方折迭空間,在這虛空亂流之中纏斗不休。
白荷從一開始的輕視,到現在是越打越心驚,眼前這個夜叉絕非凡類,這種斗戰之能,在佛門之中可為大夜叉主,為金剛之道的羅漢尊。
接連斗法之下,白荷已經有些騎虎難下,可讓她就這么退避,她也不甘心。
多焱八臂揮舞處,虛空被切割的支離破碎,修羅獄火升騰翻涌,化作道道匹練羽帶纏繞在多焱身上,而多焱身后,那一條通體燃燒著血煞赤火的猙獰虬龍五角如刀,三眼之中盡是肆意猙獰,好似生來就是為斗戰殺伐而生的模樣。
多焱肆意的笑著:“你這家伙,實力當真不弱,這幾日與你斗得甚是暢快,但我的對手不是你,你不妨就此退去,可好?”
原本已經心生退意的白荷聽了這話,原本遲遲難以抉擇之心突兀就定住了。
之前白荷是因為被江生坑了,不想和多焱死斗到底,只是想斗一場出口氣,接連斗法下來知曉對方不弱后就更不愿意為了江生去拼了。
可眼下,多焱這話卻如火上澆油。
白荷是何人?
她是少光界明光寺的圣女,是南無摩柯心蓮凈世明光大菩薩之親傳,曾在南無摩柯少華寶光凈蓮大菩薩座下聽道,少光界中何人能比之?
放眼諸天萬界,她白荷行走哪里不是座上之賓?
一界之主她見得,各方天驕她識得,就是那三界大千之主,九重天闕里那位陛下她也見過
若是江生和葉文姝也就罷了,可眼前這貨色憑什么?
又哪來的這般狂傲口氣,敢小覷與她?!
“呵退去?”
白荷輕笑一聲,雖說戴著面紗難辨神情,可多焱卻從那雙眸子里看到了譏諷,看到了不屑。
“你的對手不是我?那是誰?”
“是靈淵?”
“你連我都斗不過,還想著去找靈淵?”
說話間,一朵朵凈世白蓮徐徐綻放,虛空之中隨著一股清風徐來,盡是搖曳蓮海。
而在白荷身后,那浩大飄渺的菩薩虛影漸漸凝實轉化,不再呈現某尊菩薩的模樣,而是徹底凝為白荷之容貌。
頭戴凈蓮五華冠,身披瓔珞袈裟,一手托羊脂玉瓶,一手掐蓮華法印,腳下蓮臺流轉,周遭白光普照,霞光瑞靄之中,赫然有梵音頌唱,似是凈土降臨。
雖說此時白荷背后法相再無菩薩那般浩大偉岸之息,那越是返璞歸真,越是讓多焱生出一些不妙的預感來。
而被突兀卷進這一場斗法中的紫極上人更是心中警兆狂生:要退!
必須要快速撤退!
那女修一看就是佛門中人,而這般濟世普照之息和那幾乎蔓延整個虛空亂流的白蓮,赫然是要動用某種底牌了!
他紫極上人就是個路過的,可不想平白無故硬挨別人一招狠的。
然而紫極上人還沒開口,就見白荷眼帶笑意:“你若能接下這一式,我便是認輸退走又何妨?”
此話一出,紫極上人心中警兆瞬間達到了頂峰。
多焱更是毫不遲疑的八臂揮舞,燃燒著血煞赤火的五角虬龍怒號著撕碎重重虛空沖向白荷,修羅獄火翻涌激蕩,整條虛空亂流都被點燃焚灼,好似要生生煉化這一片星河一般。
“修羅血煞,虬龍焚天!”
但見朵朵白蓮在修羅獄火炙烤之下枯萎,蓮池化為灰燼,虛空被點燃焚燒,滔天血煞之氣與修羅獄火鋪天蓋地涌來,那龐大的虬龍已然張開血盆大口,滿口錯亂尖銳的利齒撕咬而去。
而白荷卻是不疾不徐,緩緩抬起右臂,廣袖垂落,露出白荷那潔白無瑕的藕臂玉指。
腳下蓮臺沉浮,周身蓮華輕舞,白荷腦后道果之光中一朵凈蓮放出明凈普濟之輝,連帶那一尊凝實了的法相腦后也放出無量光明。
此時虛空亂流之中,紫極上人驚駭的看著兩尊妖孽般的人物施展神通撼動星宇。
在那猙獰虬龍撕咬混沌之際,白荷已經一指點出。
霎時,有聲起,似大海波濤翻涌。
恍惚間,多焱也好,紫極也好,都好像到了一片無邊無際的瀚海之上,但見大海驚濤拍岸,重重浪花拍打著礁石,發出嘩嘩之聲。
而在那礁石之前,有一女修靜觀海浪拍石,突兀間風起云涌,大海之上已然掀起驚濤駭浪,無邊風浪席卷而來似要吞沒礁石,淹沒一切。
而風浪之間,那立在礁石前的女修淡然抬起手指,微微一點。
無邊華光涌現,平息風浪,斥清寰宇。
與此同時,在混沌宙宇之中,無量凈蓮華光洞射而來,普照虛空,虛空亂流為之平息,滔天獄火偃旗息鼓,混沌宙宇之中,唯有凈蓮之光普濟四方,如凈徹寰宇之潮,把夜叉多焱和紫極上人淹沒其中。
虛空之中,唯有圣女那清冷慈悲之音。
“凈世心蓮法,觀瀾聽潮。”(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