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什么?”
“尸狗相,畫皮相,青提鬼母相等等這些,和‘白骨夜叉相’一樣出自‘黃天黑地觀想法’之中。
此法對應十八重黃泉地獄,每一層俱有一道觀想相,打破一道觀想相,神魂即有獲益,更或者與那些觀想相對應的鬼神本形溝通,獲得其他意想不到的好處。
如今,我以神魂打破第四層黃泉地獄中的‘白骨夜叉觀想相‘,順利邁入‘化相’之境。
今下既能化相白骨夜叉,一念擬化白骨藥叉之相,得其迅捷如電之特性。
為何擬化前面三層中存留的三道觀想相,卻只得其形,不得其真意?”
周昌眉頭緊皺,指使著白骨藥叉化相在房間中頻頻飛轉,使得房間里彌蕩起層層靈異波紋,他繼而向阿大發問:“阿大,你來說說,這是什么原因?”
此次阿大倒是對答如流:“觀想法門,乃是于腦中摹畫所觀想之鬼神、事物本尊真形。
繼而以此觀想相,反照神魂,如在鏡中,觀見自我。
如此一來,自然是心中摹畫之相,愈來愈接近本尊,但又能參入觀想者自身的感悟,效果自然愈好。
而使觀想相愈發接近本尊,根本在乎‘畫虎畫骨’。
于心中畫虎,畫其一身斑斕皮毛,不過只得一貍奴之相而已。
然若能觀猛虎行止,摹畫虎骨,畫成虎骨,這頭猛虎便在自心之中活了過來。
之所以閣下此前所修煉的三道觀想相,今下一念演化出來,只具其形,而不得絲毫‘神通‘,蓋因閣下所見那三道觀想相,本也只具其皮相,而不曾蘊有‘骨相’。
只是一空殼而已,閣下縱能以念演化其形,自然也是效用全無。
而今之‘白骨藥叉’,內有骨相支撐。
閣下將它打破,也就得到了那一點骨相神韻,是以能發揮其神通。”
周昌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一層層靈異波紋此時忽從他袖口里蔓延而出,那根沾著鮮血的吊死繩,便被他抓在手中。
這根吊絲繩,由念絲糾纏一吊死孩童頸上繩索之后,演化而成。
念絲自此之后,就固定成了這根吊死繩。
在此之前,這副周昌從‘命殼子’棺材之中取得的念絲,也常能隨周昌一念驅使,演化作刀槍劍戟、護身甲胄等物。
他借念絲演化出的刀槍,便真正具備刀槍鋒銳無匹的特性;
借此物變化出的甲胄,同樣堅固牢靠。
由此可見,這副念絲從前應該就有‘化相’之境的底子。
唯有神魂提升至‘化相’境界后,才能演化諸類,令虛空生實相。
從前周昌的神魂并不曾真正達到這一境界,但借助念絲,他也能稍微運用‘化相’之境的神妙。
“楊大爺當初只說到化相之境。”
“化相之后,神魂又有多少演化,有多少層次?”
“化相之后,即為實相。”阿大回應道,“所謂實相,即魂魄離體,能演化作種種相,譬如化為猛虎,則具備猛虎氣勢兇烈,煞氣逼人,威壓山林之勢;
化為刀劍,則具足刀劍鋒銳凌厲之性;
乃或化為鬼神圣佛,皆得其根本。
實相落定,則神魂可以奪舍他人,凌虛踏空,載日月之光,增益神魂。
在‘實相定’境界之后,又有‘虛神’之境。
虛神者,假俗神也!
成就虛神,可轉萬般饗氣為正念,能煉‘先
天真氣”……”
聽著阿大羅列神魂修行種種境界,周昌心生好奇,于是向阿大問道:“成就‘實相’之境,比之鬼神如何,能否與想魔之中的‘老雪’同列?
或等同于哪個層次的神旌?”
阿大聞聲沉默。
良久之后,才道:“實相之境,可以自身之實相,威懾、迷惑鬼神。”
它這樣一說,周昌頓時明了阿大話外之意。
周昌搖了搖頭:“紙樣老虎,一戳就破。
看來這實相之境,終究不能與鬼神相提并論,哪怕是游猖小神、一般鬼祟,它也奈何不得?”
“……須依具體情形而定。”
“那虛神之境,可否與鬼神相提并論?”
“不能。”
“虛神之后,種種境界,亦不能與鬼神抗手?”
“得看具體情形……
不過,如能成就虛神,遇著鬼神侵襲,大約能跑得快些。”
這番對談,便叫周昌明白,神魂修行不論層次多高,想獨以神魂抗御鬼神,都是不能。
但身魂相合,互為輔佐,仍舊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并且,神魂亦是修行積累的一部分。
積累愈厚重,在詭仙道的修行之上,優勢便愈大。
而魂魄在鬼拼圖中有何作用?
它在‘意識宇宙’中占據何樣地位?
今下尤未可知。
但是,隨著周昌神魂層次提升,他已然發覺,自身演化出的‘何炬’這個人格的‘詛咒靈異能力’,也跟著提升了一層。
他的影子,今已僵立不動很久了。
周昌還有一道法門,至今未再動用過。
即‘無間謗法大術’。
如今他重獲新生,除非瀕臨險境,也不可能運用此術,通過殘毀己身的方式來獲得‘月孛星’的絕大力量。
但是,‘惡生靈’今下變作了他的影子。
關鍵時候,他還可以通過何炬的靈異能力,殘毀自己的影子,來獲得月孛星的種種加持。
與阿大短暫交流后,周昌繼續修行‘黃天黑地觀想法’,想要嘗試今天再破開一層黃泉地獄。
黃泉地獄第五層內,面目獰惡、望之令人膽戰心驚的白發人影捧著一顆頭顱,大口飲用頭顱之中的慘綠尸水。
這道人影一浮現于黃天黑地之中,周昌即知這道觀想相名作‘阿修羅啜飲尸汁相’。
白發惡面阿修羅散發出的靈異波紋,引得那片黑海之中,怒潮翻騰。
周昌一念化相‘白骨藥叉’,與阿修羅相斗。
雙方交手剎那,阿修羅就將‘白骨藥叉化相’的頭顱擰了下來。
他又以吊死繩試圖捆住這頭阿修羅
吊死繩倏忽而去,固然將白發修羅捆縛住,但在下一刻,這丑面阿修羅渾身上下,陡生無數血盆大口,血盆大口交錯犬牙,竟欲咬斷那根吊死繩!
這尊觀想相在剎那間爆發出的靈異波紋,直接壓制住了吊死繩不斷彌散的靈異波紋!
犬齒交錯切割之間,那根吊死繩雖未被真正割斷,但亦跟著顫栗起來,繩索陡然間變得柔軟,被丑面阿修羅的兇怖氣勢所懾!
丑面阿修羅就此脫出了吊死繩的困縛!
“好!”
“第五層黃泉地獄的修行,更重于‘壓服怖畏念’。
我這樣情緒稀薄的人,都在這層地獄之內,因觀見阿修羅面容而橫生種種畏懼心。
這一層修行,唯有以力破力,以正對直。
寧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是須以我身魂脫體,與這阿修羅觀想相正面對。
如此,才能真正起到鍛煉我之神魂,最終破開地獄的效果。”
周昌眼見那尊阿修羅觀想相越發兇怖,內心反而亦有種勇氣翻騰而出。
他明悟了這一層黃泉地獄修行的真意,當時使自身諸念合一,存留于肉殼之中的諸多感知紛紛消失,一道明晃晃若電光的神魂,就從他頭頂迸發而出!
踏足‘化相’之境,周昌原本渾若玉雕的神魂,亦化作今時模樣,可令虛室生電。
神魂電光剎那落入黃天黑地之間!
周昌一念陡轉,自身即化作‘白骨藥叉’之相,他一手持吊死繩,一手往虛空中一抓,便抓出一柄短刃來,猛地迎向了那尊阿修羅觀想相。
丑面阿修羅俯下身,一雙手爪探入腳下漆黑大海之中。
一副遍布孔洞、蛆蟲在孔洞里蠕動著的尸體,被它從黑海內打撈了出來。
它眼耳口鼻之中翻騰出滾滾黑氣,盡數鉆入那具尸體內。
泛著腐臭的尸體膚色頓由青黑轉為粉白,腐骨生肌,頭頂長出茂密青絲。
須臾之間,腐尸化作一杏目桃腮的美人。
美人寬衣解帶,香肩半露,雪丘聳立,一顰一笑勾人心魄。
她低語吟哦,艷紅唇瓣之間,倏忽吐出一道猩紅長舌,那條舌頭飛轉于黃天黑地之間,黃天黑地頓作紅粉床幃,美人跪坐于床幃之中,輕舒廣袖,向周昌頻頻發出邀請。
周昌所化白骨藥叉撲入紅粉紗帳之內,他手中短刃一刀剜進了那紅粉佳人的胸口!
一股腐臭氣息,頓從‘佳人’口中流瀉而出。
唇紅齒白、杏目桃腮的美女,一剎那間,五官扭曲、軀殼膨脹,她的腹部高高隆起,四肢腫脹如同肉蟲,更濃重的臭氣從她毛孔之中發散而出,粘連在周昌神魂之上,不得抹除!
“轟!”
孽氣大火猶如鮮血,陡自周昌神魂之上燃燒起來。
沾附于神魂之上的尸臭,一剎被烈火煉燒了個干凈!
周昌目睹美人化作脹相之尸,心神一顫。
只這頃刻動念,黃天黑地就將這剎那傾動的念頭,化作了更加猛烈的怖畏之心!
被烈火焚燒的脹尸,身上浮現大片青黑斑塊,黑綠尸汁自青黑斑塊、壞死表皮之中流淌而出,涂滿脹尸周身同時間,附于周昌心神間的怖畏之念,也化作黑綠尸水,漆刷在了周昌神魂表面!
脹尸涂血,而后腐爛,蠅蛆鉆營,鷹鷲野犬競相爭食。
周昌的神魂,亦如那具脹尸一般,經歷此種種變化!
腐敗神魂內外,業力大火交徹,卻不能止住周昌神魂持續的腐壞!
甚至,他身上流淌出的‘怖畏膿血’,浸染了業力大火,竟令那業力大火轉而開始焚燒周昌的神魂,要將周昌的神魂煉燒成灰燼!
身具熊熊大火煉燒之中,周昌與對面那具脹尸,同時化作灰燼——
脹尸化為灰燼消散!
灰燼之中,阿修羅顯出獰惡頭顱,朝著周昌神魂被煉燒成的灰燼吸了一口氣,它欲要將周昌神魂煉燒剩下的‘骨灰’吸取一空!
那蓬蓬骨灰隨著風旋涌向阿修羅。
臨近阿修羅那張丑惡得令人心神震怖的面
孔之時,‘骨灰’驟然聚集成一道電光,直貫向阿修羅的面門!
周昌從那滾滾怖畏念中掙脫了出來,神魂之間飛騰而起的勇力如日升騰,如雷霆嘯聚,扯亂了黃天黑地,要將阿修羅這張丑惡面孔撕個粉碎!
電光逼近阿修羅那張獰惡面孔!
阿修羅浮于黑海之上的首級,一剎那變化一一
土灰石塊競相從黑海下翻騰而出,層層壘砌!
只是眨眼之間,這土灰石塊,就壘成了一座巨大的墳包!
墳包頂上,草木郁郁蔥蔥。
一根根紅繩纏繞在那一株株草木根部,向著墳包四面八方垂下!
一眼看去,這座高聳墳包之上,像是披著一層艷紅的紗!
每一根紅線深入黑海之中,又從漆黑大海之內,拉拽起一副副材質不同的棺木神魂化作電光的周昌陡見到這座墳墓,心神陡然震顫起來!
這座披滿紅線的墳墓,他再熟悉不過!
它是陰生母!
阿修羅演化作‘陰生母’的實形,在這個瞬
間,帶給了周昌神魂絕大的震動。
憑著他此刻震動的神魂,又有滾滾怖畏念噴薄而出,要使周昌的神魂再度淪入其中,不得掙脫!
然而,
那比之先前氣勢更盛、愈發猛烈的怖畏之念,如滔滔江河般沖刷著周昌的神魂,卻連一個剎那都沒支撐住,就又盡數崩滅消無,好似從來都不曾出現過!
周昌面目冷峻,直盯著眼前巍峨如山岳的陰生母之墳,他雙臂張開,無窮的怒火化作勇力支撐著他的神魂,令他在這方瀕臨破碎的黃天黑地之間,化作百丈巨靈!
這尊巨靈雙臂捧起那座山墳,猛然之間,將墳包掀翻!
“我要殺的就是你!”
“我要掀翻的就是你!”
轟隆!
山墳崩塌!
周昌捧在雙臂間的墳墓,化作了阿修羅那顆令鬼神震怖的頭顱!
他擰斷了這顆頭顱!
這顆頭顱在周昌雙臂間快速消解!
此一重黃天黑地之相跟著破碎!
第五層黃泉地獄,被周昌就此打破!
然而,
在這逐漸消褪的黃天黑地之外,忽然漫溢進了一陣陣靈異波紋。
順著這不斷遞進的靈異波紋,周昌扭頭看向公寓的門口。
他神魂回歸軀殼之內,繼而從椅子上站起身,大步走向房門口,一把將房門拉開一一
“呼!”
房門被猛地拉開,帶起了一陣風聲。
門后,是周昌那張余怒未消的臉。
門前,是一個周昌從未見過的黑制服調查員。
那個調查員慘白著一張臉,凜冽冰冷的靈異氣息從他身上散發而出,他雙目無神,直至看到周昌出現在門口,那雙眼睛里,才掠過陰冷的色彩。
然而,未等‘他’開口。
周昌就一把攥住了‘他’的脖頸:“你敢對我有壞心?!
我感覺到了!
你是誰?!
也想戲弄我?!”
一聲喝問!
被他緊攥著脖頸的調查員身后,陡然浮現出一道青煙堆積形成的人影那凜冽陰冷的靈異氣息,就是從這道煙氣人影身上散發而出!
煙氣人影歪過頭,從黑制服調查員左肩上露出一張面容模糊的臉。
這張臉‘注視’了周昌一個剎那,緊跟著一一
它直好似看到了甚么極其兇怖的東西一樣,猛地崩滅消散化無!
“啊!”
在這瞬間,周昌甚至聽到了那道煙氣人影發出一聲恐懼的叫號!
黑制服調查員慘白的面孔上,跟著泛起一陣不正常的紅色。
他劇烈地咳嗽著,伸手拍打著周昌攥著他脖頸的手掌,連連掙扎。
周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松開了攥著對方脖頸的手。
“咳咳咳————”
“呼吸呼吸”
門口的調查員弓著腰連喘了好一陣兒,終于喘勻了氣。
他仰起臉,揉著自己被掐得當場就泛青的脖頸,神色忿怒地看著門里站著的周昌:“你怎
么打人啊?
我就是來通知你去開會!
你為什么掐我脖子?!”
周昌不作聲,盯著那人看了一會兒。
那人被面無表情的周昌盯著,心里總有一種發毛的感覺。
好似對方那張看起來內向的面孔后頭,隱藏著另一張獰惡恐怖的面容。
他的面色變得不自然,正想再說點其他的什么找補的時候——
周昌忽然面露笑容。
伴隨著他滿面笑意,那種陰怖可怕的感覺,也跟著從他身上消失不見。
他搖了搖頭,確認眼前這個黑制服的調查員,應該不知道他自己方才被‘煙氣人影’附身了,對這人來說,這也是場無妄之災:“剛剛睡醒,有點起床氣,實在抱歉。
你有什么事?”
“你有起床氣,你就毆打我?”黑制服調查員白凈的面孔上,頓時滿是委屈。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周昌:“你已經違反調查員守則了你知道不知道?”
“對不起,我向你道歉。”周昌神色鄭重地道,“我會給你補償。
我給你五個靈靈堂商城積分,你覺得怎么樣?”
“五個積分,打發要飯的呢?
我不稀罕你這五百塊錢,你自己留著吧。
我肯定要到紀律組去告你”
“十個?”
“簡直是侮辱人!”
“二十個?”
“根本不是錢的事!”
“三十個?”
“你這個人還是蠻有誠意的,這次就算了,你下不為例。”
那人看周昌神色誠懇地請求著自己的諒解,最終還是擺了擺手,放過了周昌。
周昌便詢問他的代號,想要待會兒把積分轉給他。
然而對方卻擺了擺手,嚴肅地道:“我真不用你的積分,局里第一只鬼就是你抓來的,現在大家感謝你都來不及,我怎么能要你的積分?
這次只能怪我自己倒霉,碰到你剛起床有起床氣咯。”
周昌聞聲,臉上的笑容更真摯了許多:“謝謝你。”
“不過你以后還是得注意,把我脖子都掐青了,有起床氣也不能這樣啊……”黑制服調查員揉著脖子咕噥了幾句,轉而向周昌正色說道,“局里讓我來通知你,十一點去主辦公大樓第六層第三會議室開個會。”
“這個會,是干什么的?”周昌問道。
“不清楚,不清楚。”調查員搖了搖頭。
他頓了頓,又神神秘秘地指了指周昌胸前的胸牌:“可能是你要換胸牌了吧。”
“換胸牌?”
周昌垂下頭,看了看胸牌上自己的姓名與職階,頓時恍然大悟。
“好了,既然通知到位,那我也要回去了。
再見!”
黑制服調查員擺了擺手,便揉著脖子轉身準備離開。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周昌緊跟著問了他一句。
那人笑了笑,搖頭道:“我真不要你的積分,自己留著吧,走了走了。”
說話間,一溜煙地跑出了樓道,不消片刻就不見了影蹤。
周昌看著那個約莫二十歲出頭的青年調查員離開,忽然咧嘴笑了笑。
對方的名姓,就寫在了胸牌上。
他瞟了一眼就看了個清楚。
這個有些冒失的小青年,名叫‘謝金’。
周昌轉回了房間里,他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看現下的時間:10:10.
手機屏幕上,還有一條‘靈靈堂app’發來的消息:“您的賬戶已入賬30000調查員積分,余額為31000積分。”
錢克仁說過,一個積分約等于一百元錢。
一萬積分,大約就是一百萬了。
現下周昌已相當于擁有了一筆三百多萬的巨款。
這個積分,應該就是對周昌這次捕捉到一只鬼的獎勵。
再聯系謝金剛才通知自己要開的會,接下來的這個會議,應該最終會確定自己能否順利被提拔為‘特別調查小組組長’?
那么,剛才附在謝金背后的那只煙氣小鬼又是誰派來的?
周昌拿出一把剪刀,從衛生間端來了一盆水。
開始施展‘剪刀尋煞科’。
“呼……”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內,落地窗前,穿著黑夾克,黑藍長褲,腳踩一皮屑,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隱隱發亮的中年男人靜靜站著。
他抽了一口香煙。
整支香煙從頂部飛快燃燒,在片刻之間,就燃燒得接近了根部。
長長的煙灰接連在煙蒂之上,不曾掉落絲毫。
滾滾煙霧從中年男人眼耳口鼻之中噴薄而出。
煙霧繚繞在他身遭,隨著他念頭轉動,那滾滾煙霧,似乎化作了一個個模糊的人影,那些人靜靜地侍候在中年男人身周,在煙霧未消散時,‘它們’借著煙氣,似乎變成了一個個實體。
某一刻,一聲冷喝驟自煙霧中翻騰而出:“你敢對我有壞心?!
我感覺到了!
你是誰?!
也想戲弄我?!”
“嗡!”
伴隨著這個冷冽的聲音穿透煙霧,一張丑陋猙獰的面容,被煙霧聚集成形這張丑陋面容一口就咬碎了煙霧里林立的諸多人影,它滿
頭白發,張目與側過身來的中年男人對視!
中年男人看著這張丑陋至極的面容,本來平靜的面孔上,也流露出一絲驚駭。
盡管這縷驚駭一閃而逝,可他的心境終于還是被攪擾了。
以至于,他夾在指間的那根香煙煙蒂上,煙灰都紛紛跌落!
“惡鬼……”
那張煙氣聚成的面容倏而消散。
但中年男人盯著它消失的方位,忍不住低聲喃喃自語。
方才僅見到那張臉容瞬間,他就覺得自己好似在直面一只剛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一樣!
“這個何炬,靈異能力不是‘念之繩’么?”
“這種惡鬼般的面容投射,又是什么能力?”
“那樣一張臉……”
“被鬼看到,鬼也會害怕吧……”
中年男人轉過身,走回了整塊紅木雕刻成桌板的辦公桌后,坐在了老板椅上。
他閉著眼睛,像是在打盹兒。
片刻后,卻又不知為何,忽然捂著嘴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漆黑的水盆中。
浮映著中年男人捂著嘴劇烈咳嗽的形影。
周昌看著水盆中顯現出來的影像,那個中年男人并未佩戴任何的胸牌,但周昌看著他的面容,仍舊猜出了他的身份。
楊明睿與他長得有七八分相似。
這個人是誰,也就不言而喻。
正是編號為008的靈調局副局長‘楊遠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