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剩下的一眾戰俘懷揣著慶幸,甚至是感激的情緒,老實而恭順的退出大廣場。
耿煊的目光轉動,落在了現場僅剩的一群“自己人”身上。
感受到他平靜的目光注視,幾乎所有人心中都狠狠的狂跳了一下。
原本,來自“東五集”其他三集,以及“南四集”的戰兵,對于“蘇瑞良”“殘暴酷烈,性喜殺人”這樣的評斷,是沒有什么直觀感受的。
這些印象,多是來自于其他老兵的口頭闡述。
真正激勵他們奮勇殺敵的,也不是從他人口中知道的,有關“蘇瑞良”的種種信息起到的震懾作用。
而是接連發生的“恩賜儀式”。
可現在,包括十名煉髓強者,總共806名戰俘,就被他輕描淡寫的處置掉。
那些橫七豎八,慘不忍睹的尸體,雖然已經被搬走。
但鮮血依然浸透了好大一片區域,將其染成煉獄一般的血色,濃郁的血腥氣充斥整個大廣場。
強烈的撼動著所有人的情緒,同時也勾起了所有人深藏在心底的記憶。
對于“蘇瑞良”的“殘暴酷烈,性喜殺人”終于有了一個深入到靈魂的認識。
連那迫切想要盡快得到“獎勵”兌現之人,也在強烈的求生意志下,暫時壓下了這些情緒。
“獎罰分明,獎有功,罰有罪,這是對一支軍隊的基本要求。”
“戰事進行了這么久,死了這么多人,可我看你們中的許多人,依然并沒有真正理解‘軍法無情’的份量。”
“若你們是剛來的第一天,若你們觸犯的只是無傷大雅的小規小節,又沒有造成惡劣的影響,這事或許也就這么過去了。”
“可哪怕是最晚的一批援軍,也不是第一天上戰場。
今天,還是關乎這場戰事最終成敗的決戰之日。
在‘臨戰堂’已將‘投降免死,繳械不殺’的軍令通傳各處,可依然有那么多人公然違抗,致敵我雙方都付出了額外的,慘痛的損失。”
“這事,若沒個明確的說法,是過不去了。”
“若不予以處置,軍法的威嚴何在?”
“若不予以處置,軍紀的信譽何在?”
耿煊的目光,在現場一眾“自己人”身上掃過。
平靜的聲音,清晰鉆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每一個人在聽了他這一席話的反應,無論是明顯的,還是隱晦的,全都通過“波紋”的變化,清晰無比的呈現在耿煊的目視之下。
加上“相心術”的配合,每一個聽者在他這番言語的“撩動”下,情緒都作何反應,全都騙不過他的目光。
耿煊很少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做如此長篇大論的發言。
這一次,他卻當著數千人的面,不避不讓,擺明車馬,將理由分說得明明白白。
他這話落入不同人耳中,起到的效果也各不相同。
有人坦然而平靜,卻又有著不同程度的好奇與震驚。
也有一部分人,在聽了這話后,一顆心就開始一點點往下沉。
有的人,將內心變化,或多或少的呈現在了臉上,或者是某些肢體動作之上。
也有一些人,從表情到肢體動作,都沒有任何異常,與絕大多數人的表現無異。
但,無論是源自于“波紋”的變化,還是宗師境“相心術”超卓的“情緒色彩感知”能力。
都將他們內心真實的想法,毫無遮掩的暴露在了耿煊面前。
而就在耿煊訓話之時,由五百里坊戰兵組成的督戰隊,已經在耿煊身后集結完畢。
——在對軍規軍紀的服從上面,耿煊對里坊戰兵的信任,還要超過對正式巨熊幫眾的信任。
完成集結的督戰隊,均勻地分散在人群各處。
許多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朝這些人瞥去。
慌亂,不安,疑神疑鬼。
甚至有人擔心戰事已定,“蘇瑞良”卸磨殺驢。
耿煊不管這些人心中如何想,待這些里坊戰兵各自就位之后。
耿煊伸手一揮,一點點凝若實質、黃豆大小的勁氣光點從指尖掠出,精準的落在人群中各處,懸停在一個又一個或慌亂,或驚愕,或恐懼之人額前方寸之地。
就在這些人被萬鈞勁氣標記出來的瞬間,早就候在一旁的督戰隊成員,立刻蜂擁而上,第一時間便將這些人控制了起來。
這些人,早在自己被“蘇瑞良”用勁氣標記出來的瞬間,其中大半就已經面如土色,癱成了一灘爛泥。
別說張口申辯,便是連正常的坐姿都難以維持。
卻也有一些人,臉上露出掙扎、不甘、甚至桀驁不馴的神色。
當他們被督戰隊左右挾持著強行從人群中拖出之時,更是完全豁了出去。
有人腳下一邊亂蹬,對抗督戰隊的拖拽,一邊扭頭看向“蘇瑞良”,瞪大了眼睛,大聲道:
“我不服,我不服!
我受創十余處,殺敵三人,便是執行軍令不及時,錯殺了一人,那我還殺了兩人呢?
便是一命抵一命,功過相抵,我殺敵一人的功勞怎么也是跑不了的吧?
你不給我酬功不說,還要我給一個敵兵抵命,這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如果因這樣的原因就處置我,我不服,我死也不服!”
耿煊看著他,道:
“看來,哪怕到了現在,你依然沒有真正意識到自己犯的是什么罪。
一命抵一命?功過相抵?
不僅無罪,反而還要賺一功?
既然一切都是你說了算,這軍法干脆讓你來制定好不好?”
這人聽了這話,沒有任何心虛理虧,反而還要繼續開口,與“蘇瑞良”分辨個清楚明白。
但一名挾著他的督戰隊成員卻趁他張嘴之時,將一大塊布團塞進了他的嘴里,將他心中所有的言語都給憋成了“唔唔”之聲。
有那修為高,實力強,不甘心束手待斃的,立刻做出了決然的反抗,很快就有從督戰隊的挾持中掙脫,甚至反過來危及督戰隊的跡象。
對于這些“勇士”,耿煊自然不會慣著。
對他們的一舉一動,內心想法全都了若指掌的耿煊,總會在最恰當的時機,將他們的反抗打斷。
但他也沒有直接出手將這些人擊殺,只是打散他們積蓄起來的勁力。
讓他們無法反抗,無論再高的修為,也只能被督戰隊的成員挾著從人群中強行拖出。
說道理,“蘇瑞良”是不聽的。
或者說,雙方的道理,根本就不在一個頻道上。
要反抗,在“蘇瑞良”的面前,也是徒勞的。
可還不甘心就死,還有什么辦法可想?
那就只能喊冤枉,訴委屈了。
那個使飛刀,也被同伴稱作“小刀”的男子,就大聲喊起了冤枉。
“蘇幫主,我冤枉啊。
……是不是有小人見我殺敵搶功,心中不忿,說我殺俘冒功?
這真的是天大的冤枉啊!
我是使飛刀的,殺敵時本就要隔一段距離。
當時戰場上聲音那么嘈雜,我只顧一心殺敵,哪里顧得過來這許多?
即便對方說我殺之敵已經投降,可我確實是沒有聽見啊……唔!”
最后,在耿煊的示意下,此人喋喋不休,說個不停的嘴巴,被督戰隊給封住了。
對于這種自作聰明的,耿煊只是瞥了一眼,就將目光移向了別處。
看向其余一個個凜然端坐的身影,道:
“你們是不是以為‘天不可欺’,只是我威脅你們的一句空話?
我也懶得多說什么,你們若堅持這么認為,繼續如此好了。
只希望事發之后,你們能夠硬氣一點。
不要到時又后悔喊冤,那就很沒意思了。”
那一個個凜然端坐的身影,都緊抿著嘴,一言不發。
有心人眼角余光瞥去,因為違抗軍令被督戰隊從人群中拎出來的人,居然多達二百五十三人。
這些人要么被嚇得手腳癱軟,無法動彈。
要么有心反抗,卻一身勁力被“蘇瑞良”出手,強行打散,徒留滿臉的怨恨和不甘。
這些人,就這么被強行拖拽到才死了八百多名俘虜,鮮血遍地的區域。
被督戰隊的人一排排強行按跪在地,旁邊的劊子手毫不猶豫,手起刀落。
一顆顆人頭就這么飛落在地,一具具無頭的、鮮血狂噴的尸體,就這么毫無尊嚴的撲倒在地。
很快,被組織起來,戰戰兢兢的清源集居民便推著被鮮血浸透的板車,將一具具無頭尸體,以及一顆顆孤零零的腦袋裝車運走。
親手處置完此事之后,耿煊沒有在大廣場上多待,將現場留給馮煜、蔣弘毅、洪銓等人。
因違犯軍法被處置的二百五十三人,在算上戰場陣亡的五百七十人,此役己方死亡八百二十三人。
他們一共為耿煊提供了18856點紅運,1104點黑運。
加上敵兵給與的貢獻,今日這場決戰,一共收獲紅運92832點紅運,3874點黑運。
自此,“燧珠”內沉淀的紅運與黑運,都有了巨大的提升。
紅運:190166
黑運:12082
“經幫主您處置之后,無論是敵兵戰俘,還是我方戰兵的情況,一下子都好了許多。”
“現在,算上所有傷殘者,以及重傷初愈者,我方有4522名戰兵。
除掉外出任務者,以及傷殘過重者,現在清源集內我方可用戰力依然超過四千。”
對浮動的人心稍作安撫之后,馮煜便第一時間前來向耿煊匯報。
“煉髓初期戰力,折損十人,現為五十一人,煉髓中期折損一人,現為九人。”
“敵兵戰俘,煉髓后期折損兩人,現有三人。
中期折損七人,現為十一人。
初期折損二十二人,現為五十四人。”
“煉髓以下戰俘有2916人,除掉今日,以及往日歷次積累的三百八十二名重傷患,現在可用兵力為2534人。”
耿煊點頭道:“也就是說,我們手中現在可用兵力,已經超過了七千?”
“是的。”
耿煊想了想,道:
“玄幽鐵騎我會給你留九十三騎,其余我會全部帶走,清源集接下來的局面,將交由你來維持,可有問題?”
馮煜沒有立刻打包票應承,而是問道:“幫主要離開幾天?”
耿煊道:“三日之內,就可返回。”
聽了這話,馮煜明顯松了一口氣,這才種種點頭道:“沒有問題!”
他之所以有這樣的信心,是因為那些讓他感覺最棘手,最難啃的“硬骨頭”,幫主都不會給他留下,而是編入玄幽鐵騎中帶走。
包括扎絡、徐蓬這兩位煉髓后期,以及大量煉髓中期和煉髓初期。
唯一一個沒有被耿煊帶走的,原本有著煉髓后期修為的徐耀,才剛換完全套臟腑,至今都還昏睡不醒,且因才換的全套臟腑,導致修為和實力都大幅度下降。
要想重回煉髓后期,必須更長時間的靜養和修煉才成,絕非短短三日可以做成。
除了留下的九十三騎,其余騎手,全都做起了出發前的最后準備。
耿煊則將扎絡單獨叫到一處庭院內,指著一個籠子里依偎在一起的三只玄青海沙雕,問:
“這些沙雕,平日里都是誰在負責操縱?”
再次看到這三只大鳥,扎絡似乎也有些意外。
卻還是答道:
“通常是由我和另幾位副統領負責,不過,若是情況特殊,老主人會暫時剝奪其他人的操縱之權,由他本人親自操縱。”
耿煊現在已經知道,除“巨熊”這位煉髓巔峰層次的強者之外,這支南下的三百鐵騎,還有三位煉髓后期的副統領。
原本,他們三位才是隊伍中負責操縱三只玄青海沙雕之人。
只不過,第一位在剛抵達的當晚,就死在了耿煊手中。
連帶著隨他一起的玄青海沙雕,也折損在當夜。
另外兩位煉髓后期的副統領,則分別被耿煊用兩根投槍了結性命。
扎絡雖然也是煉髓后期修為,實力比三位副統領猶有過之,但他在鐵騎軍中并沒有正式的、與其實力相匹配的職務。
他的一切權柄,都來自于“巨熊”貼身近侍、心腹奴仆這樣的身份。
若“巨熊”愿意委以重任,他的權限猶在其他副統領之上。
可若“巨熊”這位主人對他冷落疏離,那他在鐵騎軍中,連一個普通騎手的身份都不如。
幸運的是,“巨熊”對他很是信任,不僅允他在身邊參與機密,許多非正式的軍令,也都更愿意交給他這位體己人去執行。
耿煊又問:“那你應該懂得操縱這三只大鳥的法門吧?”
扎絡點頭道:
“知道……不過,我懂得的法門都很簡略,遠不如老主人懂得多。
他甚至可以在不經其他人同意的情況下,強行接過對它們的指揮操縱之權。”
“你懂就行,多少不重要。”
扎絡的回答,并沒有讓耿煊失望,反而心中喜悅。
“你對如何照顧它們,應該也有一些心得吧?”
“當然,老主人在時,就經常將它們交給我照顧。”扎絡如此道。
“那就好。”耿煊滿意點頭,便將關著三只玄青海沙雕的籠子提起來,遞給扎絡,道:
“這籠子你帶著,它們都交給你來照顧……沿途你再給我講一講你懂得的那些操縱法門。”
扎絡趕緊接過籠子,看著三只玄青海沙雕翅膀上新鮮的箭創傷痕,有些擔憂的詢問:
“主人,它們都受傷了啊。
即便帶上,以它們現在的傷勢,也很難發揮出作用來。
若是強行讓它們出去執行任務,很可能一去不返。”
耿煊擺手道:“這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辦法……你需要做的,就是替我照顧好它們,并將操縱它們的方法都告訴我。”
“……好吧。”
扎絡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但見主人堅持,他也不會一意孤行,很認真的答應了下來。
未時中(下午兩點左右),五百玄幽鐵騎馳出一片廢墟的清源集,向荒原以北急行而去。
五百騎玄幽鐵騎,有二百五十騎人馬俱皆著甲,奔行在外圍和兩側。
另外二百五十騎,則將各自甲胄和所有人馬兩日所需的口糧馱在馬背上,以更加輕快的腳步跟隨在騎隊的中央。
馱載甲胄和口糧的二百五十匹玄幽馬,負重比著甲玄幽馬更大。
但卻可以明顯看出,它們跑動起來更加輕快,體能的消耗相對也要更少一些。
耿煊騎在“巨熊”遺留的,比周圍其他玄幽馬還要高出一頭,體型也要更大一圈的玄幽馬背上。
沒怎么關注外間一切,大半心力,都集中在對扎絡講述內容的理解之上。
酉時中(下午六點左右)。
五百玄幽馬隊連續急行四個小時,出清源集向北,行出五六百里。
在耿煊的要求下,馬隊在一處亂石嶙峋的河灘上暫停休整。
其余人給玄幽馬投喂摻了大量玄幽丹的馬料,著甲騎手與未著甲的騎手開始互換。
耿煊卻沒有理會這些,只是讓扎絡從籠子里取了一只玄青海沙雕托在掌中,然后便默默的閉上雙眼。
扎絡見狀,不明所以,滿頭霧水。
可沒過多久,他就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錯愕。
原本,在主人掌中掙扎嘶鳴不斷的玄青海沙雕,快速安靜下來。
神色之間,原本桀驁的大鳥,變得恭順馴服。
若說這樣的變化,還只是讓扎絡感到驚訝。
那么,接下來發生的另一幕,在扎絡眼中,就和神跡無異。
只見這支大鳥翅膀上,箭創明顯的傷口,居然以可見的速度愈合起來。
扎絡不敢出聲,只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切。
當發生在玄青海沙雕翅膀上的變化停止下來,原本的箭創處,已經只剩一個小小的陳舊疤痕。
若非他雙眼始終一眨不眨的盯著此處細看,甚至很容易忽略掉這一處的細微異常。
恭喜宿主,成功領悟“飛鷹術”立意精要,消耗五點紅運,即可成功入門。
是?/否?
恭喜宿主,成功領悟“飛鷹術”立意精要,消耗百點紅運,可激發“霸王之悟”,領悟馴鷹育鷹之術。
是?/否?
當這幾段信息接連從腦海中浮現,耿煊沒有猶豫,立刻選擇消耗五點紅運,成功入門“飛鷹術”。
在都領悟了相應立意精要的前提下,“飛鷹術”入門比“相馬術”入門要多消耗兩點紅運。
按照入門晉小成,小成晉大成,直至宗師晉圓滿的規律,“飛鷹術”成就圓滿,比“相馬術”成就圓滿所需消耗的紅運,要多出許多。
在將此術入門之后,隨著相應的知識涌入腦海,耿煊漸漸理解了這種差別。
按照耿煊從前世帶來的經驗,生物可以按照門、綱、目、科、屬、種進行劃分。
相馬術能對玄幽馬,以及其他各種馬種發揮作用,但若按照這六級分類,卻都歸于同一科、甚至同一屬種之內。
它們彼此的差異性,看似很大,可從生物學上去理解,相似度其實非常高。
“走狗術”、“馴鴿術”也差不多。
而“飛鷹術”,名為“飛鷹”,但其卻不止于“鷹”,還有隼,還有雕。
幾乎所有稱霸天穹的猛禽,都會受“飛鷹術”所制。
所不同處在于,大部分在此術入門后就能建立連接。
有一些則需將“飛鷹術”掌握到更高層次,亦或者如這三只玄青海沙雕一般,將其完全制服,掌握其生殺之權后。
不管如何,隨著耿煊通過“飛鷹術”與玄青海沙雕建立起“契約連接”,其翅膀上的箭創,在耿煊消耗了三點紅運之后便徹底痊愈。
耿煊緩緩睜開了雙眼,見扎絡正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你跪著干什么?”
“主人,我在您身上,看見了蒼狼天的無上偉力!”
耿煊怔了一下,便皺眉不悅道:
“不要動不動就扯什么蒼狼天,無上偉力固然不假,可這卻與蒼狼天無關……再給我取一只過來。”
對于他的訓斥,扎絡也不做任何反駁,從籠中又取了一只玄青海沙雕,恭恭敬敬的呈遞到耿煊面前。
原本停留在耿煊掌中的那只,翅膀箭創已經痊愈的玄青海沙雕,在耿煊手臂上親昵的蹭了蹭,便輕輕飛到了一邊。
耿煊伸手將另一只翅膀受創的玄青海沙雕托在掌心,通過剛入門的“飛鷹術”與之成功建立起生命氣機層面的連接。
原本還表現得躁動不安的大鳥,立刻恭順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