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耿煊立刻通過地下隧洞,進入康樂集地下的隧洞網絡。
他先是來到了地下黑市附近。
耿煊的腦海中,出現了地下黑市正上方康樂館的標記。
那棟距離康樂館并不是太遠,現在被安排給魏萬宗居住的府邸同樣清楚的映照在耿煊心中。
耿煊繞著地下黑市周圍的隧洞,快速轉了一圈。
讓他意外的是,并無通道與這棟府邸相通。
最后,耿煊站在了一處隧洞內,心道:
“這是距離那棟府邸最近的地方了,向前挖個五十米,就能進入他家府邸的范圍。
再向前挖三十多米,就能直達他家主臥的正下方。”
憑著宗師境地行術加上煉髓境界的強大實力和超強耐力,這只是一件很小的工程,耿煊有信心在很短的時間內完成。
不過,耿煊并沒有立刻動手。
這里靠近地下黑市,時不時就會有人從這里經過,要想不鬧出什么動靜,還必須做更周密的安排。
而且,棄土如何處理,也是一個問題。
若想不惹來任何注意的情況下處置好此事,最好將洪銓等人也一起帶上,一方面是喝止那些在他挖洞期間想從這條隧洞經過之人。
另一方面,還能將不斷產生的棄土快速運走。
心中有了一個方案的耿煊沒有立刻行動,而是轉身就離開了此地,向著一個以前從來沒有探索過的區域快速急行而去。
“這個不急,先去下一處看看,要是運氣好,根本用不著動這里。”耿煊心中如此想。
若是將他行經的軌跡呈現在地面之上,那么,可以清晰的看見,這條軌跡很快就離開了康樂集,并向著萬福坊所在方向快速接近。
在此之前,耿煊心中就有個疑問。
除了常平坊,其他里坊是否也有隧洞與康樂集地下的隧洞網絡相通呢?
現在,這個疑惑得到了解答。
剛才,在幫忙給魏坊主搬家時,他就隨那幾個萬福坊的藍袍護衛進入了萬福坊,還在魏坊主的家里轉了一圈。
所以,當某一刻,耿煊再次向前邁出一步時,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已經來到了萬福坊的大門之外。
可就在這時,耿煊忽然停住了腳步。
因為前面沒路了。
但在看到前面那一面完全由石頭砌成的封堵墻時,耿煊笑了。
這是明明白白告訴那些意外探索到這里的人,“此路不通,若有逾越,后果自負!”
對于其他人來說,在不知道上面究竟是何處的情況下,此刻最明智的選擇,當然就是原路返回。
不過,這對耿煊自然是毫無效果。
他快速的清理起來。
那由石頭砌成的,縫隙處貼合緊密,連刀刃都插不進去,可在耿煊面前,這就如同孩童搭建起來的積木。
手指插入一塊巖石之內,輕輕一抽,整塊巖石就被完整的抽了出來,被他貼著隧洞放在一邊。
隨著他快速抽取,一塊塊巨大而堅硬的巖石就被他抽了出來,原本封死的隧洞很快就被快速清通。
耿煊沿著隧洞繼續往前,最后,他在一個臺階處停了下來。
這是這條隧洞的盡頭。
若是沿著這條隧洞往上,就能進入萬福坊內部。
可看著這個臺階,耿煊卻猶豫了。
他在這臺階前停留了片刻,這才從懷中取出一根引火棍,將其引燃后,湊近臺階,低頭認真看了起來。
而后,耿煊又輕手輕腳的來到臺階之上,看著面前一道封閉的石門,將引火棍湊近仔細看了一陣,他心中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所有的跡象都表明,這個進出口,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被人使用過。
不然,無論是石門的開啟,還是沿著臺階上下,總會有一些痕跡留下的。
若是這個進出通道近期有被人使用過的痕跡,他就不得不考慮,在采取下一步行動之前,對這上面的情況進行一些必要的探索。
并將有可能給他帶來意外干擾的人控制起來,甚至直接處理掉。
可耿煊現在并不想節外生枝。
當下這種情況,算是比較好的一種情況了。
仔細想想,這也不算意外。
無論剛才被他親手拆掉的封堵墻與這出入口外面的人家有沒有關系,當那面封堵墻豎起來之后,其實就已經表明了某種態度。
耿煊轉身遠離了這片臺階,一邊在隧洞中慢慢行走著,一邊與腦海中魏萬宗家的位置做著定位。
最后,耿煊停留在了某處,面朝隧洞右壁。
“從這里,往前二百二十三米,就是魏萬宗家的正下方。”
耿煊心中如此想著。
而后,他又看了看自己現在與那臺階的距離,也已經超過了兩百米。
“棄土可以全部傾倒在這里,不僅方便,還能將這段隧洞徹底堵死,一舉兩得。”
心中有了方案的耿煊卻沒有繼續待在這里,而是從這位于萬福坊地下的隧洞離開,徑直返回常平坊。
他沒有回地面,而是花了些時間給玄幽馬投喂了食料和飲水,還給它們做了個簡單的清潔和安撫。
最后,取了許多干糧和飲水,連同那七輛拆成散件的鐵推車重新回到康樂集的地下網絡,來到巨熊幫的駐地。
經過一天多的休整,羅青等人的狀態明顯好了很多。
但所有巨熊幫眾并沒有因此而顯得無所事事,所有人,包括洪銓、程輝、謝航以及他們的家人,都在羅青等人的組織下做著各種事情。
雖然,洪銓、程輝二人的實力遠超其他人,可他們的家人就是他們最大的軟肋。
而且,他們本來就經過了最嚴苛的“紅名驗證”。
他們的紅名相比其他同僚少了那么多,固然可以說他們秉性不壞,性格中有和善純良的一面。
可說得不好聽點,其實就是他們的性格有些軟,甚至有些懦弱的成分。
在關鍵抉擇時,不夠狠,不夠果決,不夠豁得出去。
對耿煊來說,這當然是好事。
這也是他敢于將他們丟在這里,不做更多限制的原因。
耿煊到來時,看到的就是非常“和諧”的畫面。
洪銓、程輝、謝航以及名叫衛陽、俞澤的兩人加入到不同的分組之中,與其他巨熊幫成員或是交流著修煉方面的心得體悟,或是教學式的指點切磋。
他們的家人中,有修為在身的,也都參與進這樣的活動中。
只是,和他們都不在同一個分組內。
其他沒有修為在身的家人,四個小孩子任其在一邊玩耍。
而其他幾人則圍坐在張明身邊,有人揉面,有人搟面,顯然是在為晚飯做著準備。
當耿煊到來時,立刻便成了所有人都關注的焦點。
只不過,巨熊幫眾的目光是熱切激動,而其他人的目光就復雜多了。
耿煊沒有多說什么,將從車隊取來的干糧留下一大半,然后與羅青、王襞幾人簡單說了兩句,便對洪銓幾人道:
“洪銓、程輝、謝航、衛陽、俞澤,你們跟我走。”
五人遲疑了一下,便緊跟在耿煊身后出了隧洞。
他們的家人,除了喊上兩聲,叮囑兩句,也只能無奈的看著他們迅速遠去。
耿煊領著五人再次來到萬福坊的地下隧洞,在剛才已經確定好的位置停下。
讓帶了幾盞油燈的衛陽點燃油燈,掛在巖壁之上,指點洪銓幾人將散件推車重新組裝起來。
“接下來,你們要做的,就是將我挖出來的棄土運到前邊臺階處,你們五人如何協調,洪銓你來安排,總之不能妨礙到我。
我挖出來的所有棄土,都必須第一時間運走。”
看著周圍空蕩蕩沒有一點棄土的隧洞,洪銓心道:“這怎么可能會耽誤?!”
五對一,便是你的實力比我們更強,可挖土也總比運土的難度大啊!
雖然不明白這位“蘇幫主”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卻不妨礙他立刻就答應下來。
不過,很快,洪銓幾人就傻眼了。
看著身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堆積起來的棄土堆,五人全都跳了起來,立刻將棄土往剛拼好的推車里裝。
兩車裝滿之后,洪銓第一個就拉著往臺階方向跑去。
在走之前,洪銓還特意對謝航道:
“待會兒你就專門裝土,裝好之后,你們幾個就接力將推車往我這邊運。”
因為隧洞寬度有限,于是,他安排成分段接力的方式,而不是大家各行其是。
而他自己當先去有臺階出口的方向,留下謝航在這一端專門裝土,還另有一個雖然隱晦,但所有人都知道的用意。
那就是將衛陽和俞澤兩人完全夾在他們三人中間。
要知道,他倆和他們三人不同,他們的家人都還在巨熊幫的駐地呆著。
而衛陽和俞澤卻沒有這樣的軟肋,要是他倆趁機想溜,無論成功還是失敗,對他們三個來說,都不是好事。
既如此,那就一開始就不給他們這樣的機會。
這對大家都好。
他們如何安排且不去提,耿煊已經全身心的沉浸在了化身成人形挖掘機的樂趣之中。
這是他修為突破到煉髓境,地行術提升到宗師境之后,第一次全力施為。
耿煊立刻就感受到了與以往的不同。
不僅效率更快,給身體的負擔也變得更小。
無論再怎么嚴實的巖壁,在他眼中,在他雙手觸上去那一瞬間的感受中,都充滿了無數的破綻和裂隙。
根本不需要用強力去挖掘,只是用微不足道的巧勁,順著那些破綻和裂隙,輕輕松松就能將一大塊巖土從巖壁上搬下來。
只一個小時,耿煊就向前推進了二十多米。
這可不是僅能容一人通過的通道,而是能夠令玄幽馬拉著馬車通過的隧洞。
不過,對于這樣的速度,耿煊依然有些不滿意。
通過高強度的作業,將前不久才突破到宗師境界的地行術收獲的所有經驗和心得完全消化之后。
耿煊當即便再次消耗了九十六點紅運,將宗師境地行術再次往上提升了一層,使其達到圓滿層次。
這也是繼走狗術之后,第二門達到圓滿層次的九流秘術。
一時間,各種對地行術的感悟、心得、經驗、技巧如同決堤洪水一般涌入耿煊心中。
體現在當下,則是挖掘的效率再一次提升。
嚴實的大地,在他面前,仿佛再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不需要目視,哪怕是閉著眼,只是伸手輕輕貼上去,煉髓勁力如波紋般擴散,周邊大地的狀況便清晰的映照在他的心中。
這讓耿煊想到了“藥石術”,從功效來說,它們當然是完全不同的兩門秘術。
可此刻,感受著煉髓勁力如波紋般向巖土之內擴散而出,微弱的波紋返入手掌,卻很容易就讓他想到用“藥石術”辨識藥材藥性的手段。
而當周邊大地的狀況悉數入心之后,根本不需要在將手指順著巖土天然的破綻和裂隙深入其中。
只是勁力輕吐,目標范圍內的巖土自然與其他區域的巖土分層、脫離。
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將目標范圍內的巖土變成粉末。
耿煊想到了地行術總綱的描述,“人行于地下,如游于水中”。
有句話叫“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對現在的耿煊來說,這話已經不成立了。
即便真被強敵逼入絕境,只要身下是大地,只要還有幾息的轉圜時間,他就可以在對方面前表演一個“原地消失”的戲法。
對方除了向著無垠的大地發泄怒火,就只能如同挖泥鰍一般慢慢掏挖。
而只要周邊地形稍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便已足夠他遠遁了。
“要是再修煉一門龜息閉氣之法,那效果就更好了。
雖然不是土遁,卻也不比土遁差多少。”耿煊心中如此想。
心中這般想著,耿煊忽然發現,身后已經沒有了繼續拋土的空間。
他轉身看去,發現身后已經被大量棄土堆滿了,除了最頂處還有些空隙,已經完全沒有了繼續拋土的空間。
耿煊嘆了口氣,從頂處空隙爬了出去。
好一會兒,才終于來到另一端的空曠區域,謝航正在快速往推車里裝土。
當他看到耿煊出來,臉上露出訕訕之色,道:“幫……幫主。”
耿煊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
他順著隧洞往前走,越過程輝、衛陽、俞澤三人,來到洪銓身邊。
他見洪銓并非從臺階處一段段填滿,而是一層層往上,這樣更方便推車往來,也能讓下層棄土更加密實。
這卻也正好合了耿煊的意。
他示意洪銓接下來將棄土運到他的身邊,便上了臺階,來到封閉的石門前,順手取用周圍的棄土,緊貼著石門,將其徹底封了起來。
這樣一來,對面即便再想通過這處入口進入隧洞,也不再可能。
即便對方想要重新挖通,也是非常困難的。
因為憑借耿煊的手法,對方根本就分不清哪里是人為封堵的巖土,哪里又是天然的巖土。
這樣的情況下,要想一路挖到兩百多米之外,與地下原有的隧洞接駁上,難度就實在太大了一些。
直到耿煊從臺階入口開始,向后封堵了二十多米,洪銓這才傳來消息,說土已經出得差不多了。
耿煊點頭,轉身就走。
很快,在他雙手之下,一條隧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魏萬宗家的方向推進。
中途,為了等待謝航等人,耿煊又停了三次。
見幾人體能透支嚴重,耿煊還貼心的讓他們比較長時間的休整了一次,補充了一些食物和飲水。
為了補充消耗過多的勁力,耿煊也先后服用了兩顆補血丸。
就這樣,在六人的協作之下,一條隧洞從無到有,向前推進了二百二十三米。
“到魏家地下了。”
耿煊心中如此想著,卻并沒有停下,又斜著向上推進了二十米左右。
手出如殘影的耿煊終于放慢了節奏。
不僅每次取拿巖土的動作變得更加輕柔,在取拿之前,他還會用才剛從大成晉入大師境界的聽音槌進行偵測。
某一刻,當耿煊再一次用聽音槌輕叩巖壁,看似和此前沒有任何不同的沉悶回音,卻立刻讓耿煊心中有了判斷。
“還有一米!”
耿煊控制力道和節奏,又向斜上方挖了一米左右。
當耿煊小心除開最后一層薄土,眼前所見卻讓他愣了一下。
一塊木板擋在了前方。
怔了一下的耿煊繼續向左右兩側拓寬,這才發現,前面是一個貼墻而放的木質立柜。
剛才自己所見,正是貼墻一面的立柜背板。
耿煊舉燈朝外面看了看,發現這正是一個地下密室。
這一次,卻非耿煊誤打誤撞挖到此處,而是他根據記憶中魏家的格局,方向明確的朝著書房地下一片區域挖掘。
若是魏萬宗家也有著如李坊主家一樣的地下密室,耿煊料定,它大概率就在這片區域。
現在,眼前所見,只是證實了耿煊心中所想而已。
耿煊提燈進入密室,轉了一圈,發現這間地下密室,比李坊主那間地下密室要大一些,內部陳設也要多一些。
讓耿煊最覺有趣的,卻是密室的一個角落里,放著一塊質地非常粗糙的木板。
而木板上,還有一行刻字。
看到這塊被魏坊主“精心珍藏”的木板后,耿煊心中的把握變得更大了。
他來到那個恰好擋在隧洞出口處的立柜之前,將其打開。
發現里面放的都是藥酒、金銀、功法等物。
耿煊卻只是隨意掃了一眼,并沒有將之據為己有的意思。
他的眼神反而在這立柜本身停留許久,漸漸地,嘴角彎起一絲“邪惡”的弧度。
耿煊沒有在這密室中久留,在確認沒有留下什么痕跡之后,耿煊重新進入隧洞之內。
并將向立柜左右兩側拓挖的巖土重新歸于原處。
大約一個小時之后,等謝航、洪銓等人出掉最后一車棄土,將新挖隧洞徹底清理干凈,耿煊領著洪銓等人離開了。
將他們重新帶回巨熊幫的地下駐地后,耿煊也返回了常平坊的家中。
上到地面后,耿煊先是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經是黎明之前。
也就是說,這一次的行動,從開始到結束,也就一個晚上的時間而已。
耿煊對這一次的行動效率默默點了個贊,很快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當他醒來時,已經將近中午。
照例,他還是先去照料了一下玄幽馬,這才出門與嬸子曾柔還有陳小鈺一起吃了午飯。
既然已經不可避免的在陳家人面前露了一些破綻,耿煊干脆也就不再過多遮掩。
這對大家來說,都更輕松。
午飯過后,耿煊又去了康樂集。
他本來還想找昨日一起去給魏坊主搬家的中年男子,利用更親近的關系套點消息。
卻還不待他發問,便見昨日才被接來康樂集府邸中的魏坊主的家人,便已走出了府邸,登上了返回萬福坊的馬車。
耿煊疑惑,來到中年男子旁邊,問:“這不昨天才搬過來,怎么今天就回去?”
中年男子拉著耿煊進入藍袍護衛駐地,在一僻靜處停下,低聲對耿煊道:
“阿煊,我們坊主說,這段時間康樂集可能會有些動蕩,晚上盡量別在這里留宿,白天也別來得太勤快。
……這話我可只告訴你,你別偷偷傳出去,要是搞得所有人都回坊里呆著,那也太難看了些。”
耿煊一怔,心道,康樂集怎么又要起動蕩了?
面上卻是受教的輕輕點頭,還好奇問道:“這么說,你們坊主每晚也都要回去?”
“嗯。”中年男子輕輕點頭。
耿煊也輕輕點頭,心里算是徹底踏實了。
耿煊沒在康樂集多留,很快就回了常平坊。
然后,通過地下隧洞,重新進入康樂集的地下網絡,來到巨熊幫駐地。
耿煊拍了拍手,讓所有人都停下手中事務。
對羅青等人吩咐道:“張明,還有洪銓、程輝、謝航幾人的家人留下,其他人都跟我走。”
很快,羅青等人就已正對完畢,跟在耿煊身后進入一條隧洞之內。
無論是對在前面領路的耿煊,還是羅青等人來說,這都是輕車熟路的事情。
沒多久,耿煊便領著眾人來到常平坊旁邊,被他特意精修過一番的封堵口處。
他親手將其完全扒開,領著眾人來到車隊前,吩咐道:“將那些玄幽馬重新駕到車轅上,各回原位,準備出發。”
眾人在羅青、王襞等人的協調下,很快就忙活了起來。
大約半個小時之后,前后長度超過五百米的車隊再次緩緩加速,然后在昏暗的地下隧洞蜿蜒行進起來。
耿煊已經盡可能挑選靠邊緣的隧洞,沒有經過地下黑市周圍那最“繁華”的路段,但因為車隊規模實在太大,速度也不能和他孤身一人時相比,沿途還是遇到了兩個隱藏在他必經路上的倒霉蛋。
對此,耿煊很直接的就送他們上了路,甚至連審問都免了。
并在路經一處積坑入口時,直接將他們拋了進去。
這給耿煊帶來了二十九點紅運,四點黑運。
剩余紅運從2107變成2136.
最后,車隊無驚無險的進入萬福坊的地下隧洞。
當車隊最終停下時,最前方的玄幽馬距離前方的地下密室,已經不足十步。
而后面卻還有過半車隊都停留在原來的隧洞之內,車隊尾部,幾乎快要超出地上萬福坊的高墻邊界。
讓眾人都停下來安靜等待,耿煊來到立柜的后面,靜靜的等待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某一刻,耿煊忽然精神一振。
他聽到了石門開啟的沉悶聲響,繼而是一步步拾階而下的腳步聲。
最后,那腳步停在了立柜前。
“嘎吱——”
立柜開啟。
緊接著,是瓷瓶與木板碰撞的輕響,這應是對面準備取用補血丸,以開啟今夜的修煉。
感覺時機剛剛好的耿煊不再小心地屏住呼吸,抬手就朝著面前木板輕輕叩擊而去。
“砰砰,砰砰砰!”
清脆的、有節奏的敲門聲突兀的響起。
可耿煊等來的,卻不是對方同樣禮貌的回應,反而是死一樣的沉默。
等了一會兒,見無人回應,耿煊再次伸手有節奏的“砰砰”叩擊木板,同時還開口問道:
“有人嗎?”
“啪——”
一聲瓷瓶落地的脆裂之聲,打破了對面的沉默。
緊接著,耿煊便聽到腳步猛然頓地,身形急速掠空后退的呼呼聲。
“誰?是誰在那裝神弄鬼!”魏萬宗厲聲喝問的聲音同時響起。
“魏坊主別激動,你這柜子里可裝了不少藥酒,打碎了還是很可惜的。”
耿煊一邊好意提醒,一邊伸手將面前遮住隧洞出口的立柜輕輕撥開。
與數步之外的魏萬宗遙遙對視。
而幾乎就在看到立柜后的隧洞,以及站在洞口的耿煊的瞬間,瞳孔猛縮的魏萬宗已經揮手接連拍出數道掌形勁氣向耿煊撲面而來。
耿煊對此,甚至都沒有伸手抵擋,便已大步從隧洞內走出,進入密室之內。
那些掌形勁氣在打在身體上的瞬間,相應部位便顯出鐵色光澤。
“啵啵啵啵——”
看起來威勢兇猛的掌形勁氣,就如同被戳破的氣泡一般,迅速散裂,在耿煊身周消散于無形。
魏萬宗見此,心中猛地一沉。
卻沒在急著動手,而是沉聲問:
“閣下是誰?為何偷偷潛入我家?你現在這般,又是意欲何為?”
耿煊笑著安撫道:
“魏坊主不要激動,我沒有惡意,此來目的,卻是誠心想與閣下談一筆合作。”
魏萬宗像是聽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話,呵呵冷笑數聲,道:“合作?到現在都還要戲耍我?”
耿煊伸手敲了敲腦袋,一副無奈頭疼的模樣,道:“哎,說真話怎么就沒有人信呢?”
說著,他已向密室一角走去。
最開始,魏萬宗還不是太在意,甚至利用對方的走動,他的腳步也在慢慢移動,一點點移動到了進入地面的臺階旁邊。
做好隨時往外面沖去的準備。
他相信,只要上到地面,自己就不會再如現在這般被動。
可很快,他就熄了所有外逃的心思,一顆心迅速下沉。
卻是耿煊已經彎腰伸手,將一塊刻有文字的粗陋木板拿在了手中。
然后轉身,面對魏萬宗,將有文字的一面正對著他。
這就是給外州軍做諜探的下場,死!!!
耿煊在意識到自己必須走出去之后,考慮的問題就是如何讓這一步盡可能的穩健。
至少,短時間內如此。
然后,他很自然的就想到,相比于就這么直接莽出去,尋找一個合作者,尋找一個“殼”,這方法是最穩妥的。
自己可以如同陰影一樣,藏在他的影子里。
即便露出一些痕跡,短時間內,外界的目光都會止步于這個合作者身上,不會繼續往深處追究。
那么,這個又名冤大頭的合作者,選誰比較合適呢?
思來想去,耿煊驚訝的發現,萬福坊的魏萬宗,幾乎是最佳人選。
相較于其他“候選者”,他的優勢完全是斷檔式的領先!
首先,他是康樂集的坐館。
理論上,他的行為只要不觸犯到其他坐館的利益,或者對康樂集的整體利益帶來影響,其他坐館都不能去干涉過問。
甚至,必要的時候,還會給他提供一些便利。
也就是說,哪怕他真做了一些出格的事,但只要不是太出格,他都能兜得住。
其他坐館,包括大館主,都不會往深里追究。
可他這個坐館又與其他坐館不同,他的基本盤依然在里坊。
而且,借助藍袍護衛這個紐帶,他的影響力從萬福坊擴散到了康樂集周邊的八家里坊。
在思考如何才能在不引來各行會注意的情況下獲取大量物資,以及大量人手之時,耿煊也才忽然意識到,內部自成一統的里坊,是比集市更好的選擇。
無論是大量燃料,還是釀造大量酒液所需燃料,完全可以不通過集市,而直接在里坊獲取。
而且,各家里坊每年都會自制不少藥酒。
這意味著各家里坊都有一些懂得藥材處理的人士,雖然專業程度上可能沒有藥行的那些人高。
但只要有一個專業人士居中組織協調,那些需要大量人手才能夠完成的各類藥材的預處理,就通通都可以解決了。
可以說,只要有里坊愿與自己合作,那自己完全可以繞開康樂集,將現在困擾自己的所有問題全部都解決。
如此一來,問題就變成了,哪家里坊會與一個來歷不明不白的人合作,幫著去處理一批敏感“贓物”?
想到這里,“萬福坊魏萬宗”這段信息,便已明晃晃的出現在了耿煊心中。
耿煊拿著粗陋木板,將刻字的一面正對魏萬宗,一邊笑吟吟的道:
“魏坊主,你也不想你們萬福坊出了群外州軍諜探之事,鬧得人盡皆知吧?!”
“……”魏萬宗冷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你說,要是讓其他里坊,還有康樂集知道,你們坊有人定期將他們的消息上報給外州軍特使。
讓康樂集和各家里坊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某個龐然大物的注視之下。
你們萬福坊會不會被他們給生吞活剝了?”
“……”魏萬宗沒有回話,可他的神色更冷了。
看向耿煊的目光,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殺意。
要是有可能,耿煊絕對相信,他一定會立刻將自己給殺了!
只可惜,剛才的試探,已經讓魏萬宗知道,除非對方完全放棄對自己的戒心,不然,這根本不可能成功。
對方有可能放棄對自己的戒心嗎?!
耿煊見魏萬宗還不開口,繼續言語施壓。
“你不會以為,他們上報給外州軍特使的情報,就只是簡單的情報,沒有任何實際影響吧?
周邊里坊,包括康樂集,這些年死了多少人?
又有多少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有哪些是你們坊那些探子所為?
又有哪些是被他們報上去的情報,惹來的外州軍的劊子手所為?
你想知道嗎?
……無論他們以前做得多么的隱秘,可我相信,只要將這些信息提供出去,一定能找到一些他們動手的痕跡的!”
這話,讓魏萬宗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若是沒有造成實際的影響,憑他現在康樂集坐館的身份,事情或許還有轉圜的余地。
可對方連這一點都清晰的點了出來,他就知道,此事一旦曝光,將再無轉圜的可能。
他雖然竭力的按下了此事,不使其向外擴散。
但當夜從赤烏山歸來之后,他就利用坊主的特權,在其他人不明就里的情況下,對裘濤那隊人過往的行蹤做了復盤。
然后,就發現他們與附近常平坊一個耿姓獵人的失蹤很可能存在直接關聯。
要是這件事曝光,常平坊立刻就得與萬福坊翻臉。
他甚至沒敢繼續追查下去,生怕不小心把自己的痕跡也給露了出來。
但這已經足以讓他相信,面前這人的說法,一點不假,并非誆騙。
魏萬宗終于開口了,咬牙道:“裘濤他們,就是你殺的?”
耿煊點頭道:“是啊,我這也算是給你們除了一群禍害。”
“那我還要謝謝你咯?”
“不用謝,舉手之勞。”
魏萬宗咬得后槽牙都要碎了,再次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
耿煊道:“我已經說了啊,與你談一筆合作……你怎么就不信呢?”
耿煊見魏萬宗依舊一副不相信的神色,也懶得繼續解釋,眼見為實,說得再多,都不如親眼看看來得更有說服力。
于是,他伸手將壁上一盞明亮的油燈取下,對魏萬宗招了招手,道:“你來看看就知道了。”
說著,就提著油燈轉身進了隧洞。
魏萬宗愣了一下,緩緩踱步來到隧洞口。
卻沒有進去,就在洞口向里面觀瞧。
下一刻,魏萬宗的雙眼忽然就瞪大的銅鈴也似。
因為就在距離洞口不足十步之外,一頭超過一人高的神駿大馬安靜的站在那里。
當他的目光與其對上,它還很有靈性的輕輕打了個響鼻,似乎在與他打招呼。
而在那大馬后面,就有一輛車,車里堆滿了讓他感覺非常熟悉的巨大包裹,整個隧洞幾乎都被塞滿了。
而耿煊就站在馬車旁邊,一手提燈,一邊對魏萬宗招手。
“魏坊主,站那么遠干什么,過來瞧瞧。”
下一刻,瞪圓雙眼的魏萬宗就來到了馬車旁。
他伸手將一個巨大包裹翻了個面,一張貼在包裹上的標簽立刻出現在了他眼中。
三葉草,一百五十斤
魏萬宗愣愣的看著這個標簽,好久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實在是這一刻他內心受到的沖擊太大,內心的波瀾實在過于猛烈了一些。
因這標簽,就是前些天他親手貼的!
而這字,就是他親手寫的!
當夜,他可是親眼看著它被搬上了安樂集的馬車。
現在,居然又回到了自己面前!
還是從地下密室旁邊的一條不知道什么時候冒出來的隧洞之內!
這簡直是荒謬!
自己家里什么時候被人打了個洞都不知道!
不過,魏萬宗現在已經沒心思去想此事,而是猛地扭頭看向耿煊,駭聲道:
“就是你劫了安樂集的車隊?”
耿煊點頭道:“不錯,就是我劫的。”
“全部?”魏萬宗扭頭朝隧洞更深處看去,一直到視線不能及的盡頭,居然都是如他身前這樣的,幾乎將整個隧洞塞滿的滿車的貨物。
耿煊點頭道:“當然。”
“那些人也都是你殺的?”
“是啊,都是我殺的,包括曹鐸,吳悅,臧子高三個。”
“咕嘟——”
魏萬宗狠狠的吞咽了一下,看向耿煊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瘋子,又像是在看一個殺神。
如此彪炳夸張的戰績,也讓他徹底熄了尋隙反殺的心思。
要是不成功,對方會不會把萬福坊也給屠了?
由不得魏萬宗不如此憂心。
萬福坊的人數固然遠超那一支車隊,可若說戰斗力,誰強誰弱還真不一定。
認清形勢的魏萬宗,終于澀聲道:“你……想合作什么?”
耿煊指了指身后的車隊,無奈道:
“吳悅從你們手中收購的藥材,全都在這里,我一個人處理不過來,不得找人幫忙嗎?
我一想正好和你們有點交情,就帶著車隊過來了。”
“……”魏萬宗心想,這交情我可以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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