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巨熊幫現任副幫主的方錦堂就差沒對“蘇瑞良”明說,“您不要對巨熊幫的真正成色有什么不切實際的幻想。
現在這三千百多名幫眾,絕大多數,要么是被“蘇瑞良”前行拉上賊船的,要么就是投機者。
當他們全部聚在清源集,受著規矩的嚴格約束,又有彼此盯防,相互掣肘,都還能表現得有模有樣,規規矩矩。
可若將他們散放出去,能夠不立刻溜號,逃之天天就已經非常難得了。
指望他們老老實實的完成任務,冒著生命危險,去將無憂宮深扎在元州各地的“根須”拔出來,屬實是對他們的期望過高,甚至到了產生不切實際幻覺的程度。
能夠不四散逃亡,為非作歹,只是挑個地方躲著睡大覺。
等過段時間返回復命,說已在某座石頭山的某個石頭洞中清除了一伙無憂宮余孽,成功完成了任務。
這就已經算是所有外派幫眾中,素質非常高,非常過硬的一批了。
看著小心提醒的方錦堂,耿煊很想說,我對巨熊幫眾的素質有著非常清醒的認識,絕沒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在一眾幫中高層的目視下,耿煊緩緩開口道:
“關于‘恩賜儀式’,我前些日子,得到一個新的啟示。”
這話剛一出口,一雙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就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凡是得到過“恩賜儀式”的,沒有一個不懷念那美妙的體驗。
那些懷著投機心態加入巨熊幫的大量幫眾,除了想要抱住“蘇瑞良”這根粗大腿,更多的,都是懷著近水樓臺的心思。
如果還有這樣的機會,他們堅信,距離“蘇瑞良”越近,這樣的機會就越大。
“不只是守護家園,堅決抵御外敵入侵,能享受到‘恩賜儀式’。
凡是有利于絕大多數人的事情,都能得到遠古先賢的祝福眷顧。
無憂宮扎根在元州各地的勢力,就如同一條條吸血的水蛭,以一代代元州人的生命和痛苦為養料,成就自身。
咱們現在有機會將其連根拔起,能夠得到的,來自遠古先賢的眷顧祝福,絕不會比此前大家經歷的清源集大戰少。”
隨著耿煊這一番話出口,周遭原本還顯得半冷不熱的氣氛,仿佛要徹底沸騰一般。
不需要耿煊主動點卯,一個個身影便已填滿了他視線的全部。
以耿煊敏銳的目的,都不知道這些忽然冒出來的幫眾,此前到底都藏身何處。
“幫主,交給我吧,我保證將那些無憂宮余孽一個不剩的揪出來!”
“幫主,元州近半人口,都聚集在東陵川周遭,各方勢力在那里也是盤根錯節。
無憂宮必有大量余孽潛藏其中。
恰好,我在那廝混了好多年,認識不少兄弟,對各方勢力的行情也熟。
只要讓我過去,我保證將這事辦得漂亮明白,把無憂宮余孽連根拔起!”
一個個幫眾,不管實力高低,這一刻都把胸脯拍得震山響。
似乎只要“蘇瑞良”將他們派出去,那些無憂宮余孽,就會束手待斃、灰飛煙滅。
在一雙雙期盼到飽含饑渴的目光注視下,耿煊緩緩點頭道:
“你們如此踴躍,我很欣慰。
不過,我得提醒你們,有兩點你們必須注意。
第一,以咱們巨熊幫現在人數,即便全撒出去,也是很難完成此事的。
借助其他力量是必須的,對此,我也不會限制你們。
你們能拉來多少幫手,那都是你們自己的本事。
可你們拉來的所有幫手,都必須是是我巨熊幫的臨時幫眾。
......現在不是不要緊,我可以授予你們在任務期間,發展臨時幫眾的權限。
也只有如此,你們在任務期間所做一切才會得到認可,也才有享受‘恩賜儀式’的資格。
聽到這個條件,眾人都是紛紛點頭。
甚至有人心中揣測,這是“蘇瑞良”趁機發展巨熊幫實力,“公私兩便”的一種手段。
作為巨熊幫正式幫眾的在場眾人,對此自然不會有任何意見。
耿煊的話還沒有完,緊接著就繼續道:
“恩賜儀式’,你們中很多人都曾體驗過,許多體驗的次數還不止一次。
那些沒有體驗過的,也可以向其他幫眾打聽一下。
我之所以特意提及此事,卻是希望你們記住,‘天心難欺’四個字。
凡是與任務無關的事情,你們都不要去做。
特別是殺良冒功,為非作歹這些事情,你們即便騙的了我,騙的了其他人,見證你們所做一切的這天這地,你們總是騙不過去的!
希望你們謹記這一點。
......再就是元京城,以及周遭的外城衛城你們也不必去了,那里我都已經做了安排,你們冒然摻和進去,只會徒增危險。”
說完這一切,耿煊的目光在各個凜然的眾人身上環視一圈,問:“要說的就這么多,你們都可記住了”
“幫主教誨,屬下一定牢記在心!”
“都記住了!”
“幫主請放心!”
眾人幾乎同時大聲道,聲音高亢而響亮。
說完之后,立刻有人提出:“幫主,咱們現在就出發嗎”
耿煊沒有立刻應聲,而是扭頭看向方錦堂,似乎想要看看,他這位副幫主還有什么話說。
方錦堂卻苦著一張臉,看向煊,道:
“幫主,這問題你倒是解決了。
可不還要安排一大批幫眾去“項目部”聽憑差遣么
現在這情況一出,誰還愿意去項目部”
耿煊啞然,看著方錦堂道:
“我何曾說過,只有清除無憂宮余孽才能得祝福眷顧
我說的是,對絕大多數人有利的事情,都有這機會。
洙水古河道若是疏浚成功,那將惠及多少萬人
這貢獻,可一點不比清除無憂宮余孽來得小!”
要盡可能壓縮參與“工人”的數量,讓更多的修煉者參與到這項工程中來。
思來想去,耿煊還是覺得,用“恩賜儀式”做誘餌,是最實在,最有效的。
而且,在耿煊而言,將紅運當成某種特殊資源,投入到這樣的生產建設之中,也是他最樂意看到的一種方向。
將其當成“殺戮獎勵”,反而有些不得已而為之的意味。
“啊!”
方錦堂在聽了煊的講述后,忍不住驚呼一聲,瞪大眼睛,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其余巨熊幫高層也都一個個將眼睛瞪得溜圓。
好一陣之后,方錦堂才砸吧了一下嘴,道:
“那......我安排一下。”
“嗯。”耿煊應了一聲,忽又提醒道:
“這事我早已跟劉月季討論過,所以,不僅是你們,他以及他周圍那些游俠兒,也會參與此事。
希望到時候你們雙方能夠通力合作,不要互相扯后腿。”
大約一個小時后,原本熱鬧的營地一下子變得冷清了許多。
原本大量聚集在營地的巨熊幫成員,除了因護衛任務而被留下的,其余人已經散了個干干凈凈。
有的成群結對返回清源集,然后,也沒在清源集多待,很快就三五結伴消失在清源集外的荒野中。
還有的卻是連清源集都不會,得了經方錦堂等人梳理后,更詳細的任務分派之后,立刻就出了營地,消失在清源集以東的荒野之中。
因為周邊集市,乃至整個月露原的無憂宮“根須”,在清源集大戰期間,早就被席寒月、項凌等人主動拔了出來,投入戰場。
所以,他們現在要想以無憂宮余孽為目標,就只能往北走,去岑林以北,甚至岜嶺以北。
要么就是向東走。
按照元州的人口分布,大半人口都聚集在元州以東,而那里同樣是無憂宮余孽,以及游俠兒這些群體最多,各種或明或暗,或強或弱的勢力盤根交錯之地。
這些人無論選擇哪個方向,最終目的地是哪里,每個人在出發時,都隨身帶了兩只信鴿。
這樣,不僅可以讓方錦堂等人時刻了解各支隊伍的動向,也通過這次活動范圍遍及整個元州的行動,將“信息網絡”初步鋪開。
而只要有了這樣的基礎,后續只需要提供源源不斷的信鴿,就可以在此基礎上不斷的優化完善。
當覆蓋范圍遍布整個元州之后,信鴿的折損率會非常高。或是被兇禽捕獲,成為獵物,或是傷病,或是被其他人發現,將之擒獲。
除了這些分散離去的隊伍,還有一支規模達到五百人的,全部騎乘著玄幽馬的,在離開營地之后,一路向北疾行。
在最前面領路的,就是才從元京返回,清源集大門都沒進的耿煊。
瞿慶豐、岳晟、郭子安、羅青、彭柯、計聰等人緊緊跟隨在他身后。
此行五百人中,既有幾十名從各坊精選而出,擅長工程營建以及人員管理的“老師傅”。
和留在營地中的那些“老師傅”相比,他們的優點是更年輕,體力更好,有的還掌握了粗淺的修煉。
更能耐得住長途疾行中的顛簸,以及最艱難的、工程初期的“開荒拓土”。
此外,還有里坊中精選出來的數百有著修為在身的坊民,以及大量巨熊幫成員。
出身于月露原的里坊,修煉者的比例小,上限低,但里坊的人口多。
比赤烏山周邊里坊,多出數倍甚至十倍的人口,粗通皮的修煉者數量,也都不少。
現在,包括流云坊在內的六坊坊民,總數已經超過十萬,將粗通煉皮的修煉者都算上,六坊修煉者的數量也有近萬之多。
只不過,絕大部分修為都很粗淺,修為實力達到煉肉層次的,數量銳減到不足千人。
還不足里坊總人數的百分之一。
而已是各坊守護自衛的力量中堅。
為了讓方錦堂等數量銳減的幫中高層安心待在清源集,主持清源集的重建,以及串聯各方。
在離開前,耿煊還特地給他吃了定心丸,表示并不是一定要親臨一線才叫做貢獻。
如他這般坐鎮后方,主持大局的,同樣能掙貢獻。
而且,只要做得好,甚至能同時掙到“無憂宮余孽清剿”以及“洙水古河道疏浚”這兩個任務的貢獻。
做完這些安排之后,耿煊領著五百騎向北疾行。
中途休整了一次,一路無話。
眼看著周圍丘陵的起伏越來越明顯,大量裸露的巨石暴露在荒野中。
騎在馬背上的計聰忽然對耿煊大聲道:
“幫主,咱們要在此處分道了。”
很快,計聰便領著五十名幫眾徒步離隊而去。
按照計聰的說法,此處距離最近的里坊,只剩二三十里,距離南岑集,也只有四五十里,根本用不上玄幽馬。
現在,能夠快速往返機動的玄幽馬,就是最大的生產力。
按照郭子安和羅青等人商量出來的新方案,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數以百計的玄幽馬都將當成優質的生產工具,快速往返奔波于工地現場與五坊營地之間。
為了盡可能有更多的玄幽馬可以使用,在帶領五百騎隊出發前,耿煊還向無憂宮衛城的唐彩珠、薛志恒等人發了幾封飛鴿傳書。
讓他們安排人將衛城中繳獲的所有玄幽馬還有數量更加龐大的元州良駒以及挽馬全部帶到清源集來。
一一傳書的內容一樣,之所以連發多份,是避免信鴿在近兩千里的飛行中出現意外,導致傳書遺失。
在與計聰等人分道之后,耿煊領著一眾隨行之人繼續前行。
在又向前行出百余里之后,胯下玄幽馬的速度慢慢降了下來。
看著遠處完全消失的古河道,耿煊對身旁的郭子安道:“到了。”
騎在馬背上郭子安,看著茫茫夜色,道:
“淤塞段就在前面咱們過去看看”
看著精神過于亢奮的郭子安,耿煊搖頭道:
“現在,還是趕緊休息吧......等天亮后,你再去慢慢勘察吧。”
郭子安有些不舍的收回了目光,點了點頭,沒再提此事。
現在,時間已經是凌晨三四點鐘。
隨耿煊從元京出發的郭子安等人,已經在馬背上顛了近乎一天一夜。
那些來自里坊的坊民,也先是隨著大隊伍跋涉了一個白天,緊接著又被他帶著折騰了一個晚上。
都已經非常疲累。
在做事之前,大家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一下。
在得了耿煊提醒后,隨行的其余四百多人,全部下馬,將每匹馬背上攜帶的一些物資卸了下來。
每匹玄幽馬的背上,都攜帶了人馬兩三日所需的口糧。
另還有一些工具,以及能搭出二十頂帳篷的材料。
耿煊將夜宿之地,選在了一片密林附近,地勢開闊平坦。
待眾人下馬之后,不需要耿煊吩咐,那些有經驗的里坊老師傅便主動進入各自的角色。
有的帶著其他人開始快速搭建帳篷。
有的則帶人平整場地。
有的拿著工具從附近密林中獲取原木材料,然后在夜宿營地周圍設立簡易的柵欄。
將營地與野外區隔開來。
一切都有條不紊,速度還很快。
耿煊感覺自己只是站著看了一會兒,便見一簇熊熊燃燒的篝火在空地中央升起,將周圍照亮。
五百匹玄幽馬被安置在營地內圍,被所有帳篷團團護在中間。
它們靜靜的站在那里,身上肌肉卻本能的輕輕顫動著,肉眼可見的熱氣從它們粗大的毛孔中散發而出。
它們低頭快速吃著摻了玄幽丹的精料,喝著潔凈的清水,一邊享受著專人在它們身上撫摸,揉按,推拿。
待二十頂帳篷全部搭起,一碗碗泛著濃濃肉香的濃湯已經被人盛好。
“都來喝口熱湯。”一個掌勺的老師傅大喊一聲。
很快,四百多人便陸續聚到了他的身邊。
一路跋涉近千里,緊接著又參加了一場熱身一般的勞動,無論過去什么身份實力,此刻大家都嘻嘻哈哈的聚在一起。
他們也不管手臟,隨便搓了幾下,就一手端碗,一手從袋中取出一張張提前烙好,又香又酥的粟米餅。
毫無形象的坐在篝火周圍的地上,稍講究的在屁股下墊一塊石頭,一截斷木。
當大家將碗湊到嘴邊,第一口香濃的熱湯入腹,許多人都忍不住發出愜意的輕哼聲。
唏哩呼嚕三兩下干完這頓夜宵,除了二十多名被安排好輪流值夜之人,其他人都揣著被暖意和充實感填滿的肚子,進入一頂頂帳篷之內。
因為帳篷數量太少,每頂帳篷內,都要擠二三十人。
現在,大家都無暇講究這些,反倒覺得,在這寒冷的冬夜,周圍同伴都是一個個恒溫“火爐”,大家擠一起,連取暖都省了。
很快,如雷的鼾聲,便從一頂頂帳篷內傳出。
從隊伍抵達,到營地初具雛形,大家酣然入睡,前后耗時還不到一個小時。
當耿煊睜眼醒來,發現帳篷內只自己一個人。
這和休息前那過分擁擠的情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因為修為提升帶來的五感提升,以及“走狗術”帶來的獸性直覺強化,現在的耿煊,對危險有著異常敏銳的直覺,哪怕是在睡夢中。
若是沒有危險的環境,他也不會將自己的神經繃得太緊。
盯著空蕩蕩的帳篷,耿煊怔了一下,起身掀簾走了出去。
營地內的情形,相比入睡之前,已經又有了很大的變化。
營地的范圍變得更加巨大,更加開闊,營地內也被平整、規劃得更加仔細。
柵欄的范圍變得更大,而且,原本簡陋的柵欄,也變得越來越精細,防御力肉眼可見的增強了許多。
甚至,在營地的四角,還有四個專用值勤放哨的箭樓在快速搭建中。
放眼看去,在營地內,以及營地周圍做工的人,只有百人左右。
其他三百多人卻都已不見蹤影。
就在耿煊四顧打量之時,那位紅光滿臉的掌勺大師傅便雙手捧著一個大木盤送到耿煊面前。
香氣撲鼻。
可在看到木盤上東西的時候,耿煊卻差點將眼睛瞪出來。
一只烤全羊!
耿煊疑惑道:“哪來的羊”
這里沒有里坊,雖然是冬天,山里的野物也不少。
一早被組織去山里伐木的隊伍,在伐木的同時,也意外獲得了不少獵物,這只巖羊便是其中一只。
耿煊點點頭,也不覺得早上吃這個太膩,喝了一杯水就直接開干。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發現此刻時間已將近正午。
耿煊問:“其他人都起得很早啊。”
“是,大家都惦記著今日任務,只休息了一兩個時辰就都起來了。”掌勺大師傅道。
“郭子安呢”耿煊問。
“他,羅青,彭柯,許多老師傅,其他郭家子弟,以及二十多名護衛,一大早就出發去現場勘察去了。
其余人除了完善擴建營地,便去山里伐木備料去了。
后面要用到木材的地方非常之多,多準備一些總歸不錯。
我領著幾人給大家伙準備午飯,現在也都差不多好了。”
耿煊一邊大口進食,一邊聽著掌勺大師傅的介紹,扭頭朝現在已經空空如也的,昨夜安置五百玄幽馬的地方,問:
“玄幽馬都回去了”
“是,洪銓堂主領著五十名幫眾,一大早就領著五百玄幽馬離開了。”
耿煊輕輕點頭。
按照他與羅青、洪銓等人討論好的計劃,接下來一段時間,玄幽馬隊將按照一日一往返的效率,不斷從后方將人手向此處轉移。
他不會再隨行帶隊,而由洪銓專門負責此事。
在這樣的情況下,洪銓他們就要盡可能的將整個白天利用起來。
因為除非有他或者其他有著驚人夜視能力之人領隊,其他人即便有玄幽馬這樣的神駒,晚上也不敢將速度飚的太快。
不然,分分鐘就是災難現場。
速度越快,一旦發生變故,應對能力便會越弱,后果則會越發嚴重。
一邊大快朵頤,一邊想著接下來安排的耿煊忽然頓住了。
沒一會兒,身后傳來凄婉的“嗚嗚”聲。
然后,耿煊便感覺后背被輕輕的磨蹭。
耿煊扭頭看去,便見大黃與包括黃耳在內的,體格比它都大了一圈的“八小”,正整齊的排隊站在他身后。
它們一個個都大張著嘴巴,舌頭伸得老長,獨自劇烈的起伏,一副很累的樣子。
耿煊見狀,直接驚訝道:“你們這是自己一路從清源集跑過來的”
見他居然還發出如此一問,大黃和“八小”,一個個都用可憐巴巴,委屈,還帶著些許怨氣的眼神看著他。
一個個仿佛都在對他發出靈魂質問。
感覺自己成為“渣男”的耿煊,立刻伸手將大黃抱住,在它腦袋上一陣猛力揉搓。
然后對黃耳,以及其他“七小”都用同樣的方法炮制了一番。
在它們都露出愜意的、“原諒你了”的神情之后,他這才招呼它們一起用飯,還一邊叮囑道:
“趕緊吃,時間不等人,我馬上就有新的行動,你們若是太累,也可以......”
耿煊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原本正就著新鮮肉食大口吞咽的大黃和八小立刻住了嘴,惡狠狠的瞪著他,嘴里發出“嗷嗷嗚嗚”的、兇惡意味仿佛要直接溢出來的吼聲。
“好好好,將你們都帶上。
不過,你們若是跟不上,可不要怨我,我可不會專門停下來等你們。”
聽了他這般保證,大黃與八小這才再次心滿意足的低下頭,繼續進食。
快速的飽餐一頓,耿煊并沒有等郭子安、羅青等人返回,只與掌勺大師傅簡單說了兩句,便起身離開了。
很快,耿煊便領著九只大狗消失在岑嶺西向的山林中。
一開始,大黃與八小還能勉強跟上煊的速度。
可當他們徹底脫出營地范圍之后,耿煊的速度幾乎提升了一倍。
原本已經使出渾身力量,速度已經到了極限的大黃和八小,只能絕望而徒勞的吼叫了兩聲,這才循著耿煊遺留的氣息猛追了下去。
離開營地一路向西,在岑嶺內西行近百里后,它們便到了當初陳展等人駐扎把守的前哨營地。
氣喘吁吁的九犬休息了一陣之后,繼續上路。
值得一提的是,在它們休整期間,潛伏在附近的幾十條哨探犬都出現在了它們周圍,沖他們巴結的搖著尾巴。
對于這些狗臉上毫不掩飾巴結與熱切的哨探犬,大黃、黃耳等九大并沒有給它們一絲好臉色。
在再次出發時,還沖它們汪汪叫了一番,直到它們各回崗位后,它們這才重新上路。
很快,一個存在于巖壁之上,原被封堵,剛被重新挖開的隧洞出現在它們眼前。
沒有任何猶豫,它們循著那最新鮮的氣息,沖入這條被拓寬拓高的隧洞之內。
山體隧洞,山間峽道,山體隧洞,山間峽道......
如此重復而單調的景致,持續了超過兩百里,九犬汪汪叫著從最后一個洞口竄出。
至此,九犬已經正式進入“赭紅眼”盆地。
就在它們準備循著耿煊遺留的氣息,繼續追蹤下去的時候。
九犬全部瞪大了狗眼,怔怔的看著遠處,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仿佛石化。
只見耿煊一馬當下,出現在它們的視野之中。
緊跟在他身后的,便是以扎絡為首的二百玄幽鐵騎。
只不過,除了耿煊以及扎絡幾人的坐騎,其他玄幽馬都“轉職”成為了馱馬。
拉著一輛輛特制的馬車出現在它們的視野中。
一馬當先的耿煊來到石化一般的九犬面前,善意的將它們一一撈起,全部送到身后鋪了軟墊獸皮的馬車里,還溫言安撫道:
“都累壞了吧回程路上就不用跟著跑了,好好休息吧。”
趴著疾行馬車中的九犬,眼神呆滯,波瀾不起。
以大黃等九犬的速度,特別是它們完全發揮出來以后,速度并不會比極速奔跑的玄幽馬慢。
這么看來,它們跑三百里耗費的時間,似乎與玄幽馬差不多。
可實際情況卻是,它們需要更久的時間,才能跑完這段路程。
而若與徒步疾行時,能將速度提升到一百五十公里每小時的耿煊比起來,那就更是數倍的時間差。
只因九犬的耐力太差,別說與耿煊比,與玄幽馬比,也能被甩出好幾條街。
當它們單邊都還沒走完之時,耿煊已經與扎絡等人匯合,并將一部分倉庫中的物資裝車,運至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