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局,袁樹的確可以采取守勢,可以退讓、躲避,但這不是長久之計。
人都喜歡撿軟柿子捏,要是這次退讓了,被宦官認定是軟柿子,就算這一次混過去了,肯定還會有下一次。
這群宦官兇狠殘暴,不達目標絕不罷休,更何況自己庇護黨人,等于一直在他們的雷區蹦迪,他們早晚會對自己失去耐心、對自己重拳出擊。
與其到那個時候再手忙腳亂地應付,為什么不早一點就反過來沖著他們重拳出擊呢?
按照時間線來算,宦官集團徹底完蛋也不是正常的操作,也是被重拳出擊然后廢掉的,主要操作者就是袁紹和袁術兄弟兩個。
也就是說,這群宦官到最后還是死在自己手里,只不過時間上要晚了許多。
差不多還有十八年。
這十八年間,宦官會不會繼續搞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算計自己?
這十八年間,自己就能保證穩如老狗不翻車?
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
根本防不住好不好?
而且以袁樹的性格,哪里還能等十八年再去報復?
他可是超級記仇又小心眼的,誰要是冒犯了他,說什么都要報復回來。
所以最好的辦法根本就不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是反其道而行之——沖著宦官重拳出擊!
不是要算計我嗎?
我特么的揍死你們這幫混蛋!
想讓我去雒陽成為眾矢之的,被一群蟲豸圍攻,然后被噴到破防從而乖乖向你們靠攏?
想讓我叫你們爸爸?
你們怕是不知道什么叫“辯經不敗袁神童”吧?
我怕圍攻?
我怕辯論?
我怕聲討?
我會破防?
抱歉,要說辯,我不是說只有宦官才是垃圾。
我是說,你們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危機危機,有危才有機,混亂才是上升的階梯,沒有搞事情的泥鰍,天下就是一潭死水。
現在宦官們喜歡搞事情,喜歡攪動天下局勢、摧毀破壞之前的游戲規則,袁樹高興還來不及,怎么會害怕呢?
你們破壞,我才有重建、填補的空隙啊!
對手,實現夢想的另一只手!
一念至此,袁樹頓覺天地寬闊。
然后再低頭一看。
雒陽哪里是龍潭虎穴?
分明是妙到家的米奇妙妙屋!
去雒陽!管宦官想要干什么,我自然有我的一套打法!
你不是要讓我給皇帝侍讀嗎?
可以啊,你讓我去,我就去。
你不讓我去,我在雒陽就地傳學,直接開一個心學突擊補習班!
我在你眼皮子底下招攬信徒,我直接殺到太學去和太學生們大辯特辯,辯到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辯到仙人隕落大道成荒!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我看看是你們的陰謀詭計更強,還是我的辯之力更強!
鬧不好,心學能趁此機會直接在大漢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立足,能直接在關東占據一個橋頭堡,就此開始向關東正式傳播,踏上曾經的孔墨顯學之路,直接開啟替代今文經學和古文經學的進度條!
袁樹想通了,悟明白了,他只覺得面前是一條寬闊的康莊大道,他只覺得前途一片明朗。
小爺我唯獨不知道這個字怎么寫!
袁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走到了魏甲身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子樂懂我。”
魏甲頓時驚喜莫名。
“袁君,您有決斷了?”
“我想明白了,根本沒有什么好怕的。”
袁樹哈哈笑道:“以我的身份,我的才學,我的地位,該怕的從來不是我,而是宦官!他們為什么要用陰謀詭計算計我?不就是怕嗎?還沒有對付我就要怕我,這樣也能成功?子樂,愿意和我一起去雒陽讓宦官見識見識咱們心學的威力嗎?”
魏甲大喜過望,立刻伸手緊緊握住了袁樹的手。
“固所愿也,不敢請耳!”
“好!哈哈哈哈哈哈哈!”
袁樹大笑一陣,而后轉過視線,看向了驚詫莫名的眾人。“諸君,宦官自以為是,認為我到了雒陽就不是我了,就沒有學識、不會辯經了,可我還是我,無論是在茂陵,還是在雒陽,我都是我,在茂陵,沒人辯的過我,在雒陽,也不會有人辯的過我!
他們想讓我成為眾矢之的,為萬人圍攻,那好,我就坦然受之!能辯的贏我,那就來辯!盡管來辯!我來者不拒!我倒要看看,有幾人能與我抗衡!有幾人敢放言斬我于馬下!
他們最好能辯的過我,最好能把我辯到五體投地不能再起為止,否則,一旦我贏了,我必然會讓心學登堂入室!我必然會讓陳腐老舊之輩知道知道,什么叫致良知!什么叫知行合一!”
袁樹抬手握拳放在身前,發表了一番演說,莫名的把在場眾人給說的都燃起來了。
他們不曉得袁樹怎么就突然來了斗志,也不曉得自己怎么就莫名的燃了起來。
仿佛他們就是一堆干柴,而袁樹就是一根碩大的火把,燃著永不熄滅的熊熊火焰,他們一旦接近袁樹,就燃起來了。
干柴烈火,熱度逼人!
天不怕,地不怕,渾身都是干勁,渾身都是斗志,莫名的就有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豪情壯志。
這般的豪情壯志,真是讓人著迷啊……
每個人都是莫名的如此。
當然,袁樹也不能帶著一群渾身著火的人就去了龍潭虎穴之中。
雒陽肯定是有危險的,但是他也不至于開著自爆卡車去,所以他還是要稍微交代一下自己打算做的事情,以及自己到了雒陽以后的一番謀劃。
簡單來說就是見招拆招,先把宦官們的針對給應付過去,把天子劉宏給應付過去,然后,在宦官們有什么操作的時候,袁樹就直接沖去太學開始自爆,直接開辟第二戰場。
如果自己的猜測沒有錯,宦官們真的是想要讓自己成為士人攻擊袁氏的由頭,那自己就先他們一步,直接自爆,去太學開辟第二戰場,直接開無雙接受任何人的挑戰,展現出自己絕對的戰斗力。
宦官們不讀書,自然也無從判斷袁樹的戰斗力到底在什么層面,無法得知袁樹到底能在太學里做到什么地步。
而就袁樹在茂陵縣傳播學問的一系列經驗來看,只要能在太學打響名聲,他根本不用擔心沒有足夠的擁躉。
太學里的年輕人很多,非常多,有混子,有老油條,有奸詐小人,但同時也聚集了這個時代世界上最多的清澈且愚蠢的人。
讓他們成為心學擁躉,甚至不怎么需要顯赫的地位與強大的名望。
最關鍵的,是一張能夠發表演說的嘴,一份滿溢出來的激昂情感,以及豐富且具有引導意義的肢體動作。
至于演說的場合是不是啤酒館,亦或者演說人有沒有小胡子,用的是不是德語,那都不重要。
一番交代下來,盧植等人也算是明白了袁樹的想法。
他們知道這是很危險的事情,但同時也知道,這是發揚心學、進軍關東的絕佳契機。
于是他們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他們相信袁氏家族的能量足以保護袁樹不受傷害,而袁樹頂破天的辯經能力也讓他們相信太學必然成為袁樹的能力領域。
那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接下來唯一重要的,就是商量一下該怎么處理袁樹去雒陽之后良莊和一心會的運作事宜。
接下來幾天,袁樹帶著盧植和十三太保以及一心會的其他重要干部一直都在開會,最后大家商討出了一系列的應對措施。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分部辦理。
袁樹決定,把一心會總部從茂陵良莊遷移到雒陽,茂陵良莊留下一個一心會分部,留下部分一心會的干部,他們負責繼續管理良莊運作,管理好良莊五萬多人的口糧和生活。
而其他的一心會成員和袁氏門生們則跟著袁樹一起遷移到雒陽,在雒陽城外由袁氏家族出資出土地安置,按照袁樹的規劃,是要建立起來一個像模像樣的莊園。
畢竟那些求學的人主要都是沖著袁樹來的,袁樹在哪里,他們就會在哪里,如果袁樹去了雒陽,卻讓他們留在右扶風,就是對他們的不負責任,袁樹不會這樣做的。
大家在右扶風怎么過日子,在雒陽那邊也要怎么過日子,雒陽里頭住不下,那就住到外頭,圈一塊地自己建造房設,自己耕田種地,順便把致良知、知行合一的事情在雒陽周邊也搞一搞。
讓雒陽城里的達官貴人們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重農”。
至于分部的負責人,袁樹考慮再三,還是打算讓盧植來擔當,盧植長期擔當袁樹的副手,也是一心會的副會長,眼下雖然總部要遷移,但是一心會的根本——良莊還是在右扶風這邊離不開的。
所以為了確保良莊的安全,確保良莊繼續穩定的發展,保住自己的退路,袁樹決定把這個任務交給盧植,另外每個部門都留下一個副主任和相對應的三分之一左右的干部成員,繼續維持良莊的發展。
同時,袁樹也規定了一個輪換方式,每隔一段時間,就從雒陽和茂陵兩邊對調一個管理團隊,不讓一個管理團隊在良莊任職太久,既是為了防止有人謀私,也是考慮到了大家的個人發展需求。
然后在比較重要的安保方面,袁樹決定將保衛部留下一半的人手給盧植,自己只帶走另外一半。
因為盧植這邊雖然沒有了羌人的威脅,但是鮮卑人和匈奴人的威脅不能說就沒有,且良莊地方廣大,沒有足夠的保衛人手怕是應付不過來。
良莊畢竟是老巢,老巢容不得一點風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