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樹一聲令下,眾人全部散開,分別奔赴自己所率領的小隊,把袁樹發起此番行動的緣由與目的正式告之全體參與行動的人。
袁樹所說的大部分都被他們轉而告知了所有參與行動的猛士們,在最后時刻讓他們知道將要做什么,讓他們知道將要做的事情的意義在什么地方。
袁樹充分吸取了前人的失敗經驗,將保密工作做到了極致,消息公布完成,也就是行動正式展開的時候,連猶豫的時間都沒有。
俗話說的好。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入夜時分,雒陽城已經進入常規的宵禁模式,除了少數巡邏士兵在街道上巡視、抓捕違反宵禁令的人們之外,只有負責打更的人還能在外頭游蕩、報時。
沒人知道一場驚天之變正要展開。
負責鎮守雒陽城北谷門的城門侯孫元從中午之后就一直都挺緊張,雖然竭力表現的正常,但是稍稍的一些緊張還是難以避免的。
作為袁氏故吏,他的生死榮辱在某種意義上和袁氏家族是綁定的,作為二重君主這一觀念的受益者,他自然也會受到這一觀念的控制。
袁逢最開始找他以及負責看守開陽門的袁氏故吏陶英談論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們兩人都挺慌張的,也很害怕,擔心這個事情不成功,反而把性命給交代進去了。
但是后來冷靜下來想了想,覺得以袁氏家族的能量,未必就不能成功,而且一旦成功,獲得的好處必然也很大,至少,他們不必再被宦官整的提心吊膽的。
混亂是上升的階梯,這個機會如果抓住了,竭力協助成功了,那么未來想要登上高位,也就是更加輕松的事情,想要彎道超車,就要承擔高速過彎的風險,不是嗎?
兩人都答應了,表示會配合袁氏大軍把城門打開,幫助袁氏控制雒陽。
眼下夜色降臨,約定的時間快要到了,孫元緊張的手掌心都在冒汗。
他的副手、好友趙然對此很是奇怪。
“往日里你都是很早就回家休息了,怎么今日那么晚了還在巡防?難不成是陸校尉今晚要來檢查巡防事務嗎?不對啊,我聽說陸校尉生病了,還沒康復呢。”
話音剛落,趙然就發現孫元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上下打量了自己好一會兒。
他被孫元的這種眼神看得有點發毛,忍不住詢問道:“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嗎?你怎么這樣看著我?”
孫元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我說,我要送給你一場富貴,你相信嗎?”
“富貴?”
趙然一臉疑惑,問道:“什么意思?什么富貴?”
“富貴是富貴,但是可能有點危險,并不完全安全,但只要能活下來,富貴是必然的。”
孫元緩緩道:“咱們多年交好,這個機會我想給你,總之,你跟我身邊吧,很快你就知道原因了。”
趙然不明所以,但是長久在雒陽的生活經驗告訴他,這里頭有貓膩。
他思來想去,覺得孫元作為多年好友,不至于欺騙自己,而且他自己也在這里不動彈,要是有什么危險,他肯定也跑不掉。
于是他決定留在這里,不離開。
但是隨之而來的,就是他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什么富貴?
什么危險?
時間緩緩流逝,打更報時的士兵已經來了兩趟,輪換巡防的士兵也退下去了一班。
二更天過去了很久,想來距離三更天已經不遠了。
夜色漸深,城樓站崗巡防的士兵都忍不住的打起了哈欠,一人哈欠,往往能帶動一大群人接二連三的打起哈欠。
孫元站在城樓上看著城外漆黑一片的夜色沉默不語,趙然則實在是有點憋不住了,他靠上前,順著孫元的視線往外看去,只見得一片漆黑蒼茫。
城外的貧民窟壓根兒沒有能點的起燈的人,偶爾能看到的星星點點,也是打更報時的人所持有的微弱燈光,更兼今夜月黑風高,離了點著火把的城樓,這外頭又有什么好看的?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能告訴我嗎?”
趙然忍不住開口問道:“從二更天等到現在,都快三更了,你還不說是什么事情?”
“快了,快了,快到三更了。”
孫元只是讓趙然再等等,接著便沒有理他,趙然有點繃不住,便到處走來走去,走了一陣子,正是難以忍受的時候,又打算去找孫元問個究竟,結果便聽到了三更的打更聲。
好嘛,三更天了都,都快到明日了,你還不告訴我怎么回事?趙然快步走向孫元,眼瞅著快走到了,孫元忽然一拍城墻垛,一扭頭看見了趙然,立刻迎上去,雙手握住了趙然的肩膀,把趙然弄得一臉懵逼。
“怎么了?”
“現在,立刻,馬上,讓守城門的把城門悄悄打開!”
“啊?”
“別啊了!馬上!咱們二人的潑天富貴,就看這一次了!”
“我……”
“快去!”
“哦……”
趙然一臉懵逼的被孫元推攘著下了城樓,然后勒令城門洞里的守軍把城門打開。
“啊?司馬,這……這大晚上的開城門不好吧?萬一上面追究下來,這……”
“這是命令!馬上開城門!不然我砍了你!”
趙然勒令士兵開城門,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就照辦了。
他們這種每個月混口飯吃不至于餓死的大頭兵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的想法,這種待遇想讓他們拼死拼活也不可能,所以長官怎么說,他們就怎么做,至于其他的,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之內。
城樓上,孫元也下令士兵把吊橋緩緩放下,士兵們雖然疑惑,但還是照著做了。
谷門的吊橋被放下,城門大開,站在城門后頭的趙然先是一臉淡定,等大門緩緩打開、吊橋緩緩放下之后,他陡然瞪大了眼睛。
這……這……
這都是……
怎么回事?
城樓上頭,他還沒看到什么東西,怎么門一開、橋一放下,護城河對面就全都是人了?
黑壓壓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看得他頭皮發麻。
而且……
是軍隊?
哪兒來的軍隊?
北軍?
借著火光的照耀,他看到自己對面的這些人都穿著盔甲,全部持刀,頭上戴著軍盔,脖子上繞著一條紅色布巾,默不作聲,就那么直勾勾的看著城門洞處。
趙然被嚇得一動不敢動,城門里的士兵也被嚇得臉色慘白。
但這時候,孫元從城樓下來了,繞過了城門里的士兵,徑直走到了趙然前頭,直接朝著城門橋上而去,然后趙然就看到了一名騎著馬的騎士上前,又跳下了馬,和孫元說了些什么。
孫元很快跑回來。
“全都讓開!不要出聲!”
趙然和眾士兵不知所以然,只能機械的照做,一聲不敢吭,全都讓開了城門洞里的道路。
然后,他們便看著那黑壓壓一片的“軍隊”以嚴整的五列縱隊通過了城門橋,進入了城門洞,除了腳步聲、呼吸聲和甲胄碰撞的聲音,就沒有別的聲音了。
至于到底有多少人進入了雒陽城……
不好說。
反正趙然覺得很多。
因為這五列縱隊走了好一會兒才走的七七八八,粗略估計,也得有個四五千。
北軍全都進入雒陽了?
這怎么可能?
而且北軍也沒有那么多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