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郃下定了決心。
要么就不參與,要參與,就要當這個主導者!
他劉郃,必然要是討伐軍的一把手,是這場聲勢浩大的行動的盟主。
劉郃在回信當中表示——
大事若成,你們都能得到豐厚的賞賜,共享至高無上的榮耀。
大事不成,我劉郃也會率先身死,絕不會茍且偷生。
王吉只需答應這個條件,劉郃這邊立馬整頓軍隊,至少拉出一萬多人與他們一起北上東郡,集合整個濟陰郡的力量,與他們聯合在一起。
如此必然能震動天下,讓袁氏心驚膽戰!
消息送出去之后,劉郃料定王吉必然認同他的想法,所以沒有耽擱絲毫,立刻傳令濟陰郡府行動起來。
郡太守對于一個郡來說,還是有著相當強大的號召力的,尤其以劉郃宦官女婿的身份,在宦官專政時期,簡直就是濟陰郡的王,說一不二。
本來是地方豪強與郡太守共同分享權力的局面,但是在宦官的恐怖威壓之下,是龍也要盤著,是虎也要蹲著,東漢帝國長期以來的政治平衡被宦官破壞的比較厲害。
劉郃大刀闊斧的干掉了十幾家不聽話的豪強地主,把濟陰郡的權力牢牢把持在手。
現下雖然宦官專政時代結束,但是劉郃本身的威勢尚未消失,濟陰郡在強大的政治慣性的影響下,還是不由自主的淪為了劉郃心中野望的燃料。
劉郃首先把原來就有的三千郡卒全部聚集起來,然后又宣布募兵,在全郡范圍內招募兵勇充入軍中,要求人數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沒人來,那就干脆抓壯丁,反正人數一定要多!
同時,他還張貼告示,展開輿論宣傳。
他表示袁氏叛逆背主,擁立傀儡,表面上是扶漢,實際上是篡漢,是要篡奪國政,妄圖顛覆漢室江山,他劉郃身為漢室宗親,誓要興復漢室、討伐袁氏,愿率領天下忠勇之士,反攻雒陽、剿滅袁氏,以此恢復漢室正統。
袁氏全滅宦官,的確聲威震天,但是劉郃身為漢室宗親、宦官女婿、黨人兄弟,也未必就弱小。
濟陰郡開始動蕩起來。
而東郡那邊,更是熱鬧非凡。
曹紹作為曹節的從子,深知一旦曹節遇難倒臺,他必然遭到清算,這么多年坑害士人、絞殺黨人的經歷讓他不寒而栗,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死兆星正在熠熠生輝,光芒大放。
但是,他并非是一個喜歡束手就擒的失敗主義太守。
他知道自己手握一座武庫,只要招募兵勇,很快就能武裝出一支裝備精良的軍隊來自保,至少不會輕松讓袁氏把自己干掉。
所以,得到消息之后,他立刻以東郡太守的名義,召集三千郡卒進行初步武裝,然后又到處招募兵勇、強征農民,試圖組建足夠數量的軍隊來保護自己。
就算是抓壯丁,他也要抓到足夠多的人,絕不會束手就擒。
當接到王吉的書信時,曹紹更是大喜過望,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原來并不孤單,原來不是一個人在孤軍奮戰,還有與自己一樣處境的友人正在與自己并肩作戰。
他高興極了,立刻回復消息給王吉,告訴王吉自己就在這邊等著他,只要王吉的大軍一來,武庫立刻向他敞開,想要多少裝備就有多少裝備。
然后,老子們一起殺到雒陽去!
去找袁氏家族的麻煩!
姓袁的,別以為你們四世三公就真的天下無敵了!
除了這些人之外,豫州刺史炅裒、冀州刺史李邵、渤海國相高程和彭城國相文穆等人也接二連三的收到了王吉送來的消息。
收到消息的時候,他們本身也都處在惶恐不安的情緒之中,不知道要不要逃跑,以及該往什么地方逃跑,或者還在思考著有沒有人脈關系可以利用一下,在袁氏那邊說說情,看看能不能免于追責。
王吉的消息一送來,他們都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既然知道還有人與他們處在同樣的處境之下并且打算抗爭,心里莫名的就平靜下來。
再一想,王吉那廝說的有道理,以袁氏令人堪憂的節操值,他們說的話能信嗎?
怕不是嘴上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先好言好語讓我們放心,最后再算總賬,讓咱們死無葬身之地。
如此一來,逃跑也是死,抗爭也是死,反正都是死,為什么不去搏一搏那十分之一的勝利可能呢?
要是贏了,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那整個天下就是他們的了!
不是嗎?
懷著如此設想,這些手握權勢、身居高位的兩千石官員們并沒有過多的猶豫和遲疑。
他們深知,這不僅僅是一場權力的較量,更是關乎身家性命的生死搏斗,贏了,萬事大吉,輸了,身死族滅,遺臭萬年。
他們也不想這樣豪賭一場,可他們沒得選,主動權不在他們,而在袁氏。
袁氏會放過他們嗎?
顯然不會。
于是他們紛紛傳消息給沛國相王吉,表示他們都決定要加入這場行動之中,各自整兵備戰,討伐雒陽,誓要與袁氏家族一決高下,并且立刻與王吉商議行動路線和戰術。
至于雒陽這邊,當然不可能同一時間得到那么多不同的消息。
最先傳到雒陽朝廷的就是沛國這邊的消息。
王吉,這個大宦官王甫的義子,成為了第一個正式舉起反旗、宣布要討伐雒陽朝廷和袁氏家族的人。
他甚至在袁逢、袁樹正式商討出一個清算名單之前就宣布要搞事情了。
所以當袁逢和袁樹把清算名單整理好、遞交給劉悝蓋章同意之后,正在召開會議商討執行次序和可能性狀況的時候,就接到了沛國相王吉宣布要討伐雒陽的消息。
袁逢和袁樹接到這個消息時,都有些驚訝。
袁逢驚訝的是,居然有人敢在這樣的局勢下造反,這無疑是對他袁氏權威的公然挑戰。
而袁樹驚訝的則是,居然有人那么快就反應過來要造反。
這份清算名單正在商討執行次序,還沒有發布出去,所以不存在泄漏與否的情況,他們對外宣布的消息只是廢黜劉宏、擁立劉悝的消息,并沒有其他的消息。
只是這樣子就刺激到了這些宦官余黨,使得他們開始舉兵反抗,那只能證明一件事情。
“看起來,這些宦官黨羽比咱們自己人更清楚他們會被如何處置掉,并且也更加的果決。”
袁樹當著所有參與清算會議的官員們,發表了如此感慨。
他的聲音雖然平靜,但卻透露出一股難以掩飾的寒意。
在清算會議上,袁逢派系那邊不止一個官員提出要循序漸進,徐徐圖之。
他們認為,一下子公布所有的消息,無疑會刺激到地方上的宦官黨羽,使他們聯合起來反抗,這樣一來,會給雒陽朝廷帶去比較大的壓力,這不符合雒陽朝廷的利益。
他們建議,可以先宣布只懲戒宦官親眷,其余人都放過,以此削減反抗人數,讓宦官親眷沒有助力,等宦官親眷被全部處理掉之后,再處理其他人。
這樣一來,既可以達到清除宦官勢力的目的,又可以避免過大的損失和混亂。
然而,袁樹卻并不同意這個看法。
他認為,大家都已經明牌了,都已經把宦官全殺了,皇帝都換掉了,這明顯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這種政治態勢很難不讓宦官余黨懷疑袁氏政權到底有沒有寬容對待宦官余黨的意思。
反正袁樹是懷著野獸的心境向宦官們發起突刺的,一點也沒打算妥協。
宦官的財產都被他圈圈圈圈圈圈了,更何況是其他部下?
既然如此,何必遮遮掩掩?
宦官余黨也不傻,他們難道真的覺得自己能幸存?
要是第一次黨錮之禍也就算了,以二次黨錮之禍的慘烈,他們不會如此天真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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