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之地聞風而動。
三輔之地則稍微晚了一些,但消息還是很快就傳過去了,因為袁樹還有一部分名額是留給茂陵良莊的,所以三輔之地的人們也就順便了解到了這個消息。
接著就是一傳十十傳百,官服還沒來得及發通告,已經有一大批消息靈通人士打點行裝、星夜兼程的出發了。
開玩笑,和袁樹只不過一起出征過一次的三河良家子們都知道跟著袁樹前途無量還能保命,更何況是袁樹發家之地的三輔呢?
茂陵良莊這些年不斷擴大規模,原本的人口就很多,這兩三年間,人口又增長了兩萬多,即使經過了袁樹好幾次的調兵遣將,現在剩下來的茂陵良莊莊戶還是有六萬多人,已經遠遠超過了茂陵縣的在冊人口。
并且因為擴張勢頭又快又好,袁樹干脆批準了新建良莊,所以茂陵這邊的干部們很快就在長安周邊又擴建了兩個良莊,一個有兩萬多人口,一個有一萬多人口。
三個良莊加在一起,人口都快突破十萬了,越來越多的漢人、羌人、鮮卑人和匈奴人等等群體聞風加入良莊,除了三輔本地人,涼州、漢中和蜀中也有人聞名而至。
三個良莊儼然變成了民族大雜燴,但是在良莊妥善的治理方略之下,并沒有什么沖突情況發生,大家最初有些矛盾和糾紛,但很快就被調解結束了。
接下來都在安心種田耕地,收獲糧食,填飽肚子,腰包里的五銖錢也越發的多了起來。
說起來,整個良莊體系之中的宣傳隊伍也是最早在茂陵良莊這邊落實的,一心會宣傳部最早的成員們就是茂陵良莊的老莊戶。
這支隊伍里不僅有漢人,也有羌人和鮮卑人等等,他們也加入到了宣傳隊伍里,不斷從他們的部族之中帶人過來加入良莊過好日子,搞得周邊地區的豪強地主們十分無奈。
真是又恨又怕!
但是奈何,良莊的名聲就是好,整個三輔之地包括涼州,還有漢中和蜀中的一些地方,就算是上了年紀的人和垂髫小兒都知道關中有良莊,良莊有糧食,人只要去了就能吃飽,就餓不死,就能安居樂業。
所以一段時間以來,民間的傳說都把良莊叫做糧莊,認為良莊里全都是糧食,遍地都是金燦燦的谷子。
良莊名聲好,袁樹名聲就好,名聲一好,在這個遍地都是擬人之輩和非人之輩肆虐的寒冷年代,袁樹就成了不少人心中唯一的光、唯一的太陽。
昆蟲還有趨光性呢!
更何況是人?
于是征兵令一來,三輔之地、三河之地就騷動起來,最棒的棒小伙兒們都趕著往雒陽去。
到了四月十幾日,袁樹在雒陽北部設置的募兵大營里已經有一萬多人到位了,而且因為對前來參軍的人數有信心,袁樹還特意設置了準入門檻,并非所有人來了都能加入。
身體一定要健康,要能掌握一定的技戰術,能射箭、騎馬的直接加入,識字能讀寫的直接加入,其他的人都要經過問詢與審核,還要檢查身體有沒有傷,有沒有患病之類的。
而前來參軍的人一看袁樹這邊甚至都還要設置門檻,不是什么人都能進去,頓時更加積極了,生怕進不去。
人就是這樣,越有門檻,越是多人想要進去,于是成功加入的人欣喜若狂,被拒之門外的失魂落魄如喪考妣,仿佛他們加入的不是要上戰場的軍隊,而是什么吃白飯的白嫖大隊。
袁樹自己也親自參與了募兵環節,親自搬來一張桌子,與其他一心會的人事部門成員們一起審查要來參軍的人們,嚴格把關,將那些身材過于瘦弱、矮小的人直接拒絕。
這支軍隊一旦成軍,很快就要打仗,就要死人,袁樹可沒有太多的時間讓他們成長,而且就算是為了當前的朝廷局勢,袁樹也需要盡快把這支軍隊建立起來,然后帶著他們打出成績來。
沒辦法,朝廷局勢有些混亂,袁逢的處境多少有些尷尬。
為了幫袁樹盡快敲定這件事情,也沒有順應部分官員的意思召開朝會商議,而是直接走劉悝那邊的路子,嚷劉悝直接把玉璽給用上了,然后下發大司農和尚書臺執行,完全繞開了朝廷。
這種明目張膽拋開朝廷直接辦事的態度與做法讓不少黨人官員感到不滿,尤其是張儉,他本來就對袁逢和袁樹父子兩人掌管朝政的事情不滿意,在朝堂上公開質問袁逢,現在得知袁逢這么不講規矩,更生氣了。
袁逢把命令頒布、袁樹開始正大光明募兵之后,張儉就多次上表詢問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奏表全被袁逢無視之后,他還不罷休,還親自跑去尚書臺找袁逢,讓袁逢給他一個解釋。
袁逢能給他什么解釋,只是還不想和他撕破臉,但是袁逢對張儉這種不知恩義的行為已經非常不滿,所以連個好臉色都沒給張儉,也沒和他解釋什么,就讓尚書臺里的官員把張儉請出去了——
我這邊還有重要的軍國大事要商量,忙得很,閑者退散!
張儉被袁逢的態度激怒了,更進一步提出要面見天子,要讓天子主持朝會,在朝會上由天子親自決定這件事情,非要搞出一個所以然不可。
袁逢怒不可遏,干脆讓人把張儉攔在了皇宮之外,連皇宮大門都不讓他進。
兩人你來我往推推攘攘的老太太罵街似的交鋒把不少人看的都想笑,這件事情在雒陽也引起了一陣風波。
有些人覺得張儉這個事情做的確實不厚道。
人家袁氏在黨錮之禍時期為了保護你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和努力你都看不到嗎?
都到這份上了,人家還記著你,給你封官,把你喊回雒陽,算是對你仁至義盡了,你怎么就不知好歹,不知道回報袁氏的恩義呢?
但是也有一些人認可張儉的說法,認為這兩件事情不能混為一談,私事是私事,國事是國事,如果因為袁氏對張儉有恩就把袁氏掌權太過、不敬天子的事情給揭過去了,那對天子來說就實在有點太過分了。
袁氏畢竟是臣子,劉悝到底還是皇帝,你袁逢和袁樹父子兩個就算功勞再大,再怎么有能耐,也不能把天子當作不存在是不是?
他們抵達雒陽以來,一共也才見到劉悝兩次,一次是初次見面,一次是慶功大會,除此之外劉悝好像就不存在一樣,處理朝政的全是袁逢,偶爾袁樹也會出來蹦達兩下,搞幾個改革。
這像話嗎?
很明顯不像話。
所以支持張儉的人也確實不少,也確實有不少人為張儉說話,給袁逢施加壓力,要袁逢把天子請出來主持朝政,不能這么搞下去。
袁逢也是沒想到局勢居然發展的那么快,本以為這個情況還能稍稍往后拖延,結果張儉的戰斗力太強,把袁氏集團一直以來維持的平衡默契給打碎了。
袁逢很快就明白了曹節為什么滿天下的追殺張儉也要把張儉給殺死。
這人啊,就是那種做事不顧后果的莽子,橫沖直撞,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殺傷力太大的不穩定因素,稍有不慎,就能搞出事情來。
有那么一瞬間,袁逢甚至產生了要把張儉做掉的想法。
只是他自幼接受的教育不支持他做這種事情,他下不去手,顧慮重重,左右為難,這讓他十分苦惱。
好人吧不想做。
壞人吧做不了。
唉,人生啊,就是那么的糾結與無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