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城門處熙熙攘攘的行人,木婉清道:“娘,我們……”
秦紅棉神色間明顯有一絲壓抑不住的喜悅:“婉兒,待會見了你爹爹,萬不可像上次一般無禮!”
木婉清眸子黯了黯,沒有說話,師父變成母親,本來說好的大仇人變成父親,她初時心中實在難以接受,回到山中在苦梵寺靜心許久,方才逐漸認可此事。
當日她在萬劫谷外等到秦紅棉,恰逢段正淳帶著家將趕來,秦紅棉說這才是最大的仇家,比蘇州姓王的女人還要可恨,接著便與甘寶寶一起聯手攻擊對方。
誰知打來打去,最后幾番言語后,非但罷手不說,大仇人竟然變成了爹,師父變成了娘,兩人卿卿我我,絲毫不顧及她內心的感受。
木婉清覺得秦紅棉這些年所教導的話語,全都被她自家推翻,原來都是在發泄心中對爹爹的恨意,見面后那般殷殷,不過是眼內只有這位父親一人罷了,因愛生恨,才時常那般與自己言說,說什么天下男子皆為薄情寡義……
娘有些自私,這位爹爹也同樣如此,而她從始至終不過是兩人的累贅,當時氣憤,對這位爹爹說了幾句不尊敬的話,誰知娘竟然記到如今,而且還在此刻提醒自己。
看來在娘心中,自己遠不如這位爹爹,自己不過是兩人之間的拖累罷了。
一想到此處,木婉清面紗內的神色便有些凄凄,輕輕咬唇,腦海里不知不覺浮現出趙倜身影。
秦紅棉看她發呆,道:“婉兒,記得娘剛才說的話沒有?”
木婉清默默點頭,秦紅棉滿意一笑,率先進入城中。
上回離開大理前,她與段正淳約了今日相見,因為女兒的存在被那位保定帝得知,便也不必于外面偷偷摸摸了,只是不好進入鎮南王府,來城中卻是無礙。
一路之上,她絮絮叨叨說了一堆事情,又是規矩,又是大理皇族的尊貴,聽得木婉清心內忽上忽下,不知為何,竟然有些不安起來。
都說一入侯門深似海,這位父親的門第太高,自己不敢看他,大理鎮南王高高在上,執掌權柄,身為宗室,她出身不好,那些府中家將都趾高氣昂……
秦紅棉走在前面,步伐急促,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拐過了幾條街巷之后,來至西城的一座宅子旁。
此處瞅著肅靜,建設優雅,門前有兩株綠樹如碧,院內茶花香氣飄散而出。
宅門口站立一名黃衣漢子,看二人道:“夫人和姑娘來了?鎮南王已在宅中等候許久,兩位快請進吧。”
秦紅棉笑著點了點頭:“勞煩褚將軍了。”這人是鎮南王府四大家臣之一的褚萬里。
木婉清此刻只覺得窘迫無比,實在不知自己以什么身份進到其內,但秦紅棉在前方腳步輕快,也只好低頭跟上。
進入宅中客堂,就看段正淳一身常服背著手似在思索什么,瞧到兩人不禁露出喜色:“紅棉,婉兒,你們來了。”
秦紅棉道:“段郎,你,你果然守時……”
段正淳笑道:“一想到要見紅棉你,我幾夜都失眠難以入睡,滿心都是以往廝守之事,怎么能夠不守時呢?何況我們還有女兒,叫我掛記。”
秦紅棉臉上露出少女般的嬌羞,拉了拉身旁木婉清:“婉兒,還不給你父親行禮。”
木婉清有些麻木地行了一個禮后,段正淳道:“婉兒這面紗一直戴著不難過嗎?這次住得久一些,我給你尋一戶好人家結親,自此便再也不用佩戴此物了。”
木婉清聞言不由后退一步,脫口道:“我,我不要……”
“婉兒,你在說什么呢?”秦紅棉不悅道:“你父親不也是為了你好,還不趕快謝謝父親。”
木婉清瞅了瞅秦紅棉,又看了看段正淳:“娘,你不是說天下男子沒一個好人嗎?我才不要嫁人,也不要摘去面紗……”
“你,婉兒你……”秦紅棉聞言變色,生氣地抬起胳膊:“婉兒你在胡言亂語什么。”
“唉……”段正淳身形一動攔在中間,皺眉道:“紅棉你這又是做甚,女兒不過少不歷事,年小無知罷了,何況這些還不都是你教的?”
秦紅棉道:“我,我那時說的也不過是氣話……”
段正淳搖了搖頭:“今天乃大喜日子,且不可因為瑣事口角,我為了見你們母女,可是好好準備了一番,等下擺宴,都是紅棉你最愛吃的東西,想來女兒也會喜歡。”
秦紅棉聞言道:“段郎,你還記得我最愛吃的東西?”
“自然記得,就算平日在府中我也時常叫人烹調,回味和紅棉你在一起的愜意時光,怎么可能忘卻。”段正淳笑道,看著一旁發怔的木婉清:“婉兒,趕快坐下吧,都不要站著了。”
木婉清應了一聲,三人坐于椅上,接著有人送過茶來。
聊了半晌之后,開始擺宴,席間木婉清一言不發,只聽這位父親回憶當年的事情,又說將來會如何美好,叫她們就在城中安家落戶,秦紅棉聽得眉開眼笑。
接著至了晚上,木婉清在房中卻怎么都睡不著,她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夜空圓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要去宋國取馬,但卻不知道趙倜住在東京何處。
當時在城內分別匆忙,對方只言叫自己前往東京,可卻沒有說具體地址。
自己只知道他的名姓,家中似乎經商有些錢財,出門兵器丟了都不在乎,好像還有些隨從之類在無量山下走散,門戶算大,其余卻都一概都不知了。
她露出思索,不過既然知道姓名,知道家中做什么的,想來去東京能夠打聽得到。
木婉清在窗邊想了許久,方才回去床上,翻來覆去,直至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睡著。
轉眼在大理城待了三天,這日傍晚吃飯之時,木婉清看向秦紅棉道:“娘,我要前往宋國一趟,取黑玫瑰。”
秦紅棉納悶道:“婉兒你說那馬借給了一個朋友,難道竟是宋國之人嗎?”
木婉清點頭:“是宋國東京人,我要去東京取馬……”
秦紅棉皺眉道:“東京那么遠,不過一匹馬,我看還是不要去了,萬一路上出什么事情,叫為娘如何是好?”
段正淳也道:“婉兒,左右不過是馬,父親明天叫人多送來幾匹,任你挑選,都要了也無妨。”
木婉清道:“娘,那時去蘇州殺姓王的女人,走散后被對方一路墜著追趕,我都獨自回來了大理,有何可擔心的?此番只是取馬,又無與人動手的危險。”
秦紅棉臉色難看道:“那怎么能夠一樣,東京比蘇州更遠,何況東京乃是宋國京城,各種規矩必然極多,盤查極嚴,遠非蘇州可比。”
木婉清低頭道:“我想念黑玫瑰,不要旁的馬,就是得去將黑玫瑰取回。”
秦紅棉眉頭緊鎖,聞言看向段正淳,段正淳示意她不要開口,道:“婉兒,你決定了一定要去東京嗎?”
木婉清道:“我必須要去一趟,我想念黑玫瑰我,不取回心中難過。”
段正淳道:“等過段時間……”
木婉清看他一眼:“我現在就要去,一刻都不能再等。”
段正淳笑道:“那我叫幾人陪你同往好了,也能護著你安全。”
木婉清露出驚慌神色,急忙搖頭:“我不要人和我一起,自家就行,我有武功在身,又有袖箭這等犀利暗器,不會出什么事情。”
段正淳看著她略顯慌亂的眼神,微微思索,道:“婉兒,你那朋友多大年歲,在東京是做什么的?”
木婉清道:“他,他年齡與我差不多少,家中好像是經商的。”
“好像是經商?”段正淳搖了搖頭:“你去了東京就一定能找到他嗎?”
木婉清道:“我雖然不知道他的住址,但他家的生意該是……做得算大,我知曉他的名姓,打聽總能打聽得到。”
“原來連詳細住址都不知曉。”段正淳嘆了口氣,看向秦紅棉,露出擔憂目光。
“婉兒你這卻有些魯莽了,你和那人交情很深嗎?自己的坐騎給了人家,還要遠遠去找,就不怕他說謊騙你,其實根本不住在東京,而是什么別的地方?或者去了對方也不會還馬,躲著不見你嗎?”
木婉清聞言拼命搖頭:“不會的,我和他雖然相處短暫,但遇見大敵他都沒有獨自逃走,還救下了我,打敗打殺了幾名敵人,我們交情很深!”
“大敵?”段正淳不以為然道:“什么樣的大敵?”
木婉清道:“是四大惡人,我當時以為不能幸免,想要自殺,他阻住我,又殺了葉二娘和云中鶴,而且還敗了段延慶和南海鱷神!”
“哦?”段正淳聞言不由滿臉驚愕,急忙道:“婉兒,你所言可否為真?”
秦紅棉也愣道:“婉兒,你為何一直沒有與我說過此事?”
木婉清道:“我所言自然為真,當時不少人都瞧見,娘你又沒問過我,我當時說黑玫瑰借出去了,你只是顧著和爹說話,我還提這事做什么……”
段正淳道:“他武功竟然這般高?用得什么武功,婉兒你確定他與你年歲差不多?”
木婉清點頭道:“他確實與我差不多少,或者比我小個一歲半歲,但不會比我大太多就是,只用一口劍,我不認得是什么劍法。”
段正淳聞言不由一陣沉思,片刻才道:“依我本領,都敵不過那四大惡人之首的段延慶,你那朋友居然武功如此高強,只怕大有來歷,并非普通經商那么簡單……”
木婉清道:“無論如何我都要去東京一次的,明天,明天就走……”
段正淳和秦紅棉默默不語,良久段正淳道:“若只是江湖兒女,你想要去東京取回坐騎,沒人會多說什么,叮嚀囑咐也就是了,但你現在是我的女兒,怎放心得下。”
木婉清道:“這有何不放心的?我不走江湖就好,改扮裝束,只去東京一地,諒無什么危險存在。”
段正淳苦笑一聲:“這個危險,未必就指的就是刀劍之危啊……”
“那還能有什么?”木婉清疑惑道。
段正淳嘴角抽了抽,看向秦紅棉,秦紅棉似乎想到了什么,哼了一聲,不去瞅他。
段正淳訕笑一聲,隨后正色道:“婉兒,你真的決定去東京,還不用我派人跟隨保護?”
木婉清用力點頭,斬釘截鐵道:“我不喜歡有人跟著,派人我也會擺脫。”
段正淳道:“你不知那朋友住址,只想著打聽尋找,卻是將此事想得太簡單了,宋國東京城龐大無比,豈是大理城這樣,人口足有一百幾十萬之巨,你只靠打聽,哪里便會找到人。”
木婉清聞言呆了一呆,心中吃驚,雖然知道宋國東京極大,但卻沒有想過竟有這么多人,如果這樣,卻真有些不太好找。
秦紅棉這時道:“段郎,你看如何是好?東京那樣大,婉兒又是自己一個人……”
段正淳沉吟道:“宋國東京,我倒認得一位大人物,或許能求動他幫一下忙。”
秦紅棉聞言忙道:“段郎,你說的是哪位大人物,竟能幫上此忙?”
段正淳伸手輕輕捋了把胡須,微微一笑:“我認識這位可是了不得之人,乃大宋國朝上的燕王殿下千歲。”
“大宋國的燕王千歲?”秦紅棉驚訝道:“竟是此等大人物?那確實能幫忙此事,就是不知這位千歲殿下,肯不肯……”
段正淳思索道:“若是旁人之事,就算我親自開口,哪怕是皇兄開口,這位也未必便會答應,但婉兒不同,婉兒是我親生的女兒,我央告一番,他應該給些面子。”
秦紅棉道:“那就好,那就好,沒想到段郎你竟然還認得這般人物……”
“我一會給燕王殿下寫一封親筆信,述說此事,言婉兒是我親女,懇請殿下幫忙,叫婉兒隨身將信帶去東京拜見。”段正淳笑了笑道。
“如此甚好。”秦紅棉點頭,然后看向木婉清:“婉兒記得,到了東京之后,一定馬上去拜訪燕王千歲,將你父親的信呈給殿下,求對方幫忙。”
段正淳道:“合該如此,燕王殿下說不定看在我的懇請,旁的也會幫襯一二,這樣婉兒的安危也就不用擔心了。”
秦紅棉聞言稱是,心中松了口氣,望向段正淳露出崇拜的目光。
“燕王?”木婉清呆了呆:“大宋國的親王,我,我……”
她聞言心中未免有些害怕,大理小國王室都規矩這般多,叫人望而卻步,大宋國的親王那里說不定得多少規矩,高山仰止,難以靠近。
段正淳道:“婉兒切記,到時千萬不要將信弄丟。”
木婉清猶豫道:“我,我不用,我自己去找就行……”
秦紅棉微微沉臉道:“婉兒,你父親舍臉求人,你千萬不要任性,辜負一番苦心。”
段正淳嘆氣道:“就是如此,若非親生女兒,我哪舍得給這位寫信,去求人情,要知世上之事,人情總有用盡時啊。”
木婉清聞言只好點頭,但心中卻是想著那等皇家高門,還是莫要靠近好了,自己不過山中江湖之女,萬一說錯哪句話,惹得對方一個不高興,冷臉斥責一番不說,還會給父親帶來麻煩,信且收著,不上門便好。
吃完飯后,秦紅棉鋪紙研墨,段正淳思索幾息,開始著手寫信,足足寫了一個來時辰,四五頁信紙,這才吹干裝進封中。
然后又道:“總不好空手前往,我備幾件禮物,要容易攜帶的,婉兒到了京城一并送上,定要說些討喜之話,不能由著性子行事。”
木婉清低頭道:“我知道了……”
第二天大早,她揣好信箋,然后又將那幾樣禮物拿上,騎了匹棗紅馬,出大理向北而去。
她曾和秦紅棉去過一回江南,還算知道些路徑,可江南在東,開封在北,走至一半的時候岔了路,去了江南西路,只好轉而北折,又不少天方至京畿境內。
接著繼續四處打聽,來到了東京城前,只看好一座雄城,兩旁幾乎望不見盡頭,比大理城要高大上數倍,城門人流如潮水般繁多。
木婉清頓時有些發懵,原本想著自己進城詢問一番便能找到趙倜,可看眼前這種情景估計不易。
進城之后,更見處處繁華,商鋪林立,房樓無數,街頭路尾全都是人,各行各業,什么都有,她站在路邊,竟不知從哪里開始下手。
但總不愿使用那封信箋,咬了咬牙,找家客棧安頓下來后,開始漫無目尋找。
她想著趙倜家中既然經商,便從那些商鋪問起,結果問了不少商鋪沒一人識得趙倜,還反問她對方是做哪種生意的。
木婉清根本不知道趙倜做何生意,只能訥訥離開,再換旁處接著詢問。
如此下來半月過去,東京天氣已經開始變熱,正式進入了夏季。
這天木婉清站在州橋之上,雙手把著橋欄發呆,從沒想過竟會這般艱難,看著橋下汴河水西來東走,橋上兩旁人來人往,心中暗想,真要去那燕王府懇求幫忙嗎?
但她心中總有不甘,又自尋了幾日,依舊無有結果,感覺全無半點希望,最后思來想去,決定往王府求人……
隔天她收拾利索,與客棧店家打聽燕王府地址,倒是一問便知,然后出門直接找去。
半晌到了東城一條街路,卻見此處十分寬敞安靜,不比那些別的地方嘈雜熱鬧,進入這里,不自覺走路都謹慎下來。
這街內就一座宅子,院墻綿長,久久不見盡頭,她靠邊小心翼翼前行,就這時后面有一輛馬車馳來。
馬車看見有人,不由放慢了速度,過了她身邊后在前方府門處停下,然后車中下來兩名少女。
木婉清看其中一名穿著絳色宮裝衣衫,懷中抱只罕見的透明瓶壺,生得容顏絕美,另外一個也是嬌俏秀麗,笑容可人。
她不由停了停腳步,待這二女進入府中后,這才走了過去。
就看這府門高大寬闊,前方有臺階可登,上方兩旁都立著帶甲持槍軍兵,面無表情,威風凜凜,還有幾名穿著青衣的府丁站在門旁,小聲言語著什么。
木婉清抬頭望高懸于寬大朱門上的金字匾額,燕王府三個大字筆鋒剛勁有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似彰顯無比尊崇地位與赫赫權勢,盡展此處的尊貴與威嚴,令人望之生畏。
她見狀不由覺得步伐沉重,心中掙扎想要轉身回去,但知道這一轉身恐怕再也找不見趙倜了,心頭未免便是一酸,險些有眼淚滾落下來。
她猶豫了半天也沒磨蹭到近前,一名家丁沖她喊道:“這位姑娘,在燕王府前盤桓良久,可是有什么事情?”
木婉清聞言咬了咬牙,開口道:“打擾了,我,我要找燕王殿下千歲。”
府丁聞言一愣,打量她片刻:“這位姑娘要找殿下?”
木婉清道:“我正是要找燕王千歲,我有書信,是……父親叫我來的,父親和燕王千歲熟識。”
家丁皺了皺眉:“這位姑娘,不能誰人來找殿下我們都去通報,如何你也得說出令尊是誰,什么官職,家住何方才好。”
木婉清聞言有些遲疑,來時段正淳曾經交待,最好別直接道出來歷,遞信也不要遞給尋常之人,可以找一位周姓侍衛,將信給他。
家丁看她道:“姑娘若有難言之隱,我們卻是不能稟報,而且姑娘也不好長時在此逗留。”
木婉清道:“請問周侍衛在嗎?”
家丁想了想:“姑娘是說周將軍吧?他恰好不在府中,于軍司辦事。”
木婉清聞言心中便有些亂,就這時白戰走出門來,原是要往金風細雨樓去,看前面情景詢問,家丁述說一番后,他看向木婉清道:“姑娘找周將軍?”
木婉清點頭:“我本來是找燕王千歲,帶有父親書信,最好是周將軍遞過。”
白戰仔細辨了辨她口音,笑道:“姑娘莫非來自大理?”
木婉清心中頓時一驚,知道語聲泄露身份來歷,剛想遮掩,就聽白戰道:“將信交與我也無妨,我直接送到里面給殿下,姑娘不必擔心什么。”
木婉清謹慎道:“周將軍一時半刻不會回來嗎?”
白戰搖頭:“在忙公事,今天都可能不回來,將信給我便是,我曾和大理不少人打過交道,也知道殿下都認得大理哪個。”
木婉清聞言又思索幾息,這才拿出信來,交給白戰,低聲道:“勞煩這位將軍了。”
白戰笑著點頭,重新回去府中,直奔書房。
趙倜正在房中看書,看的是一本夜卷珠簾話冊,白戰敲門進入,道:“王駕,府門外有一位姑娘求見,來自大理,言父親相識王駕,有書信呈上,我帶過來了。”
趙倜怔了一下:“什么樣的姑娘?”
白戰描述了一番后道:“不過臉上蒙著面紗,看不見容貌。”
趙倜微瞇雙眼:“把信拿來我看。”
白站捧上信后,趙倜打開瞧了一遍,不由笑了笑,站起身往外面走,邊走邊道:“去將那位姑娘請進來好了。”
白戰稱是,于后跟上。
趙倜出了書房,直奔前堂,路過不遠處的馬廄,走過去拍了拍黑玫瑰的頭,嘆氣道:“不好了,你那前主人找來了,這番定是想要了你回去,本王可萬萬不肯答應啊。”
黑玫瑰寶石一般的眼睛瞅了瞅他,探過來蹭他臂彎,趙倜又撫摸了兩把,繼續朝向前堂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