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太皇太后高滔滔曾言,幻陰指又稱幻陰經,練至大成,不但會幻化體內經脈,也會使修習者產生一些幻覺。
但只要在修練之時,不胡思亂想,不念些天花亂墜、遐想無邊無際、天高水遠跳脫之事,幻覺未必一定便會出現。
即使出現了,那么抱元守意,凝神致志,維持本心,自然幻象消弭無形。
并非是走火入魔,至于什么原因高滔滔沒說,只道功法特殊,不必過于在乎,不會影響任何事情。
趙倜問高滔滔如何知曉,高滔滔不悅,言是聽英宗皇帝所講。
但他其實清楚,英宗推演太祖三十三勢長拳殫精竭慮,時間不充,天宮寶藏都沒有看完,哪里會練幻陰經。
大抵這位祖母撒謊,自家修練了此功,且練至大成,上到了第六層的境界,才知此事。
但第六層幻陰經內力強大無匹,功深如海,為何還有人能傷到她?
她當時與曹皇后一起,又被層層保衛,雖然是在宮外,但已經到了曹家的府門前,怎么還可能受那么重的傷,多年一直未愈?
除非當時這位祖母沒有完全練成此經,功力淺薄,發生了這件事情之后,勤奮修習,乃至高深,方能夠一直鎮壓著傷勢。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這位祖母依然在撒謊,她的傷并非自述在宮外為了保護曹皇后而受,乃是別有隱情。
不過這位祖母既然幻陰經都給出來了,怎么看都沒有撒謊的理由,這些事情沒必要隱瞞,就不知又為何始終遮遮掩掩。
此刻趙倜心中念頭一閃而過,他不止一次想過幻象之事,但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他已經收功將近完畢,這幻象居然還是來了,不胡思亂想,不念些天花亂墜之事,他能夠做到,可遐想無邊無際,天高水遠跳脫之事,卻不好做。
因為他看到過許多當下并未出現的情景,那些都是來自后世,而擱于眼前,自然算遐想無邊了。
他這時雖然感覺到身在池內,被冰霜所凍,但眼中耳內所見所聞,卻并非沐室的情景。
耳中響起一陣陣樂器之聲,似是豎琴動靜,悠揚清脆如夜鶯,美妙動聽。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座奢侈宮殿,金碧輝煌,處處黃金包裹,刻著古怪紋路,絢爛奪目。
他正盤膝坐于一張造型別致的桌案之后,桌上有美酒,還有許多水果。
水果模樣古怪,顏色艷麗,不知何名。
他穿著極為華貴的奇特長袍,氣質優雅,正欣賞著前方的歌舞。
殿中彌漫一股濃郁香氣,馥郁奇異,幽魅撲鼻,似乎是他身上所發,也似乎這殿中別處傳來。
前方有一隊女子正在跳舞,皆著金黃色異服異裙,露出手臂小腿,潔白似雪,戴銀色手鐲踝環,跳的似乎是天魔曲,但仔細看又有點不像。
這些女子輕紗蒙面,居中一個卻是戴黃金面縷,眉目如畫,看著仿若熟悉。
一旁有名白裙異服少女在彈七弦琴,旁邊還有一個紫裙少女在唱歌,唱的什么一句都聽不懂,不知是哪方語言。
有意思……趙倜不禁瞇了瞇眼睛,這些幻覺不能夠迷惑練功者,練功者是知道自身處在幻境之內的。
也就難怪高滔滔說并非走火入魔,不必過于在意,不影響任何事情了。
他覺得此刻只要自己心念一動,神思歸一,那么眼前這些幻象就會全部消失。
不過這幻象里有些后世才出現之物,他看了心中感慨,便打算多瞧上一會兒。
就見跳舞女子為首的那名,邊跳邊輕擺腰肢向前而來。
她如雪似玉的額間點了橢圓形似紅寶石一般的吉祥砂,眉眼含笑,款款至桌前。
然后伸出春蔥一般柔荑,拿起桌上曲頸天鵝形狀的銀酒壺,向銀杯里倒起美酒來,酒色琥珀,不知是葡萄酒還是什么別的品種。
就在這時,忽然“啾”地一聲叫,從身后傳來。
趙倜就看一條白色冰線,閃著瑩潤光芒,朝向倒酒少女撲奔。
眨眼之間,畫面碎裂,仿佛打破了一幕薄薄的透明瓷器,景象一片片消失。
嗯?趙倜瞇了瞇眼,前方恢復到沐室情景,池中凝冰,四周壁墻等物掛滿白霜。
他此刻手臂前伸,指間輕夾了一個雪白的小東西,正在拼命扭著,叫個不停,正是冰蠶。
趙倜微微思索,原來不抱元守意,心神存一,只要有外面物事干擾,也能打破這幻象,似乎并不會對身體造成什么傷害。
他放開冰蠶,冰蠶立刻彈跳跑走,這蠶自脫掉原本外殼后,已經過去不少時間,卻一直沒有長大。
趙倜再行運轉幻陰真氣,身體又出現輕若羽毛的感覺,第六層幻陰真氣,比體內所有功法的內力加在一起還要雄厚數倍。
他身體微動,水池內的冰面傳來“嘎嘣,嘎嘣”聲音,接著“嘭”地一聲猛然炸響,四處亂飛而去,屋中仿佛傾天,下起了一場冰霜之雨。
趙倜緩緩站起身子,在冰雨內換好衣衫,沖著墻角直立著小小身軀的冰蠶彈指,幻陰指氣激蕩而出。
小蠶渾然不懼,投入進去,竟然想要逆流而上。
趙倜微微一笑,忽然手指一圈,那指勁真氣竟然回圜,在虛處打了一個漩渦,卷著小蠶而來。
就看小蠶“啾”的一聲鉆入他衣領之內,便再動也不動。
趙倜走出門外,此刻上午,陽光明媚,木婉清和阿朱二人在不遠處站立。
他笑道:“木姑娘怎么來了?”
木婉清望向他,臉現擔心:“阿朱妹妹說殿下練功,可是快三天了還沒有出來,我心內惦記,就守在這里。”
趙倜道:“原來都過去這么久了,還以為只是一夜呢。”
木婉清道:“殿下,練功還順利嗎?”
趙倜點頭:“確有精進,比以往雄厚了許多。”
阿朱笑道:“殿下剛才在房中弄出好大的動靜,木姑娘聽了著慌,以為出了事情,險些拉奴婢進入呢。”
木婉清低頭道:“是我莽撞了……”
趙倜搖頭笑道:“關心則亂,你又不比阿朱知道我如今的武功如何。”
阿朱道:“殿下每次在此處練功,都會出現異象,就是里面的水都會凝結成冰呢。”
木婉清詫異道:“凝水成冰?”
阿朱點頭:“正是如此,殿下功法冰寒,無論什么天氣,都會將水凍冰。”
木婉清遲疑道:“我記得殿下原本是擅長劍法的。”
趙倜笑道:“學的武功有點多,劍卻也常用,只是沒有剛剛功法那般異狀。”
就這時,冰蠶從他衣領之中鉆出,望著阿朱撲奔而去,阿朱用身前的水晶壺接住。
趙倜瞅了瞅阿朱,剛才那幻象中的跳舞少女眉目和與其有相似,看來幻由心生,即便生出些陌生的事物,但也都是曾經在心中有所痕跡,才會演化浮現。
童貫此刻從遠處小跑而來,到了近前行禮:“恭喜殿下出關,神功大成,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趙倜問道:“這幾日府內可有什么事情?”
童貫道:“殿下,卻沒有什么旁事,不過蔡承旨昨日派人送來禮物。”
趙倜點了點頭,看來趙煦已經將出使西夏買馬的事情對蔡京說了。
買馬乃是個立功的好差遣,且不會有什么危險,因為談妥之后還須邊境交易,所以在此之前使者大抵都會被奉為座上賓,百般哄著,至于翻臉,那也是交易完畢之后了。
這蔡京做事倒是絲毫空子不漏,趙倜點了點頭。
“對了,殿下。”童貫又道:“剛剛城外綠柳莊烏熊來了,就在前面候著呢。”
綠柳莊便是上回趙煦賜下來的那座郊外莊子,原本無名,趙倜起了綠柳二字,現在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島島主都在那邊居住。
“綠柳莊……”趙倜想了想,該是時間到了,這些人里有犯生死符之痛的,過來求治。
他點了點頭:“叫烏熊先回去,我下午過去那邊。”
說罷往堂內用了一些飯菜,然后又休息片刻,待到日過正午之時叫上白戰幾個,又令童貫套馬,準備往至綠柳莊。
出了書房,正好木婉清過來,端著在后宅東廚烘烤的小食,道:“殿下要去哪里?”
趙倜看著盤中點心,笑道:“木姑娘還會做這些東西,看著倒精致。”
木婉清臉上一紅,抬頭望他:“我,我想著不能總舞刀弄劍,便與阿朱妹妹學了些手工烹飪,就不知道好不好吃。”
趙倜嘗了兩塊,點頭道:“香甜可口,若想吃之時便能夠吃到,那就更好了。”
木婉清低聲道:“殿下,殿下怎與我父親說話相似,不過殿下喜歡,我每日制作都成。”
“這個……”趙倜聞言尷尬笑笑:“我要往城外綠柳莊一走,木姑娘可愿同去逛逛?”
“綠柳莊,那是哪里?”木婉清好奇道。
趙倜將綠柳莊來歷簡單說了一遍,道:“不過可能要在那邊耽上兩天,給手下治傷。”
木婉清道:“此莊聽名字風景必然優美,殿下不在府中我也不知做些什么,愿和殿下同往。”
趙倜點頭,隨后出府上了馬車,離城直奔南面而行。
約莫也就五六里路,來到處山水明秀之地,前方有條小河緩緩流淌,綠色水柳環繞莊前,景色清爽怡人。
莊子大門外輪值的洞主島主立刻去里面喊人迎接,片刻“呼啦啦”出來一群,足足一二百號,全部行禮高呼殿下千歲。
到了莊中,童貫白戰幾個張羅殺羊宰鵝,排布筵席,趙倜把人叫進大堂內,開始一一診治。
他以第六層幻陰經治療生死符飛快,就算用寒冰真氣拔除寒毒速度也極為迅速。
不過待幾個犯生死符傷之人完畢,他又令烏熊叫其他人也逐次過來,輪番給每個治了一治,轉眼就治去幾十名。
烏熊和這些被醫治了的洞主島主不明所以,拜謝之后不由詢問。
趙倜笑道:“之前說的那件事該要做了,先給你們治上一遍,省得到時候真動手急促,再走散幾名,這余下的生死符雖然沒那般難忍,也不致死,可總歸是難受。”
烏熊聞言不由臉膛漲得紫紅,道:“千歲說的那件事……是,是上天山飄渺峰靈鷲宮嗎?”
趙倜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天山橫亙西北,綿延幾千里之遠,幾乎大部分都在回鶻境內,但靠東麓的縹緲峰卻處于回鶻、西夏,還有大草原交匯之處,是個三不管地帶。
這個回鶻,指的是高昌回鶻,并非沙州回鶻黃頭回鶻等處,但凡回鶻,說的都是高昌回鶻。
唐時曾設北庭都護府與安西都護府,定做西州,所以高昌回鶻又叫西州回鶻,高昌乃是回鶻都城,故做此名。
高昌回鶻也與大宋上表納貢,但距離實在過于遙遠,中間又隔著青唐、沙州、九姓韃靼、西夏等處,所以并未臣屬大宋,而是臣于了遼國。
烏熊一看趙倜點頭肯定,登時大喜,行禮道:“望千歲與我等報仇,蕩平縹緲峰,踏破靈鷲宮,活捉天山童姥。”
眾人一起行禮:“蕩平縹緲峰,踏破靈鷲宮,活捉天山童姥!”
趙倜笑道:“活捉童姥是不是?到時看看,擒住審問一番,問問她為何視天下英雄為無物,用出生死符這等歹毒手段控住英雄豪杰。”
眾人一起拜倒,高呼道:“審問童姥,審問童姥,審問童姥!”
趙倜抬手叫眾人起來:“這幾日都抓緊練功,做個準備,到時隨本王一起前往。”
木婉清在旁疑惑,小聲道:“殿下要去天山嗎?”
趙倜道:“過些日奉旨出使西夏,順便往天山瞧瞧,看看那縹緲峰與靈鷲宮。”
木婉清眸子閃了閃,露出一絲不舍,不再說話。
接著趙倜又治療了幾個,便歇下來,然后眾人開始在大堂內擺放桌案,等待酒宴。
半晌過去,外面食物煮好備齊,開始往堂中端上,都是大塊粗糙手筆,但勝在管夠,又有老酒,免于來篩,眾人隨即吃喝。
待吃完之后,已經夕陽西下,時至傍晚時分。
趙倜將剩下的洞主島主治完,便是月上柳梢,莊內各處燃亮了燈籠。
這時東海惡浪島島主程玉清與無量洞辛雙清一起過來請趙倜安歇。
莊中內事這段時間都由此二女負責,程玉清行禮道:“教主,還請教主與夫人安歇。”
辛雙清也道:“房間已經收拾干凈,熏香擺花完畢,還請教主和夫人休息。”
木婉清聞言大窘,低聲道:“什,什么教主夫人……”
趙倜道:“這個忘記說了,我還是中原明教教主,所以他們大多時候都也稱我為教主。”
木婉清聞言不僅一呆,明教大理卻是沒有的,不知是個什么幫派。
趙倜思索道:“收拾了幾個房間?”
二女愣了愣:“教主,我們就收拾一間,白將軍周將軍他們都說自己打掃……”
“一間便一間吧。”趙倜頷首,隨后起身看了眼木婉清:“過去瞧瞧好了。”
木婉清不敢抬頭,直覺得心跳厲害無比,一抹紅暈從臉頰飛起,但腳下卻又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到那邊一看,卻正是莊中的主房,青石院道已經沖洗干干凈凈,于外可見房中燈影搖曳。
辛雙清上前開門,趙倜和木婉清走入,辛雙清道:“教主和夫人有什么事情喊我二人即可,我二人并不遠去。”
木婉清聞言將頭垂得更低,只覺得臉蛋燒燙仿佛著火一般。
趙倜搖頭道:“你們也忙碌許久,休息好了,不必來管這邊。”
辛雙清道:“屬下們不累,屬下們護衛此處,教主隨時呼喚。”
接著她輕輕關上房門,與程玉清去遠處待著。
這時兩人進入房間,看是個套房,外面花廳,里面臥房,此刻月色如水,透過雕花窗欞灑落進來,屋內如蒙銀紗。
趙倜往臥房走去,里面燭火搖曳,光影于墻壁上微微晃動,陡生旖旎之意。
木婉清在旁邊望向趙倜,一襲銀衣,身姿挺拔,眉鳳目在燭光下更顯深邃,忽然輕輕咬了咬唇,下了極大決心一般,抬起手臂握住了他的手掌,然后緊張地將眼睛緊緊閉上。
趙倜轉頭看她,輕輕將她擁入懷中,木婉清此刻臉頰緋紅,似天邊晚霞,如出水芙蓉,又嬌艷似桃李。
趙倜伸手輕撫她發絲,沿著她的臉頰輕輕落下,木婉清低垂眼簾,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如受驚的蝴蝶。
“婉兒……”趙倜看著面前少女,聽她心跳,眉眼嬌美無雙,肌膚勝雪,更添幾分嬌俏,在她耳畔低語,溫熱的氣息讓她臉頰愈發滾燙,木婉清微微發抖,雙手不自覺地抓緊了他的衣袖。
“趙郎……”木婉清輕喚,聲音低低且帶著一絲顫抖,指尖觸碰到趙倜,睜開眼睛微微仰頭,眼中滿是情意與羞澀,輕輕靠入他的懷中。
兩人呼吸交織,衣物摩挲,緩緩相擁,輕輕觸碰,如春風互迎,溫存卻又帶著讓人顫栗的熾熱。
趙倜抬臂將木婉清攔腰抱起,動作輕柔,走到榻邊輕輕放下,木婉清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脖頸,衣物在不經意間滑落……
窗外,微風拂過,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似在奏鳴夜的樂章。
屋內,時間仿佛靜止,世上一切喧囂都被隔絕在外,唯有這化不開的暖意,在燈光中蔓延。
晨曦初放,天光大亮,趙倜睜開雙眼,木婉清蜷在他臂彎之中,眸子如星看他,似是早便醒了,卻一動不敢動。
她臉上猶帶昨晚因為痛楚留下的淚痕,表情中全是歡喜和安寧。
趙倜看著她:“婉兒,就在東京住下吧。”
木婉清“嚶嚀”一聲:“東京,東京有些太熱了……”
趙倜笑笑:“東京自是不比大理四季如春,不過我的武功可以制冰,卻比大理那邊更為愜意。”
木婉清低低道:“趙郎,我,我是不愿走的,但總要告知父母,本來我要和趙郎多呆一段時間……”
“嗯……”趙倜看她,輕輕俯下頭。
“唔唔……”木婉清說不出話來,緊緊抱住對方。
良久,她才掙扎道:“趙郎你要出使西夏,我正好趁這段時間回去大理,和父母述說,然后便回來留在府中。”
趙倜想了想,笑道:“如此也好,總得知會一下,不好不聲不響,且你的母親思想頗多,言語隨心隨欲,還叫你以面紗立誓。”
“娘說世間男子皆薄情寡義之輩,好色無厭之徒,見了我容顏定會設法引誘我失身,所以才讓我戴起面紗。”木婉清小聲道:“其實娘只是心中父親一個,由愛生恨,才說許多氣話罷了。”
趙倜笑道:“失身是吧?”
木婉清看他,眸子迷離,呢喃道:“已經失了……”
趙倜微微翻轉:“便……再失一次好了。”
“趙郎……”木婉清雙頰紅暈:“不,不要……”
窗外陽光斜斜灑入,映得臺上瓶中鮮花,嬌美絕倫,艷麗欲滴。
轉眼趙倜已在綠柳莊住了三天,這日將眾人喚過議事。
他隨使團進入西夏,其余人則要偷偷潛入過去,除了三十六洞洞主和七十二島島主,有些原本的手下也要帶著。
不過宋夏邊境之處本來盤查就不怎么嚴厲,過去也容易,這些人到時往天山東麓那邊,約見面時間暗號即可。
等一切商議完畢,趙倜叫這些人在莊中好好練功,等待出發,然后帶著木婉清回城。
馬車之內,木婉清倚靠在他懷中,無聲勝有聲,半晌之后到達了王府。
接下幾天,趙倜不是潛心練功,思忖龍象般若功第十一層,就是與木婉清一起,不知不覺半月假期已經結束。
這日上朝,趙煦宣布出使事宜,將使團人員擬定完畢,其中有一名工部七品的普通使者,便做趙倜在使團內的身份,這個身份只有蔡京一人知道。
第二天,蔡京領了國書和各件手續物事,點齊一百五十名使團人員,然后出東京向西,直奔環慶路寧州而去。
因為副使折可適在環慶路寧州任知州,得先匯合他,然后再一起前往西夏國都興慶府。
一路之上并不算快,游山玩水悠悠而行,于七月初到達了寧州。
寧州古城,在環慶路首府慶州東南一百余里,環慶路與鄜延路向來是西夏進攻大宋的首選二路,因為這兩路西北直對興慶府,在大宋這邊到興慶府距離最短。
而邊境那側也是西夏最強的靜塞軍司與嘉寧軍司,歸西夏的左廂都統軍轄理。
這時來在寧州城門外,折可適早得到消息出城來接,他官服整齊,身材矯健,容貌堅毅,留著淡淡須髯,一副儒將模樣。
折可適乃西北名將,出身西軍第一將門折家,今年四十幾歲,自小習武,勇壯果敢,屢立軍功,在西軍之中有“真將種”的稱謂。
他倒是知道趙倜隱身使團,但不好于外見禮,這時便寒暄過后向城中行進。
可就在走出沒多遠的時候,忽然看到前方塵土翻滾,叫好聲不斷,路旁竟然有兩伙人在打架。
其中一伙人少只有三名,一伙人多七八個,兩邊盡用拳腳,不使兵刃。
人少之中有名少年,身手矯捷不凡,率著另外兩人,將對面七八個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看著就要敗北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