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倜招了招手,女童猶豫一下,小步行了過來。
趙倜道:“還不肯開口嗎?”
女童偷眼瞧他手上指環,表情嚴肅,不聲不響。
趙倜臉色微沉,往旁邊一指:“那里罰站。”
女童望了望他,順著手指方向走過去,然后垂頭,一動不動。
趙倜再不看她,令人將卓不凡押至,卓不凡此刻神色頗有幾分憔悴,進屋后有氣無力看著趙倜道:“你既然不是童姥的使者,如今秘籍也拿了,怎還不放我三人離開?”
旁邊白戰喝道:“閉嘴,再擅自開口,就沒這般客氣。”
卓不凡哆嗦道:“莫是想殺人滅口不成……”
趙倜在前方瞅他片刻,緩緩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厚土有載物之重,既無冤仇,你三個亦非大盜賊寇,放過倒也無妨。”
卓不凡聞言,原本枯黯眼神亮了亮:“你,你說話可算數?”
趙倜淡淡道:“本座問你幾件事,如實回答,待我縹緲峰事情辦完,不是不能放你們走。”
卓不凡此刻早沒了昨晚的骨氣,小雞啄米般點頭:“尊,尊駕請問。”
趙倜道:“那劍譜我已看過,你將內力全部轉為劍氣了?”
卓不凡聞言大驚:“尊駕能看懂那劍經?”
趙倜道:“區區古字古言,又有何難。”
卓不凡滿臉震撼:“我,我確實都轉了劍氣,若不全部轉圜,劍氣在丹田左沖右突,怕用不多久便會破體而出,死于非命。”
趙倜點頭,這與他猜測一樣,道:“昨晚敘說找到秘籍經過,畫了地圖?”
卓不凡道:“敘說了幾遍,地圖也畫了兩幅。”
趙倜道:“再說一遍,再畫一幅地圖出來。”
卓不凡一愣,知道對方在反復確認自己是否撒謊,道:“那我再講一次……”
趙倜聽他敘述,原來當年一字慧劍門被童姥滅掉之后,卓不凡一路往北逃離,如同驚弓之鳥,一字慧劍門在福建,他竟然跑到了黃河之畔。
但這時還覺不夠,真的被嚇破了膽,唯恐追上,竟然渡過黃河逃去了遼境,然后再往東北苦寒偏僻之地而去,若干時日后,逃至了太白山中。
隨后在山內迷失方向,不過已不擔心再被趕上了,這太白山也是連綿極大,野獸禽鳥頗多,松菇山珍滿處,隱居生活皆可。
他這時根本生不起報仇之心,只覺得能保全性命便是萬幸,但有天追逐一只野鹿,不知不覺去到山脈更深更高處。
然后看這野鹿往一座巨大圓湖跑去,他緊追不舍,就在到巨大圓湖不遠距離的地方,跌進了一個洞窟之內。
洞窟腐朽沉敗,有條狹窄通道,他在通道盡頭一間石室中得到這本無名劍經。
趙倜聽完道:“那洞窟還有無通往其他地方的道路?”
卓不凡搖頭:“我當時看見劍經心喜,雖然不認識字,卻看得上面圖形是門功法,自然還想找找其它寶物,卻一無所獲,也沒發現有別的通道去往他方。”
趙倜道:“你說那石室內機關骸骨種種全無,也無留言字樣,只有木匣擺放石桌?”
卓不凡道:“正是如此,當時我還納悶,怎么就這樣明晃晃擺著,都說神功秘籍,天材地寶,必有阻礙,但卻沒有任何機關埋伏,也無人留下的痕跡,估計放劍經的前輩一時心血來潮,放了書冊之后,就飄然離去了。”
趙倜緩緩搖頭,凡事皆有動機,即便心血來潮也必然有所前因,并不會像卓不凡說的這么簡單。
卓不凡又道:“我當時心中疑惑重重,后來回了住處隔些日子又找去兩遍,皆是都無發現,就把洞口掩蓋,行了大禮之后離開。”
趙倜思索片刻:“繪制地圖吧。”
卓不凡依言而行,待畫完和昨夜的對比并無異處,便叫白戰帶去下面。
這時已經臨近中午,趙倜叫人準備酒肉,本來他午間是不吃飯的,但瞅了瞅旁邊女童,還是讓人送過來食物。
除了食物之外,還有一碗生羊血。
按照心中記憶,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這門武學主修手少陽三焦經,運功強化三焦可獲比普通功法更多的真氣,練成后將布滿全身。
不過這門功法會使氣遠多于血,氣生為陽,血滋為陰,沒有血陰調和陽氣,就會陽盛陰虛而死,所以需要補血,在中午陽氣最盛之時,飲吸一碗生血。
正常情況下,此功大成后便再無此弊端,但天山童姥在功力即成之時被李秋水暗害,差點走火入魔,不僅無法發身正常身高,還童之后更是必須吸飲生血來修煉恢復功力。
看到滿滿一大碗羊血放于桌上,女童表情出現了一絲變化,兩只小拳頭用力攥緊,黑葡萄般的大眼動了動,這人什么意思?
這人莫非發現了自己真實身份嗎?女童心中不由一驚,悄悄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自是童姥不假,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竟然會被帶下山來,本聽說西夏李秋水之事,略微心中放松些警惕,但沒想到居然還有外人偷偷潛進靈鷲宮中。
她下山之后自然裝啞,可卻沒想到落在眼前之人手內,這人來歷神秘,且帶著七寶指環,還言會北冥神功,想來和師弟無崖子有些關系。
但師弟無崖子既然傳出了掌門信物指環,那么估計已是不在人世了,想到這里女童眼神之中有些黯淡。
這都是李秋水那賤婢所致,即便她說什么遁入空門,不管世事,也不再找自己,但自己安能放過她?等這次神功恢復,必然去興州殺掉這賤人。
還有眼前這個小子,實在太過可惡,不管他和師弟無崖子是何關系,就算是無崖子的弟子,自己也必將其一巴掌拍死,居然敢摸自己的腦袋?
一想到此處,女童心中大恨,莫非他以為自己是一只貓嗎?還揉來揉去?
她眼神在那碗生血之上飄移,如果對方沒發現自己身份,準備一碗生血干什么?如果發現了,這又是要耍什么花樣?
趙倜此時對她招了招手,道:“過來。”
女童冷落著小臉走了過去,眼睛偷盯盛滿羊血的粗瓷大碗。
趙倜笑瞇瞇地道:“只要開口說話,這碗血就給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