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辛拖著肢體麻痹的江宰岳,朝著工作車間狂奔。
短暫思忖片刻,他認為只能求助于蛇母。
希望這位游蕩在幽界的上位眷屬,能夠垂憐自己,降下解救之法。
同時擁有四大支柱的象征徽記,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弱者。
這種比武神根苗還稀罕的天選之子,一旦被發現,四大國立都要搶破頭。
非得交由院士級別的頂尖學者傾力培養,直至出師才會放出來歷練鍍金。
兀然出現在泰安這樣的小地方,并且還參加巡察部的硎劍活動。
只能說,自己的運氣太差!
“嗚嗚嗚……他……不是!”
江宰岳鼓著腮幫子哇哇亂叫,因為蛇母特殊的麻痹毒素注入體內,他舌頭像腫了好幾圈,壓根吐字不清。
“別吵!”
方辛一耳光甩過去,打得江宰岳眼冒金星。
隨后又凝聚出四條氣蛇,牢牢地纏繞住手腳,逐漸收緊,將其關節喀嚓擰斷。
這家伙的生命力最高,最需要警惕,不能疏忽大意。
方辛急匆匆地抽出匕首,開始放血。
按照密教儀式所言,布置場地與儀軌。
“蛇母在上,愿祭百人之血,百人之骨,以作饗宴!求取‘蛇瞳’異化……”
方辛到底是走上歧路的密教天才,語言學功底深厚,拗口又冗長的“古代密語”,被他流利又通暢的誦念而出。
宛若肉豬被鐵鉤懸掛的眾多受害者,開始被動地析出“靈性”,齊齊流向某個中樞所在。
他們意識昏沉之際,不由自主地跟隨方辛復述著一長串晦澀難明的曲折音節。
兩者重合,交疊,仿佛蘊含著某種秘力,撬動物質世界。
使其漏出一絲空隙,令幽界的氣息垂落而下。
大氣嗡嗡震蕩著,如蛇如信的咝咝之聲不絕于耳。
好似一條無形的大蟒,盤踞在半空。
“成了!”
方辛雙手交握,置于胸前,虔誠垂首。
額頭那道菱形痕跡越來越清晰,幾乎要化為一道璀璨綠光。
介于物質與虛空的縫隙之間,好似睜開一雙冰冷豎瞳。
注視著屠宰工廠!
“人跑了?”
氣霧狀的精神力趨于平穩,提示著秦時安然無恙。
他跨進鐵門,看到臉色慘白的袁征,目光掃過巡察部的避彈衣。
后者雙腳麻痹,癱坐在墻壁,見著冒出個年輕人,不由開口道:
“我是云海安保的袁征,硎劍行動一號分隊長。蛇母幫的方辛,已經晉升到圣胎中段,危險性極高!小兄弟,你趕緊撤出禁區,讓巡察部啟動應急預案……”
袁征大口喘著氣,方辛拖著江宰岳離開之前,還不忘來上一記麻痹毒素,讓他徹底失去行動能力。
“方辛。周邊的幫派分子,不法罪犯,都讓他全部禍害了是吧?”
秦時恍然,原來是養出一頭鯊魚,把其他小魚吃干凈了。
“小兄弟,別逗留了!趕緊跑!圣胎階段的心靈修煉者手段太豐富,不是你我抵擋得住!”
袁征心急如焚,不斷催促。
倘若等到方辛發動密教儀式,打通現世與幽界的“門扉”。
自個兒可就要真被當成蛇母盤中餐,吃干抹凈了。
“圣胎階段,大概是七十點到八十點左右的精神力,我神駐內景,未必比他弱到哪里去。”
秦時抬眼望向屠宰工廠的車間方向,他比袁征更清晰地感應到,那股正在沸騰的恐怖氣息。
最棘手的,并非方辛,而是已經蒙他召喚,快要降臨的某種異類存在。
“袁哥,我也很想回去通風報信,可……”
秦時聳聳肩,烙印在豐碑面板的象征徽記,剛才悉數亮起。
尤其代表天人的圖案,像燒紅烙鐵,放出奪目光芒。
“四大支柱注視著我,哪能跑路!”
秦時暗暗腹誹,他閉上眼揣摩著冥冥之中,那四位大佬降下的啟示。
“讓我逆走四步,念誦神靈真言,便可以召喚強大的‘從者’,替我橫推滅盡這些不潔不凈的異類生物……這么簡單?不需要我出生入死?浴血奮戰?把儀式搞好,搖人過來,便成了?”
秦時愣住了,他以為給四位支柱級大佬當馬仔,不說上刀山下火海,但流血流淚總歸免不了。
可搞半天,只需要會搖人就行了!
“也是。密教分子也好,支柱代言人也罷,大家都是走‘請神路線’。某種程度上跟舊廠街混社團沒啥區別,比的是誰老大名頭大,幫派兄弟多。”
秦時旋即又釋然了,開始照貓畫虎,繪制四大支柱的象征徽記。
旁邊的袁征,瞅著神神叨叨的秦時,面露絕望之色。
這下真是沒活路了!
禁區之外,巡察部搭建的通訊點。
任攸推著輪椅暢通無阻,來到陳若復的身旁。
后者見著坐在輪椅上的白發老者,連忙收起嚴肅表情,浮現出笑容:
“張老,您怎么來了?”
白發老者瞇起眼睛,輕聲問道:
“小陳啊,我聽說這一次硎劍行動,目前來說,還沒一支隊伍撤出來?”
陳若復頷首,往年的掃蕩,戰斗極其激烈。
往往一小時不到,便有好幾支隊伍被迫撤離,放棄行動。
“有沒有可能出現意外你們巡察部明明知道,硎劍行動治標不治本,但就是不愿意下狠心,徹底拔掉、割掉這些腐肉。別最后養蠱養出一頭毒龍來了。”
白發老者心神略微不定,似他這種宗師人物,出現如此情況,通常代表著某種變數已經發生了。
“張老,正本清源不止要付出決心,還得承受代價。我們巡察部行動處攏共才幾個高級督查,一雙手都不到,損失過大,中心城那邊肯定問責,削減經費,連鎖反應之下,未必是好結果。”
陳若復苦笑道。
他作為泰安都市圈的一把手,何嘗不想將這些電子封鎖嚴密的無人地帶連根拔起,省得成為不法分子的大本營,鬧出更大麻煩。
“畏首畏尾,成不了大事的,小陳。”
白發老者冷哼一聲,似乎不太瞧得上陳若復這種中庸之舉。
“再有半小時就收尾了,如果還沒隊伍撤出來,你準備咋辦?”
陳若復沉思,倘若是這種情況,那他只能二次派遣行動處的人手,搜集線索和復盤情況了。
如果禁區內部的確存在超規格的存在,便啟動滅絕式打擊,清洗掉這片地帶。
“張老擔心小秦對吧,憑他的本事,絕不會輕易陷落在禁區里。別的不說,他可是有著四大支柱的象征徽記,危急關頭就派上用場。”
陳若復笑著說道,似在安慰白發老者,又似在寬解壓落心頭的沉重憂慮。
“四大支柱!聽著牛皮哄哄,實際上就一幫放高利貸的!”
白發老者忍不住罵罵咧咧,他這種脖子都埋黃土的老家伙了,還欠著其中某一位支柱的“債”沒還。
“小任,抽空你得跟那小子科普下,別輕易被四大支柱蒙騙了。要不然,等著打工還債一輩子吧!”
任攸點點頭:
“知道了,老師。不過科普這方面的知識,感覺五師兄更適合,他走的就是……”
白發老者情緒激動地拍輪椅扶手:
“少提那個逆徒!我當年是顧念他這方面的天分拔群,這才領他進門,學習研究神靈支柱,星海眷屬,想著等他學成了,就可以幫為師賴掉身上的幾筆賬!
結果倒好!他甘愿墮落,居然替神靈支柱當催收員!”
任攸脖子一縮,頓時不語。
神靈支柱通常會賜予“催收員”與債務主任相關的命令權柄。
也就是說,五師兄說什么,師傅都得捏著鼻子認。
“老師……”
任攸正要安慰幾句,卻忽地感受到磅礴無匹的光芒兀然浮現在腳下。
準確來說,是浮現在他所推動的輪椅之下。
而后,白發老者就像掉進虛空里面消失不見了。
“太一在上,天人位居其下,神機在左,真龍在右……四個象征徽記齊活!”
秦時動作也快,不出半分鐘,就把四大支柱的徽記圖案統統繪制完成。
他本身精神力頗高,又打破神關二限,神駐內景,對于念誦神靈真言可謂一次就過,簡單上手。
宛若門扉洞開!
虛空被極致凝練的耀眼光芒,撕開一條裂隙!
“神靈支柱的偉力當真如海!隨隨便便就召喚過來強大……輪椅老頭?”
秦時正思考什么樣的“從者”,能夠戰勝方辛信奉的那位蛇母。
可隨著光芒斂去,他充滿期待的面龐陡然一怔,轉而打算聯絡王永杰開傳送準備跑路。
“四位大佬跟我開玩笑呢!老弱病殘……這位大爺全占了,召喚過來給蛇母加餐嗎?”
秦時嘴角抽動,正要通過溝通四大支柱的象征徽記,查看這位“從者”的資料。
可那位坐在輪椅上的白發老者,卻緩緩地,顫顫巍巍地站起身。
一道又一道光環,好似加持,閃爍,凝聚在他干枯瘦小的軀體之上。
“小子,你的強來了!”
白發老者的沙啞聲音倏然響起。
秦時瞅了眼“從者”信息。
好嘛,姓名,張強。
哪個大佬會叫這種路人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