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么費勁的“苦修”,最后只是為挖礦嗎?
秦時很想如此怒斥超級小賀,但考慮到熵海銀行浩如煙海的兌換清單,那些琳瑯滿目,效果極佳的修煉資源,以及虛空幣的購買力。
“賀嵐禪當年從礦工干到礦老板!初代十杰尚且這樣,我挖礦也不寒磣!”
秦時自我安慰,倏然脫離內景地,更仔細感受精神力蛻變的過程。
原本腦海里涌動的氣霧,形成一個又一個的乳白色漩渦。
虛幻的心靈,逐漸凝為實質,絲絲縷縷的外溢能量,震蕩著大氣,掀起漣漪。
“操縱物體,似乎變輕松了。”
這是秦時首先感知到的明顯變化。
他記得剛開始那會兒修煉心靈,精神力擴散延伸。
就像人在水里游泳,充滿著阻力。
而今則如同船只劃行江河,有人操漿掌舵,懂得順勢而行。
那股阻力自然小了很多。
隨手一抬,心靈如同波動覆蓋,倏然彈射而出,快似閃電!
仿佛無形大掌緊緊攥住空氣,一條條氣流被壓縮,再陡然炸開。
好似一枚沉重炮彈砸在巖洞,只見堅硬土石被抽得粉碎,當即呈現碗口大的坑坑洼洼。
“傷害大概相當我十分之一的拳頭出力,優勢是攻擊距離更遠,而且更難防備。”
秦時測試著精神力蛻變的表現,心靈覆蓋接近百米范圍。
這讓本就敏銳的感官越發清晰,即便閉著眼睛,他也能捕捉幾十米外的風吹草動。
如果再近一些,限定在二十米左右,甚至“看”得到干裂地面的螞蟻爬動,連它們觸角顫抖都一清二楚。
“等到圣胎凝結,就可以攝取次元能量了,那樣才算在心靈修煉,登堂入室。”
隨著《虛空冥想法》的運轉,盡管秦時盤坐不動,但在更細微的空間結構里,那些所游離的能量因子如同晨露匯成水滴,正緩緩流向自己。
如果他再強上一個大境界,精神蛻變的實質念力只需一動,周遭百米的所有物體都會被覆蓋操縱,進而分解破碎!
這種破壞力,可比武道途徑強得太多,足以一人應對成百上千的火力打擊!
“坐忘,那是三師姐的境界。用古老年代的修行術語,乃‘物我兩忘’,超脫自身形態的完美層次。
他們的身軀與空間相互融合,像擁有‘天意’的加持,一念之間,風云變幻,雪滿乾坤,影響氣候和天象!”
秦時一邊憧憬,一邊琢磨。
他現在介于入定與圣胎的中間,前者圓滿,后者未達。
依照《虛空冥想法》所言,圣胎是精神與能量的結合體,好似陰陽交媾,天人合一。
把心靈的玄妙,寄托在因為幽界空間衍生出來的無窮次元內,從而揮灑威力磅礴,千奇百怪的法術技能。
想要凝結圣胎,需要合適契機。
“圣胎的凝結方式各種各樣,威力也有大有小。必須確立自我之心,將精神念力點亮,化為靈能光芒……”
秦時思索著其中過程,他對于“圣胎”的設想還很模糊,缺少實體概念。
根據《虛空冥想法》記載,圣胎放在古老年代,又稱“丹嬰”。
或是一團圓坨坨,金燦燦的金色丹丸,蘊含著搬山倒海的恐怖能量;
或是回返先天,洗滌濁氣的嬰孩之形,可以脫離肉身,飛天遁地,遨游四海。
不同形態,決定著不同效果。
后來還有些大佬,選擇不走古法,獨具一格,開創出什么神魔法相,真龍鳳凰之類。
圖的就是一個拉風!
如今倒是更方便,好幾條速成的路子。
比如成為神靈支柱的信徒,照著祂們的形體臨摹圣胎;
又或者利用某種器物作為媒介,將其當作精神圖騰,緩緩地在內心勾勒。
“看來新世代的武道途徑也好,靈能途徑也罷,都希望提高效率,加快速度。”
秦時開始考慮圣胎凝結方式,《虛空冥想法》提供了兩種,一是攝取上千單位的次元能量,將之鑄造成十二面晶體,不斷地打磨完美;二是遵循古法,尋找能量因子濃郁的“洞天福地”,完成“百日結圣胎”。
“我的精神力已經超過凡軀的血肉活性了,凝結圣胎倒是不急,改天找三師姐打聽打聽,參考她的建議。”
隨即,他又琢磨起法術位,眸光閃爍,若有所思:
“每一種法術技能,都是天地規則,乃至無上意志的映照與投影。想要掌握,必須容納,用心靈容納,再以念力運轉。”
秦時每一次精神蛻變,心靈突破,烙印內景地的《虛空冥想法》,便會令他感悟良多,從中窺見修行真諦。
“賀嵐禪的傳承,倘若要總結,大概是空間系的靈能途徑。法術技能極其簡單,就一招!”
秦時五指張開,精神蛻變的念力一正一反高速運轉,如同漩渦相吸,半分鐘后,一條條面條般細的黑色裂隙浮現在掌中。
心靈不斷地破碎又凝聚,凝聚又破碎,令他眉頭緊緊皺著,這個過程必然帶來痛苦,只能以強大的意志駕馭。
又過去半分鐘,好似施法條拉滿,一道磨盤般大的黑色裂隙油然而生,倏地向外飛斬!
嗤嗤嗤嗤嗤!
堅硬無比的巖洞土石像松軟爛泥,被輕易切開,幾乎裂為兩半!
直至抵達八十米外,方才漸漸消散!
“零點兩秒都不到!這速度,快得恐怖!”
秦時額頭滲出汗珠,臉色微微發白,這一招差點把精神力抽干,哪怕是蛻變過后的意識海,也經不起如此消耗。
《虛空冥想法》唯一凝聚的法術技能,便是傳說中的次元斬。
“賀嵐禪還在傳承當中講,這一法術技能不需要參悟,每天多練多用,熟練度自然增長。等啥時候將其當成平A絲滑使用,就算大成了。”
秦時好似牙疼,嘴角抽搐。
他才用一次,身體都被掏空,如果當平A,即便是破三大限的體魄,都得吸成人干。
臨時指揮基地,陳若復和方步堂面面相覷,他倆眼神都很復雜。
兩小時不到,死亡名額人數再次激增,棄賽人數也翻了一倍。
這才過去一晚上,百強賽外圍區域的參賽者已經大幅度減員了。
“你們巡察部的小秦,殺性很重啊。”
方步堂抿著搪瓷杯里的茶水,雖然看不到戰斗場面,但從一個個光點的熄滅,以及電子標記釋放警報,猜得出個大概。
“確實有點兇,連夜跋涉,團滅一隊,然后又干掉外圍區域幾乎是最強的吳滔,還淘汰剩下幾人。”
陳若復也沒想到,秦時戰力恐怖如斯,竟然強行撕碎應氏的圍堵,可謂雙拳轟開生死路。
這要是讓張老前輩知道了,必然會激動地直拍輪椅。
舊武派最喜歡的苗子,就是這種根基扎實,打架賊猛的武斗派。
“動靜這么大,今晚的救援團隊就沒歇過氣,肯定驚動那兩位代表。待會兒他們過來,怎么說?”
方步堂眉頭緊鎖,擔心等下火藥味兒太濃,對嗆起來,鬧得不體面,不好看。
“怕什么!”
陳若復反而從容了,腰桿挺得筆直:
“他們說的嘛,按照規矩辦事。百強賽本就是你追我趕的競逐試煉,又非齊心協力的合作。
既然有對抗,難免就有受傷,小秦又沒作弊……”
中心城教育司的周代表臉色陰沉,大步闖進擺設監測設備的軍用帳篷:
“他沒作弊!一個生命力八十出頭的高中生,連斬聞瀚、林康、鄭珺等人!這幾位學生,誰不是在中心城大學炙手可熱的存在!陳部長,請你告訴我,他們一起敗給區區高中生,這合理嗎?”
陳若復沒拿正眼去瞧氣急敗壞的周代表,只是淡淡道:
“天才嘛,如果都無法打破常理,違背大眾認知,那叫什么天才!賀嵐禪從垃圾區成長到初代十杰,與海州大族的祁無相并肩,他們兩者所得到的教育資源,修煉資源,完全不在一個量級。
如果用常理推測,賀嵐禪一輩子都不應該出現在祁無相身前!周代表,你不是天才,你不懂很正常。”
最后一句,陳若復不咸不淡的語氣,狠狠刺痛周代表。
啥叫“我不是天才,不懂很正常”?
老子也是正兒八經武道系畢業的高材生!
“李代表,你說!秦時他無緣無故殘害其他參賽者,而且手段歹毒兇狠,動輒取人性命!可見心性!”
周代表怒完之后,并未被沖昏頭腦,很快恢復冷靜,開始發揮文職人員的天賦技能,扣大帽子。
被秦時斬殺的參賽者,幾乎全部來自中心城,而且是各個大學的尖子生。
而今全部折在大裂谷,至少是上億的虧損!
李代表有些尷尬,好似不知道怎么接話。
這個帽子扣得很強行,身為武協的代表,他著實沒法附和。
只能干咳兩聲,顧左右而言他:
“小秦同學的實戰確實頂尖,不愧是走舊武派的破限路,名不虛傳。”
周代表卻不依不饒,繼續說道:
“舊武派一昧崇尚戰力,不擇手段提升自身,為此不惜觸碰禁忌。賀嵐禪……哼哼,雖然十杰,卻也談不上干凈。陳部長,咱們就事論事,秦時一人貢獻多少死亡名額人次?我說他一句手段狠毒,殺心過重,沒毛病吧?
而你也知道,這種恣意殺戮,放縱欲望的舊武派,他們危害極大。一旦遇到過不去的心障,陷入瓶頸,往往便會走錯路。”
陳若復眼皮低垂,好似思考,并未硬頂。
這讓周代表更起勁了,嘴巴跟機關槍似的:
“陳部長,你擔任泰安一把手很多年了,也經歷過舊武派被掃進垃圾堆的階段。每一個嘗試破限路的舊武派,都可能是潛在的犯罪分子。越天才的好苗子,瓶頸與心障就越重。
秦時他今晚大開殺戒,雙手沾滿血腥,也許就是心障預兆!”
李代表沉默不語,所謂心障,便是修煉速度放緩,始終難有寸進。
無法度過瓶頸期后,所產生的精神扭曲。
古老年代,舊武盛行,軍隊里常出現突然發狂瘋魔的士卒。
他們六親不認,只想殺戮,造成過極大危害。
東夏帝國之后進行改變,把修道的靈能途徑安插到軍中,擔任“隨行監軍”之職。
然后又定期發放安神定心的丹藥,這才減緩遏制。
“周代表有些危言聳聽了,小秦雖是舊武派,走的是破限路,但心性很穩定,你無憑無據豈能亂扣帽子。”
方步堂用眼睛余光瞟著老陳,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啞火了。
“秦時他一個高中生,從未接受過軍事訓練,動輒殺人斬首。你沒聽幸存者的說詞嗎?聞瀚被梟首,林康被斬殺,連鄭珺這樣的花季少女,都難逃魔掌。”
周代表顯然做好準備,已經從幾個棄賽者那里得到“口供”。
方步堂不由沉默,通常來說,即便是武道系畢業的學生,踏上軍校那條路,參加戰團種子選拔,也需要經歷一系列的訓練,才能磨滅掉日常生活里的軟弱情緒,習慣血肉地獄般的戰場。
殺人挺容易,惡氣一上來,拔刀就砍,可冷靜地解決掉強敵,不把性命當回事,這就關乎到心理素質與自身性情了。
“老陳,你倒是說句話啊!”
方步堂用胳膊杵了杵旁邊的陳若復,他不明白往日言辭犀利的老陳,咋還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我還用說什么嗎?周代表連小秦的面都沒見過,便給他定罪了,你不去帝京海州最高檢當大法官,真是浪費人才!”
陳若復終于抬起頭,兩位代表包括旁邊的方步堂,都看到這位泰安一把手臉上帶著看好戲似的笑意。
“周代表,你剛才講小秦他殺性過重,心術不正,日后碰到瓶頸,可能陷入心障,對吧?”
“不錯,我確實有這方面的擔憂。”
周代表內心“咯噔”一跳,想著陳若復是不是有啥后招,但仔細思索,這個帽子扣得沒毛病啊!
能力過硬的天才,就給他的品行潑臟水;品行如果無瑕,便從能力、資歷等方面挑刺!
“既然如此,那便請四柱論斷好了!”
陳若復像終于等到什么,笑容越來越濃郁。
他和幽界研究所那邊壓著秦時是四大神靈支柱天選這個消息,為的便是今天這種場合。
“我很想知道,中心城,乃至總督府那邊,得知周代表你出言指控一位得到四神同降,并且授予象征徽記的受冕者預備役,他們該作何評價。”
周代表腦瓜子嗡嗡響,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秦時他身為武道途徑,居然還能讓東夏四柱一起看上?
擱這復刻賀嵐禪呢!
隨后,周代表又想起,此子好像真是賀嵐禪的隔代傳人。
竟能如此相像!?
“陳部長你說什么?”
武協的李代表驚愕問道。
關于秦時被東夏四柱投以注視,賜下烙印這樁事,知情者并不多。
也就主動申請出差泰安的南煌道館,以及幽界研究所。
“小秦他深得東夏四柱的認可,引發了一次大降臨。
兩位代表如若不信,可以前往幽界研究所查詢報告。”
陳若復語氣淡淡,又補充道:
“四位神靈支柱欣賞,嘉許的天才少年,到周代表嘴里便是潛在犯罪分子,精神扭曲的殺人狂,真不知道誰的眼光好,誰的眼光差。”
周代表面龐抽動,好半天才擠出那個回答:
“四柱豈有謬誤,絕對是我瞎了眼,污蔑秦時同學。我在這里為自己的失言,向他鄭重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