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舟掃了一眼陷入迷幻影響中的金史學與幫工，又看向帝槨中蔓藤翻滾如死蛇的左羅。
他的境界威懾重在擊破對手，涉及牽引、控制能力極差。
張學舟沒控制住左羅逸散的威能，也沒控制住左羅的狀況，而是在半真半假中讓左羅顯了蹤跡，又歇斯底里瘋狂進行著打擊。
他看著三顆夾在蔓藤中的男性頭顱，很清楚這就是此前的失蹤人員。
張學舟所聽到的聲音都是這三顆頭顱所發出。
“你的頭呢？”
張學舟問了一聲，這讓混亂、暴躁、瀕死等狀態集合于一身的左羅難于回應。
“我不可能死，我還不曾封王做侯，我還不曾統治一片疆域，我還沒有成為八星株和九星株，我這一生才短短三年，我不該死這么早……”
帝槨中，三顆腦袋宛如嘰嘰喳喳的雛鳥，在帝槨中胡亂擺動著腦袋，又各敘說著自己的不甘，并沒有回應張學舟的話。
這些話有一些作用，但又不多。
張學舟難于讓左羅聽從使喚，無法壓榨對方最后一絲價值，也只能看著左羅不斷哀嚎的碎碎念。
“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徹底殺死霸兒咕為我報仇！”
大約是瀕死時的回光返照，蔓藤上一陣紫光爆射，又有三顆腦袋朝著張學舟齊齊異口同聲開口。
這三顆腦袋上充斥著不甘與咒怨，又帶著報復的強烈念想，導致面部表情極為扭曲。
張學舟看著懇求的左羅，他沒有做出回應。
他對什么霸兒咕有興趣，但并不是那么特別多，張學舟所念想的只有黃道仙。
他剛欲趁著左羅這片刻的正常開口詢問，只見三顆頭領在蔓藤中咕嚕嚕滾下，又有龐大的蔓藤體如同被瞬間引燃的引線，在陣陣紫光中不斷湮滅化成灰灰。
“死這么快？”
操控著境界威懾的能耐，張學舟也沒特別多的本事，只是防范了左羅在瀕死時的反殺。
若讓他多干點什么還真干不出來。
缺乏打擊對象的感觸從心底生出，他威懾的影響在瞬間消退。
朝著前方羅重尸骨伸手一撈時，一截手指粗細的血色莖稈抓入了手心中。
這或是左羅死后殘留，又或許是不曾焚燒燃盡之物。
“啊張委員救我！”
又有金史學驚慌大呼，聲音在這片墓室中來回震蕩，也讓張學舟回神了過來。
他將血色莖稈往皮衣的兜里一塞，而后轉回了頭。
“金史學，你醒醒！”
見到金史學依舊惶惶不止大叫，而跟隨進入的幫工則是哆哆嗦嗦翻著白眼，張學舟給兩人扇了一大嘴巴子。
肉體痛感顯然刺激了兩人，金史學抱著被扇腫的左臉，他死死盯著張學舟看了數秒，等到金史學再朝著自己右臉扇了一巴掌，更為劇烈的痛楚涌上心頭，他才確定自己脫離了羅重尸骨的夢魘。
但目光掃過羅重的帝槨時，金史學只見帝槨蓋被打開，又有羅重尸骨呈現半坐的姿態，這讓他頭皮發麻，幾乎欲要再次驚叫求助。
“人死不能復生，羅厲帝不可能坐立，這帝槨里到底是長了什么致幻的植物，還是有什么迷幻神智的宮廷秘藥不曾消散？”
金史學也是遺老遺少一族，對羅浮王朝諸多帝王保持著極為敬重的心思，但連連遭遇了兩趟刺激，饒他也開始直呼羅重的廟號，不再如此前那般尊敬。
“不清楚”張學舟搖搖頭又伸手指向帝槨中道：“但失蹤的那三人腦袋在里面，身體則是不見了！”
“什么？”
金史學臉顯驚駭，他稍微探頭觀望了一眼，隨即如同被毒蛇咬了一般將腦袋收縮了回去，不敢再冒然注目帝槨內的情況。
“啊，羅厲帝化成惡鬼來找腦袋了！”
又有在痛楚中蘇醒的年輕幫工沒忍住心中的驚懼，持著探照燈朝著墓室通道瘋狂奔去。
看著對方一路連跑帶摔，張學舟也沒去強行阻攔。
如果不知曉實情，張學舟心中也會疑神疑鬼，甚至遠離避災，如他身邊金史學的表現實際上已經強出了很多人。
“張委員，咱們還要探查嗎？”
張學舟神態自然，金史學沒逃命，但他心中也是惶惶，只覺可以早離開這兒，等到呼多一些人才來繼續探查。
“你在旁邊休息休息，若是想出去也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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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學舟擺擺手，而后將提著探照燈放進了帝槨，又將腦袋探了進去。
左羅的死因很奇怪，但導致左羅死亡的兇手調查范圍太有限了，對方遭遇厄運才落到這種下場，若非是黃道仙出手懲罰，那便只可能是左進，又或黃道仙安插的監控者。
這是一場內斗的死亡，左羅則是被淘汰者。
張學舟一時半會難于查證清楚內斗的緣由，但他很好奇這場內斗為何發生在羅重的帝陵寢宮中，左羅又為何要進入羅重的帝槨。
他探頭張望，只見羅重這具帝槨下方木板已經千瘡百孔，仿若被無數蟲子蛀了一般。
正常的帝槨下方都有托底之物，防止帝槨觸地腐蝕，景帝的帝槨下方更是放置了靈玉造設陣法。
但羅重這具帝槨下方壓得踏踏實實，幾乎嵌入到了托底的地基中，這也造成了帝槨下方腐爛的情況。
張學舟能理解帝槨的腐蝕，但他難于理解左羅躺在帝槨的情況，也難于想通失蹤三人的頭顱為何可以到達帝槨中。
他伸手摸了摸帝槨被腐蝕的底部，又敲了敲聲響。
“怪事了，難道你們可大可小，所以能通過這些孔隙不成？但這些頭顱是如何在細小的孔隙中穿透過來？難道也有什么能大能小之物？”
張學舟早就知曉東山帝陵被黃道仙動了手腳，也很清楚諸多帝陵中肯定有地下構造的部分，這其中涉嫌問題嚴重的便是羅衍等帝王陵。
他在東山打造風景區也沒別的意思，主要就是想合理合法挖一挖搞破壞，從而亂掉黃道仙的布置。
但張學舟從未想過這些布置可大可小的問題。
在張學舟的理念中，他更多是將黃道仙的布置理解成某類特殊的陣法，如同他在斷魂嶺布置的九宮八卦陣一樣，但凡破掉了陣石、陣器、陣件等物，黃道仙的一切就會破滅。
“說來通天玉尺也能大能小，黃道仙的布置或許也是可大可小可藏之物，甚至還有可能具備地下穿梭的能力，也不知他匯聚羅浮王朝的器物此時是否還在這片陵墓下！”
張學舟忽地想起自己竊東山氣運的小助手通天玉尺，心中不免微微一冷。
“羅厲帝陵墓發生了命案，賊人很有可能是借用了羅厲帝的名聲，從而打通了墓室里某處隱秘通道害人，這兒必須嚴查，還得將通道挖出來，人死事大，而事情傳出去也會對你們后患無窮！”
如果沒有遺老遺少一族的牽扯，東山帝陵區域就是一片古墓區，如同過往古王朝的墓穴一樣可以通過考古方式挖掘。
但多了這個群體，哪怕是序列委員會也要去衡量社會關系穩定的權重，張學舟此前也是通過自身掏錢指引，從而才較為取巧挖掘著這片區域。
此時查探到左羅的情況，又牽涉了命案，他不免也是指鹿為馬拉扯關系，想越過承包負責的左家直接刨羅重這片帝陵的根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