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荊棘叢上，張學舟牽著任一生凌空而行。
他沒敢飛太高，也沒敢飛太快，唯恐成為主要目標。
張學舟也沒敢離開任一生太遠，在張學舟的判定中，黃道仙擅長氣運，又具備強大的術法，也擁有極強的侵蝕等精神能力。
他需要好運，他也需要有實打實能力的高手配合。
或奇蒙海格這種擅長突襲硬殺者，又或是鐘讓、李奇等老牌序列者成團搭配。
但發射火箭炮時的意外擾亂了一切，在他與左進運術角逐后，諸多人四分五散，似是各有了追蹤和追殺的目標，最終只剩下他和任一生還在緊緊抱團。
“我們后面有情況！”
直到張學舟止住飛縱，踩踏在一截斷裂成兩截的水泥桿上，任一生停下了騰云術，他才得以正常開口。
“我沒感知到操控者！”
張學舟搖了搖頭。
相較于左進操控那些上不得臺面的草人、樹人，能和奇蒙海格過兩招的豆子實力完全不同。
若這些豆子依靠死人的三魂七魄驅役，張學舟等人掃滅時不費吹灰之力。
可若這些豆子是屬于類似于傀儡的物品，又或屬于某種法器，他和任一生遭遇豆子很容易團滅。
張學舟沒有冒然去嘗試，直接選擇了避讓，也將難題留給了其他人。
而他和任一生所要面對的則是更大的難題。
放眼看去，火箭炮所轟炸的區域已經凹陷了下去，成了一個方圓百米深十余米的大坑。
揚起的漫天塵土被雨水沖刷得干干凈凈，這兒并沒有灰塵漫天的情況。
一些火箭炮殘存的碎片被雨水沖刷后能直接看到，而大坑中一片焦黑，地面積留的雨水不斷往這個大坑中流入，讓大坑中心匯聚成了一片小水塘。
張學舟沒有直接看到銅龜，但他相信當下應該沒有誰帶走了銅龜。
一來是爆炸過去的時間不算久，二來則是銅龜是深埋在哪兒還是化成了碎片難于判定，也難于在短短時間內找到。
他們需要搜尋才能找到銅龜，黃道仙也不會有多例外。
“他會來嗎？”
任一生顯得有幾分心緒不寧。
他們所有的一切計劃都沒能按既定進行，哪怕極為果斷的炮擊也引發了凌亂。
營地和警衛中心被炸造成了種種問題，而在被轟炸的區域，任一生一時難于看出相關情況。
他低問了一聲，只見搜尋的張學舟將手持的探照燈熄了下去，而后示意任一生蹲下靜心等待。
零星的槍聲傳來，張學舟回望了一眼營地，又看向西八區、西七區、東六區等地下營建場所。
沒有了磅礴墜下的雨水聲，諸多異常聲響開始映入耳中，也能讓人判別是什么區域發生了問題。
任一生在通訊中發了一些相關信息，而后只得跟著蹲了下來。
熄燈后兩人等待的時間并不長，短短三分鐘后，大坑的另一邊便傳來了聲響。
“該死！”
低念的聲音傳來，坑中幾盞燈的光亮浮現，又伴隨著迅速挖掘和搜索的聲響。
“被炸到坑里也不壞，總比在平地上挨子彈強！”
“營地和四方駐地當下被豆兵豆將打擊，應該是沒可能抽出身來了！”
“趙家那些人死得冤枉，但凡不是炸得尸骨無存，好歹也能修補回來！”
“他們在張喬恩那邊顯了身份，此時拿來吸引炮火送死也不冤！”
“跟得早不如跟得巧，他們可沒我們這么好命！”
“我們這些能力……”
交流的聲音中，任一生的臉色也愈發難看。
被人操控是一碼事，主動投靠又是另外一碼事。
若不甘于被操控，別說任一生，哪怕王郝然等人也能通過簡單的審查查找出來，但主動投靠配合掩藏則是另外一碼事。
指望他們空降就能判別各種人的成分無疑難度太高，落安省核查張喬恩事件收尾得極潦草。
“若我們當時借助張喬恩事件強行鏟除這些地頭蛇……”
假如事件回到過去，任一生發覺眾人的選擇并不會有任何區別，而赤色聯盟國的大團結也源于落安省事件的處理。
“或許當時還存在更好的方法？”
任一生等人團隊匆匆入駐序列委員會，沒法較之當初做得更好，但任一生覺得其他人做選擇時或許又能更好。
或雷霆手腕斬草除根，或菩薩心腸團結四方，又或其他方案。
但凡能力超出他，那或許又是另外一種選擇。
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意氣風發后的力不從心，難于將事情做到十全十美。
看似步步行進，又有第八序列在前方招手，但任一生發覺自己哪怕親自成為序列委員會的輪值委員長，他在管制方面同樣會存在各種缺失，最終也會成為歷史上碌碌的一員，哪怕是被人罵也不足為奇。
“能誘導他們實現取銅龜的心愿嗎？”
任一生閉嘴不言，眉頭皺起檢討自身得失，耳邊只聽張學舟傳聲而來，這讓他迅速點了點頭。
他比劃了一個示意距離的手勢，而后緩緩起身調整身體。
“找到了！”
他雙目凝神看向一個提著手電筒披著黑雨衣的男子，這名最靠近任一生的男子在大坑中亂抓一通后興奮大叫。
“找到了嗎？”
又有人持著手電筒快步奔跑靠近。
等到身體一滯后，這個人也多了欣喜的聲音。
“這尊銅龜有點重，我們再挖一挖，你們快發通知出去，就說我們找到了！”
欣喜的聲音連連開口，這讓還不曾靠近的數人不時點頭。
有靠近幫忙的人，也有取通訊器在遠處迅速按鍵傳遞信息的人。
“十分鐘后收了豆兵豆將，我們先撤了！”
大坑中有人快速編輯通訊短信進行發送，張學舟悄無聲息飛縱而起，又在黑暗中靠近。
他看著對方使用的通訊工具發送的內容，只覺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氣。
時間到現在，他們總算是找到了追蹤目標的可能。
看著對方在通訊器上點擊發送完畢，張學舟伸右手一點，威懾鎮壓的氣息直接壓下。
他身體墜向大坑時，站著發送信息的男子眼中并沒有浮現種種恐懼，身體反而來來回回搖晃不斷掙扎，幾乎欲要掙脫張學舟威懾壓制。
這讓落地的張學舟迅速取出了馮自強送的那把小手槍補了一槍，這個男子瞪大著眼睛撲倒在地。
張學舟翻了翻男子身體，又在腹部摸了摸，隨后又補了一槍。
一根宛如觸手的藤條從傷口處冒出，隨后被張學舟伸手強行一拉，連著內臟的碎肉被齊齊扯出。
“成為肉傀儡而不自知，反而還沾沾自喜，你死得也不算冤枉！”
張學舟注目著在男子身體上如同死蛇一樣扭曲的藤條，又看了看已發送信息中的‘十分鐘’，他心定下來后也沒過于著急。
在左進那兒知曉了‘花核’，這根藤條此時還不曾被摘‘花核’，他哪能這么輕易被對方裝死糊弄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