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死掉又擁有威懾力量的太皇太后十足重要。
雖說朝堂上依舊會以許昌、莊青翟等人為首,但這是極為重要的一個時間窗口。
這可以給帝王足夠時間發展一切。
太皇太后的崩盤并不意味著新帝從此天高任鳥飛,涉及朝堂內內外外都需要管控承接到位只是一部分,真正的麻煩是如何與分封的各大諸侯國相處,又該如何與臨接大漢王朝的各國相處。
淮南王等諸侯王在太皇太后面前恪守禮儀,并不會用同樣的態度去尊敬新帝。
而疆域邊界的王朝成分復雜,蠢蠢欲動者必然不會少。
尋思著太皇太后離長安城時的交托,張學舟只覺風雨欲來。
“只能看景帝陛下是不是留什么了!”
新兵蛋子哪能與老臣重臣對抗,諸多重臣是開國以來一家三到四代的傳承,沒可能因為新帝發憤圖強數年就捧出同級別的對手。
景帝將帝位傳承下去必然有風險預料,或防患太皇太后,又或防患其他風險,張學舟覺得新帝不可能如此勢單力薄。
涉及新帝的一切幾乎是硬生生在培養,可人才不是一年一茬的稻谷,短短時間沒法培養出來。
張學舟沒硬捧上去,衛青也遭遇過差點喪命的風險。
坐在傳令官接送的馬車上,張學舟腦海中諸多念頭不斷。
如果是新帝捅破這樁事,他覺得景帝必然留下了什么,如果事情涉及皇太后,那就不是張學舟所能預料。
張學舟對皇太后不熟悉,只知曉皇太后和姚元廣有關聯,也可能涉及到仙庭。
他來回尋思,只覺自己在這些事情中出不了什么力,也沒法讓太皇太后死而復生,一顆心最終落了下去,只能默默等待馬車行進到皇宮。
從宅子到皇宮需要一個時辰,張學舟沉下心來,他也能靜靜感知身體的一切。
對李少君而言極為重要的玄黃之氣影響,對張學舟并沒有那么大,他的身體擴張性極強,哪怕被動下都能擴張到三丈之軀不爆體,而結合法天術的他足以化成六丈的巨軀。
除非是用來碾壓弱者,又或是遭遇特殊時產生需求,身軀的巨大并不會帶來什么特別的優勢。
相應身體能縮小也是同樣如此。
張學舟真正感知的是承受容添丁感悟的影響,他覺得自己境界術似乎產生了微小的變化。
這彷佛就像他入境時衍生的入境種子,仿若埋在了他身體中,只需要等待某個時刻便生根發芽。
張學舟不確定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感悟所得大多數不會差,但他肉身中已經是法力、妖力并存,甚至還存在修行肉身術的氣血力量。
如果在這種雜亂的再穿插一種力量,張學舟覺得自己管理起來會很混亂,他也沒有配套的修煉法給這種新生的力量。
“表哥所悟是陰陽二氣的生死,我是直接對應了陰陽家境界術的結合,從而才略有所感引導,而李少君因為修行不同完全沒反應!”
張學舟琢磨了一番,不斷參照翻查。
他在復雜記憶力方面極為出彩,與此也對應了張學舟在個人領悟的缺失。
這不意味著張學舟很廢,而是他所接觸的層面太高了,已經超出了他正常情況下所具備的能力。
法寶布不是什么阿貓阿狗的東西,而是莊圣所擁有,也是莊青翟祖孫三代所鉆研而不得的法寶。
想在短暫時間內領悟莊圣所擁有的奧義,從而轉化成自身能力,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鎮元神君也不會有多例外。
“也不知表哥閉關一段時間能得到什么?”
張學舟自身領悟不行,但他擅長抄作業,也具備極強的綜合能力。
來來回回查驗過后,他最終熄了心思,決定等回家時直接問一問容添丁,看看是否能做借鑒。
他一番思索和印證沒挖掘出奧妙,但時間倒是打發了。
“東方大人,到了!”
馬車外傳令官的聲音傳來,張學舟揭開了馬車遮簾,只見皇城門口燈火成片,諸多插著黑色旌旗的馬車極為有序停放在皇城門口外,持劍和持戟的軍士來回肅穆巡邏,司馬門上背著長弓的神射手來來回回。
張學舟并非最后趕到的官員,像京兆尹府等官員駐扎地較之他更遠,朝廷中也并非人人都有資格居住在皇城區。
他趕來時依舊有數十人在皇宮外更衣換服,而后接受了軍士檢測后急匆匆向安樂宮方向奔行而去。
“衛大人!”
張學舟也不顯特殊,他跟隨了大小官員們排隊換參與喪葬的喪服。
只是張學舟在換衣時意外撞見了頒發服飾的衛青。
他瞅了瞅面色肅穆的衛青,這讓衛青眼皮連跳。
“你倒是跑得正好,我剛接替你上任就得干重活!”
張學舟接過喪服,衛青則是大為頭疼低呼了一聲。
“恭喜你升官!”
張學舟看了看衛青官服和頂冠,清楚衛青已經接替了他此前擔任的太中大夫,也不得不負責喪葬的部分禮儀之事。
這種活兒做得好是應該的,做不好就必然被治罪。
衛青顯然也知曉其中的道理,但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做事。
“陛下手中沒人,只能暫時拿我去湊數,免得被其他人占了坑”衛青低聲道:“陛下讓我任職時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接力你再撐幾年,等到咱們厚積薄發的時候!”
“那咱們按陛下的要求來!”
張學舟和衛青聊了幾句,心中已經完全清楚了太皇太后的急喪不可能是新帝誘發,而是與皇太后脫不了干系。
“我在祭禮上完全沒經驗,你倒是教教我要怎么搞!”
見到張學舟瞎聊幾句就要往皇宮走,衛青不免拉扯了一下。
衛青擅長武藝,被新帝安排之初就是往軍區將領的方向走,所學根本沒涉及禮儀。
他此時不免大為頭疼,只覺新官上任完全沒什么適應期,直接上手的就是最高難度。
“做得越多,責任就越多!”
張學舟扭頭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適宜摻和,只能充當這場喪禮的小透明。
“你的意思是做得越少,責任就越少?”
張學舟的回應不難理解,但衛青只覺話易說事難做。
他向來是盡可能多做一些事,哪曾有過這種盡可能少做一些事的時候。
衛青看了看親自充當門迎的自己,又看了看身體晃晃悠悠朝著皇宮而去的張學舟,他想了想,最終放下了手中的喪服,將事情交給了分發喪服的小官員,轉而朝著張學舟跟了上去。
衛青覺得張學舟做人做事的理念和自己不符,但衛青很聽勸。
他覺得張學舟當官做事一般,擔任太中大夫兩年沒什么好政績,但保命的能耐則是一流。
衛青被新帝硬提拔這些年并非沒遭遇風險,且不說被建章宮的建章監等官員刁難事,他還曾差點被禁衛入建章宮拘捕擊殺。
但相較于張學舟遭遇朝堂官員炮轟,又被丞相許昌等人彈劾,衛青覺得自己遭遇的風險就不算什么了。
能在擔任太中大夫時無所事事,又從被彈劾丟官近乎必死的局面下安全脫身,衛青覺得可以跟著張學舟一起跑,看看對方到底是如何做得少一點,責任又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