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仙洞,瑤臺小道后,祖師靜室前。
重陽行至此處,他跪伏在靜室之前,拜道:“徒孫重陽,拜見師祖。”
少頃間,清風徐來,室門大開。
“重陽且進。”
重陽聞聽,不敢有誤,往里走入,待行至室門后,行得大禮參拜于上,虔誠有禮。
祖師盤坐蒲團上,見著重陽行入,復見重陽模樣,嘆息道:“重陽,你心急了。”
重陽拜道:“師祖,徒孫有所不明。”
祖師說道:“便有不明,你師父不在,前來尋我便是,不必這般苦思,以至心生雜念,百魔并起。”
重陽道:“但恐驚擾到師祖靜修。”
祖師道:“你乃我徒孫,我怎會有驚擾之處,你可知身中二神之說?”
重陽拜道:“師祖,我自是知得,師父曾教與我,身中有五人,此五人為己所用,再有二神,二神者,是為欲神,識神也。此二神為阻道而生,蓋因若成道,則二神必亡,故但有阻道之機,二神則必為之。”
祖師點頭說道:“你怎知,你覺驚擾,非是二神教你所想?”
重陽聞聽,毛骨悚然,跪伏在地,道:“師祖,是徒孫修行不到火候。”
祖師搖頭道:“金丹正道,修行本難,有這般難關,實屬常事。”
重陽拜道:“但請師祖,解我之惑。”
祖師答道:“你之所惑,無非見不得身中五人罷。你欲見身中五人,此甚難也,蓋因二神阻道,遮眼蒙心,再者五人降之甚難。”
說著,祖師半唱半吟,說道:“難,難,難!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閑,不遇至人傳妙訣,空言口困舌頭干!”
祖師拂袖一招,朝重陽泥丸宮一點。
重陽只覺眉間一清,心中煩擾頓解,靈臺自現清明,他自知此為師祖相助,他即是拜禮,感念師祖恩情。
祖師道:“重陽,金丹正道之難,你當是有所知得,你果真不愿換個門道耶?若你有意換個門道,我可為你做主,與廣心分說,道字門中三百六十旁門,任你所選。”
重陽搖頭說道:“師祖,徒孫不愿棄于金丹正道。”
祖師問道:“為何?”
重陽說道:“徒孫不知,但徒孫心念正道,每逢遇著金丹正道之書,心生喜意,不愿棄之。”
祖師贊賞道:“此為真我相助矣。”
重陽不解其意。
祖師笑道:“此間暫是不說,你可知你師父昔年如何行入修行之路的?”
重陽搖頭道:“徒孫并不知得,此間師父未曾與我言說。”
祖師說道:“昔年你師父行入修行之路,蓋因得一寶貝相助,得了緣法,道心不移,方才得知五人,后苦心修行,降伏心猿,此方為始初。你今不同,你未有你師父那般緣法,雖有道心,但亦比不得你師父那般道心不移,故修行金丹正道,只會更難。”
重陽聞聽,問道:“師祖,徒孫今生,果無半分修成之機?”
祖師道:“你有修成之機,但若要修成,卻須經歷比你師父更難的路程。”
重陽拜道:“徒孫不懼艱難,但有修成之機,徒孫絕不愿棄之,只愿求個正道,死亦無懼。請師祖點明前路。”
祖師聽得此言,恍惚間似見昔年姜廣心模樣,此徒孫與童兒昔年,何其相似,正應童兒所言‘聞道者,同作一人’,當真是一代傳一代。
他即說道:“你且安生在府中居住,日間寅時起身,掃清府中積灰,何時將府中積灰掃清,何時你得見良機,你須知得,此掃積灰,動輒數十年乃至百年起,若你耐不得,則金丹正道無望。”
重陽領命,不敢有違,只道一心堅持,絕不敢有違。
祖師遂使重陽離去。
祖師目送重陽離去不久,復將府中真見喚入。
真見得了祖師吩咐,不消多時,便行入祖師靜室,與祖師相見。
真見拜禮道:“弟子拜見師父。”
祖師將之扶起,說道:“真見,你且走上一遭,往東而行,行至南瞻部洲青州,你大師兄正在那處,你且尋之,帶一話與廣心,教他青州事畢,回府中一遭。”
真見笑著應聲說道:“是,師父。”
祖師不再多言,只教真見前往。
真見領命離去。
光陰迅速,不覺十日去。
話表真人一眾沿著淮水往前而行,走入青州地界,但見朔風號空,又見那淡云欲雪滿天浮,教人心生寒意。
牛魔王打個哆嗦,說道:“老爺,此處卻是天時不正,今行秋令,怎個冬令先至,教人心生寒冷。”
左良笑道:“牛爺說笑了,您這般神通廣大之輩,怎懼此等寒冷,我尚且不懼,何況是您。”
牛魔王道:“雖不懼寒冷,但也不喜這等。”
姜緣朝前張望,說道:“莫要貧嘴,且再往前走些,前邊似有戶人家,悟空,你且往前去一問,若那人家愿與我等投宿,便往他家去,若是不愿,我等便往前趕路。”
孫悟空應了一聲,將身一縱,往前走去,他行至那前方宅首門前,叫道:“那里邊可有人在?我等乃是西方修行的,行至貴處,但有打擾,望請開門。”
那里面有個年五六十的老者,扶筇而出,將門打開,見了孫悟空,有些驚奇,并不懼怕,問道:“你是那來的外國人?”
孫悟空笑道:“老家原在東勝神洲,但往西牛賀洲修行,今一路行至貴處,風雪漸大,故來投宿一晚,老人家愿否?”
老者說道:“既是遠道而來的,我自是愿的,但我家中簡陋,你若不棄,那便可入來投宿。”
孫悟空道:“但我還有同行的大師兄,結拜的兄長,跟隨的修行人,白鹿一只。”
老者聞聽這般多人,四下張望,說道:“此處怎不見有這般多人?”
孫悟空指定路上,說道:“老先生,你看那路上的,不就是人。”
老者順著孫悟空所指望去,果真見得路上有個氣度不凡的人騎在鹿上,還有個大漢穿著單薄,不懼風寒,鹿后有個老者精神奕奕,站在那兒。
老者即知這伙人乃是真修行的,他說道:“我家中貧寒,只得房舍二間,若是不嫌,則可引來,我定當以禮相待。”
孫悟空笑道:“不嫌,不嫌。”
老者即要與孫悟空一同去迎姜緣一眾。
孫悟空忙稱不必,快步走過去,與姜緣相見,分說其中之事。
老者見了姜緣,即是迎入中堂,取來火盆取暖。
姜緣見老者忙碌,又見宅中冷清,問道:“老兄貴姓,年數幾何?”
老者落座在旁相陪,說道:“免貴,李姓,五十有七。”
姜緣道:“怎個家中無人?”
老者搖頭道:“家妻早喪,故家中無人。”
姜緣再問:“無有子嗣?”
老者道:“未曾有。”
姜緣道:“卻是辛苦你了。”
老者搖頭道:“談何辛苦,過一日是一日罷,幾位先生,你等可有忌口?我今當去備些吃食與你等。”
姜緣道:“修行的,能有一口吃的,便足矣。”
老者聞聽,笑著教姜緣等少待些時候,便起身離去。
不多時,取了些茶飯回來。
真人等眾受用。
李老者有些為難道:“幾位先生,我家中貧寒,故只得二間房舍,但請幾位先生莫要嫌棄,住入其中。”
姜緣問道:“老兄,你將兩間房舍與我等,你睡何處?”
李老道:“我隨處尋個地兒便可安睡。”
姜緣為之所動,遂道:“老兄卻是仁義。”
李老說道:“不敢當,不敢當。但我等有所不同,你等乃是修行的,我是個粗糙老漢,莫教風雪傷了你等身子,我卻無妨。”
姜緣搖頭道:“怎個說修行的金貴?無稽之談。”
李老聞聽,沉默許久,說道:“老漢曾與修行的道長見過,但知其金貴,但不知先生有所不同。”
姜緣道:“卻無有金貴之說。”
李老朝姜緣一拜,說道:“今方知真修行的,當如此也,但有一惑,不知先生可能與老漢解答。”
姜緣笑道:“老兄,你準許我等入內,卻有恩義,若有所惑,但可問于我等,定會為你解惑。”
李老問道:“一直有知修行人,但不知修行人所修行者,究竟為何?但若有隱秘者,不可告之,先生可不作答。”
姜緣笑道:“有何不可作答,修行者,門道萬千,但若論真修者,唯金丹修行。”
李老再問道:“金丹為何物?”
姜緣搖頭,口中半唱半吟,說道:“鉛鼎初開伏虎龍,泥宮深處隱芙蓉,絳宮自種無根樹,紫府長懸不夜鐘。此金丹些許也。”
李老茫然不懂,但心中隱有所得。
姜緣道:“你宅中只余二間房舍,你將客房與我等所住便可,你且安心住于房舍,不必謙讓。”
李老唯恐失禮,卻是不愿,然在姜緣強硬要求下,只得應允。
姜緣笑著與牛魔王等一眾,入了一間房舍歇息,待明日再往前趕路去。
李老只得迎著姜緣等眾入內,連連說著,若有吩咐,可將他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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