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歲月如梭,不覺自二郎神來訪已有五載而去。
姜緣在室中靜修,是以養性修真,光陰自修行中而逝,他渾然不知,待他醒來,已是五載之后。
他在暗中觀看左良修行之后,知得左良修心不改,仍是以自在而修行,他即是將左良喚入室中。
左良得知真人召喚,少頃間即是行至,入了靜室,以拜真人。
左良行得大禮,說道:“師父,弟子這廂有禮了。”
姜緣盤坐蒲團,披著日月紫袍,望著身前弟子,他開口說道:“正淵,自我傳授門道與你,已有幾載過去?”
左良跪伏在地,沉吟良久,說道:“師父,弟子不知,弟子但一心在仙府修行,不知光陰幾何,但請師父莫要怪罪,弟子這便去問,定是問來與師父解答。”
姜緣搖頭說道:“無須,你修行而不知光陰幾何,此乃善事,你之修心,卻是類我。”
左良說道:“弟子怎敢與師父相比較,但請師父莫再言說此等言語,羞殺弟子。”
姜緣笑道:“且起身,今我喚你前來,乃有意考察你之修行。”
左良起身行禮,說道:“但請師父考察。”
姜緣說道:“你修行‘術’字門中之道,然此門道繁雜,你所修為何,且與我說來。”
左良答道:“師父,弟子學些占卜門道,近來本欲修請仙扶鸞的本事,但尚未曾修成。”
姜緣笑意盈盈,問道:“你覺占卜門道如何?”
左良說道:“師父,此乃修行之法門,正如師父所說,能教我趨吉避兇,但有災禍臨身之時,只須占卜,即可知兇吉。”
姜緣說道:“你占卜可須何物?”
占卜一道,大多須借外物以用,此外物于各門各派乃至于各個修行手中皆有不同,有些個修行之人,喜用龜甲,獸骨為占卜之用,占卜之時,須念動法咒后灼燒龜甲或獸骨,觀察其裂開的紋路,以此預測吉兇。
有些個修行之人則喜用蓍草,念動法咒后分揀蓍草,依照步驟推演卦象。
有些個修行之人喜用火盆占卜,其念動法咒而起火,火焰之色,煙霧之變化,皆有獨特的占卜之用。
有些個修行之人喜用銅錢進行占卜,以正反面組成卦象,進行解讀。
左良拜道:“師父,弟子占卜喜用五谷雜糧。”
姜緣笑道:“你手中可有五谷雜糧?”
左良點頭自腰間取出一小袋,說道:“自是有的,自是有的。”
姜緣聞聽,伸手指向府外,說道:“府外三里有片地兒,你且占卜,以觀看那處是個甚地,其中有些甚。”
左良問道:“我本以為師父會取些物兒藏匿,教弟子占卜那是何物,不曾想是占卜府外之地。”
姜緣指定左良,笑道:“你這正淵,若是我親是藏物,你的本事如何能占卜得出?”
左良不解其意,問道:“師父,此還有占卜不得的理兒?”
姜緣搖頭說道:“我成道已久,自有威氣在身,你若占卜,定無法有果,故我不可親是藏物。若我親是藏物,此非存心刁難你不成?”
左良方才知自家師父的本事,再三拜禮,正是要說些甚。
姜緣擺手教其使個占卜的門道。
左良聞聽,不敢不從,當即取出一把雜糧朝前拋去,口中念動咒語,睜圓眼睛,望向五谷雜糧落地之兆。
少頃間,左良即是說道:“師父,府外三里地兒,有片空地,那兒有個石頭,但見卦象,有東方意,東則為青,那是塊青石。”
姜緣未成道前曾在那青石上修行,他自是知那處有甚,他見左良道出,笑意盈盈,十分滿意,說道:“正淵,你這五谷雜糧,何以占卜?”
左良答道:“師父,拋五谷雜糧,可取卦象,以此占卜,如欲測生人家中之事,則面向東方拋糧,若測名譽之事,則面向南方拋糧,若測財富則面向西方拋糧,若測人情往來則面向北方拋糧,此乃基礎之法,往上更有五谷先后落地之卦象等,若師父欲知此中門道,弟子可編成書文與師父觀看。”
姜緣搖頭說道:“無須。今你修有所成,我自喜說。”
左良說道:“師父身前,弟子豈敢妄稱修成,昔年久隨師父行走人間,那時師父尚說修行不曾功成,弟子乃師父教導,若言說修成,那豈非無禮之說。”
姜緣笑著點頭,說道:“今喚你來,一來為考察你修行,二來欲傳你一法,望你好生習得。”
左良說道:“師父,弟子今已得術字門道,怎敢再求其他。”
姜緣說道:“我所傳你之法,本為術字門之法,你且好生聽之。”
左良這般聞聽,跪伏在地,拜謝姜緣傳法之恩,再上洗耳用心,聆聽道音。
姜緣遂將五雷正法傳與左良。
這般傳法有半月馀,他方才教左良記全五雷正法,左良在記下五雷正法后心有余悸,自是知得此五雷正法的利害,可召呼風霆,間禱天雨,更可調動土地山神為他所用,但有令下,土地山神無有不從,若有違背,必有懲戒。
此便是請仙扶鸞的本事,但勝尋常請仙扶鸞多矣。
左良拜禮道:“多感師父,多感師父!弟子何德何能,教師父這般上心,傳與弟子這般妙法,教弟子無以為報。”
姜緣說道:“正淵,既我收你為弟子,便當是盡責,好生教導,無須這般多禮,但你好生修行,早日得旁門正果,便是報答于我。”
左良叩首不計其數,說道:“弟子定不負師父教導,早日修行正果。”
姜緣笑道:“依你的天資,旁門正果定然可得,但你修心不改。”
左良說道:“師父,但不知如何方作得了正果?”
姜緣搖頭說道:“不可說,但你好生修行,有日功成時,你自是知得。”
左良聞聽后,又是拜謝真人。
姜緣見已傳得法門,便教左良離去修行。
左良正要離去,忽是想到些甚,回身再拜。
姜緣不解,問道:“正淵,為何再拜?”
左良沉吟良久,說道:“師父,弟子尚有一惑,請師父能為弟子解惑。”
姜緣說道:“且說與我聽。”
左良問道:“師父,但不知大師兄修行為何?”
姜緣說道:“你怎個問此事?”
左良說道:“師父,弟子常與大師兄相會,但見大師兄修行有不解之處,常常受困擾,故弟子欲要相助大師兄,但卻不知大師兄修行為何。”
姜緣搖頭說道:“你能為正微著想,此乃善事,但你安心,正微修行乃時機不到,其日后定有修行之機。”
左良聞聽,不再多說,行禮后離去室中。
姜緣目送左良離去,正是要再修行,他尚不曾入定,忽聞耳邊有聲響傳來,乃是祖師傳召。
真人知了祖師傳召,不敢有違,即是行至祖師靜室,面見祖師。
祖師說道:“童兒,早得你那黑龍骨,以作牛王之用,我今已功成,故使你前來,將那物教與牛王而用。”
姜緣聞聽,跪伏在地,說道:“勞累師父用心,弟子感激不盡,當替牛兒拜謝于師父。”
祖師搖頭說道:“不消多禮,不曾多費時間,今你那黑龍骨,我教煉成兵器一柄,再有丹丸一枚,你且取之為牛王所用。說來,那牛王亦有些運道,我有好友在煉制兵器,丹丸,我去拜訪,請其為用,他將黑龍骨融入,方才這般快而成,如若不然,恐須得多時。”
姜緣再是言謝,知祖師于此事上心。
祖師取一枚烏黑丹丸與真人,說道:“此枚丹丸與牛王有些助理力,你取之教其所用。”
說著,再是取一桿兵器,此兵器長一丈八,形似長槍而刃寬,遞與真人,說道:“此兵器你且與牛王,他那棍兒只得個重量,全無神通其中。”
姜緣接過丹丸,再是雙手捧過那兵器掂了掂,有些重量,他仔細一看,此兵器通體烏黑如隕鐵,桿身粗如碗口,兵首形似分叉龍角,兩側各有三枚倒鉤利齒,他問道:“師父,此乃何般兵器?”
祖師說道:“此兵名為‘黑龍辟岳槊’,取黑龍骨為用,輔以金鋼而成,有斷水,裝水之能,其重有一萬八千斤,若裝足四海之水,可有十萬八千斤,然其兵初成,須以靈氣養就,方有神威,教牛王取之,日日以靈氣溫養,不可小覷。”
姜緣說道:“師父深恩,我定教牛王知曉。”
祖師說道:“無須那般,且教牛王好生護法于你即可,其本事卻有些不濟,當以神兵為用,如此方能行護法之事,你且傳話與他,當定下心來,好生修行。”
姜緣應聲。
祖師遂使真人離去。
姜緣出了祖師靜室,即將牛魔王喚出府中。
牛魔王本在府中靜修,不知真人所為何事,但見真人來喚,他不敢有違。
二人行至靈臺方寸山一處山林間,朝周邊張望,見著‘千株老柏,帶雨半空青冉冉,萬節修篁,含煙一壑色蒼蒼’,教人見之,心曠神怡。
牛魔王說道:“老爺,我等可須外出?若是須外出,老牛定護法于老爺,但老爺且少待,我將兵器披掛落在府中,待我去取來。”
姜緣扯住將去的牛王,說道:“不消去,不消去!我不曾外出,今喚你來,乃有二物須與你。”
牛王笑道:“老爺有何物要給老牛?”
姜緣從袖中取出一枚丹丸,說道:“此丹丸乃以黑龍骨所炮制,你且收取,此與你修行有助力。”
牛王聞聽,喜不自勝,拜禮于真人,深感其恩德,再是雙手捧過丹丸,說道:“多謝老爺!我定當好生修行,教修行有進,那時更好護法老爺!”
姜緣說道:“此亦是我須與你言說之事,須好生修行,不忘初心,如此修行方能有所進。”
牛王說道:“老爺,我不曾有忘。”
二人在山間談說一陣,牛王正是要辭別真人,離去修行。
姜緣再是扯住牛王,笑道:“牛兒,我與你言說有二物,你方才得了一物,尚有一物不曾取,怎個這般快走去。”
牛王不解其意,問道:“老爺,有此丹丸助修行已是足矣,莫非還有何等神物不成?”
姜緣自衣袖之中取出黑龍辟岳槊,將之遞與牛王,說道:“此兵器同為黑龍骨所制,你卻取之為用,此槊重達一萬八千斤,有斷水,裝水之能,若裝得四海之水,槊可重十萬八千。”
真人再是交代些許養兵器的事兒與牛王所聽。
牛王自見了兵器后,眼睛便挪不開了,他眉開眼笑,說道:“老爺,這般兵器果真給我?”
姜緣說道:“牛兒還不接著?”
說罷。
真人將兵器給予牛王。
牛王接過黑龍辟岳槊,欣喜若狂,掄著辟岳槊,丟開架子,撒起解數,虎虎生風,隱約間竟是地動山搖,幸是真人將豫鼎放開,鎮住山中,方才不使山中生亂。
牛王見他險些惹出亂子,將辟岳槊一收,說道:“老爺!”
真人見牛王停下,方才收回豫鼎,說道:“你這牛兒,怎個這般胡鬧,若教山中震動,驚擾府中,卻是不可。”
牛王說道:“老爺,乃我的不是。”
真人知牛王初得神兵,心中甚喜,此作為不該,但卻在常理之中,他遂說道:“牛兒,山中不許你這般胡鬧,你且去外邊兒舞弄,待玩弄歸來,將心收著,好生修行。”
牛王聞聽,拜謝于真人,說道:“老爺,我定不忘修行,但多謝老爺與我這二般寶貝。”
姜緣說道:“有閑時去府中拜得祖師,乃祖師尋來二般寶貝。”
牛王感激涕零,說道:“老爺,我這便去拜謝祖師。”
姜緣擺手道:“且去試弄你那神兵,待是歸來,再去拜謝不遲,今你得神兵,本事見長,再潛心修行,那時定是有大精進。”
牛王應聲,又是拜禮真人。
真人遂使牛王離去。
牛王提著辟岳槊,駕云朝著山外而去,不敢在附近舞弄,但恐驚動靈臺方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