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軍來了,在官軍日益增多的云梯車、轒轀車、投石機的過程中,援軍終于是來了。
興許方天定也知道,這么下去,杭州即便有二三十萬軍,城破也只是時間問題。
護國大元帥司行方,鎮國大元帥厲天閏,兩人皆至,麾下賊軍也稱二十萬,其中還有馬軍千余。
蘇武的游騎不斷派出,不斷回來……
賊眾行軍速度不快,好似在往杭州來,卻又走走停停并不著急,那司、厲兩桿大纛倒是威武。
蘇武也知道,兩位大元帥戰略上想得也不差,這是一種牽制,就是讓官軍不能全力去攻城,乃至等待官軍攻城的時候,再從身后殺出來,如此可擊敗官軍之陣。
還都不傻。
童貫大帳之中,眾將一堂,也在商議。
眾人也都知道這賊軍所謀,只看這仗到底怎么打。
今日是作戰會議,朱武、許貫忠、吳用、聞煥章四人也在列席。
童貫大手一揮,只道:“今日議論戰事,在場諸位,只管暢所欲言。”
劉延慶先來開口:“既然賊人援軍到了,此蘇將軍圍點打援之策也,那自當先打援軍,只待援軍一滅,杭州城內必然軍心渙散,只是這援軍也不直來,磨磨蹭蹭,若是追過去打,只怕他們定然又退走了,如此拉拉扯扯,乃賊人拖沓之計也……”
話語說得很清楚,也可見戰爭之事,并不是誰想打就能立馬打起來的,其中很是復雜。
童貫點著頭:“那就當想個辦法才是……”
說著,童貫去看蘇武,便是劉延慶也來看蘇武,乃至滿場眾將,都來看蘇武。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蘇將軍定是智計不凡,先看蘇將軍有沒有辦法再說……
蘇將軍卻是回頭去看,先看朱武。
朱武來言:“京東兩路都虞侯朱武,拜見樞相,拜見諸位將軍!”
眾人皆也點頭,蘇武直接催促:“直來說!”
朱武點頭:“而今,破賊并不難,難就難在如何與賊戰在一處,不免就是引蛇出洞之法,賊援軍在等我軍攻城,只要攻城,他自就來了,那便攻城就是!”
朱武頓了頓,也是在等眾人反應。
蘇武一語:“繼續說……”
朱武再點頭繼續:“賊援軍來,那必是野戰,野戰,騎兵正是用場,京東之軍,輕重騎兵有三千余,西軍各部,騎兵攏在一處,也有三千之多,河東軍也有七八百號,如此一加,我軍騎兵就有七千左右,便就用這七千之騎,對賊援軍二十萬,可勝也!”
童貫聞言,看向蘇武,直問:“可勝嗎?”
蘇武篤定點頭:“可勝!”
童貫又看了看劉延慶,劉延慶立馬也答:“蘇將軍說可勝,那定是可勝!”
童貫微微一想,說道:“那此策倒也可行,諸位可還有謀劃之言?”
蘇武轉頭又去,再看許貫忠。
許貫忠起身來,左右拱手之后,直接開始說:“樞相,諸位將軍,此般謀劃,不若就把兩場戰役當作一場來打……”
“嗯?”蘇武再轉頭。
許貫忠接著說:“我軍有兵將八萬左右,兵力本也足夠,若是假攻城而打援,興許還容易被賊人識破,那援賊一旦調頭而走,再想這引蛇出洞之計,反而更難。不若就真的攻城,也真的打援,直接把那援軍引到杭州城下來,便也讓城頭上的賊軍也親眼看個清楚,只要七千之騎,一陣沖散賊援,城頭之上,必然軍心立馬大震,也更有利于攻城之戰也,如此效果更是顯著,兩戰同時,一舉破城!”
童貫聞言,便是眼眸一亮,只看蘇武去,蘇武也在微微點頭。
吳用忽然起身插了一語:“此計甚好,也可防備北路軍臨時搶功,那北邊之軍,定是想不到我軍會同時兩戰,更也想不到被內外夾擊還能一舉破城,如此,不僅打賊人一個措手不及,也要打得北路軍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蘇武此時,面容已然有笑,吳用啊吳用,似又行了一回。
蘇武回頭又去看,不免也想,麾下這四個軍師,會前是不是已經有過一番交流了。
果然,聞煥章也起身來說:“樞相,諸位將軍,守城之戰,便是繃緊一根心弦,一力奮勇,城中賊軍忽然見援軍來了,自以為我軍會退去先打城外,定然心弦一松,只以為守城之事已成,如此,我攻城之軍再奮勇,興許還真有意外所得!”
四個人,都發了言,幾個方面,說得清楚明白,分析得極其完善。
計策,更也就清楚明白了。
蘇武聽來,那真是欣慰不已,他本頭前也想過,辦法也是類似,但還真沒這四個人想得這般的清楚。
只看那劉延慶,聽得是羨慕不已,笑著來說:“也不知蘇將軍在何處招攬得這么好的軍師謀士,教人艷羨啊……”
劉延慶一夸,朱武許貫忠四人,那自是笑容在臉,心中想來更是美了一番。
童貫更也笑著來說:“謀得好,謀得極好!”
蘇武起身,先看了一圈,再來說:“那就先把賊援軍引到杭州城下來,這里還更顯開闊,水網也少,更有利于騎兵馳騁,樞相,諸位將軍,不若就此定計如何?”
童貫左右一看,說道:“好,那就如此定計!子卿啊,你再來說,誰人先登,誰人二陣,誰人領騎兵!”
童貫已然主動如此來言,只管讓蘇武在軍中把令來行。
蘇武拱手先禮,再看諸位。
請戰之人已然起身:“樞相,將軍,末將韓世忠,愿先登,頭前一陣,著實打得憋屈,此番再先登去,只管把這城池打破,可立軍令狀,不破城池,提頭來見。”
蘇武微微一笑,又看到王荀著急火燎起身來:“不不不,還當如上次一般,末將來先登,便讓我婺州兵最先打進杭州城里去,也可立軍令狀,不成功便成仁!”
又是這兩人在搶,蘇武其實心中已然有了定計,卻還不說,只說:“此番兩戰,自是我與劉總管一人領一邊,樞相坐鎮中軍,我先說,我便領騎兵擊援賊,劉總管總覽攻城之事,不知可否?”
劉延慶笑著起身:“這有何不可!蘇將軍已然與賊人兩番野戰,自是信手拈來,這攻城之戰,當也不難,只待蘇將軍擊潰援賊,這城池必然應聲就破!那就先看蘇將軍之奮勇了!”
蘇武點頭也笑,又道:“那我來點將了?”
這是詢問劉延慶,也是一個基本的尊重。
劉延慶比手:“蘇將軍請!”
蘇武左右一看,朗聲開口:“韓世忠!”
“末將在!”韓世忠面色就喜。
“你弓馬嫻熟,作戰奮勇,正是建功立業之時,此番,由你領西軍之騎,隨我做先鋒!”蘇武如此一語,便是最近才知道韓世忠竟還有一手極佳的射術,能挽兩石之強弓。
也是蘇武想帶著韓世忠打一仗,來援之賊,兩個大元帥,帶上韓世忠,定是大不同。
卻看韓世忠愣了一愣。
蘇武立馬來問:“怎么?你還不愿了?就想去先登?”
韓世忠連忙說道:“不是不是,只是有些意外罷了,只當是先登,既是為馬軍先鋒,有何不可,自隨將軍上陣效死!”
蘇武點頭,再言:“婺州王荀!”
“末將在!”
“婺州兵,再先登!”蘇武軍令如山。
“得令!不成功便成仁,當百死,定破城!”王荀激動不已,便是終于要證明自己了,上一次,器械少,人也少。
這一次,器械這么多,全軍出擊,定是要破城了!
蘇武又道:“此番攻城,自當是全線鋪開,以王荀部主攻城門這一段,左翼魯達所部,右翼小劉總管所部,再左,河東關勝所部,再右,王淵老將軍所部,宣贊所部,隨關勝。姚平仲部在中軍護衛樞相,楊惟忠所部與武松所部作二陣,只看哪一部局勢最佳,便再行沖擊!”
破城,就是一個缺口一旦打出來,那立馬就要投入更多兵力再去,擴大戰果,武松就等著這一刻。
眾人起身,皆是得令。
蘇武看向劉延慶,問:“劉總管,如此可好?”
劉延慶只管點頭:“好得緊!”
蘇武再點:“騎兵七千,韓世忠領三千西軍之騎為中軍鑿陣,林沖領重騎一千伺機而動,兩翼游騎,花榮領左,呼延灼領右!”
“得令!”幾人起身再得令!
“還有兩件事,第一件事,窮寇莫追,騎兵不必深追,擊潰即可。第二件事,一旦破城,先把城門搬開,騎兵隨后即入,賊寇必然四處在逃,殺賊事小,城中錢糧之處,當第一時間掌控在手,萬萬不可遺漏!騎兵入城,只尋錢糧,步卒殺賊,趕出城即可。”
蘇武這一番話,才是精髓所在,只待城池一破,城內之賊,本就組織程度不高,必然四處逃散,追殺他們那是必然的,但也不是主要,城中錢糧,是重中之重,萬萬不能落在譚稹之手。
當然,只要是入城的軍隊,必然會碰上賊寇,城內賊寇實在太多,二三十萬之多,要想尋到錢糧之處,沿路自也需要殺賊。
眾人聞言,自也心知肚明,其實也是個個眼中在放光,這回都知道,要發財了。
發財沒什么不好,發財也是軍心戰意。
蘇武還加一語:“戰事鼎定,諸部,皆有重賞!”
眾人放光的眼神外,又多了一些笑容,蘇武說這話,誰都信,蘇將軍說重賞,那定是重得不能再重的賞了,那必然就是發財了!
不會有假!
在座之人,甚至還互相看了看,都是笑容,城池還沒破,但眾人都知道,這回只要用命,必是盆滿缽滿。
劉延慶也來笑:“那也當讓蘇將軍先分就是……”
這是人情世故。
蘇武只答:“諸部一視同仁,勝戰皆有重賞,立功之人,立功之部曲,更有重賞!”
那就看誰立功了!
在這大宋朝,說錢最好使。
若是錢能買來效死,其實是這個時代最便宜的方式了,只可惜,大宋朝在最關鍵時刻,錢財都濟不上。
若是錢能買來遼人與金人的項上人頭,再貴也是最劃算的買賣,哪怕五百貫一顆,其實也不貴,金國最強之時,也不過五萬左右的軍隊,能值得多少錢?
兩千五百萬貫,就能把金人的腦袋都買完……
兩千五百萬貫是多少,此時此刻,大宋朝一年的賦稅與財政收入的百分之十五而已,軍費的百分之二十左右,這貴嗎?
如果亡國之后,有人告訴宋徽宗趙佶,你拿出兩千五百萬貫,就能避免亡國,還能殺光金人雄霸天下,成為當世雄主,萬世留名,趙佶便是把自己褲帶子都當了,乃至親自動手在汴京先劫掠一番,也能把這筆錢湊出來去買金人的人頭。
可惜,世間沒有什么如果。
也可惜,大宋朝的錢,寧愿被金人毫不費力搶去,也發不到軍漢手中。
那些達官顯貴,那些富貴人家,哪怕自己會死,妻女也被淫,也不愿提前把錢拿出來給軍漢……
真有精銳軍漢可以來賞,一場關鍵戰役之中,五萬大軍,一人賞賜一百貫,也不過五百萬貫而已。
十萬大軍,也不過一千萬貫之數。
但,朝廷從來拿不出這么多來,永遠賞賜不繼。
只問汴京城破的時候,金人從汴京一地,擄去了多少錢財?
絹,五千四百萬匹。大物緞子,一千五百萬匹。金三百萬錠,銀八百萬錠。銅錢更不知多少,多到帶都帶不下,再就是女子與牲畜,糧食都不值錢了……
這還是汴京一地,其他地方更不用說,甚至金國快速的衰敗,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通貨膨脹!
士兵領了大量的錢財,卻買不到多少東西。乃至金國也還有紙鈔之事,發一個人的軍餉,就得用大車去裝,金國人又哪里懂得什么經濟學。
金國軍事之快速崩壞,不僅僅是因為享樂,其實更因為通貨膨脹到了極致。
換句話說,錢太多了,有時候也并不是好事,錢這種東西,要與社會生產的物資數量匹配,如此才合適。
社會生產的物資數量并不見多,一味的錢變多了,不論是紙鈔,還是金銀銅,必然就會通貨膨脹。
還換句話來說,錢對于普通百姓而言,那自是越多越好,這很重要。
但錢對于此時此刻的蘇武而言,他其實沒那么重要,蘇武再如何斂財,其實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花出去,金銀銅布帛,對于蘇武而言,其實沒有任何意義。
蘇武存再多的錢,都沒有意義,只有把錢花出去了,才對蘇武有意義。
這就好比一個國家,國庫里存再多的錢,那都是紙,把錢放出去,放到社會里,放到該用的地方去,那才有意義。
組織與個人的經濟上的區別,就在這里。
蘇武得不斷把自己的蛋糕做大,只要蛋糕越來越大,蘇武永遠都能弄到錢來,一旦蛋糕做不大,再多的錢,那也只是坐吃山空,隨時都空。
所以,蘇武而今,不必去存錢了,他得拼命去花,想方設法去花。
只要花得有意義,花給這些精銳軍漢,就是有意義。
蘇武運回去的錢,也是一定要花出去,是從別的地方買物資回去也好,或者是投資建設也罷,一定要花。
乃至不夠錢花了,借錢搶錢也要接著花,要把錢變成一切可看得到的實體之物,這才是組織發展壯大之道。
此時此刻的蘇武,哪怕借錢,也不是什么問題,一時拖沓還不上,也不是什么問題,只要借得來,只要花出去了。
扣扣搜搜,藏著掖著,吝嗇舍不得,對于此時的蘇武而言,那就是走死路,最后,躺在一堆金屬破爛里死。
也好比這大宋朝,最終就是在金屬破爛里死去的,死后,金屬破爛被別人搶去了,那個搶劫犯,最終也這么死!
只當這些是財富,這些從來不是財富,對于一個大組織而言,對于一方勢力而言,對于一個國家而言,這些從來都是詛咒。
大帳之內,人人都發財的會議開完了,所有人都在期待著這一場豪富盛宴。
眾多軍將各回軍中,去給自己麾下之人傳達蘇將軍的指示精神,發財,人人都發財。
蘇將軍說發財,那就一定發財!
蘇武也是有意在營造這么一種人設人心,這東西,將來一定能發揮巨大的作用。
只待來日那真正最殘忍最血腥的戰場上,蘇將軍在那里說一語,說有錢。
軍漢們人人都能信,都信蘇將軍一定有錢來給,且一定會給!
哪怕戰事緊急,一時間錢到不了位,運不上來或者什么其他……
眾人也要對蘇將軍深信不疑,錢一定會給!
這事,很重要很重要!
一定要避免類似種師中因為賞賜不繼而自己戰死的悲劇。
蘇武何以此時就這般準備了?
因為蘇武來日,宋遼戰場之上,他雖然官職不一定最高,但一定是眼前各支軍隊的主心骨。
再到來日,宋金戰場之上,只要蘇武去到戰場,必然也當是那主心骨一般的人物。
所以,人設人心,此時就要開始打造了。
只看蘇將軍打馬在軍中來去,哪哪的軍漢,看到蘇將軍,那都是一臉的笑,發自內心的笑。
蘇武也故意時不時在各軍之中多多露臉,戰事已然要起,軍中四處備戰,蘇武自就是在巡視各軍備戰情況。
這些上陣不知多少次的精銳軍漢之中,還真就沒有那種要上陣赴死的悲戚之感,竟是多有笑容,一個個好似等不及一般,就是一種躍躍欲試。
錢,就該這么用!
包括頭前蘇武送出去的一百七八十萬貫錢糧,也不是沒有意義,眼前這些人對蘇武說的發財之語深信不疑,那就是之前一百多萬貫的錢買來的!
大秦因何而起?
自也就是異曲同工!
大秦,最早,能分的地多!蘇武,此時,能分的錢多!
如此而已!
便是軍中下了什么令來,要做什么繁瑣之事,軍漢們也不嫌苦嫌累,有的是干勁。
先把云梯車往營前推去,先擺開左右,放在一線,眾軍漢誰都愿意來搭把手,樂在其中,甚至還想干快一點。
頭前去,把前些日子挖的一些壕溝再填平,填出許多大路來,軍漢們也是干勁十足。
夜里,游騎多巡,以防賊軍出城偷襲,巡得也是開心不已,也有抱怨,只問,蘇將軍怎的還不擊鼓聚兵列陣?還要等幾日啊?
倒是一巡吧,也巡出事來了,只看那黑夜壕溝里,有人趴著在爬。
一隊游騎十幾人,便立馬要上前去殺去拿。
倒是那領頭攔了一攔,說道:“一二人、三五人的,不必拿,只管讓他們走。”
麾下也來問:“為何啊?”
領頭之人小聲與左右說道:“都頭說了,說是蘇將軍所命,只管讓他們出去傳信就是。就當沒發現,讓他們慢慢爬吧……”
“一個人頭十貫錢呢……”麾下這人有些舍不得。
領頭的軍漢說道:“這算什么錢,只管打進杭州城去,保你回家蓋幾間大瓦房!”
“行吧行吧……”
只待第二日,北路軍中,大帳之內,也在商議軍事。
譚稹拿著童貫派人送來的書信,說道:“正月廿三大早,就是后日,南邊就要攻城了,諸位議一議……”
議什么?
眾人皆是不語,著實是這大帳里氣氛有些消沉,自打那蘇武在此殺人而去,眾將心中那里又提的起來激情?
辛興宗便是一語:“還請相公吩咐就是!”
譚稹點著頭,左右一看,便來說道:“只管讓他們攻城就是,明明已經收到了賊援軍從西南而來,還要攻城,那童貫吶,許并不是傻,而是過于自信。”
眾人聞言也點頭,這道理沒錯,此時此刻,不先擊援軍,反而還要攻城,那就是自信過頭了,這太不符合兵法之道。
何以這么自信?
當真感覺自己以一敵百?
辛興宗心中則不然,微微皺眉說道:“那邊強軍好幾部,興許真可兩面出擊而不敗……”
譚稹擺著手:“不想他們了,只管讓他們攻城,你們也多派游騎往南去看,城池破不得,那必是損失慘重,軍心渙散,到時候就看咱們的了。若是真如辛將軍所言,城池岌岌可危了,只管來報,咱們立馬聚兵從北也攻城池,到時候,賊人精銳必都在南城,只管坐收漁翁之利,先打破城池,仰賴諸位用命!”
辛興宗對于這番話,倒是認可的,只管開口:“末將先登就是,賊人精銳在南,末將從北先破城池,必是不難。”
譚稹立馬說道:“入城之后,定尋錢糧之處,把握在手!”
辛興宗豈能不懂,點頭來答:“得令!”
眾人此時,都在抬頭,氣氛陡然起來不少,還別說,譚相公此番謀劃,著實不差,若是謀成……
誰人不知,這杭州城內之錢糧布帛,皆被賊人搶掠在手,這杭州可是富庶之大城,那當是一筆多么可觀的錢財?
若是入城去,先搶到手,那豈不……
好似……發財就在眼前,氣氛自也就不低沉了。
“末將定也當用命陣前!”
“末將百死!”
“末將也愿為先鋒!”
“末將也不愿居于人后!”
譚稹左右一看,心中欣慰不少,卻也并不傻,只道:“還是辛將軍為先登,此事定下,就不必多爭論了。”
眾人也是無奈,辛興宗還真有一種得遇看重之感,拱手一禮:“城池必破,軍令狀立下,以末將項上人頭來擔保!”
譚稹認真點頭,擺擺手:“諸位散去,我與辛將軍私語幾言……”
眾人便也散了去,卻是個個心中又起了那幾分不快……
怎么說,諸位也當是譚稹心腹之軍,而今,卻被一個外人比下去了,也不知兩人在大帳里私語什么?
分錢之事?難道到時候,譚相公要把城內錢糧都握在手中?莫不是要給辛興宗多分一些?
那旁人呢?是個什么章程?能給多少?
眾人互相對視著,交頭接耳著,慢慢在散……
大帳之內,只有兩人,譚稹已然在問:“當想個辦法,讓賊人放心北城,當真把精銳全部調到南城去……”
辛興宗一語來說:“那自是廿三日,南邊擊鼓聚兵列陣,咱們不動就是,咱們營中不動,南邊自是精銳盡出,賊人打得艱苦,自就把北城之精銳調往南城去了……”
譚稹搖著頭:“這還不夠……還當再讓賊人更放心幾分,當真從容往城南調兵遣將!”
辛興宗皺眉一想,這事可就難了,難道還能當真通賊不成?
那可就……
辛興宗看著譚稹,有點不敢說,通賊之事他還真心虛不敢。
卻看譚稹來言:“這般,你尋個能挽強弓之人,把這封童貫來的書信射進城里去,讓賊人知曉童貫攻城的時日,讓他們好作準備,此其一也。其二,便也是讓城中賊寇猜測知曉,朝廷官軍,兩軍不合……如此,他們再見我軍不動,當更放心許多,好一心把守城南!”
“這般……”辛興宗也是瞪圓了眼,這也是長見識了。
譚稹又道:“怕什么,這又不是通賊,只有此番你我立了頭功,讓那童貫吃癟,才好在官家面前多得信任,諸位相公也好為咱們說項許多,此你我之前程也!賊寇,自是怎么都會滅,不當滅在童貫之手,而當滅在你我之手。”
辛興宗聞言幾番,點了頭:“此事自當辦妥。”
“速去,好教賊人早早準備妥當。”譚稹已然把那童貫送來的書信遞了過去。
辛興宗接過,自去辦事,把書信射到城頭之上就是。
方天定此時在作甚?
正在城南墻頭之上,只看得城外那云梯車越來越多,直有三十多具,便是心中越發焦急,攻城之日,定就不遠了。
此時也知,上一次官軍攻城,那是試探,也是演練,那演練的效果,方天定看得清楚,心中著實不安。
只看這三十多具云梯車再來,從城墻下鋪開去……
那些奮勇先登之士爬上來……
方天定只問:“怎的還不見援軍出現在城外啊?”
婁敏中自是來答:“許是快了,興許已然就在路上,只待官軍攻城,他們就到!”
“當真會到嗎?”方天定心中不安。
“一定會到!”婁敏中篤定非常。
只看著城外吧,官軍諸般行動,盡收眼底,所有攻城準備之事,樣樣如火如荼……
方天定又來問一語:“怎的就不能出城決死一戰?何以三十萬大軍只能在這城中焦急等候?”
這話問得……婁敏中其實不愿答,太子殿下當真不知道嗎?其實太子殿下知道。
但婁敏中還是來答:“殿下,若是出戰,當早早就出了,卻是官軍過于精銳,我軍精銳不多,其余皆是烏合之眾,當真野戰去打,不免勝少敗多,再想此時城外,官軍圍城之勢已成,溝壑縱橫城外,三十萬大軍,又豈能擺得開陣勢?那官軍騎兵眾多,更是來去馳騁……”
方天定看了看左右,陡然輕聲問得一語:“能突圍嗎?”
婁敏中聽得一愣,也看了看左右近處,還好話語輕聲,無人聽到,便也輕聲來答:“小部人馬興許可突圍,大軍實難……”
還有話語沒說,那就是還當喬裝打扮一番,其實就是偷偷溜走,這城池之大,當真攻城戰起,官軍必也有后手防止突圍,若是真的戰敗了,只要不隨著大批人眾去走,溜走的可能性不小。
因為官軍人手不足,只會去堵截大批人眾,也就會放過小批人馬……
“報……”城樓之下,快騎從北而來。
“何事?”婁敏中轉頭去問。
一封書信便已到手,婁敏中先拆開來看,先是震驚,卻也看得眉頭深皺。
書信便也呈給方天定來看……
方天定看得先是一喜,卻也一憂,只問:“這莫不是官軍陰謀詭計?”
婁敏中也是沉思,這書信的意義,他想得明白,但這事,可信的程度是多少?
婁敏中不敢輕易篤定來答……
(兄弟們,八千整,最近每天都少了一點點,且過兩日,定當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