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堅強如霹靂，此刻的她看上去卻脆弱的如同一張紙。
沈慈心里猛然一揪。
她慢慢走到近前在霹靂身前站定，嘴巴動了動竟是一時失語，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唯余眼底的心疼。
霹靂緩緩的抬起頭來，太平間外的這一道走廊潔白一片，又安靜的讓人恍惚，霹靂看著沈慈喃喃道：“阿慈，怎么跟做夢一樣？”
她覺得眼底干澀，連哭都沒有眼淚，可心卻像是被推土機碾過一樣，破碎的疼！
沈慈蹲下身直接跪在了霹靂身邊，伸出手輕輕攬過她的腦袋將她抱住，任何語言在生死離別前都顯得蒼白無力，她能做的就是告訴霹靂自己一直都在，一直會陪著她。
別說霹靂覺得像做夢，沈慈自己都覺得很突然。
前不久霹靂還跟自己說已經聯系了國外的醫院，但她師母目前的情況不方便強行移動，得有縝密的安排用專機進行轉院，還得全程有專業的醫護人員看護在側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結果這還沒到半個月的時間，人就沒了。
顧憐星也很快趕到，她自己額頭上還貼著紗布，可卻滿心都在擔心霹靂，根本沒有考慮自己，她只知道這個時候霹靂需要她和沈慈，她必須得在。
“霹靂……”
顧憐星蹲下身子握住霹靂的手，一開口語氣里就忍不住裹挾了明顯的哭腔。
她一向感性，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結果她這哭腔一出，竟是直接撩撥到了霹靂掩藏在深處的情緒，霹靂看著憐星嘴巴一癟，眼瞼內頃刻間就蓄足了眼淚，那淚珠像珍珠一樣簌簌的滾落而下。
下一秒，竟是嚎啕大哭起來。
那壓抑在心底的悲傷，沒有挽救師母的不甘與悔恨在這一刻完全釋放，她哭的痛徹心扉，哭聲回蕩在白色的長廊里更顯凄厲，勾的沈慈和顧憐星也紛紛跟著落淚。
兩人一左一右抱住霹靂，陪著她一起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霹靂哭到聲嘶力竭，哭到身體癱軟。
沈慈和顧憐星紅著眼睛把她扶到椅子上靠好，繼續默默地陪著她，直到陳寶林和陳笙來了。
陳笙雙眼紅腫顯然也是哭過了，陳寶林則是一臉沉重悲痛的神色。
“陳師父，陳笙大哥。”
沈慈和顧憐星禮貌的起身打招呼，齊聲道：“還請節哀。”
陳寶林看了霹靂一眼，而后默默的點了點頭：“你們能來太好了，霹靂她……”
“陳師父放心，我和憐星會一直陪著她的。”
顧憐星連忙點了點頭，眼淚又不爭氣的涌了出來，趕緊轉身擦掉。
“謝謝。”陳寶林輕聲道：“后面的事情我們也已經安排好了，沈慈，感謝你這段時間以來的幫助，非常感謝。”
“您別這么說，院子的事等您處理完師母的后事，若是想盡快贖回去，我們隨時可以辦手續。”
當初為了救人陳寶林把院子賣給了沈慈，如今錢沒花多少，人卻已經不在了，那當然要物歸原主了。
“好。”
陳寶林說著，往前走了兩步來到霹靂跟前：“霹靂啊，你要是愿意，就在你師母下葬的時候為她「捧相」吧。”
霹靂緩緩抬起頭來看向陳寶林，眼底里滿是震驚，而后目光慢慢的移動到陳笙的臉上。
「捧相」，是只有親生兒女才有資格做的事嗎？
陳笙哽咽道：“我來捧骨灰，你來捧相吧，我媽一直把你當親女兒看待的。”
霹靂的淚珠再次不受控制的滾落，用力的點了點頭。
師母的遺體在太平間停放三日后被送往了殯儀館火化，而后在南山陵園入土為安。
沈慈、顧憐星和沈玉貞作為霹靂的朋友都穿了黑色的衣服佩戴了白花前來吊唁。
下葬儀式之后，陳寶林將沈慈叫到一旁。
“沈慈啊，院子可能暫時沒辦法重新收回來了，希望你能再給我一點時間。原本是沒花多少錢的，但我愛人的后事卻花了不少，我短時間內怕是補不上的。”
別的不說，單是這南山陵園一處風水好的墓地就花出去近千元，在這瓏城寸土寸金的地方，已逝之人的幾個平方竟是等同于一套房子。
但這是該花的錢，陳寶林不曾含糊，必須要讓妻子葬的體面。
“沒問題陳師父，反正你們放心，這房子我不會轉賣給別人的，您什么時候湊夠了錢，我們就馬上過戶。”
有了沈慈這句話陳寶林就放心了。
霹靂在碑前跪了好久好久，那背影悲傷的讓人心疼。
幾人遠遠站著看著，沈玉貞輕輕的嘆了口氣：“本來就瘦，這又明顯瘦了一大圈，看著可真讓人難受。”
“她這幾天都住在我那，憐星也陪著，倒是不哭不鬧，就是茶飯不思的，一天能吃兩口都不錯了。”沈慈無奈道。
顧憐星又在抹眼淚：“霹靂怎么這么可憐啊，從小父母雙亡，好不容易有了對她視如己出的師父師母，結果師母又走了，她才二十歲，為什么要承受這么多？老天爺真是不公平！”
“要不我也搬過去住兩天陪陪她吧？”沈玉貞突然道。
沈慈爽快的點了點頭：“也好，人多總歸是能分散她注意力的，希望她能早點走出來吧。”
于是當天晚上沈玉貞就帶了一個小行李箱住進了沈慈家的客房。
特殊時期，非必要的事沈慈幾乎不出門，就在家守著霹靂，但今天喜子哥那邊有消息了，沈慈必須得去赴約。
而這次約定的地方，正是「水云間」。
沈慈之前一直沒機會來「水云間」看看，今日親自身臨發現這里果真是別具一格。
不是那種大富大貴的土豪感，而是細節上處處彰顯低調的奢華，非常的有腔調、有質感。
整間會所照常有條不紊的營業中，誰又能想到它的母家集團如今正在風雨飄搖之中搖搖欲墜，這里即將就要更換新的主人了。
一路由身穿白襯衫紅馬甲的服務生引路至包廂中，門推開，她竟是最后一個到的。
喜子哥和楊叔叔已是南極北極對望而坐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