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銅議事廳的穹頂投下斑駁的光影,迦爾納扶著加百列·賽斯站起,戰士的動力甲在微光中泛著粘稠的黑色光澤,似乎像是一攤吞沒一切的深淵。
議事廳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燭火在無聲地搖曳,迦爾納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戰士,他們的面甲下隱藏著迷茫與困惑,仿佛一群迷失在黑暗中的孩子,等待著有人為他們點亮前行的路。
迦爾納的目光穿透了時間的帷幕,仿佛看到了那個遙遠時代的畫面。
自己的幼兒園老師正在給自己講故事的畫面。
“加百列·賽斯,圣潔列斯曾說過,你們的引路者阿密特雖然野蠻如野獸,但內心依舊向往著希望與美,正應如此他才能夠獲得救贖。”
迦爾納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一絲追憶的沉重,他的手指輕輕搭在賽斯的肩甲上,仿佛在傳遞某種無形的力量。
賽斯的頭盔微微低垂,動力甲傳遞出輕微的嗡鳴,他的思緒被拉回到撕肉者的創立者——阿密特的傳說中。
那個在大遠征時期以野蠻著稱的戰士,那個在圣吉列斯的教導下獲得救贖的靈魂。
“所以在他作為一位優秀戰士的同時,他也是一位絕無僅有的工匠。”
迦爾納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復雜的感慨。
阿密特,按照穿越者對一個人的評價,這也是一位極品。
大遠征時期,帝國難得對敵軍俘虜進行人道主義救援,結果那時候還是食尸鬼軍團的阿密特當著護士的面用石頭將俘虜敲死,然后跟護士說:
“現在他死了,你沒有違背你的職責,你走吧!”
然后就當著護士的面啃尸體。
嗯,應該說還沒啃友軍已經算好了?
當然后來經過大天使的再教育,阿密特也算獲得了完整的人格,知道除了在需要獲取情報時,尸體不能吃,并將食用尸體視為懲罰。
不過隨著天使之死,撕肉者也在以夸張的速度重新陷入名為食尸鬼的過去。
“我明白。”
賽斯低聲回應,聲音透過呼吸器顯得有些沉悶,他不斷回憶著撕肉者的創立者,似乎清楚了迦爾納的意思。
大天使說的都是對的。
迦爾納的眉頭微微皺起,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不,你不明白。”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仿佛在面對一群還并未對人是什么構建具體認知,從而完全無法進行理解的孩子。
你們這些天使子嗣都是小蝌蚪嗎?看到媽媽就只會跟著游不會自己思考的嗎?
迦爾納心中暗自嘆息,穿越者該有的分析能力都有的,知道現在的賽斯和天使們到底是什么狀態。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壓根就不理解這份悲傷到底從哪來,只是單純的因為迦爾納的這份魅力而稀里糊涂的共情了。
他們根本不知道原因。
甚至有的圣血天使都在懊悔自己為什么要秉持著圣血天使的美德教導沒有去攻擊那些血奴,怎么讓撕肉者撿了這么一個便宜。
亞瑟靜靜地聳立在陰影之中,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的黑色目鏡吸納著著議事廳內微弱的光線,隔絕了一切事物的窺探。
穿越者的判斷沒錯,絕大多數星際戰士,特別是天使子嗣都是人格不健全的小孩——童年的缺失、身份的割裂、基因上的缺陷讓他們在成為一位戰士后連怎么做人都忘了。
接著,亞瑟的目光轉向了人群邊緣的但丁。
那位戰團長的臉上露出了少有的苦惱神色,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中的鹽晶紋章。
唯一一個正常人。
這讓亞瑟不由得回想起了但丁的故事,那個鹽農家庭中出身,卻被父親的愛包圍著長大,想要為家庭帶來好的改變,卻從此再也沒見過父親的孩子。
靜默的騎士思索著,回憶著包括那位尤利婭在內的例子。
上到攝政基里曼,下到各個充滿了閃光點的普通人,他們與這個宇宙其他人普遍的不同,似乎就是他們有一個健全的家庭。
‘這下真成帶小孩了。’
亞瑟感慨了一句,將自己這邊整理好的信息和原件一同發給羅穆路斯,示意好兄弟可以開始加班了。
學前教育的教材已經可以編撰,他覺得這幫天使子嗣只配學這個。
“加百列·賽斯。”
黃銅議事廳的燭火在迦爾納的金紅甲胄上投下搖曳的光影,他的右手被賽斯死死拽住,戰士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仿佛抓住的是最后的救贖。
迦爾納微微蹙眉,左手輕輕拍了拍賽斯的肩甲,耀金與陶鋼的碰撞發出略顯沉悶的聲響。
“你要加強學習。”
迦爾納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他的目光穿透面甲,直視賽斯的雙眼,試圖在那片混沌中找到一絲清明。
“嗯。”
賽斯低聲回應,聲音透過混合著淚水與鼻涕的嗓子有些模糊,唯有那雙眼睛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迦爾納的右手微微用力,試圖抽離,卻被賽斯抓得更緊。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左手再次拍了拍戰士的肩甲,仿佛在安撫一個不安的孩子。
“我會注視著你們,我會關注你們的變化。”
“如若你們找尋到了自己的救贖,那么你們便能夠自由飛翔;如若你們終究無法改變,那也應該燃燒在對抗人類之敵的戰場之上。”
他的聲音在議事廳內回蕩,燭火隨著聲波的震動微微搖曳。
迦爾納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天使之淚”這支毀滅者部隊的身影,對于撕肉者這樣一支自毀傾向嚴重的部隊,似乎沒有比這一個選擇更加適合的未來了。
“嗯。”
賽斯再次點頭,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
迦爾納的目光微微一凝,心中泛起一絲無奈。
他能看破事物最本質的東西,而此刻賽斯滿腦子想的,不過是能夠與迦爾納一同奔赴戰場,最終在戰場上壯烈犧牲的結局。
對他來說,這簡直太完美了,就要這樣。
我今后還真得把這幫天使崽子扭回來。
腦子里定下回頭讓拉美西斯給這幫人的靈魂下個標記,死了也能拉出來那種,迦爾納有些腹黑的想著。
別想那么容易就死了,在五德四美灌注入大腦之前,有的是機會給你們死。
不想改?
好啊,夸獎,小紅花,一個別想要。
這位天使,你也不希望自己只能看著其他天使在長輩的夸獎和小紅花中迷失自我吧。
“剩下的我會交給我的伙伴,在你們完成改造之后來找我。”
迦爾納說完,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動作干脆利落,仿佛逃離一般,那步伐平穩卻迅速,金紅甲胄在燭光中閃爍,轉眼間便消失在了議事廳的陰影中。
“嗯。”
賽斯依舊愣愣地點頭,沉溺于迦爾納的魅力光環中,仿佛還未從那種被注視的感覺中回過神來。
直到一記來自后方的精準重擊命中了他的神經節點,他的身體瞬間僵硬,隨后緩緩倒下,盔甲與地面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嗯?”
賽斯的意識在黑暗中漂浮,恍惚間,他感覺自己被轉移到了一處明亮的手術室。
熾白的燈光刺得他睜不開眼,周圍的一切都籠罩在刺目的光暈中。
這讓他很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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