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死了?”
宮中,王朝之中最為尊貴之人斜靠著王座。
蕭宇挑了挑眉,抬眼看了眼一邊恭敬的侍衛。
國師與他相識了三十年,在他最為虛弱之時救了他的性命,移除了他的病根,還幫他下咒,幫他求長生。
有的人天生就不會太過于信任他人,也不會愛他人。
興許他們的信任,他們的愛最多就只有百分之十,那就已經是最得恩寵了。
可以說,徐應俗是這王朝之中最得蕭宇信任之人了。甚至從某些角度而言,太子這個親兒子也趕不上他。
而此時這人突然死了。
蕭宇倒是也沒想到,明辰竟然下手這么快,這么果斷。心里也涌現出了幾分不適感,當然也只是一瞬間罷了。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件事就是他促成的。
他面沉如水,旁人窺探不得他的情緒。
他拿起跟前果盤之中的一塊果脯放進了嘴里,絲絲甜味順著舌頭流進了喉頭。
他輕輕出了口氣,淡聲說道:“傳令下去,這件事情不需要再查了。”
“是。”
他面色無喜無悲,看不出半點憤怒,只是說道:“讓董正宏把這件事兒傳出去,說國師妖亂禍國,欺君罔上,罪不容誅。朕已查明其所作所為,誅九族,抄家。”
“國師這個位置,暫時先空著吧。”
董正宏是內閣首輔,可以說是臣子權力的巔峰了,能讓這人爬上這么高的位子,代表他很懂蕭宇的心。
蕭宇下去的決策,他都可以完美理解蕭宇的意思并且完美的實施。
國師已經死了,死了也有死的價值。
手套存在的意義,就是到死都要幫助人抵擋贓污。
“是!”
侍衛領命走出門去,緩緩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富麗堂皇的大殿空蕩蕩的,就只剩下了蕭宇一人。
王者孤高地坐在王座上,靜靜的看著遠方。
整個國家都是他的,他的子民也都是他的。
那自信驕傲的年輕人的面龐仿佛就在眼前。
他不自覺地咧起嘴,露出一抹淺淺的笑來。
‘人王不死則為神!’
明辰啊~
這個有趣的年輕人,能不能好好接替好國師的班呢?
……
陽光明媚,清風徐徐,今天是個好天兒。
出了城市,天地仿佛都安靜了些。
“將軍,我們走吧。”
越陽城門外,十來個騎兵整裝待發。
在他們的最前面是兩個人。
其中一男子看上去年歲大概三四十左右,絡腮胡,面容有些滄桑。
他看了眼身后的國都,旋即朝著跟前這人說道。
在他的前面,是一騎著高頭大馬的年輕人。
他看上去年歲不大,容顏俊逸,皮膚細膩,身材也并不是強壯粗獷的類型。
穿一身黑衣,看上去像是哪家公子哥。
也就是他冷厲的氣質和眼睛上的刀疤,為他增添了幾分威懾力罷了。
不過,面對著這年輕的好像是派出去玩鬧的弟弟,岳啟賢面上確實看不出半點輕蔑,反而是恭敬的很。
軍隊是很現實的地方,只要夠強,就可以贏得士兵們的尊重。
而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戰斗。
這個名為凌玉的年輕人,僅僅只用了半炷香都不到的時間就把他們全部擊敗,就足夠證明他的含金量了。
后來得知了他的具體信息,
武舉會元,在演武場上擊殺了叛逆救駕,獲封武德將軍,派往北境戰場作戰……這些標簽,都足夠證明這個年輕人不是什么普通鍍金公子哥了。
更重要的是,他是侯不臣的弟子。
單單是這一項,已經不需要其他的理由了,所有的人都沒有話說,有的就只有聽命和尊敬。
凌玉微微垂眸,看著遠方廣闊的天空,又看了看身后繁華的城池。
“咴兒~”
馬兒抬起頭來,輕輕嘶鳴了聲。
凌玉輕輕摸摸馬頭,不自覺地笑了笑。
好久沒出城騎馬了,上次……還是跟那個人一起。
那個嘴硬的人吃癟的模樣,仿佛還歷歷在目。
只是這次……卻已然換了人了。
身后也有士兵追隨她了,她在一步一步前行,從來都沒有停歇。
她要去北境戰場了,殺敵,救國,報仇,實現她的愿望。
她該是很興奮,很激動,迫不及待才對。
只是,她現在格外的平靜,大腦放空,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要出發了,但是……她卻再也沒有踏進那個喧鬧的酒樓,去跟那個壞壞的人見一面,再也沒有跟他喝一杯酒,沒有跟他好好告別……
此行不知生死,不知何時歸來。
她不敢與那人結拜,只是留下了自己一直以來隨身攜帶的劍,只希望對方還可以記得自己這個只認識了三個月的憨人。
“將軍?”
見著凌玉愣神,岳啟賢不禁又喚了她一聲。
“嗯……”
凌玉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握住韁繩,正準備出發。
就在這時,天際白光一閃而過。
凌玉似乎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不知何時,通體潔白的鳥兒已然是來到了她的跟前,輕輕忽閃著翅膀,在她的眼前懸停。
“是他有什么話要帶給我嗎?”
岳啟賢幾個士兵頭一次看到冷面示人的年輕將軍,露出這般溫和的笑容。
春風拂面。
在這一瞬間,那冷厲果斷的將軍好像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沒錯沒錯~’
精靈的鳥兒輕輕點了點頭。
這兩天怎么老送信的啊!
扶搖暗自腹誹著,但還是將明辰的紙條和一杯酒交予了凌玉。
饞人的香味兒涌入鼻間,凌玉卻好像也不在意了。
她迫不及待的打開紙條,上面僅僅只寫了一句話。
“兄長,莫要忘了回來與我結拜~”
簡短的文字入了眼,凌玉卻是不自覺地咧起唇角,淺淺地笑著。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那個散漫輕佻的人站在她面前,說這句話時的表情,語氣。
她拿起酒杯,一仰脖,杯中酒水一飲而盡,所有的迷茫也盡數掃除。
她抬眼來,雙眸璀璨,目光灼灼,仿佛又恢復成了跟明辰初遇時,那個在酒館說著“欲以手中劍,盡退烈北仇寇萬萬敵”的殺星。
朝著白鳥說道:“扶搖,告訴他,我知曉了!”
她會回來,她還會再見他的。
凌玉回眸,看向了士兵們:“諸位,我們出發!”
鳥兒振翅高飛,消失在了天際。
而絕烈殺星,亦是縱馬向北,奔赴屬于她的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