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陽光從大榕樹葉隙之間,投下金黃的斑駁,窗外有溫暖而和熙的風,吹動著集市街道中細微的人聲。
“兩界主像個深閨怨婦,她腦補的東西很多,奇形怪狀,適合去寫話本……”
陳宣腦海中閃過類似的念頭之時,口中也正有略顯嚴肅的話語,吐了出來:
“前輩,你覺得是否有可能,你當時態度堅決一點,我會放棄土德《兩界真經》呢?”
花琉璃聽著這道貌岸然的話,搖頭道:
“你不會選擇放棄的,這是你唾手可得之物。”
她知道陳宣不是毫無背景的散修,搖光州的南荒大鬼怪們,會給他撐腰作勢。或許,并非所有鬼怪,都愿意聽他指揮。
但是,諸如山君大虎的部分大鬼怪,肯定不介意,幫他的忙。
然而,他偏偏孤身一人來了!
“嗯,晚輩是這樣的人。”
陳宣嘆息,贊同的點頭。
兩界主并不知曉,他在來這里之前,剛剛放過,難度更簡單,并且素不相識的……炎帝明蕭犼。
但這并非是什么值得拿出來炫耀,或者證明某些事情的談資。
陳宣盯著花琉璃,笑問道:
“但是,前輩啊,從始至終,我并未脅迫過你啊,我也感到奇怪……我說要幫你忙,你不接受,主動說愿意付出任何代價。所以我問能否第一個看真經,你不拒絕,主動談及太玄真君之事。然后我詢問能否先看看天命,你不允許,一定要等到水落石出之時……于是,晚輩什么都沒做,這應該算是尊重你的意愿了,你為何仍舊不滿意呢?”
他完全,可以拒絕這些事。
他是修煉了多種天命真經。
但一身道行修為,全建立《黃粱真經》《人皇真經》兩部完整真經之上。
日常呼吸吐納,煉化仙炁的呼吸根本法,只來自這兩部真經……玄貓的呼吸法早就放棄。
其他真經的呼吸修煉法,六欲、長生、天衍、炎帝……他碰都沒碰過!
“你……”花琉璃聞言,回憶著先前兩人見面的場景,陳宣確實未曾主動表現出,任何要傷害她的話語與行為。
她心中有些慌亂,下意識問道:
“陳宣,你敢說心中沒想過,獨占下半部《兩界真經》?”
“自然,是有過這種念頭。”
陳宣笑著的點頭。
但是想過,就一定要付諸行動么?
來的路上,他還想要花琉璃,給他報銷路費呢!
這筆傳送費用,對任何一個道藏修士而言,都是一筆天價之資,照樣沒跟花琉璃提!因為,這是他自己主動來的!
花琉璃愕然,沒料到陳宣如此坦誠的心中惡念,這令她蹙眉,搖頭道:
“我錯怪你了?不對勁,你想回報恩情的態度,太著急,太強烈了,你甚至愿意用一顆青色仙桃,回報對于本尊而言,根本不在意,當初只是順手而為的小忙。”
這種極度不合常理的報答,任何人聽了,都會覺得陳宣小題大做。
這不得不令她,以最極端的惡意,揣度陳宣……陳宣是在釣她的魚。
“前輩,這樣做,難道不好么?”
陳宣感慨,疑惑問道。
或許,對兩界主而言,那只是順手之事,但對陳宣而言,確實是不容忽視的情分。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好到,令本尊心中深深不安。”
花琉璃搖頭道:“擔憂你還掉人情后,會做出一些危險的事情。”
“你……”陳宣嘆息,心中暗自嘀咕道:
“這個兩界主,看來是沒人,對她這么好過。一個心中空虛,沒有安全感的天命者啊。”
花琉璃凝視陳宣,沉默半響,旋即,似乎恍然大悟,笑了起來:
“倘若,你真對本尊無惡意,但又急于還恩,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
陳宣眨了眨眼,問道:“什么?”
花琉璃緩緩道:“你在求一個虛假的問心無愧。你不是天生冷漠絕情,你只是不想與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產生情感上的羈絆,你在擔憂,甚至恐懼……這種事情的發生。”
她覺得自己,終于真正的,將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完全看透了。
這個陳宣,對這個存在超凡力量的仙鬼世界,沒有一絲情感錨點。
不僅如此。
他心中有一把尺,隨時將遭遇的所有恩怨情仇,丈量的清清楚楚。
他無時無刻,都在有意識的與其他人做出切割。
他不愿自身,被任何恩情、情感束縛牽絆住……他怕麻煩,也怕自身給其他人帶來麻煩。
仇怨,陳宣可以強行忍一時。
但恩情,他一旦有能力,立刻要還的一干二凈。
塵世如潮水。
陳宣好像不屬于這個世界,只是一個誤入其中,游戲塵世的匆匆過客。
“前輩,你又在胡思亂猜了。”
陳宣面色無奈道。
花琉璃倚靠木墻,神情變換,不管陳宣,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要么你這個人,石頭里蹦出來的,但顯然不是,要么,就是你覺得自己隨時隨地,都可能死去,這是因為……”
她覺得自己推測到最關鍵處,很有把握了,于是,說出了那個名字:
“山鬼娘娘。”
陳宣目光詫異,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花琉璃立刻捕捉到陳宣眼神一瞬間的變化,果然如此,她輕語道:
“陳宣,你這一身大道性命,從最初開始,皆賴山鬼娘娘庇護所得。”
“但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你與山鬼娘娘無親無故。”
“她沒有任何理由,庇護你!”
“無用之人,是沒有被利用,被庇護的資格的……將來某個時刻,山鬼娘娘一定會用上你。”
花琉璃頓了一下,看著陳宣,輕聲道:
“你在擔憂這件事情,是么?”
陳宣面不改色,笑道:
“山鬼娘娘乃是九世成仙的大人物,晚輩區區一個道藏,沒有想的那么遠。”
山鬼娘娘,無有來由的,對陳宣太好了。
同樣。
好到,令人心中,深深不安。
在天衍道之事上,青銅馬指引肉身、天命道藏小人,與陳宣的神魂軀匯合……
這是否意味著。
陳宣從始至終,都在山鬼娘娘的注視之中?
天上那關于燭龍之瞳,暗中的窺探,陳宣發現了,但關于山鬼娘娘的,尚未發現任何痕跡……令人不寒而栗。
“你……”花琉璃盯著陳宣的笑容和煦的面龐,心中情不自禁,泛起一絲同情,這令她感到身為同類的巨大悲傷。
他到底是不曾去想?
還是心知肚明,因此不敢去想呢?
萬一,萬萬分之一……山鬼娘娘求仙之后,用的上他了,要拿他做更高的至尊天路上的筏子,他是這樣的恩怨分明之人,該如何自處呢?
“陳宣啊,我們才是時代的眷顧者,不要擔憂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真君仙人也不行……我們只要成長的速度,比他們想象的更快,就能找到一條出路。”花琉璃輕聲安慰,蓮步微移,輕輕靠近。
“前輩,你做什么?說話就說話,動手就過分了啊!”
陳宣驀然呵斥,身體一繃。
“別動,本尊能感受你身上無形的巨大壓力。”花琉璃一雙玉臂,輕輕環住陳宣強勁有力的腰部,給了他一個溫暖的擁抱,溫香軟玉。
她手掌拂過陳宣的后背,仿佛是在撫摸一只無法自主命運的,可憐的小狗。
花琉璃身上似乎在散發一種知性女人的神性光輝,圣潔無比,她松開手,一擁即退,柔聲笑道:
“陳宣,幫本尊去取太玄真君的無缺真經,出手相救之情,便算結清……成與不成,《兩界真經》都給你先看,就先這樣吧!”
仙路苦寒,天命路更是如此。
同類相擁,才能取暖啊。
有陳宣的南荒圣子身份方便行事,加上他那能看穿迷霧的能力,再加上她的青囊術,前往南荒,尋找神隱的姑瑤山把握,提高了數成……
若是這都不成,便不成了吧。
反正,她擁有一個小千世界,隨時可以避難,是否成為天命真經的第一人,對她而言,本也是不太重要之事。
陳宣眉頭緊鎖,凝視花琉璃的嫵媚面龐,她眼神堅定,仿佛是在給他鼓舞似的。
“這個兩界主……莫名其妙?”
陳宣心中腹誹了一句,我把她當比較可靠的前輩,她把我當什么東西看呢?
旋即,他撓了下頭,商量道:
“前輩,既然你決定好了,先去南荒,那回搖光州的路費,應該要報銷了吧?集市上的傳送法陣,都是你家開的。”
既然是合作,接下來,要正式起來了。
“你!”
花琉璃好不容易醞釀起來的傷感情緒,一下子繃不住了,氣得胸悶,慍怒道:
“小子,你真是石頭里蹦出來的,半點油鹽不進啊!”
這一瞬間,她有一種錯覺,所有猜測都是錯的。
這個陳宣就是石頭做的人,粗鄙不堪,頭腦一根筋,她是在對牛彈琴,甚至,陳宣那個頭腦,都不一定能理解她在說什么!
“只是一提,前輩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原本也是要回搖光州的。”陳宣低聲道。
“我不愿意,你是不是就不準備要了?!”
花琉璃看著陳宣一本正經談事的模樣,氣得牙癢癢的,嗔怒道:“
“報!全給你報,來這里的路費給你報,拜見本尊的茶水費,要不要報啊!”
“前輩,這個事本來準備要說的,你太貴了,我只想點一百八十八……”陳宣解釋道。
“收你錢了么?要不要本尊倒貼給你一千八?”
“……這倒不必。”
“……好啊,死小子,你拿捏本尊。”
花琉璃呼吸急促,惱的胸脯顫顫巍巍,但她心中明白,自己若不主動提起,來時傳送路費之事,陳宣肯定不會與她張口談論。
遠赴三百萬里的傳送路費,對于一個道藏修士而言,是一筆難以承受的耗資。
但這個陳宣,就是不說。
花琉璃感到無可奈何,經過先前之事,她發現不明確的說明白一件事,他性格死硬死硬,絕對要吃這個悶虧。
想起硬。
她又想起陳宣的后背,一身硬骨頭,鐵鑄的一般,頂的她生疼生疼。
不懂他這么一個道藏的小修士,如何將身軀修煉的如此堅韌?想必一定吃了很多的苦頭罷!將來成就鼎爐之時,他養出的完美寶體,恐怕會有驚人的大氣象。
很快。
陳宣隨著花琉璃,進入新的會客茶室,花琉璃今日已經停止會見外客,但提前約定好的客人,卻不好推脫。
因為,花琉璃并非日日見客,愿意花大量琉璃錢,上門拜訪之人,基本上都是苦等多日,有要緊大事談的。
剛才離去的中年劍修,是第六個客人,接下去還有五撥。
陳宣打量著茶室的陳設,看見書架上放著一些南域、云夢州等地的風水地域書籍,隨手抽出一本翻看起來。
花琉璃斜了陳宣一眼,微微蹙眉,心中一跳,但沒去管他。
陳宣默默翻看書籍,耳畔邊回蕩著花琉璃與客人商討生意,以及交流情報的聲音,都是一些離他遙遠,屬于南域三千州真正大舞臺的事情。他聽得很有趣。
“琉璃仙子,云夢州最近有位將老去的鼎爐大能,約莫要搏一把當世的韜紅塵了。”一個客人神神秘秘道。
“選了哪塊荒土,去做地上神明?”花琉璃問道。
“恐怕不會州外成神,會是安全的云夢州之內。”
“呵,這個一片廢墟的仙鬼世界,竟要靠我們這些人嫌妖惡的天命者,去修修補補。”
“琉璃仙子心中憐憫,大家伙都希冀著您,將來能成韜紅塵,為南域三千州,再添一處新州呢……”
“南域那個萬世尊,最近風頭很盛,又做大事了?”花琉璃問道。
“據說同中土神州,某個古王朝看中的天命者,斗起來了,太虛中的一些沉眠者,紛紛驚動,降臨現世了。“那個客人回答。
陳宣耳朵悄悄豎起,聽到了熟悉的字眼……萬世尊。
黃粱夢王蟬師弟的記憶中,他將來便是死于一場天命者斗法中,其中便有萬世尊,天衍道梵仙之的推演中,亦有這樣的說法。
就好像這個人,是他的宿敵一樣!
花琉璃輕輕嘆息道:“天命爭鋒,仙種璀璨的大時代啊……”
那客人道:“琉璃仙子,聽聞您以前,曾去中土神州闖蕩,打出一些赫赫威名,無數中州人為仙子傾倒。”
云夢州的修煉者,都知道兩界主花琉璃的光輝事跡。
剛成鼎爐之時,立刻被一群煉丹的道爺們追殺,九死一生,最終在一群至交好友的幫助下,離開南荒,去往中土神州避難。
“陳年舊事,逃命罷了……當初遇見過一些真正強橫可怕的天命同類,連上古道場,連真君大物們,都壓不住他們的崛起。”
她頓了一下,繼續道:
“南域的萬世尊,算一個。”
那客人好奇問道:“聽說仙子曾與萬世尊有舊,曾一起共患難過?”
陳宣聞言打起精神,兩界主竟然與另外的天命者萬世尊有聯系?
意外之喜!
花琉璃面上露出回憶的惆悵之色,眼神黯然,嘆息道:
“少不知事,被他騙了……”
“哦?”
“萬世尊是天生至尊,注定橫壓天地萬方的人杰,不過,本尊與他早不是一路人了……不談他們了,道友,談正事吧。”
陳宣盯著花琉璃的側臉,其神情略帶感傷,心想,花前輩到底曾與那個萬世尊,發生過什么事情呢?導致如今只是略一回想,便會黯然神傷。
他有點好奇。
找個機會,撬開她的嘴吧!
陳宣這樣想著,將手中的書籍放回書架,隨手抽出一本新的書籍,繼續開闊眼界,掃了一眼書名。
“咦?”
陳宣目光一凝,竟是一本關于搖光州的書籍,書名很長。
“《搖光州記:山野村夫薛沉,調教小賤狗圣女梵仙兒的二三事》……”
什么情況?
這是何書?
陳宣愣了一下,下意識扭頭,目光疑惑看向桌案旁的花琉璃。
花琉璃若有所感,刷的一下轉頭,眸光劃過陳宣的眼睛,旋即,落在他手中的書籍上,停頓了一下,然后,眸光平靜而自然,緩緩轉了回去。
她面色如常,但瘦削的脊背曲線,微微繃直一些,她正襟危坐,語氣從容,繼續與客人商談生意。
陳宣眨了下眼睛,沒發現什么,他回頭,繼續研究手中書籍,翻看了幾頁,看著看著,這額頭冷汗,漸漸冒了下來。
“胡編亂造!”
他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到底是哪個閑的沒事干,不知羞恥的混賬東西寫的!
他又往書頁掃了一眼:
“只見那小賤狗圣女梵仙兒,行至薛沉之前,嬌容暈赤……燭影搖紅,光影交錯,含珠承朝露,靈泉涌金精……”
陳宣眼角抽動,滿面黑線,五指緊握拳頭,眼睛都紅了。
男主角薛沉?
他通篇只看見明晃晃的兩個大字——陳宣!
“薛沉,這個假名,日后絕不能再用了……”
這種爛書,已經從搖光州,流傳到三百萬里外的云夢州,恐怕,早就世人皆知了!
“誰寫的?饒不了她!”
陳宣咬牙切齒的心道,敢造他的謠言,這個人是不想好了!
“嗡!嗡!”
窗外蟬鳴陣陣,夏風習習,茶室中女子的柔和嗓音,仿佛琴音緩緩流淌在逝去的光影中。
約莫半個時辰后。
花琉璃談完最后一筆生意,于是,放松的伸了個懶腰,曲線畢露,嘴中嗯的一聲,她回頭一看,嚇了一跳,心臟砰砰直響。
只見,陳宣面沉似水,雙目布滿血絲,似乎已經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
“去搖光州吧。”花琉璃不動聲色捏著裙擺,輕聲道,
嘖,年輕人,就是火氣大……
她心想,要不要幫他,消消火氣呢?
“好。”陳宣悶聲回道。
他盯著花琉璃瑰麗寶石般的無辜雙眸,看了幾眼,心中,已經有了幾個懷疑對象,千萬不要讓他抓到狐貍尾巴!
知曉他與梵仙之有過接觸的,攏共那一批人罷了!
云夢州。
云山萬重,一道自云夢集市而出的璀璨劍光,劃過天幕,御劍而行的中年劍修身影,緩緩落在一座山峰懸崖上。
“兩界主的青囊術層次,試出來了,她道行尚淺,找不到云夢澤。”
中年劍修面色凝重,對懸崖的一個同伴,言之鑿鑿說道:
“同理,她肯定找不到同等級,搖光州南荒的姑瑤山。”
“知道了。”
一個劍眉星目的男人,微微點頭,他一襲黑衣,武夫打扮,身材橫闊有力,三四十歲的年紀。
黑衣武者坐在一只丈許高的煉丹爐上,笑聲道:
“琉璃,她去南荒,估計還要再等兩三年。”
中年劍修聞言,卻是搖頭,低聲道:
“不一定,出現了一個意外,有個道藏螻蟻,應該是新冒出來的天命者,能力契合青囊術,可以幫助琉璃仙子。”
“變數?”
黑衣武者一雙暗金色的眼瞳,緊緊盯著中年劍修,神情陰沉下去,緩緩道:
“所以,琉璃,她要借助那個道藏螻蟻,提前走出兩界集市,去往南荒了……”
中年劍修手扶劍柄,點頭道:
“是的,那個道藏螻蟻,嗯,有點古怪,可以幫助琉璃仙子。”
“道友,何必以道藏螻蟻代稱呢?怕是個男子吧!”
黑衣武者嗤笑了一聲,道:“放心,那位天生至尊,如今在中土神州,與一位大成的天命仙種,斗法廝殺,不在此地。”
中年劍修頓時松了一口氣,旋即,怪笑道:
“本座看見琉璃仙子,與那名為陳宣的年輕男子,舉止親密,摟摟抱抱,絲毫不避嫌……”
黑衣武者,皺眉道:
“陳宣?無名之輩……不可能,琉璃她向來端莊自愛,冰清玉潔,謹守男女之防的,她不會做這種事。”
中年劍修立刻搖頭,臉湊到黑衣武者面前,壓低聲音道:
“本座親眼所見,怎會有假?并無夸張之處。”
“而且,本座離去之時,故意試探了一下,果然,琉璃仙子很緊張他,差點與本座打起來,甚至要把本座抓去挖礦……”
“這兩個人中間,沒有事情,就見鬼了!”
”嘿!那個陳宣,頂多二十歲,正是龍精虎猛的年紀,琉璃仙子興許,就是喜歡年齡比她小的健壯小年輕呢?”
“當然,也可能是被那個陳宣,用天命之力脅迫,其狂妄自大,看起來一副就是做盡惡事的樣子。”
中年劍修越說越起勁,聲音漸漸大了起來,篤定道:
“道友你想想啊,這些年,追求琉璃仙子的天驕人物,能從云夢集市,一路排到中土神州去。”
“哪個不是宗門嫡傳,哪個不是當世人杰?但她何曾心動,一個都看不上!”
“琉璃仙子,甚至,連那位天生至尊都拒絕過!”
“為何如此?琉璃仙子便是因為這個陳宣,而狠心拒絕一眾追求者!”
黑衣武者聽著中年劍修的各種推測,面色變得古怪起來,心中漸漸地,覺有幾分道理了。
旋即,他嚴聲道:
“道友慎言,豈可胡亂編造謠言,這些話傳出去,琉璃的清白名聲,要毀之一旦的……這些話,道友沒同外人說吧?”
中年劍修冷笑一聲,道:
“本座守口如瓶,只不過路上遇見位劍道上的至交好友,隨口提了兩嘴,放心,本座不會亂傳消息。”
黑衣武者聽著,心下一沉……完了,兩界主花琉璃,在云夢州是個具有傳奇色彩的人物,還與天南地北的游商有關,這種驚爆的花邊新聞,一旦流傳出去,會立刻傳的漫天飛了。
他嘆息道:
“萬世尊,聽到這些事,要發怒的……”
黑衣武者頓了一下,旋即,沉聲道:
“但花琉璃終于肯走出兩界集市了,聯系分散四地的天命者們,帶著青囊師,前往搖光州吧。”
“真要煉了琉璃仙子?”中年劍修道。
“誰規定天命者,不能煉仙丹的!”
黑衣武者從煉丹爐上跳下,拍了下爐璧,轟隆作響,聲浪推開萬重云海,放聲大笑道:
“小青天小瘟府這些上古禁地,能煉仙丹,我們同樣能煉,只會煉的更好!”
“花琉璃不愿與我等同行,那她只能進爐子!”
中年劍修默默點頭,旋即,提醒道:
“還有那個陳宣,似乎也是個天命者……”
“一起煉了。”
云卷云舒,一只飛鳥劃過天際,天地廣闊,有雷鳴聲正在響動。
楚地,落月城。
兩界集市的茶寮后院中。
傳送法陣高臺上,徒然沖出一道燦燦的玄光,光輝之中,陳宣的身影浮現而出。
“回來了。”他走下高臺。
前方,茶寮中頭戴青銅面具的侍女,目光朝這邊疑惑看了過來,咦,是那個異想天開,去云夢州尋找兩界主的道藏修士。
下一刻,她瞪大雙眼:“主人!”
傳送法陣中,第二道玄黃之光亮起,花琉璃的身影浮現,緊隨陳宣之后走下。
侍女驚愕,自己看到了什么?這個道藏修士不僅找到兩界主,甚至,還把她帶到楚地來了!
“前輩,為何不直接去南荒?”陳宣疑惑的問花琉璃。
“三尾狐白桿桿的空間寶具,失去聯系了。”花琉璃蹙眉道:“南荒定是出了一些事情。”
難不成,山君真帶著那群肆無忌憚的大鬼怪,找到神隱的姑瑤山了?
又或是,出了其他變故?
“大半年了,是該回一趟南荒了。”陳宣心想,南荒中的一些事情,還沒交代完呢。
這次關于兩界主的事情結束后,要以年計數的閉關了,身上的修煉資糧數目不少,足以支撐將部分真經,修煉到鼎爐境的第三篇章了。